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吃下那蜜果,煤球終于有了點精神,全身瑟縮還是提防着他們。

“叫什麽名字?”雲弈颠了兩下,煤球在空中蹬腿,這個被吊在淩空着實不舒服。見此,雲弈把他穩穩當當的放在地上。

“我沒有名字。”他雙手環着膝蓋坐下來嗫嚅道。

雲弈勾笑,“小小年紀可不要騙人哦。”

“你愛信不信。”小煤球把腦袋埋在腿上,可以看出他的雙手有很多傷痕,舊傷新傷交錯。

“罷罷罷,我信便是,你且說說,這兒怎麽就你一個,其餘的魔族呢。”雲弈饒有興致的蹲下身,仿佛在逗弄小貓一樣。

言姝看他倒是不着急,只是小孩兒瞧着挺倔的。

沒有回答,雲弈也不生氣,手中一變,那是多顆蜜果出現在掌心,味道一出來就引得煤球擡眼相望,剛想伸出爪子去搶,奈何雲弈比他動作還快,瞬間把那些果子放在半空讓小煤球跳起來也夠不着。

“說了就都是你的。”雲弈話透着引誘。

小煤球頓時委屈巴巴,金豆子毫無聲息的就直直往外冒。這本來是逗他的,結果還給弄哭了,這咋跟個嬌嬌姑娘一樣,雲弈難得反思自己的作為。

他求救般望着言姝。

奈何,“我不會哄小孩兒。”言姝坦然道。

“那丫頭不是……”

“梵樂從小沒哭過。”

雲弈憋着一口氣,果然,人比人氣死人。再看着煤球哭得沒完沒了了。

“我記得前面有個瀑布。”雲弈突然說道,眼底有了光芒,幸好來之前看過關于此處的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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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孩兒旁的不說,先洗個澡才是關鍵。

于是乎,他二話不說提溜這煤球就往瀑布去,盡管他一路掙紮,奈何無果。

追風默默的跟在自家主子身後,言姝看着前面那一大一小,越看竟然越和諧。

“好在這瀑布還算是幹淨。”雲弈就此說了一句,旁的廢話一句也不多說,直接把小煤球跟抛繡球一樣把他給扔下去。

只聽到幾聲咳嗽的聲音。

“好好把你身上洗洗。”雲弈靠在邊上,順便洗了洗手。

言姝打量四周,她走近那瀑布,手指一動,那瀑布就像是被刀割開一樣,露出瀑布背後的本來面目。

“竟然是個簾洞。”雲弈微有差異,上前飛躍到那窄小的洞裏,看了看四周,“有人來過這裏停留過一些時候。”

他看完又回到岸邊,小煤球默默的把自己身上洗幹淨,總算露出同尋常人一般的膚色,那過長的發全部貼在身後,露出精致的臉蛋兒。

“喲,這小孩兒沒看出來,還有一副好皮相。”

言姝随之看去,小孩兒已經走過來,只是半個身子在水中,想上來又不上來的模樣惹人憐惜。

那跟葡萄般的大眼睛,水盈盈的,小嘴兒抿着極不情願。

要是身上沒有傷痕就更加完美了。

“這下總能說說我方才的問題吧。”雲弈這次沒逗他,把那些果子一并擺在他跟前,讓他慢慢享用的意思。

小孩兒猶豫的伸出手,在碰到果子的時候飛快的拿過來送進口中。

言姝跟雲弈一樣半蹲下來,将放在邊上的那堆破爛衣服變作幹淨完好的衣裳。

小孩兒吃飽了,還打了個嗝,覺得不好意思忙的轉身捂住自己的嘴。

這模樣可是逗笑了雲弈,“這小孩兒還真有趣。”

“其餘的魔族都跑了,我只是回來找一些食物。”小孩兒突然開口,聲音小小的。

“為何你沒跑?”雲弈又問。

“他們嫌棄我累贅。”小孩兒把頭放得老底,也不敢回身。

“你父母呢?”

雲弈給了言姝一個眼神,意會後她帶着追風退開些距離,小孩兒正準備回答的時候,冷不丁被一只手從水裏撈出來,他感覺到□□受涼,而且旁邊還有個女子,忙的伸手去擋。

“放心,沒人看。”雲弈說完,不禁笑了兩聲,伸手将變作的衣裳給他套上,全部弄好之後,他不得不佩服自己一把,難得有如此耐心。

“好了。”

言姝聽到後這才轉身,小孩兒看着身上的衣裳,摸起來軟軟的,不像他原先穿的那種硬邦邦還刺的衣裳。

“繼續說。”雲弈揚了揚下颚,把離他兩步遠的小孩兒拉過來,強行把他的頭發給梳理了。

“都死了。”他聲如蚊蠅。

“你這咒印……是家裏遭罪你被波及,還是你自己?”雲弈改變了原來的看法,最初的小孩兒像頭野狼,全身散發着生人勿進。現在嘛……果然是人靠衣裝佛靠金裝,這麽看起來倒像個手無寸鐵的少年公子。

這回小孩兒沒答,他小心擡頭去看他,“你,你們是誰?”

盡管他知道兩人是同族,看模樣身份不凡。

結果雲弈送給他一個腦崩兒,“小屁孩兒長進了。”

言姝觀察四周,太安靜了,安靜得不像是阿常道該擁有的。

她來過所以知道,這裏是聚陰之地,無時無刻都伴随着鬼哭狼嚎,不可能像現在這麽安靜。

“你可曾聽聞魔君來過此地?”她看向小孩兒問道。

小孩兒抿了抿嘴巴,這下頭發被一根小木簪束好,瞧着幹淨整潔多了。

他搖搖首。

雲弈目色暗暗變換,“那些闖入的妖族呢?”

小孩兒撓撓頭回道:“不知道。”

長明燈滅是何緣故呢……

“你一直都在這裏?”雲弈不由懷疑。

小孩兒點點頭。

魔君總不能突然消失吧,這要是傳出去,整個魔族不得亂套。

言姝幻化出那支焚雲笛,擱于唇邊,一首曲樂浮現,這曲子聽着莫名心寒,小孩兒抖着手捂住腦袋一言不發。雲弈聽到些響動,擡首,數以萬只的烏鴉盤旋于天空,這些它們也不吵了。

言姝将焚雲笛放下,“去找魔君的蹤跡。”她一發話,那些烏鴉好似□□控一般,飛往四面八方。

“想不到這看似平平無奇的竹笛,竟然是長老的法器。”雲弈在竹笛上多留意了片刻,上次化作小白兔看得不真切,這下看清楚,竹笛上刻畫了一朵火焰紋。

這火焰紋他見過,在一本書上。

那是魔族聖祖特有的印記。

恐怕不是巧合吧。

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過了一個時辰,幾只烏鴉飛了回來,引導他們去往阿常道的東邊。小孩兒對雲弈似乎有了依賴,一直不肯離開他半步。

雲弈還笑道:“可真真體會了一把當爹的感覺。”

烏鴉停下的地方是一片荒地,只有枯草亂石。

“這裏好像沒什麽特別。”雲弈看了看四周,安靜如方才。就是風都不帶點兒聲音,要是沒有同伴,甚至以為自己耳朵失靈了。

言姝喚了聲追風,白老虎聽話的在四周轉悠,兩只眼睛瞪得跟銅錢樣,跑回來用獸語說了兩句。

言姝看向雲弈,“在地下。”

“這可真是匪夷所思。”雲弈笑言,接着黑折扇化作利刃狠狠一劈,這地兒跟裂開一樣,動搖三分,小孩兒緊緊的抓住他的衣擺,生怕陷下去。

等到那被劈開的裂縫能夠容下一個人的距離,分開的力量驟然停止。

“也不知道這地下是個什麽情況。”雲弈說着,轉而看向小孩兒,露出一個邪惡的笑容,“不如你先下去?”

小孩兒被吓着忙的直搖頭,甚至大膽的雙手抓住他的衣衫,可惜雲弈不是個吃軟的,直接把小孩兒往地下一人,聽着他的呼喊漸漸消失。

這時才收斂起笑意,“長老,我先下。”說着,他毫不猶豫的跳下去。

言姝看着躍躍欲試的追風,出聲道:“你留在上面。”

追風不大情願,言姝突然冷聲道:“凡靠近者,誅之。”

追風聽話的點頭,幹脆趴在裂縫邊目送主人離開。

地下一片幽暗,雲弈把摔暈過去的小孩兒給搖醒,看他身上沒啥傷,心裏別說愧疚了,多點兒憐惜都沒有。

言姝放出一顆夜明珠在前,正好照亮前面的路。

這地下似乎是刻意鑿出的一條道。

“長老說原先來過,此處可曾見?”雲弈走在最前面,言姝在最後,聽到他的話不禁仔細回憶,“不曾。”

雲弈不再說話,小孩兒還是緊跟着雲弈,他走一步,自己就走兩步,反正不遠離他太遠。

“長老不覺得越來越熱嗎?”雲弈拿出那把黑扇子給自己扇扇,言姝自然感覺到了,這熱度很強烈,仿佛游走在火焰邊緣,“的确。”

小孩兒似乎快受不住,不停的給自己抹汗。

走了将近半個時辰,什麽東西也沒有。雲弈不禁加快了腳步,直到前面多出來一個洞口,這下夜明珠倒是不用了。

因為前方正是一片岩漿,當中立着幾根柱子,柱子上綁着不少魔卒,最顯眼的巨石中間的雲琰。

“看來我父親情況不大好。”雲弈一眼望去,雲琰已經暈過去,或者說柱子上綁着的魔卒就沒有一個是醒着的。

他突然嘆口氣,“這底下沒什麽類似于赤焰蛇之類的吧。”

言姝想起他在烏雲谷同赤焰蛇惡鬥時,沒讨着什麽好。

“這世上只有一條赤焰蛇。”她回道。

雲弈勾唇,揚起折扇飛身而去,小孩兒沒了依靠只得靠在石壁上,他不敢親近言姝,甚至連多看一眼都不敢。

言姝站在岩漿口,這地方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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