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青樓學藝
梅家軍營帳,主帥帳蓬中。
曾寒碧握着梅疏影遞給她的藥聞了又聞,小心翼翼倒出一點點,撥弄着看了又看,頓時雙眼直冒亮光。
“閑筠,這藥你是哪裏來的?”
“這藥真有那麽好?”聽出她語氣裏的驚喜,梅疏影并未回答,反倒皺起了眉。
将藥瓶蓋好,曾寒碧鄭重的塞進梅疏影手裏,叮囑道:“你收好了,以後每晚睡前抹在傷口上點,那處傷口就絕對不會留疤!”
交代完最關鍵的,她才再度言道:“這裏面有幾味藥材世所罕見,想要收齊,極是不易。我當初為你配藥時,也試圖讓人去尋着幾味藥,可惜并無所獲。我沒想到,竟真有人集齊了這幾味藥材,還配出了這藥來。”
将這藥的珍貴之處闡述完,她複巴巴的追問道:“你還沒說,這藥到底是哪裏來的?”
“賀蘭小王爺送的。”眼珠瞧了又瞧手中的白玉藥瓶,梅疏影道。
世所罕見嗎?那就更不可能是随手充作見面禮的東西了!
“他?”對這答案頗為意外,曾寒碧在梅疏影邊上坐下,微仰着頭,遲疑片刻,才張口:“閑筠,我總覺得這個小王爺對你……”
“熱絡的過了,是嘛?”梅疏影心中亦有此疑問,是以直接接道。
“是”曾寒碧點了點頭,她糾結的握住自己的手,支支吾吾,“他,他會不會是有男風之好啊?。”
說完,她像是認同自己觀點似的端詳着他:“你這副模樣,的确是容易吸引有這種愛好的人。”
冷冷的瞪了她一眼,梅疏影嘆了口氣。在軍營門口,他就猜她要如此說了,所以才打斷了她。唉!果不其然!
“這還并不是最糟的!”他瞧着手中的藥瓶,動人的丹鳳眼中滿是憂慮,“怕只怕,他是知道了我的真實……”
“不可能!”曾寒碧下意識的反駁,但望見梅疏影面上的凝重,她亦有些許猶豫,“不能吧?這麽多年都沒有人看出來。而且,這件事只有我和老夫人知道,我們絕不可能外傳,那他……”
“罷了!不要自己吓自己,這些不過是我的猜測而已。也許,他真的只是有那個愛好!”梅疏影打斷了曾寒碧的話。
這種時候,敵不動,則我不動。敵方目的未明,他們切不可自亂陣腳,還是靜觀其變為好。
“要不要讓暗衛去查查他?”曾寒碧提議的問道。
不論是哪一種,對閑筠來講,都是威脅,還是知己知彼,有所應對為好。
梅疏影下意識的揉了揉額頭,想了片刻,他道:“也好,深的東西他們怕是也查不出來,不過知道些明面上的也沒什麽壞處,管中窺豹,未嘗不可!”
“好,我去安排。”曾寒碧應了,卻并不走,反倒是有些扭捏的瞧着梅疏影。
“還有什麽事,直說吧!”被她那眼神看的雞皮疙瘩直起,梅疏影只得問道。
低着頭,曾寒碧似是有些不好意思:“那個,閑筠啊!你也是知道我的女紅吧!它吧!它也不是太好,所以那個嫁衣,能不能,能不能別讓我動手繡啊?”
梅疏影不由的一笑:“女紅不是太好?”那是不可以看吧!繡個鳥都能給繡成蜈蚣的人,居然敢說只是不太好!
“不許笑,切,那也比你強!你針還不會穿呢!”曾寒碧喪起臉,氣吼道。
“好了,不過是做場戲罷了!不想繡,就去城裏買現成的就是。”被戳中事實,梅疏影也不在意。
反正他這輩子,怕是也沒什麽機會拿針了,劍,他倒是能用的很利索。
“那濤叔那裏,你去說啊!”這才是曾寒碧的目的。
“嗯,我會親自和他說。沒事的話,你就出去吧!我還得處理軍務。”梅疏影随口應下。
也不知為何?寒碧這樣無法無天的人,居然格外怕濤叔!
對于這人正事一說完,就趕人的行為,曾寒碧表示十二分的不屑,陰陽怪調的道:“是,爺您慢慢忙,奴家告退。”
梅疏影剛碰到文書的手一頓,嘴抽了抽,他冷冷的言:“有空還是多練練女紅,看看女則,陶冶陶冶情操,否則以後真要嫁人了,可沒有婆家敢收留!”
“切,老娘這輩子就賴定你了,看你梅家收留不收留?”甩甩衣袖,曾寒碧一臉傲嬌的往外走。
身後,梅疏影緩緩擡眸,瞧着少女出去的背影,淡淡一笑。
寒碧的話聽起來像是氣話,他卻明白,她心中确實是如此想的。
他若一輩子只能背着梅閑筠的身份,她也願一輩子當梅閑筠的“夫人”,為他抵禦各方流言,替他守好他的秘密。
他這個好友啊!其實心底柔軟的很!
數日前,收到母親那封家書時,她想也沒想就道:閑筠,既是如此,那我們就在這裏簡單辦個婚事,以堵了那些人的心思。只是陛下那裏,他會不會誤會你?
雲英未嫁的姑娘,對于這有可能耽誤她一生的婚事,卻無半分猶豫,反倒是擔憂他被那人誤會。
誤會嗎?他有他的責任,那人有那人的責任。從下了山門的那一刻起,他們就不可再随心而為,這一步總是要踏出的,不是他,也會是他……
“曾姑娘!”門口值守的将士恭敬的行禮問好,吓了曾寒碧一跳。
“嘿嘿”她沖他們尴尬的笑笑。
還真是一霸上閑筠,就身價猛增啊!這些人以前見她,可從沒這麽恭敬過!
唉!都不好玩了,瞬間躍到至高的地位上,這很影響她和衆人打成一片呀!
“曾姑娘,左将軍剛才來過,讓您出來後,去找他一趟,說是有要事相商。”左側的小将士笑嘻嘻的道。
“嗯,知道了。”曾寒碧點了點頭,有些苦惱的咬了咬嘴唇。
濤叔找她,不會有什麽好事吧?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她還是老老實實,主動過去的好,不然被濤叔找上門來,可沒什麽好果子吃。
“曾丫頭,來,來,你坐。”自打知道曾寒碧要嫁給梅疏影之後,梅雲濤看見她就總是慈眉善目,目光尤其喜歡往那肚子上瞟,就好像那裏面已經有了梅家未來的接班人似的。
“濤叔,您喚我來,是有什麽事?”對于他的慈穆,曾寒碧有些招架不住。
梅雲濤摩擦着手掌,像是難以開口般,遲疑半天,才一咬牙,道:“是這樣的啊!要成婚有些必須要知道的事,總得學一學是吧?你看,元帥有些忙,我也不好讓他去學。反正那些事是要你們一起做的,誰學都一樣。所以,我琢磨着我找幾個有經驗的來軍營裏,好好教教你?”
梅雲濤越說聲音越小,大約也是覺得自己一個大男人和晚輩女子說這些不太好。
可,這不是梅夫人不在,這兩人又都當他是長輩,他也就只好拉下一張老臉去替他們操勞了。
饒是曾寒碧臉皮厚,此刻也不免有幾分羞澀,她咽了咽口水,幹巴巴的道:“濤叔,這種事還是讓閑筠去學比較……”
似猛地想到了什麽,她突然笑得很豪爽,連話都生生一轉:“行啊!我學!您只管請人就行。”
“這就對嘛!咱們梅家的媳婦就應該不拘小節。”梅雲濤哈哈大笑,正想拍拍她的肩膀,但又想到她就快成他半個兒媳婦了,總這樣似乎不太好,便尴尬的收回了手。
“成,要學就得抓緊時間!我現在就讓人去把城裏最有名的那幾個老鸨給請來。”
“等等,濤叔,您說您要請誰?”曾寒碧一把拽住就要吩咐人去辦的梅雲濤,整張臉都黑起來了。
“老鸨啊!這種事情她們最有經驗了!”梅雲濤答的很是誠懇,但瞧着曾寒碧臉色不好看,還是遲疑的改了改口,“要不,花魁也成,我知道你們年輕人比較好交流。”
“不,不行,都不許請。”曾寒碧頭都快搖斷了。要是請個老鸨或者花魁來教她那種事,那她豈不是就成了全軍營的笑話,以後還怎麽見人?
“曾丫頭,那你說你想請誰?這不是不在咱們西北,要是在西北,我也不能讓你和她們學不是?”梅雲濤硬着頭皮,“要不,你就勉強和她們學學?”
“非得學?”
“非得。”
一個試探的問,一個老實的答。
曾寒碧咬了咬牙,心一橫:“那成吧!但別請她們來了,我自己悄悄去青樓一趟好了。”
“那怎麽成?”梅雲濤果斷的拒絕,“梅家的主母怎麽可以去那種地方?”
“濤叔,青樓我逛的還少?”提起這一茬,曾寒碧很是興奮,擠眉弄眼頗為自豪的道,“想當年在西北的時候,我和……”
曾寒碧憶起往事,壯志淩雲。梅雲濤卻黑了臉,她過往的劣跡齊齊往他腦子裏湧。
他家元帥一向厭煩秦樓楚館,可這丫頭卻完全和元帥反過來了!
哼,當年她在西北做的那些事,他可還記得呢!
三天兩頭和些大老爺們逛青樓,喝花酒,喝醉了還調戲人良家婦女。
這樣的人嫁進梅家,梅家的清名還保得住嗎?
背着手,站起身,原地轉了好幾圈,梅元濤猛地一轉身,瞪着一雙眼審視曾寒碧。
“濤,濤,濤叔,你這樣看着我是什麽意思?”被他看得心裏有點發毛,曾寒碧說話都不利索了。
“等回了京,就讓老夫人去宮裏請個教習嬷嬷,好好教教你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