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沒機會給你,你來此正好。”上音說得不經意,餘光卻看向言姝的神情,不覺喝茶的嘴角微微勾起。
她撫上冰冰涼涼的焚雲笛,不沾丁點灰塵,想必是經常擦拭。
“謝謝。”她悄悄捏緊這竹笛,這笛子同她的意義不凡,原先總覺得是遺憾,現下遺憾填補倒也不覺哪裏欠缺了。
看她喜歡,上音便放心了。只是片刻,言姝原本的柔和咻的變成凝重,見她目光盯在手腕的石頭上。
“怎麽了?”上音覺得不對。
言姝默默轉眼,站起身來,“魔族出事了,我得回去一趟。”
就在方才,她感覺到自己給魔君的那燈盞熄滅了,要麽烏雲谷出事,要麽魔族出事。總之她都得回去一趟。
上音可惜的放下手中茶杯,“路上小心。”除了這個,他掩下一份失落。
言姝抱起兔子,“抱歉。”
上音搖首,“你我之間不該如此客氣。”
……
途中,兔子已經變回來,他們往魔族的方向已經走了三天三夜,“長老确定魔族出事?可一點風聲都沒事。”
“未免差錯,回去一趟總是對的。”她向來不喜歡冒險。
雲弈到底選擇相信她,兩人趕回魔族的時候,不見魔君蹤影,只有三位領主駐守魔君殿。
一看雲弈回來,忙的将所有事一一告知。
原來三日前,妖族突然發難,偷襲魔族領地阿常道,此戰來勢洶洶,雲琰帶着另外兩位領主前去,至今未果。
Advertisement
“為何此事一點風聲都沒有。”雲弈懷疑道。
定央暗嘆道:“這是魔君臨走前吩咐的,不能透露出去,現在魔族同妖族關系惡化,同鬼族又是多年互不幹擾的關系,若是傳出去難保打破多年平衡。”
可現在已經打破了嗎?雲弈瞥了眼定央,他是封晔的父親,現在封晔可靜珂還關在樹牢他跟沒事兒人一樣……
一旁的言姝聽得認真,此時恐怕不會如此簡單,妖族同魔族雖說關系不大親厚但也不算敵對。現在突然發難,當中一定有什麽契機,能夠讓雲琰熄滅那燈盞,說明他自己也遇着危險。
“這幾日,魔君都不曾傳回消息嗎?”她突然說道。
三位領主看看她,又看看雲弈,方才着急,說了半天話倒是把她忽略了。
雲弈瞥了那幾個老家夥适時開口,“這是言姝長老。”
定央蹙眉一挑,顯然吃驚,不由得睜大眼再次打量言姝,“這……”他木讷的望向其他兩位領主,都同他一般神色。
三人顯然沒想到,畢竟言姝出烏雲谷的事,在魔族之中知道的不過寥寥。
“拜見長老。”三位領主齊齊行禮。
“起來吧,先說說魔君。”言姝說道。
“自打魔君去往阿常道,一直杳無音訊。不過也才三日,我們不敢輕舉妄動,就怕妖族有後招。”定央回道。
雲弈環着手細想,阿常道據此要一日路程,也就是說父親已經過去兩日,按理說那邊是什麽情況都會有消息的,現在音訊全無不合常理。
言姝也是同樣想法,“三位領主可知妖族為何突然發難?”
定央被這問題給難住了,似有隐情一般,他瞥了瞥雲弈。
雲弈輕笑,“看我作何,現在是長老在問各位。”
“名義是說魔族有一女子同妖族一男子相戀,結果女子盜取了妖族男子的內丹逃了。妖族吃不得虧,便出兵發難。”定央撫着粗黑胡子說道。
這個理由不覺得很牽強嗎?
“那麽各位領主可是信了?”雲弈反問。
“自然是不信的。”其中另外一位領主說道。
言姝開口,“隐情呢?”
這時候雲弈似乎想起來什麽,定央一直看着他猶豫着說與不說。
“莫不是因為阿常道的傳言?”雲弈猜測道。
定央艱難的點點頭。
言姝望向雲弈,“什麽傳言?”
“長老不知,阿常道是魔族流放地,卻也是最靠近妖族的地界。那裏環境險惡,地處偏僻,孤魂野鬼衆多,傳說是魔族聖祖創造魔族的地方。那裏一直傳言有聖祖留下的稀世珍寶,這些年來不少族外人都想一窺究竟,當年的魔君覺得煩了幹脆豎立結界以此隔絕外面紛擾。”
阿常道,阿常道。
言姝開口,“看來得去一趟了。”
“長老不可,那地方十分危險現在又有妖族作亂,使不得呀。”那三位領主齊齊說道。
“無妨,那地方我去過不會有事的。”她輕言道,毫不在乎他們所言的危險。
直覺告訴她,自己須得走一遭。
到底有什麽東西讓妖族不惜破壞兩族和平都要得到的。
早就料到她會有此打算,雲弈不算驚訝。
“不如我同長老一塊兒前去。”
言姝還未開口,那三個老頭忙的勸道:“少主,您金尊玉貴怎麽去哪種地方。”
“父親都在那兒,我一個少主擱這兒享太平,不合适吧?”他說得像是玩笑話,可眼裏的光芒逼迫得三位領主一個字也說不出,好像是在諷刺他們三個,魔君都沒有消息了,他們三竟還能守在這裏。
“現在啓程吧。”言姝不想耽擱,三個領主只得閉口不言。
雲弈變換笑臉微微颔首。
言姝和雲弈走出魔君殿,望着遠邊烏壓壓的雲彩,只覺得悶得慌。
“長老離開之前不去看看那丫頭?”
言姝只手抵住唇瓣,吹了一聲響哨,不一會兒一只白色老虎從身後鑽出來。
“見了梵樂反而被黏住,不方便。”她說完,上前摸摸追風的腦袋,不在的這段時日追風想來是過得極好的,除了胖了點其它的倒是無甚變化。
見着主人,白老虎的眼睛都快眯得沒有了,它乖巧的趴在地上,仿佛在撒嬌。
雲弈看了,免不得蹙眉。這老虎還真像是家養無害的。
“走吧,去阿常道。”言姝回眸說完,便坐上了追風的背。
雲弈笑問,“這次長老怎麽甘願讓我跟着。”
“不是你說要去救你父親嗎?”言姝擡眸說道。
雲弈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他竟無法反駁,順手掏出黑折扇往空中抛去,折扇變大數倍,他一腳登上,兩人齊齊趕往阿常道。
雲弈沒有說錯,阿常道的确是環境不佳,到處都有沼澤,至于沼澤底下有什麽就不得而知了。若是不熟悉情況胡亂闖進,一步踏錯可就沒命出來了。
就是不住在這裏的魔族都不會輕易踏進一步。
這裏的氛圍同烏雲谷倒有幾分相似。
兩人一虎走在當中,言姝看着周圍,時不時能聽到烏鴉叫喚,此處的屋子大多是破破亂亂的,畢竟住在這裏的可都是犯了錯的魔族,亦或是守衛。
堪稱魔族第二大牢獄。
“沒有生氣。”言姝望着那些破舊的屋子,莫說是犯罪的魔族,聚斂多餘的生靈都不見得有。
他們一路走來,幸運的是沒有踏錯一步,或許應了言姝所言,她來過所以記得。
随意來到旁邊的屋子,地上一片狼藉。
“柱子上斷痕是法術所為,應該是妖族。”雲弈蹲下身子仔細查看倒下的柱子。
追風似乎極不喜歡這裏,呼嘯一聲震得周遭烏鴉團團飛。
“這麽多腳印都往同一個方向。”言姝看着地上黑土上的印記,不會太久。
“跟着看看。”雲弈走在前面。
每走幾步,旁邊的空屋傳來些許聲響頓時吸引他倆注意,言姝瞥眼而去,屋子已經坍塌就剩個頂兒在哪兒,一片廢墟,她相信方才聽到的不是錯覺。
摸了摸追風的腦袋,對方十分受用,等到她手指收回小追風立馬有了兇獸之态,朝着那廢墟狂奔而去。
“長老覺得是什麽?”雲弈輕飄飄的來這麽一句。
言姝沒答,片刻聽到一聲嚎叫,很稚嫩,大抵是個孩子的聲音。
果不其然,追風嘴裏叼着個黑漆漆的大團兒興沖沖的跑過來,一見着主人,就把那大黑團兒扔下,看似十分嫌棄他身上的味道。
是個小孩兒,頭發亂糟糟跟雜草無甚區別,全身破破爛爛穿的不叫衣服,叫做布條還差不多,全身黑漆漆的給一團兒煤球樣。
雲弈俯身,那小孩兒似有感知,突然一下撲過來,好在雲弈早有準備反手就把他制服,一只手踢着他後領,沒想到這麽輕,他微微挑眉道:“你這小孩兒還真是……”
小煤球擡眼,兩眼都是警惕,除了他的眼睛,其他的都是一團黑,怪不得讓追風這麽嫌棄。
雲弈似乎發現什麽,上手在小煤球的額頭上揉了兩把,讓那小煤球龇牙咧嘴的。
“咒印。”雲弈看着被他揉出來的那個符文,在陽光下閃着金光。
只有犯了大錯的魔族才會被刻上咒印流放至此,沒想到這煤球看起來年紀小小,手上定是沾過血的。
“他很虛弱。”言姝從袖中掏出一顆蜜果,那孩子看也沒看直接搶過來,別說品味道,他壓根沒有細嚼慢咽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