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衣香鬓影
梁沉覺得頭疼,“你不是都想好了麽,怎麽突然改主意了?南哥你可不像會心慈手軟的人啊!”
穆皖南也不多做解釋,“總之先這樣辦,董事們面前你站我這邊就行了。”
梁沉沒話講。當初穆皖南辭去高翻局的鐵飯碗跨界從商,是他起的頭,提供了創業資金,才有了南華的雛形。
後面穆皖南靠自己的本事和人脈将集團做大,買殼上市,資産翻了n倍,他也成了公司的董事和股東。但他志不在此,對實業沒有太大興趣,做吃喝玩樂的娛樂行當才是他所喜歡的,留在南華其實主要是玩票的性質,穆皖南覺得怎麽合适,就怎麽來。
新能源建設幾乎是年內熱門詞彙,新聞、股市方方面面都有所反應。
池睿将厚厚一摞資料擺在樂言桌上,喘了口氣道:“這些資料抓緊看完,裏頭可能包含了來年的許多新項目、新機會。要是幹得好,咱們明年就不用接那些雞零狗碎的案子了,靠這個就行。”
樂言拿過來翻了翻,都是新能源相關的資料和判例,“這個我們好像以前沒做過。”
“跟政府打交道的機會比較多,老高做過的。”池睿回頭瞥一眼高寂雲的辦公室,确定他不可能聽到,才神神秘秘跟她說,“你以為咱們這律所最初靠什麽積累的資本和人脈?老高當初結婚可不止是為了錢,對方家裏那神通大了去了!”
“你說田律師?”
“嗯。”
高田所最初建所的兩位合夥人就是高寂雲和前妻田衛,後來田衛的生活和事業重心都移往國外,兩人和平分手之後,幾乎很少再見到田小姐在律所出現。一年當中大概也就年終慶典的時候會象征性地出席一下。
聽說那是一位真正的白富美,家世非凡,人脈非凡,拿到的案源當然也非同凡響。
新能源的确是塊大蛋糕,法律事務也在其中占相當大的比例,他們不要說從中分一杯羹,只分一小勺,也十分夠吃了。
樂言沒有異議,認真地将文件分類。
池睿喜歡看她工作時專心投入的樣子,但又忍不住關心她的身體狀況,“剛出院,覺得好一點了嗎?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她搖頭,“休息這麽多天,又吃了這麽多好的,身體就算以前有什麽虧空也已經補起來了,精神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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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睿點點頭,“那就好。下周有個財經雜志組織新能源論壇,國內幾個大公司都會派高層參加,也邀請了媒體和律所,你跟我一塊兒去。”
樂言說好,在日程本上記錄下來,“論壇就開會嗎?那是不是穿正裝就可以?”
說到這個池睿就咧嘴一笑,“開會只是一部分,之後還有一個晚宴,是酒會的形式。我美麗的女助手要受累了,晚宴當天是要穿晚禮服的。”
樂言一聽,有點為難,“我沒太應酬過這種局面,而且我也不太會跳舞。”
池睿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你啊,虧我剛在老高面前誇你有了點律師的全局觀,客戶管理方面就又露出了短板。這種活動每年有很多,主要就是為積累人脈和挖掘潛在客戶。明年你一年實習期滿就該獨當一面自個兒接案子了,沒有點兒客戶資源怎麽邁得開步?我會跟你一起去你怕什麽?你只要負責貌美如花就行了,剩下的全都交給我。”
樂言被他逗笑,但拿到邀請函又有點笑不出來了。
主辦方邀請的企業代表中,不僅有穆皖南的南華集團,還有何維林的大實企業。
她有點為難,對池睿道:“這個論壇……我能不能不去?”
他擡頭看她,“怎麽了,傷口穿晚禮服有困難?”
他現在跟她開這樣的玩笑倒是完全沒有負擔似的,坦蕩得就像兩人是尋常男女朋友。
樂言咬了咬唇:“穆皖南也會去,還有何維林。”
“南華是在光伏行業也算很有點名氣,他們不去這論壇也沒有搞的必要了。不過這個行當現在惡性競争海了去了,何維林就是要跟穆皖南競争的,你也認識他?聽說不是什麽好人啊!”
樂言心底冷笑,确實不是好人,不過她不想跟他打照面并不是因為害怕,而是覺得他就像個癞蛤蟆,就算不咬人也惡心人。
池睿正了正神色,“論壇不去倒沒什麽,可我之前跟你說的話你也應該聽明白了,老高明年要争取這方面的案源,跟相關企業打交道是必然的。你避得開一次碰面,避不開所有,除非這些項目你都不參加。你如果真不想去,我去老高說,相關的項目我找其他助理跟。”
樂言認真想了想,“不用了,還是我去吧!”
他說得對,一味地避開并不是辦法。
不過這還不算完,沒過多久,池睿又跟她說要準備一份演講稿,企業論壇結束之後還有一個關于光伏電站建設的法律沙龍。
樂言有點吃驚,“我?讓我上臺演講?”
“是啊,可不是每個新人都有這樣的機會。”池睿聳肩,“老高不去,我不想每次都在這種場合刷臉,這回就靠你了。講稿你選個角度寫,不用太深奧,點到即止,寫好我幫你潤色,沒問題的。”
他說得頗為輕松,樂言卻緊張得不知如何是好。雖然知道這樣的沙龍規模不會很大,但到場的不少都是業界精英和前輩,她是連執業資格都沒熬到手的新人律師,講得不好豈不是要鬧笑話。
論壇設在城中麗晶酒店,香車寶馬,場面隆重,白天是商務會談的形式,有各式各樣的致辭和針鋒相對的探讨,晚上才是比較放松的酒會。
樂言跟池睿一起到場,大衣裏只裹了寶姿的淺色套裝,晚禮服要留到晚宴的時候才換。
何薰本來今天也要跟穆皖南一道代表南華集團出席,但公司臨時有別的任務就沒有來,樂言身上的禮服是她跟程雯雯陪她一起去挑的,她們戲谑地将之稱作戰鬥裝備。
穆皖南大概也是從何薰那裏得知樂言會來,見到面的時候并沒有露出驚訝的表情,目光從她身上掠過,淡淡的,也就過去了。
倒是何維林,依舊不改高調張揚的本性,跟來賓們寒暄握手的時候經過樂言身邊,意味深長地說:“喲,這論壇主辦方怎麽這麽上道兒啊,居然請了這麽漂亮的女律師,看來我今兒沒白來啊!”
樂言沒說話,目光投向遠處,就像沒聽到他說了什麽。
池睿對他早有防範,伸手跟他握了握,把他推後了幾步,“何總真是難得一見,幸會幸會!”
現場是企業家們的天下,全場燈光暗下來之後,追光燈就落在演講臺周圍,受邀致辭的代表紛紛上臺闡述對光伏行業的願景。
穆皖南是第一位上臺的嘉賓,穿深色手工西服配斜紋領帶,從容不迫,聲調沉緩,講到精彩之處,又微微上揚,總是恰到好處地贏得掌聲。
到場的女士比較少,樂言他們都被安排在比較靠前的位置,有時臺上的人低頭看講稿,不經意的餘光投過來,就像有意無意地在看她。
她始終鎮定自若,其實這樣的場景對她而言還是陌生的,以前她也很少看到穆皖南工作的現場,如今置身其中,卻跟曾經想象過的感受不太一樣。
池睿不時悄悄關注她的表情,沒見什麽異樣,也就漸漸放松下來。
探讨的環節還是比較激烈的,樂言此前做了不少功課,對他們的議題已經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也許是得益于做外交官的經驗和風度,穆皖南依然表現得沉穩硬朗,司儀和其他媒體提出的相關問題,到了他這裏,回答都很對路,即使有一些如今還不能肯定、不夠明朗的前景,也會讓人覺得信服可靠。
樂言在筆記本和與會資料上做簡單記錄。
相反何維林的表現就不是那麽回事了,不僅在關鍵問題上打太極,而且處處與穆皖南針鋒相對,競争對手的矛盾幾乎被他擺到了明面上。
言論不客氣,實際上卻是落了下乘,別說青海最新的光伏項目花落誰家還沒最終确定,就算是何維林能拿下來也一點不為外界看好。
吃相難看。
企業論壇之後有短暫的茶歇,樂言卻緊張得連水都喝不下去,因為馬上就是法律沙龍,要輪到她上臺演講了。
她躲開人群,在酒店的花園裏找了一個比較隐秘的位置,把稿子拿出來作最後的演練。
她盡量把腳下站的位置就當做一尺見方的講臺,把灌木叢當做觀衆,盡量拿出最自然地狀态把手中稿子裏的內容講完。
帝都的深冬,氣溫已經很低了,她站在沒有暖氣的室外,依舊只穿着剛才在會場時穿的套裝,每講一句話都有一團白氣,講完了居然沒有感覺到冷。
“這是你等會兒在沙龍上的發言?”轉角處有清隽淡然的男人聲音傳來,因為角度的問題,聲音很近了人才從灌木叢後頭走出來。
是穆皖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