第17章 兩個人的煎熬
穆皖南抱起俞樂言的時候,渾身散發的戾氣大概真是十分吓人的,連跟他一起過來的穆峥看到他的樣子都愣了一下才問:“大哥,你肩膀不好,要不要我幫你?”
穆家老爺子還健在,上一輩兄弟三個就不算分家,孫輩幾個孩子也都是按出生年齡行下來的,兄弟姐妹幾個感情都不錯,即使如穆峥這樣乖戾的主平日也十分敬重大哥的斯文持重,哪裏見過他現在這樣恨不得殺人的表情?
何況懷裏抱着的那一個,不過是他宣稱從來沒有愛過,也沒有放在心上的女人。
穆皖南說不用,打橫抱着俞樂言往外走,走得太急,還被卧室門外的地毯絆了一下,險些連她一起摔在地上。
其實哪裏用得着幫?她根本沒有多少份量,近幾次每回抱她在懷裏都只覺得她又瘦了些,身上的骨頭都硌人,好像經不起多少折騰,立時就會散架。
他垂眸看她,懷裏的人氣息急促,臉上是不正常的酡紅和虛汗,換了不屬于她的妝容和發型,甚至抹了不屬于她卻對他而言無比熟悉的香水。
他卻并沒有把她當作另外一個人,一點也沒有,甚至在撞開門進去看到那種似曾相識的情境,他都一眼就看出她是誰,撕心裂肺的震顫僅僅是源于怕她遭遇不測,而不是以為看到了過去的一幕重演。
他內心冷笑,想出這個辦法想要折磨他的人是完完全全把他當懦夫了吧?
樂言的狀态很不好,他猜想她應該是誤服了致幻劑之類的藥物,導致現在神智不清,更有甚者還摻了情藥,所以她才咬着唇仿佛要窒息一般的忍耐着壓抑着,卻仍拉扯不住她破閘而出的申吟和顫抖。
他曾與她同床共枕,了解她所有隐秘的興奮。
她胡亂地仰頭來吻他,毫無章法地拉扯他的衣服,他知道她想要什麽,可她自己是不受控制的,也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可是她臉上仍寫滿掙紮,眼睛裏甚至流出眼淚。
她是矛盾的,羞恥的,她知道她就不該出現在這個地方,任由他人将她并不曾參與的一段悲劇壓在她身上,肆意踐踏。
穆皖南讓她緊緊靠在自己懷裏,不願讓任何人聽見她的嗚咽。幸好今天跟他一起來的人是穆峥,家裏的兄弟姐妹不算外人,且個個待她如長姐,有時倒比跟他還親近些。
他不得不承認有時真是嫉妒她的,她好像總是倒影出他的不足。
穆峥在前頭開車,他在後排抱緊俞樂言,一邊低聲安撫,一邊在恨不得将今天這樣作弄他們的人碎屍萬段。
他讓穆峥将他們送回家,這種時候,最讓人有安全感的,依舊是他和她過去一同生活的那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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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她上樓回主卧,好像不久之前也有類似的情形,那時她喝醉了,也是這麽不聽話,但至少還有自己的意識。
現在她大概連自己是誰都搞不清楚了。
他把她拎進浴室,直接放到冷水管下面澆。
她姿态扭曲地匍匐在那裏,痛苦地叫出聲來。他知道這樣難受,冷水從花灑裏濺出來,他全身也濕了大半,跟她一樣狼狽,呼吸仿佛窒住了,心髒位置像被鐵爪翻攪着一樣疼。
沒有辦法,只有這樣才能讓她稍微舒服一點。
他用毛巾幫她擦幹頭發和身體,剝掉裙子抱她回到床上。
他蹲在床邊,就着毛巾上的水漬一點一點擦掉她臉上不屬于她的妝容,露出她原本的面貌,看到她淺淡的唇顫抖着,忍不住吻了上去。
這是種什麽樣的感覺呢?情不自禁大概說的就是現在這樣,未必是心髒砰砰亂跳的悸動,就是不忍心,不忍心看她的軟弱和委屈,最好她眼下所經歷的痛苦也能夠分他一半。
她神情恍惚地接受他的吻,唇舌幾乎沒有任何抵抗就放他進去,甚至舌尖主動纏上來,這與他們以往的經驗都不相同,因為以前她至少會羞澀一下或像最初的時候怕疼,會有幾分本能地抗拒,現在都沒有。
她手臂軟軟地也纏上來,喉嚨裏依舊是輾轉的嗚咽聲不斷,不懂得閉上眼,濕漉漉的眼睛直直地望着他。
他什麽都看不到,只有空洞的一片,于是松開她的唇瓣退開一些,她卻哭起來,“……不要走!”
他不知該怎麽安撫,隔着薄被輕輕拍着她的後背,“我不走。”
她稍微舒服了一點,但藥效并沒有完全過去,掙紮着撐坐起來,他俯身去扶她,被她壓倒,兩人滾到一起,她又哭起來,“我不是她……我不是康欣……”
剛才他闖進公寓裏去救她時,她看到他,喃喃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他當然知道,可這到底是誰的執念呢?
“我知道你不是,她已經死了,去了另外一個世界,我知道的,都知道……”
他心底湧上一絲悲涼,不斷地重複着,不知是安慰她還是自己。
殘酷的現實也終有一刻是要真正去面對的,只是他沒有想到會是在這樣的情形下。
“穆皖南……”她叫他的名字,手心貼在他的臉上撫娑他的輪廓,“是穆皖南嗎?我很喜歡的那一個……你知道我很喜歡你嗎?從第一次見你就喜歡,就愛着,愛了好多好多年……你都不知道。”
他抓住她的手,鼻腔裏莫名有酸意嗆得他說不出話來。
她翻身上來,整個人壓在他身上,手指摸到他的眼眶、鼻梁,“你跟他真像,可惜你不是他……他不會這麽安靜地聽我說話。”
他想坐起來,她卻已經騎到他的腰上,手舞足蹈地笑,“……也挺好的,反正是一場夢,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不管你是誰,反正不可能是他……那你愛我吧,好不好?我們不要管他,反正他有他愛的人了……”
她低頭胡亂地吻他,仍不依不饒地扯他衣服,力道大得吓人。
她到底在幹什麽?即便知道她現在意識不清,所做所說的根本做不得準,但還是令人生氣。
他被那種沒有章法的親近弄得方寸大亂,男人的反應無法控制,她反正這一刻不知痛感,混亂中已經坐了下去……
角度不對,穆皖南比她痛苦多了,身體緊繃起來,嘩的一下就将她掀了下去,“你到底在幹什麽?”
方才還在傻傻地笑着的人兒倒在床上呢喃,“果然還是不行嗎?在夢裏的人……也讨厭我?”
穆皖南抿緊了唇看她,滿腔的怒火和疼痛還是最終都被壓了下去。
他覆上她的身體,“我來。”
從親吻開始,他很有耐心地引導她跟着他的節奏走。他的技巧實在不錯,兩人之間多年的默契還在,他很快就兵臨城下。
“我不是她……不是……”她仍在強調着,看來在失去理智之前,她是真的吓壞了。
他們羞辱她、刺激她、給她下藥,做好了打算等他來看她最脆弱最丢臉的樣子,他甚至猜測如果今天不是跟老四一起過去而只有他一個人的話,他可能一時沒辦法離開那個房子。
他們會被鎖在那個封閉的空間裏,等着樂言藥效發作後纏着他做/愛,在康欣住過的地方,狠狠打擊他們作為夫妻的尊嚴。
然後也許還有蹲守的八卦記者,添油加醋的一番報道,就可以讓穆家顏面盡失。
他咬緊牙沖擊着,帶着滿腔怒意和怨怼,卻并不是針對懷中的這個女人。他忽然意識到這個秀白溫煦的女人很可憐,他的憤懑和委屈總是借由她的身體來化解,而事實上可能根本就不關她的事。
他忍不住俯低一些抱緊她,喘息着在她耳邊喚她的名字,“樂言……”
他很少這樣叫她,可惜她如今完全沉浸在虛幻的被無限放大的感官刺激中不能自拔,根本什麽也聽不到。
折騰了大半宿,終于兩人都累極了,穆皖南将她裹在懷中看她好不容易安睡的樣子。她臉色又恢複了蒼白,有說不出的憔悴,下巴瘦出一個尖尖,他都快認不出了。
他整夜都沒有合眼,天際剛剛泛白就悄然起身。他翻了翻樂言随身帶的包,從裏面翻出一張何維林的名片來,反面赫然寫着康欣公寓的地址。
他長長籲出一口氣,走到外面去,打電話給梁沉道:“幫我查查康寧去了哪裏,她應該不會再回單位上班,但應該還沒離開北京。還有何維林,最近混哪裏,他名下的物業都有哪些……你別管那麽多,康寧是為了幫她姐姐報仇才出現的,有的事她一個人做不到,我懷疑她搭上了何維林。”
命運兜兜轉轉,像是在跟人開玩笑,姐妹倆人,難道是同樣的宿命?
穆皖南揉了揉眉心,忍不住回房間,看了看床上依舊熟睡的人,幫她把被子掖好,就這麽站在床畔,深深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