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分開就分開

夫妻五年,經歷的那些喜悅、那些忐忑、那些期盼、那些矛盾,還有那些缱绻的小心思,再加上将離未離的這段時間裏這許多糾葛,如果要用紙筆記錄下來,怕是一本書也記錄不完。

可是到了緣分的盡頭,簽上姓名,拿到離婚證好像就是一眨眼之間的事,短到根本來不及有任何的感觸,就已經結束了。

樂言跟穆皖南并肩走在民政局外的馬路上,人生一世,有很多緣分,有的會很長久,有的卻只有短短一程,就像他們這樣。

這大概是他們最後一次這樣走在一起,兩個人都有默契地沉默着。

到了僻靜處,再轉角過去是一間咖啡館,地中海的裝飾風格,天氣晴好的時候外頭撐起白色的傘和桌椅,許多來登記的新婚夫妻在這裏拍照留念。

樂言停住腳步,擡手遙遙一指,“就到這裏吧,我去那邊坐地鐵。”

穆皖南不動,“我的車就在對面,我送你。”

“不用了,我想自己走走。”

話說完了,他還是沒有一點要挪步的意思,半晌才道:“你想不想喝檸檬茶?”

她不解,“嗯?”

他看了看旁邊手持飲料杯路過的新人們,“我記得當初來登記,你非要喝這裏的檸檬茶。所以不知道,你現在還想不想喝?”

不是他細心體貼,其實是因為當時她非要拉他進去買兩杯檸檬茶,他不肯,兩人為此還鬧了不愉快。

剛踏出民政局就發生了結為夫妻之後的第一次争執,還是為這樣不起眼的小事,印象非常深刻,即使隔着遙遙的五年,時過境遷,也仍然還記得很清楚。

樂言怔了一下,有洶湧的酸意沖到鼻腔裏來,她趕緊低下頭用苦澀的笑意遮掩過去。

其實她哪裏是想喝檸檬茶呢?不過是當天想拉他一起留張影,留個紀念罷了。

“不用了,我不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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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重新擡起頭來,已經恢複了平靜。今後也是這樣了吧?曾經在這段感情裏被無限放大的那些傷懷,再也激不起驚濤駭浪,随着他們分開,日子一天天過去,越發地風平浪靜,最後可能連漣漪都沒有了。

他卻不肯就這樣放她走,執意要問:“你今後有什麽打算,房子找到了沒有?”

“我會留在高田所繼續工作,房子我暫時不找別的了,跟何薰一起住,有個伴兒也挺好的,上班也方便。”

他顯然不滿意,擰眉道:“就那個小閣樓?怎麽可能住得舒服?”

“我一個人,覺得挺好的,又寬敞又獨立的空間。以前想找房子是為了思思考慮,如果我可以帶着她一起生活,我會另外租一個公寓。現在暫時用不着了。”她頓了一下,以後跟思思就是長久的分離了,想起來還是會覺得難過,“請你好好照顧思思,我有空都會去看她的。”

經過天臺那件事之後,他有一點比較明顯的轉變在于,不再動不動就用探望孩子的事來要挾她。

但這樣一來,他好像更不知道該跟她說些什麽了。

“我名下還有公寓你可以過去住,紫竹橋、中關村附近……”突然意識到這好像也是他們之間的一個敏感話題,他話鋒一轉,有點艱澀地說,“那套房子……我已經賣掉了,你不用再覺得尴尬。”

樂言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他指的是康欣住過的那個公寓,不知怎麽的覺得有點滑稽,又有點諷刺。

“嗯,我知道了。”其實那個市口不錯,要不是裏面死過人,應該可以賣一個非常不錯的更好的價錢。

這麽多年了,他就算捏在手裏做投資也不虧。

可他卻厭惡她這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忽然又沉下臉來發脾氣,“你知道什麽了,我還什麽都沒說你就說知道,到底知道什麽了?那天從天臺下來也是這樣,我告訴你送思思出國是為了她好,梁沉他們的事兒跟我沒關系,你也是這樣根本不聽我解釋就已經做了判斷。俞樂言,你以為你是誰啊,到底憑什麽?”

他抓住她的肩膀搖晃,她目光平靜,“那你現在說吧,我聽着。”

說什麽呢?離得這樣近,她肯聽他說話了,那些早就想要出口的說辭卻又全都卡在喉嚨裏。

就是這麽矛盾,她如即将崩斷的琴弦時他開不了口,那種感覺更像是愧疚和不忍心,可現在她心平氣和肯聽他解釋的時候他也說不出來,這又是為什麽?

他仰起頭來,只覺得心頭火燒似的,燒的他口幹舌燥。

“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我去買點飲料。”

他松開手,還是跑進咖啡店裏去買了兩杯檸檬茶。

出來的時候,樂言卻已經走了,她沒有聽他的話,像以前那樣傻傻地站在原地等。

他啜了一口杯子裏的檸檬茶,很苦,還有點澀口,她卻最終也還是沒有喝到。

“幹杯!”

“開張大吉!”

“宛如新生,幹杯!”

水晶酒杯熱鬧地碰到一起,杯中紅酒啤酒白蘭地十分随意。桌上最中間擺着酒精爐燒的臺灣小火鍋,咕嚕咕嚕冒着泡,周圍一圈菜品和點心,葷素搭配得宜,擺盤也十分精美。

夜店旁邊的閩南創意菜館因業務調整和內部做新裝,休業月餘又重新開張。昔日的老板娘如今自己作老板,不僅将店內裝潢得更氣派優雅,還親自到閩南一帶請到頗有名氣的大師傅來作主廚,本來就響亮的名氣更上層樓。

開張當日,白天請了舞龍舞獅來助興,晚上就邀請自己的好朋友們來慶賀。

程雯雯一口喝掉自己的那杯紅酒,圍坐在一起的大家夥兒都起哄叫好。她笑面如花,輕輕敲打身旁的俞樂言,“哎哎哎,你看我都幹了,你才抿了一口這算怎麽回事呀?”

樂言也笑,“你也知道我酒量不好,今天我的同事老板都在這裏,萬一等會兒喝高了發酒瘋就不好看了,會被炒鱿魚的。”

程雯雯大笑,指着對面的池睿和高寂雲道:“你們誰敢開除她,我跟你們翻臉啊!”

說是好朋友,其實在她人生低谷的時候那些平日裏結交的闊太太和嬌小姐們沒有落井下石就算不錯的了,真正肯幫她的只有俞樂言他們。所以她今天請了高田所的律師們,也是為了表示感謝。

何薰是和樂言一起來的,跟程雯雯一見如故,已經像姐們兒似的搭在她肩上,學她的樣兒指着池睿他們叫嚣,“是啊,誰敢!”

男人們這時候自然是裝作唯唯諾諾說不敢不敢。池睿向來口甜舌滑,盯着她們看了看說:“這麽漂亮的美女徒弟我哪兒舍得炒她鱿魚?不過幾位美女今天看起來都特別不一樣啊,特別……好看。”

他也是有點詞窮,尤其是樂言不經意地看過來,他就心如鼓擂好像特別緊張似的。

最近好像都是這樣,她明明還是原來那個人,可整個人容光煥發似的,五官又生動又漂亮,有時擡眸看他,眼睛裏就像有星河。今晚這樣打扮過就更不一樣了,似乎還換了發型,長發剪短了些,燙了一點卷度,臉上薄薄一層妝容,皮膚在燈光下有瓷娃娃一樣的品色光澤。

他不說話的時候好像總會不自覺地就去看她,只好不停地插科打诨。

程雯雯一邊搭住一個好姐妹,驕傲地說:“那當然了,我的美容spa會館也剛剛新開,樂言和小薰兩位美女都剛去體驗過,效果自然不必說,女人就是要對自己好一點啊!我吧,別的本事沒有,為了梁沉那混蛋連大學都沒讀完,這幾年也就吃喝享樂在行,不如幹脆發展成事業也好。今後你們應酬客戶,或者自己要消遣,盡管到我這兒來,給你們最低的折扣。兩位美女要找人逛街,要形象顧問,我随時奉陪!”

大家為她這番豪氣幹雲的話又喝了一杯,想想那天在天臺差點釀成的慘劇,真心感到後怕又欣慰。

如果那時真的跳下去,就什麽都沒有了,她的人生會定格在最灰暗最絕望的時刻,不會有今日的精彩和重生。

所以最大的功臣其實是俞樂言。

高寂雲後來知道這個事情以後把池睿痛批了一頓,桀骜歸桀骜,口不擇言總要惹出禍事來的。池睿起先照樣是硬着脖子不肯認錯,但後來高寂雲說起樂言,他才服了軟。他們都深知那天如果樂言沒有勸住程雯雯,她這縱身一跳,可能整個高田所的聲譽都要破産。

今天到這裏來聚餐,其實有大部分原因也算是為了慶功,高寂雲道:“樂言來我們所已經有段日子了,表現很不錯,我卻一直沒有機會召集大家搞個歡迎會。今兒就幹脆一道辦了,來,為我的精兵強将們,為樂言在這個案子裏的勇敢和感性,幹一杯!”

樂言反倒有點不好意思,“其實我也沒做什麽,那種情況下誰都不可能無動于衷的,我也只是豁出去試一試。這場官司能有最後這樣的結果,還是池律師的功勞最大,我只是輔助他而已。”

“哦~”大家拖長了腔調起哄,槍炮的準頭紛紛對準了池睿。

他難得地燒紅了臉色,輕咳了一聲,端起酒杯道:“不愧是我的好徒弟,做人不忘本。何況她說得也沒錯啊,我擔得起!來來來,這杯酒我代她喝了,你們別灌她,沖我來沖我來!”

有這樣整蠱他的機會大家當然不會放過,各種花樣頻出地灌酒。樂言記得他還是十分海量的,今晚也許是喝太多太雜,沒過多久就見他敗下陣來,伏在桌上直哼哼。

另一廂的裏頭依舊是舞曲震天。

隔着落地玻璃的包房裏聲浪要低得多,穆皖南和梁沉兩個人沉默地喝着杯子裏的酒,都有些悻悻的味道,情緒不高。

服務生端了兩個大盤點心進來,梁沉用手指拈起來看了看,哼笑道:“隔壁的創意菜館送來的,這是示威呢?難怪古人說寧得罪小人莫得罪女人,女人氣性兒真大!我把名下的spa會所和閩南菜館都給她了,連半句好話都撈不着,也不知圖的什麽。”

“都離婚了,還能圖什麽。”穆皖南直起身,“她畢竟是你孩子的媽媽。”

梁沉洩憤似的咬了一口手中的點心,“這可不像你說的話嘿,你之前怎麽沒那覺悟?你怎麽對你孩子媽/的,咱們那天在天臺上可都聽得清清楚楚。”

他們是對難兄難弟啊,五十步笑百步,這像話嗎?

他接着刺激穆皖南,“聽說你弟弟回來了,你家太後最近是不是沒空管你的事兒?你家這位二爺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在海城談了位紅顏知己,好像是唱昆曲兒的,這不是指着結不成婚就私奔吧?”

穆皖南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他在老爺子那兒被禁足,這事兒成不了。”

梁沉觑他一眼,“我以為你會幫他呢,這跟你和康寧當年的情形多像啊!”

穆皖南一窒,如今再提起當年事早已不再有心魂俱裂的感覺,只是有點煩躁,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他邊往杯子裏倒酒邊問道:“不說這個,何維林那邊最近有什麽動靜?”

梁沉攤手,“還是老樣子,除了生意上不老實,其他地方倒是好像沒什麽不對勁。”

“還在捯饬光伏電站的事兒?”

“是啊,說起這個就來氣!”梁沉重重把酒杯往桌上一放,“你說他一土鼈,好好做他的倒買倒賣、放點兒高利貸就行了,盯着新能源幹嘛,有他什麽事兒啊?”

穆皖南倒顯得很篤定,“貪心不足蛇吞象。他是眼紅南華在新能源上賺的錢,覺得蛋糕太大不能便宜我一個,所以非得來插一腳。其實也沒錯,設個局讓他進來玩玩兒,吃了虧再哭爹喊娘就來不及了。”

梁沉正了神色,坐到他身邊來,“哥哥,西北那塊地可是咱們好不容易才相中的,萬一真讓何維林那小子劃拉走了,咱們豈不是白忙活了嗎?”

穆皖南把櫻桃浸到酒裏又拿出來,裹進嘴裏邊嚼邊笑了笑,“就是要讓他标中那塊地。光伏電站他想做,咱們也想做,既然這樣,咱們就不用使那麽大勁兒了,讓他幫咱把前期的功夫都做完不是更好麽?”

“你是說……”

“嗯,他不是自诩老子天下第一的有錢麽?那就讓他幫我們做一回嫁衣。前期讓他把資金都投進去,設施都建起來,最後建光伏電站最重要的行政許可‘路條’卻不讓他拿到,你說他會有什麽下場?”

梁沉是聰明人,立馬就反應過來,拍腿笑道:“草船借箭啊,哥哥你這招真是太高明了!夠狠,到時候非得把何維林嘔得吐血不可。”

吐血還不夠,把全副身家都吐出來才好呢!

何維林之前給他和樂言帶來的難堪,他要讓他百倍千倍地還回來。

“康寧呢,有沒有什麽消息?”

梁沉搖了搖頭,“北京城這麽大,她要真有心藏起來,不出來活動生事兒的話,要找還真不容易。何維林大概也怕咱們找到她,名下的那些房子都沒讓她住。你确定他們倆有牽扯嗎?康欣到出事那會兒也沒見對何維林有什麽好臉色啊,她妹妹怎麽會去搭上他的?”

穆皖南沒做聲,是何維林引樂言到康欣的公寓去的,而且她被下藥之後也确實看到何維林本人出現,不會錯的。

喝悶酒沒什麽意思,梁沉本打算再多叫幾個人出來,帶點漂亮美眉上來找點樂子,穆皖南婉拒了,實在沒什麽興致,而且思思還在家裏。

他從出來,恰好樂言他們一行人也結束了聚餐從旁邊的私房菜館出來。

不仔細看的話,他差一點就認不出那是俞樂言。她過肩的長發剪斷了不少,燙了時尚的微卷,化了淡淡的妝容,穿色彩明亮、款式随性的短風衣和高跟鞋,回眸跟人低聲耳語,露出淺淺的笑。

她身旁的人看來喝了不少酒,好幾個人都步伐不穩,尤其是那個池睿,腳步踉跄,幾乎是被人給架出來的。

因為角度的問題,俞樂言顯然沒有看到他,而且她也正忙于照顧喝得酩酊大醉的池睿,甚至旁邊的人直接就将池睿塞進了她的車子裏,讓她送他回去。

程雯雯和何薰都笑鬧着大聲調侃她,似乎就是樂見其成的樣子。

穆皖南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地握緊,好半晌就盯着他們那個方向沒有動彈。

直到俞樂言鑽進車子裏開着車子離去,他才恍然初醒般對司機老劉道:“跟上她的車。”

樂言沒有察覺穆皖南跟着她,坐在副駕駛座的池睿喝多了酒歪歪斜斜地不時哼幾聲,已經分散了她不少注意力。

今天在場的男士都喝得不少,也是難得大家這麽盡興。她不記得池睿喝了多少,只是很快就倒下了,大家散場的時候無人能送他,只有她這個幾乎沒有碰過酒精的“好徒弟”送他回去了。

到了他的住處,她停穩車子叫他,“池睿……池睿,醒一醒,你家到了,下車吧!”

他好不容易朦胧地睜眼瞧,啊了一聲,“這就到啦?好快……嗝……”

他跌跌撞撞地開門下車,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回身用胳膊撐住車門笑問她:“你……你不上來坐坐嗎?我家裏還有……好多酒,咱們繼續喝……”

樂言哭笑不得,“不能再喝了,你回去早點休息吧!太晚了,我陪你上去不方便。”

“有什麽不……不方便的,我又不會把你怎麽樣……我知道,你不信我……你還在氣我,對不對?”

哪兒跟哪兒啊,男人的孩子氣上來了,又是喝醉了的時候,完全講不通道理。

池睿撇了撇嘴,擺手道:“算了……你不來,我自己走……”

他搖搖晃晃地繞着8字往公寓樓走去,大門的密碼鎖按了好幾遍都不對,他惱火地拍門,“喂,這什麽鬼……給我開門!芝麻開門!”

樂言看得無奈,揉了揉額角,還是鎖上車走過去攙住他,“我來吧,你家密碼幾號?”

池睿咧開笑,大半邊身子的重量都倚靠在她身上,“就知道你心好,舍不下我的。”

兩個人踉踉跄跄地進去了,好不容易折騰到他家,一進門他就嘔了兩聲,樂言以為他要吐,趕緊把屋子裏的燈全都打開了。誰知一回頭,就見他已經倒在沙發上睡得人事不省。

她嘆了口氣,這時候是沒法走的,萬一他等會兒睡得難受又要吐,會有窒息的危險。

她翻出他的手機,想打個電話給他的家人,誰知通訊錄裏根本就找不到标注為爸爸的聯系方式,他媽媽的電話打過去,轉接到了秘書臺。

沒辦法,只有等他狀況穩定一點再走了。

酒喝多了的人容易口渴,她環視屋子,想給他倒杯熱水。

不看不要緊,一看才發覺這位黃金單身漢的公寓真是夠亂的,簡直跟狗窩沒什麽兩樣。

茶幾上堆滿了他從律所帶回來的資料和專業書籍,還有各類報紙和雜志。面積寬綽的公寓明明有書房,他卻偏偏喜歡窩在沙發上就着茶幾看書辦公,大概是疲累的時候一翹高雙腿,拿罐啤酒和零食就能看電視、打游戲來放松。

她随手翻了翻,竟然還有連載新番的熱血漫畫……

忍不住回頭看了看他,年輕俊朗的面孔,四仰八叉地躺在那裏,真的像個小孩子。

洗好晾幹的衣物連着衣架大堆大堆地扔在沙發的另一邊,大概是穿一件拿一件,換下的就統統扔在洗衣筐裏,也是堆成一座小山;屋子的各個角落都有他看過的書、空空的啤酒罐、成山的礦泉水瓶……看來熱水也是不可能有的了,這人似乎就沒有喝熱水的習慣。

她沒辦法,拿了熱水壺進廚房,水槽裏堆滿未洗的碗筷,咖啡壺的咖啡漬已經幹涸了,外賣匹薩盒子也摞得老高……諾大的屋子真是快連一塊兒給人站的地兒都沒有了。

她想找個幹淨的杯子給他倒水都找不出來。

這樣華美精致的公寓,他不怕生出蟑螂來嗎?

樂言實在看不下去了,把熱水燒上之後就動作飛快地把那些亂七八糟的垃圾統統裝進大垃圾袋裏,全部放到門外;地上、桌上丢得到處是的報刊雜志和書本歸攏到一起,又挽起袖子打算幫他把廚房收拾一下。

燒開的第一壺開水沖進洗碗槽裏,油膩的白色泡沫浮起來,她聽到池睿的聲音懶懶地在身後響起,“啊,差點就錯過了我家裏的田螺姑娘。”

她吓了一跳,轉身看到他斜倚在廚房門邊,抱着雙臂,偏着腦袋看她,唇角有隐隐笑意。

“你……你不是喝醉睡着了嗎?”

“醒了啊!”見她深表懷疑,他依舊一臉坦蕩,“今晚酒喝雜了,有點頭暈沒錯,不過也沒有不省人事的地步啦!只不過要不及時倒下,所有給你敬的酒都沖我來,我也吃不消啊!”

“那在餐廳的時候裝一裝就好了,在我面前幹嘛還演戲?”看他剛才裝醉那演技多精湛,不角逐奧斯卡影帝都可惜了。

他一臉無辜,“我想邀你上來坐坐啊,以前你來接過我那麽多次,還沒上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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