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剛見到主人就聽到讓它離開,追風立馬蔫兒蔫兒的趴在地上,好像生悶氣了。
梵樂朝它扮了扮鬼臉,“嘿嘿,叫你抓蝴蝶開心。”
“好了,追風快回去吧。”
這一下追風不情不願的爬起來,瞬間消失在林子深處。梵樂摸着下巴說道:“長老,咱們這就去雲華觀吧,要不然天就黑了。”
也罷,現在她還尋不得蘭茵的蹤跡。
“走吧。”
雲華觀早在數十年前就伫立在此,道觀原先頗有名望,只是最近這幾年,名聲下降,在百姓口中多為不堪之事。
眼下雲華觀已被燒毀,屋子殘缺,到處都是燒毀過後的廢墟。
“奇怪,走了這麽久怎麽連個道士都沒有。”梵樂左右看看,始終空寂一片,不是說有的瘋了嗎?現在別說是瘋道士,就連個影子都沒有。
言姝也察覺到了,這道觀雖說被燒毀大半,餘下痕跡可見原先的雲華觀金碧輝煌,甚為壯觀。
走着便到了側邊的藥王殿,沒走進去便聽到幾道聲音。
窸窸窣窣的。
言姝停住,梵樂疑惑的看着她順着她目光所向看過去,正是一處偏殿。
“怎麽了長老?”
“進去看看。”她說完,提着裙擺踏上階梯往藥王殿而去。
裏面四周刻畫了精美的浮雕,栩栩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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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神像跟前,望着兩邊帷幕,風一吹微微飄搖,餘光瞥見藏在帷幕之後的道袍,就一眼,那道袍便被人收了回去。
梵樂欲開口說話,言姝搖首,梵樂頓時噤聲。
看着言姝往帷幕那邊而去,她站在跟前,剎那間帷幕被她掀開。
“啊,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有三個道士躲在這裏,蜷縮着身子靠在牆角,意欲樣道袍罩住自己的身子。
他們三個捂着臉,衣衫被燒得頗為狼狽,發絲也沒有打理。那模樣似乎見到什麽可怕的事。
“長老……這……”梵樂走過去有些為難。
“他們……神志不清。”言姝一眼就看出來,不是裝的。
梵樂過去點了點最靠外的一個道士,他嘴裏只會嘟囔‘不要殺我’這話。
“诶,到底誰要殺你們啊。”
沒有人回答,梵樂蹙起眉,“你說話呀,你別光說那一句啊!”她說着自己先着急了。
“梵樂,不要逼他們了。”言姝說完,徑直出了藥王殿,走下樓梯就看到一個小道士揮舞着拂塵從她眼前跑過去,嘴上還不停喊道:“鼎沒了,鼎沒了。”
鼎沒了?
言姝放眼他的背影,跑向了前殿。于是她跟上去。
看到小道士跑進真武殿,這前殿才是燒毀最嚴重的地方,走進去就看到不少已經死了的道士,奇怪的是他們已經徹底變成了白骨。
不過一月而已,就變成白骨……言姝跟着靠近,觀察下來數具白骨唯一的共同點就是肋骨全都斷了。
她在這裏甚至感覺不到亡靈徘徊。
“鼎沒了……鼎沒了……”
小道士的聲音又出來,言姝尋聲望去,小道士正跪在已經燒毀的神像跟前不停的磕頭,越來越重,那地上的殘渣陷入他的腦門,流露出絲絲殷紅。
再這樣下去,就得出人命。
言姝過去拉住他,小道士身體明顯僵硬,兩眼放大,驚慌的看着她,瞬間掙紮起來,“啊,放開我,放開我。”
他吼得越來越大聲,言姝只好施法讓他安靜下來,随後在他眉心一點,小道士倒在地上。
梵樂過來的時候,見着長老站在暈過去的小道士跟前,“長老,他這是……”
“同方才那些道士一樣。”
“這得是吓瘋的吧。”梵樂猜測道。
說着間,注意到小道士眼睛動了動,“诶,他醒了。”
小道士睜開眼睛,望見破爛的天花板,揉了揉自己的腦袋坐起來。
面前是兩個陌生的女子,此時正齊齊看着他。
“你們……”他忽而想起什麽來,忙的站起來,看了看四周全是白骨。腦門上吓出滿滿密汗,随後有些撐不住,再次跪坐在地上。
“怎,怎麽會這樣。”
見他這模樣,明顯是恢複神智了。
“喂小道士這兒之前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梵樂揚了揚下巴說道。
小道士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完全沒有注意到梵樂的言語。
梵樂的急脾氣一下子上來了,過去一把扯住小道士的耳朵,“喂,這兒之前發生什麽事了。”小道士終于被迫回神,忙的捂住的自己的耳朵,險些被她給吼聾。
“你們……你們是什麽人?”他眼裏的警惕着實讓人不悅。
“你小子搞清楚,是我們救了你。不然你現在還是個瘋子。”
“瘋子?”小道士不明所以,一張臉慘白慘白的瞧着也不過十六七歲的模樣。
“你之前說鼎沒了……什麽鼎。”言姝開口道。
小道士的目光從梵樂身上轉移到言姝身上,眼神有些躲閃,随後垂下眼眸什麽也不說。
“你再不說我就把你又變成瘋子,反正整個道觀都沒了,你藏着掖着也沒用。”梵樂十分嚣張的說道。
小道士聽到她那話明顯吓着了,忙的抱住自己的雙腿靠在神像底座,“我……我……”
“你什麽你,快回答方才的問題。”
“他們……他們被人剝皮了。”小道士指着地上的那些白骨,顫顫巍巍道。
“剝皮?”言姝輕言道。
這詞兒光是想想都不見好,而且讓她想到在邯鄲時遇上的骨妖。
“是……我親眼看到的,那個人……那個人活生生的把師兄們的皮給剝下來。全身都是血,都是慘叫聲……”他越說越害怕。
梵樂看向言姝,有些不明白。
“是何人毀了這道觀。”言姝又問。
小道士搖首,“我不知道他們是誰,反正是兩個男子,手段極其殘忍。”
“他們的目的。”
“是……是鼎。”小道士終于說到正事上。
“什麽鼎。”
小道士有些猶豫,加上梵樂這個急性子,“哎呀你快說啊,別磨磨唧唧的像個姑娘一樣。”
小道士低聲道:“我不知道,是師兄們于數月前尋回的一寶鼎,那兩個男子就是為了這個而來,師父和師兄們不幹,他們便大開殺戒。”
“從哪兒尋回的。”言姝問道,她總覺得這些是不是太巧合了。
“我只知道是從一個偏遠的村子,至于具體是什麽地方我一概不知。”
“不知道不知道你怎麽什麽都不知道。”梵樂不禁埋怨。
“那兩個男子有何特征。”言姝問道。
特征……小道士眯着眼想了想,“其中一個全身黑衣,長相頗為俊美,而且眉眼之間有一點紅痣。另外一個就比較普通,但是手法殘忍至極,似乎是聽命于另外一個男子。”
果然。
言姝不禁想到王西村時,婦人臨死之前最後的一句話,正好同這小道士對上了。
這可真是巧合啊。
“你還知道關于那二人什麽?”言姝看向小道士,經過說話期間他的情緒已經鎮定下來,梵樂可以說無聊到跑去研究那些白骨。
小道士其實心底還是害怕的,他躲在角落處,看到那倆男子毀了這道觀,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對了,我聽到他們說……”
“說什麽?”言姝追問。
“說……回五子山。”
言姝心裏一緊,暗念這三個字。
五子山——妖族界內。
刑軻!
“那人可是長這樣?”言姝手一揮,地上頓時出現一副畫像,小道士一看害怕的緊緊靠在底座,一動也不敢動,嘴角哆嗦着。
看來是了。
如果說雲華觀出事是在一月前,剛好是出使鬼族之前。那他們拿走的鼎便是——太歲鼎。
太歲鼎在妖族,對她而言可不是什麽好事。
“對了,你可認得一個蕭峥的小道士?”梵樂想起那個為難自己的臭道士,該不會也化作白骨了吧。
小道士一時怔愣,半天才搖首道:“我們……道觀沒有叫蕭峥的。”
!!!
梵樂立馬變臉,“不可能!他明明……”她說到一半不說話了,诶對啊。那臭道士也沒說自己是道士啊。他就穿了一件道袍,用的武器還是長劍。
現在想來,梵樂猛的一敲額頭,啧啧啧大意了大意了。
“也不對啊,他說他表哥在這裏做道士啊。”梵樂呢喃說道。
小道士揪着臉,“你所言可是二師兄止歸?”
“什麽止歸不止歸。”梵樂揮揮手。
“不是,我是說……止歸師兄确實有一個表弟,前段時日過來探望,後來就離開了。”
“梵樂,你為何執意尋他?”言姝發覺什麽,梵樂突然蔫了,“長老,我給你說實話吧,我有一樣東西被他拿走了。”
“什麽?”
梵樂跺跺腳滿臉不悅,“就是我繡的一個荷包,上次誤闖一家繡坊,覺得她們繡的真好看,我便求了一個繡娘教教我。這可是我第一次做女紅啊,本來還想着送給長老的。”她嘟囔着。
還以為是什麽事呢,言姝心底暗暗松口氣。
“你既學得手藝,日後再繡也是一樣。”
“唉,嗯……長老我以後一定給你繡個更好看的。”梵樂下定決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