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不必拐彎抹角,他的命由我說了算。”雲弈冷冷道。
雅臉上的笑意微凝,轉而看向言姝,“姑娘也不想知道?哪怕……關乎魔族?”
“我想我們沒有資格來決定靈鳥的來去。”
“說了這麽多,他在哪兒?”雲弈壓着自己的嗓音,盡管他心裏已經有預感,靈鳥很可能不會再跟他們離開。
雅站起身來,“的确,我們都沒有資格來決定。不如……讓他自己決定好了。”說完,她帶着幾個侍女離開宮殿,言姝和雲弈相互對視一眼,随之跟在其後。
輾轉多處曲廊,直到眼前多了一處燦金色的二層閣樓。
靈鳥已經睡過去,身上的傷已經愈合,身邊留有看守的鲛人侍衛。
等到雅她們到的時候,侍衛和侍女全部留在門外,雅游上前去,坐在床側,眼中的愛意如海浪般湧現,她溫柔的撫摸着靈鳥深邃的臉。
“已經醒了不是。”她帶笑的話一說完,原本緊閉雙眸的靈鳥驀地睜開眼,漆黑的眸子如萬丈深淵。
直到他看到了雲弈才回了神,忙的坐起來卻被雅按捺住,“莫急。”
見他無事,雲弈臉上波瀾不起,唯有他自己知道心裏是悄悄松了口氣。
“少主。”
“你到底是誰?”雲弈看着他道。
一句話讓靈鳥身體微怔,他不由蹙緊雙眉去看這個自己從小照看大的少主。
雅勾起嫣唇,“我想,之前的侍衛已經将我們之間的事情告知于你。”
靈鳥發現對方正拉着自己的手,不由的利落收回手,順便離她遠了幾分,這動作引得雅越看他越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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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看得人發毛。
這邊的言姝好似當做沒看見一樣,默默的站在旁邊陷入自己的沉思。
“我不信。”靈鳥眼神略有些恍惚,裏面滲着紅。
雅遞上去一杯水,“我知道你暫時不願意相信。不過起碼你的少主已經相信你是我未來的夫君。”
靈鳥沒有接,他想站起來,卻發現雙腿好像失了力一般。
“莫掙紮,你用的藥中我下了點東西,暫時讓你雙腿無力。”雅也不惱,放下水說道。
“你知道他的身世?”雲弈看向雅,這女子無理在先,好歹說話有條不紊,有理有據。況且……言姝也确定她有預言的能力,知道靈鳥的身世也沒什麽奇怪。
“你想知道嗎?”雅轉首看向靈鳥,畢竟這才是她未來的夫君,一切自然以他為先。
靈鳥依舊沉默,這模樣看久了就是氣不打一處來。
好在在場的,都難得有耐心了一把。
“你不是啞巴,想不想知道說一句便是。”雲弈開口道。
“我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靈鳥的一句話讓雲弈沒了生氣的欲望,他想到過往種種,可以說靈鳥才是真正陪伴他長大的,比之封晔靜珂更加讓他相信。
“說吧。”雲弈覺得自己是做好了準備,妖族……只要他不是什麽妖皇他想自己還是可以接受的。
然後……
“現在的妖皇……是我的仇人。他是我……父皇。”靈鳥話音雖低,可每一個字都猶如驚濤駭浪。
雲弈再度開口,“你何時恢複記憶的。為何說他是你的仇人。”
“就在……少主上次回魔族去阿常道的時候。他殺了我的母後和太公一族,我,我是身邊侍衛拼死護下的。”
後來的事雲弈大抵是知道些,機緣巧合之下救了他的父親,之後來到魔族一直照料自己保護自己。
“我記得上一代妖後是白翎,出自鷹族。後來妖皇對外說鷹族叛亂,随之剿滅,鷹族在妖族徹底消失。”
“白翎是我母後,所謂叛亂不過是不願意交出鷹族大權,反而被誣陷滅族的冤死鬼。”
妖皇的狠辣的确是聞名,說他為了權力殺害自己的發妻亦或是親子還真能說得出去。
“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幫你報仇,幫你坐上你原本的位子。”雅依舊溫柔道,即便她早就知曉他的身世,眼中依舊是遮掩不住的愛慕和憐惜。
“不用。”靈鳥毫無猶豫的拒絕。
雅眼中的失望實在太明顯,雲弈現在也陷入思考,靈鳥已經恢複記憶,而且是妖族的皇子,若是再留在他身邊不合适。
可……
“你不想報仇?”雲弈突然而來的話讓靈鳥不禁擡首,方才道出的話已經是他這些年來說得最多的了。
同雲弈凝視許久,靈鳥忍不住低下頭,“想。”
雲弈扯笑,方才靈鳥吐露真相,他倒是發自內心的輕松不少,“你該知道這次總有一族要清一清了。”
靈鳥懂他的意思,十之八九倒黴的就是妖族。
“離不離開這裏是你的選擇,我可以答應你倘若有一日能打敗妖族,妖皇的腦袋留給你。”
靈鳥內心震撼,他沒想到平日……平日看他不算順眼的少主會允諾他這個,并且在知道他身份的時候,沒有起過殺心。
“我算過我們會白頭偕老的,就算你離開總有一日我們還是會相遇,只不過這一次是我窺破天命提前與你相遇。”雅眉眼帶笑說道,對他的選擇是有期盼的,同時也有她自己沒有表現出來的緊張。
靈鳥看了看身邊這個美豔的女子,自打他醒來,那鲛人侍衛就将原本的話一一告知他。說到底他從來沒想過這事兒,覺得自己這輩子就在魔族好好照顧少主便可。
什麽姻緣,兒女私情之類的,萬不會同他扯上幹系,沒想到真是天意弄人,還真給他扯上了。
雅眉眼帶水的看着他,雖說是第一次見,她發自內心的覺得,就是他了。
不,一定得是他。
從前多少鲛人貴族在她身邊獻媚,她都無動于衷甚至是厭惡的,連父王都說她心太高。其實她不是心高,她只是沒有遇到對的人。
這次她掌權,第一個預言便是自己的姻緣。
她能看到的就是男子肩上的鷹隼圖騰,從那兒以後無數個夜晚她會夢到,好奇他長什麽樣兒,直到她耐心的等到今日。
靈鳥知道自己回不去魔族,但若是讓他什麽也不做,他做不到。
“我……”
“你可以好好考慮的。”雅小心翼翼的搶先說着。
“我想……我想回妖族找到鷹族舊部。”他低低道,不去看雅眼中的失望。
其實,聽到‘命定’他心裏又怎麽無悸動。只是他本就性子冷,況且他還有家仇在身,這些事他不想考慮。
“果然如此。”雅側首不去看他,話語中難掩受傷。
雲弈仿佛看了一出生死別離的戲碼,餘光不禁瞥見時常發呆的言姝,轉而看向靈鳥那悶頭青,難得好心的開口,“他的意思是他得在娶你之前回去複仇,将來你就是妖族的妖後。這鲛人一族你趁早找個人繼承吧。”
“啊?”雅回過神來,似在反複思慮雲弈的話,靈鳥驀地擡首欲開口反駁,待看到雅投過來的目光,瞬間偃旗息鼓,不再多言。
這事兒莫名其妙的就定下來了,不過靈鳥還得在鲛人族養傷一段時日,畢竟受的內傷可沒痊愈。
盡管他面上冷清,對于雅更無二話。但對雅來說這就是天賜良緣。
……
“你當真什麽都可以預測?”
在一片珊瑚園中,雅和言雙對立而坐,這院子美景如畫,安靜至極,倒是個飲茶品酒的好地方。
雅一聽,不禁擡首去看言姝,“怎麽,姑娘有想知道知道的事?說出來無妨。”
言姝難得猶豫,她看着雅的雙眸,“我想知道……不,我在尋找一樣的東西。”
“嗯?”
“我兄長的眼睛。”
雅面露疑惑,“眼睛?”
“約是五千年前的事了。”
雅緩緩點頭,“我姑且一試。”她說完,閉上眼睛,在她眉間湧現出一點水滴的印記煥發着銀色的光輝。
片刻後,雅睜開眼,面露難色,“這事兒恐不能預測。”
“何故?”
“姑娘不知,我們鲛人一族的預言雖說比之它族窺破天命要精準許多,但也有些限制。比如,是老天不想讓你知道的。”
“什麽意思?”言姝隐約聽懂了些,又覺得含有深意。
雅把玩着手上的珊瑚手串溫柔道:“天命,一切早有安排。我們不過是提前預知。而有些事是要讓你自己去發現的。若是萬事都可預測,那若是想要知道如何改天滅地豈不快哉?”
言姝心下倒也說不上是失望,原本她期待的也不過寥寥。
見她不語,雅開口道:“姑娘若是想知道姻緣我倒是可以幫忙。”
“這個有或是沒有,于我都無所謂。”
雅不大贊同,“姑娘你太消極了,自古以來女子皆是看重這個,管你是妖是仙,是人是魔都做不到不在乎。況且,在這世上能資格替姑娘算命的不會超過兩個,而我已經算是其一了。”
算命這東西,傷人傷己。
“我……”言姝還沒說完,雅已經開始又一輪的預測,仿佛不當她那三次機會為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