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我不止不想走,我還想讓你留下來陪我呢。”她突然溫柔一笑,好似方才處于瘋狂邊緣的女子并不是她。
言姝突然心一緊,她發現身後的暗河開始湧動起來,仿佛要沖破石岸湧上來。
看出她的警惕,蘭茵嘆口氣坐下來,只手撐着臉頰,“怕什麽,我都過下來了。既然都是你兄長造成,由你這妹妹陪陪我不也正好。這叫什麽?一報還一報?”
“我真好奇你對兄長到底是怎樣的感情,經歷數千年便由愛成恨,僅僅是因為他将你困在此地。”
蘭茵擡眼,原本的笑意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陰郁,“你懂什麽,我跟他說過我喜歡湛藍的天,翠綠的地,無盡的花海,四季的風光。而他呢!?讓我帶着他的眼睛,原來是要關着我,讓我嘗嘗這一人孤獨。什麽期望,什麽美好的回憶,早在這光陰中消弭不剩。愛?我原以為我愛他就應該付諸一切,可後來我才發現他太自私了,自私到絲毫不顧及我,就連死的時候還騙我說他此生獨獨心悅我一人……哈哈哈……桑槐啊,你才是真正騙子。”
她笑得凄涼,眼眶裏的淚再也忍不住,直到整個臉上被淚水沾染。
“兄長的眼睛在哪?”言姝所猜測的看來沒有錯,當年,兄長果然把眼睛給蘭茵了。
蘭茵聽到她的話,“眼睛?眼睛不就在你眼前嗎?”
言姝心頭一動,見蘭茵指着四周,“諾,這些不都是你兄長的眼睛所化?”
想她蘭茵,乃是鬼族第一美人,如今已然衰老。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勾勾手指都能讓無數男子趨之若鹜的美人了。這些……這些都是拜桑槐所賜。
她恨……
“怎麽樣,考慮好了嗎?是你自己留下來還是讓我親自動手?”蘭茵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言姝感覺到四周的壓迫,她暗覺不好,看來方才進洞之前的感覺沒有錯呢。
……
過去一月,雲弈冷眼瞧着面前陰郁面黑的刑軻,他一身黑衣當真是襯了他此時的神色。
“你早就知道靈鳥會召集鷹族舊部意圖造反!?”刑軻再也維持不了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恨不得吃了雲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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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模樣已經告訴我,靈鳥的勢力大于妖皇了。此戰恐怕是輸贏已明。”
果然……刑軻擡手瞬時掐住雲弈的脖子,只要他再施一分力定叫他沒了命,可現在他不能沖動。
靈鳥突然打入還是在三日前,他将自己的母後留下的親筆信公布于整個妖族,現在妖族已經知曉妖皇竟然是迫害妖後以及整個鷹族的元兇。
這也就算了,那靈鳥不知道走了什麽運,竟然得到鲛人族的援助,原本妖族對付魔族已然是無法分心,現在被靈鳥打得措手不及,就算是修為深厚的妖皇也被攻克,如今受傷不得不暫時停戰修養。
可魔族不作罷,怪不得這段時日魔族屢屢派人前來談判意圖換回雲弈。這一拖就是一月,原來一切早就在雲弈意料之中。
阿常道失守應當也是出自他的主意,為的就是讓妖族放松警惕。
“以你的腦子應該明白,妖族是要易主了。我若是你定會提前找個下家保命,而不是在這裏質問。”雲弈擡手硬生生的将刑軻的手拿下去,刑軻感覺到手腕就像是被人生生按下,若是撩開衣袖當是能瞧得一二。
他揮袖負手而立,“不愧是魔族少主啊。”
“你也不愧是妖皇心腹。”
就在雙方電光火石之間,刑楓闖了進來,原來妖族打亂他想趁此把那禍害給帶走,哪知道剛好撞見刑軻再次,這下臉上的神色怎麽也穩不住。
“你……”他指着刑軻半天說不出話,而刑軻雙目暗沉的看了他一眼,頓時撇開眼,冷眼瞧着雲弈,“但願少主能一直如此料事如神。”
說完,刑軻從刑楓跟前而過,陰寒之氣頓時遍布全身,讓刑楓不得不默默拉緊衣襟,“怎麽回事?”他忙的跑上去,見雲弈脖子間有道印記,那力勁兒應該不小。
“如你所見。”雲弈淡然說道,絲毫不将脖子上的傷當做一回事。
“罷了罷了,也是你小子走運,現在妖族大亂趕緊跟我走吧。”刑楓煩躁的拉着他的衣袖準備把人帶走,奈何扯了兩下一動不動,他沒有耐心的蹙起眉回首,“你幹什麽,在這裏呆習慣了?”
“你就不怕妖皇問罪?”雲弈将衣袖從他手中抽出來環着手一副看戲的模樣說道。
“還問罪,他都自身難保了。”說完他回首悄悄牢門外,見着沒什麽人才繼續說道:“反正我也看他不慣,連殺妻害子的事兒都做得出,虧他還做了這麽多年的妖皇。”
“問題是,以現在的形勢我們之間也算是敵人,你就不怕我會趁機殺了你?”
聽他這麽說,刑楓跳上桌子,一臉憤恨的指着他:“嘿,你個死騙子,我好心好意來救你,這個把月,你以為你好吃好喝是誰給你送的,你竟然還想着殺了我!?”
雲弈給了他一記白眼,“那妖族呢?你帶我走可就是整個妖族的敵人。”
反正也沒将他方才所言作真,刑楓哼了聲沒好氣的說道:“反正妖皇的位置都要易主了,這幾日已經不少老臣反水,我那父親要是聰明就該知道妖皇大勢已去。所以,那還有人管你和我。”
他說完久久沒有聽到回答,不得不擡眼去看雲弈,才發現死騙子眼中竟然帶着點點笑意,笑得他渾身不對勁。讓他總覺得自己被他賣了還替他數錢的感覺。
“喂,你到底有沒有聽到?”
“不是,你突然變得大度讓我有些受寵若驚。”
“呸,小爺我一直都很大度,哼……要不是你當年給了我一瓶藥我才不會為你冒這個險。”
他說的是那次雲弈前來妖族做客時,刑楓剛被他父親責罰,雲弈見了,順手給了他一瓶藥擦擦臉,最真實的想法也是避免這傻子出去吓人,那臉腫得都快跟豬頭比拟了。
沒想到他能為這事兒記到如今。
當然,也是因為這個,刑楓才漸漸将他當做好友。要不是因為後來珠兒的事兒……說來也是一言難盡,不提也罷。
“你随我先回魔族吧。”
半響,牢房裏響起雲弈的話。
……
這一路上刑楓都傻了,那還由他帶路?走到一半的時候,靈鳥派了妖族前來接應,等雲弈和靈鳥在一旁說了會兒話,雲弈便帶着刑楓回了魔族。
“你早就和靈鳥勾搭上了!?”刑楓篤定道。
雲弈看着近在眼前的魔君殿,瞥了他一眼,“不然你以為我會安心呆在妖族的牢房裏?”
這話就把刑楓噎住了。
“那你為何把我帶回來。”
“怕你把自己蠢死。”
“!!!”
魔君殿
讓魔卒待着刑楓先行下去休息之後,雲弈這才前往魔君殿。
“你什麽時候同靈鳥聯系的?”雲琰坐于殿上,同樣百思不得其解,自打幾日前聽到妖族內部大亂,接着東方長老将一封信交給他,那是雲弈留下的,說是在該拿出的時候在拿出來給雲琰。也是因為這封信,雲琰知道了來龍去脈以及關乎于靈鳥的所有事。
“知道該開戰的時候。”雲弈坐下,抿了口熱茶。
雲琰不得不對他暗暗點頭,這小子果然是……也不知随了誰,也幸好不是敵人,否則……
“聽聞你還帶了一個妖族回來。”雲琰想起之前魔卒回來禀報的話。
雲弈颔首,“先讓他暫時留在這裏。”他沒說緣由,雲琰也就沒過多追問。
“接下來這段時日夠妖族忙活,你自己該是歇上一歇。”
“恐怕還不是歇的時候。”雲弈說道。
雲琰聽出一分不妙,“怎麽,可是又出什麽事兒?”
“宋瑤登位可不見得是什麽好事。”雲弈可沒忘當時在鬼族收拾宋瑤的事兒,那宋瑤是個記仇的,不可能會放過他。
“鬼王發病實屬突然。”雲琰不由感嘆,對于宋瑤的名聲他自然也聽聞過,頂多以為是個驕縱的女子,但現在聽雲弈的話語,恐不單單是個驕縱的女子了。
“真是突然嗎?”雲弈冷言一句,上次去鬼族他不止一次接觸鬼王,以他的身子不可能在這短短數月就不理人事。
對外是說鬼王突然發病,也是由于以往傷勢所造成的。他覺得這更像是引人耳目。
“你的意思是宋瑤所為?”
雲弈目色陰狠,倒是後悔當時沒有直接出手以絕後患。
“就怕她的目的不止于此。”
“你到底知道什麽?”雲琰見着他深思的模樣,這裏面的彎彎道道細細想來也就那麽回事兒。
“召集魔卒提防鬼族,我擔心她會操縱噬魂鈴。”雲弈站起身來,這些都是他回來的路上想到的。
為了證實,他還得靜觀其變。
噬魂鈴這東西要是出世,就不單單是三族開戰的事情了。雲弈擔心的是宋瑤那個腦子被人利用,畢竟他可是親眼見識過這女子多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