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花辭伏在清作背上,被這古怪的笑意弄的打了個寒顫

空中蕩了蕩,忽然問了一句:“雖然我從出世起就住在天界,但也會時常思索一個問題,蒼天到底是有眼還是無眼。”

“有眼還是……無眼?”這是什麽奇怪的問題。

“若是有眼,它就不該讓我生為帝君,因為我薄情寡義,根本不是一個能普度衆生的聖者。被這種身份約束只會讓我痛苦。”清作擡手撫上了花辭的心口,緩緩按下,“而你的慈悲之心才更适合做帝君。”

“慈悲之心?我沒有啊。”

花辭徹底被說懵了,本來他是想聆聽一下恩人的煩惱,怎麽還沒聽幾句腦子就轉不過來了。

而且恩人竟然說自己不想做帝君,雖然他不知道仙界的等級制度是怎麽排布的,但從非閑雪一的口吻中也聽的出來,帝君這個稱謂,別說在天界,就是放眼整個六界也是望塵莫及的存在。

多少人夢寐以求都求不來的造化,恩人卻視如敝履。

花辭忽然想起在白伶的宅子裏,恩人問自己的問題,這世間何事是最痛苦的。他說是求之不得,得而非所需。

莫非指的就是這件事嗎?

想到這花辭瞬間茅塞頓開。

“其實這個問題很簡單,你問蒼天有眼無眼,其實這就像我拿出一幅畫問你好不好看一樣,有人覺得好看,那這畫在他眼裏便是美的,可有些人覺得不好看,那這畫在他眼裏便是醜的,所謂标準不同所得的答案也就差距懸殊。”

花辭見清作并未反駁,激動的繼續道:“所以你覺得蒼天有眼,它就有眼,你覺得無眼,那它便無眼了。而且你真正糾結的也不是這個,而是你對自己命運的質疑。你不是不想做帝君,只是在質疑自己适不适合坐在這個位置上。換句話說,你對自己如今的表現并不滿意。”

清作看着花辭,把花辭看得十分緊張,沒想到卻換來恩人的莞爾一笑,“你還是一樣一針見血。”

花辭被說的有些不好意思,“我,我以前也這麽犀利嗎?”

他怎麽不記得以前也說過類似的話呀。

“那你覺得我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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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何,該怎麽做還怎麽做就好了。人對自己的表現不滿意是好現象,說明你在尋求更高的突破。況且這個問題本身就無解,佛曰衆生皆苦,沒有誰可以得到永恒的快樂。上蒼把你安排在帝君這個位置上,就是對你最大的歷練吧。你無需質疑上蒼的決定,更無需質疑自己。因為在我們眼中你已然做到最好了。”

花辭說完之後感覺自己心裏都暢快了許多,就是不知道清作聽進去多少。不過值得慶幸的是,至少恩人的心情變好了,對着他的臉就捏了一把。

“你幹嘛呀!好疼的,我安慰了你那麽久你竟然下得去手!你個恩将仇報的大壞蛋!”

清作在被捏紅的地方輕輕一撫,印子便消失了。看着花辭嘟起嘴淚眼汪汪的無聲控訴他,露出久久違的笑。

第36章 老村長挨家挨戶統計完花名冊,見所有人都已在祠堂到齊後才松了口氣。既然仙人已經在村子外圍設下了結界,那妖怪便進不來了。就将鄉親們都遣散回家,天色已晚,大家都早些吃飯歇息吧。

本來老村長也給花辭他們在自己家裏準備了一間客房,畢竟有仙人坐鎮,他在家裏住着也能安心些。卻被清作一口回絕,覺得沒必要如此興師動衆,只要村內有妖氣浮動他會第一時間感知到,便帶花辭轉身回了竹林裏的居所。

兩人回家時,竈坑裏的爐火早就熄了,摸一摸鍋蓋還是溫熱的,花辭将焖在裏面的雞湯盛了兩碗,用勺子撈上來些熟爛的雞肉加在裏面,端到卧房,見清作正望着窗外的夜空怔怔出神,也不知在想什麽。

花辭将手裏的雞湯遞給他:“你在想老村長他們嗎?”

“嗯。”

花辭嘻嘻笑了,“當面時話都不多說一句,那麽冷漠,其實那麽擔心他們呀。”

清作端着湯碗,用瓷勺攪了攪,卻沒有入口的意思。

花辭有些奇怪,“怎麽不喝啊,這可是你自己煮的都不嘗嘗?”

說完他端起自己那碗先抿了一口,感覺就是鹽有點少,不過還是很香的,上面飄着一層淡淡的油花,湯色奶白,雞肉的味道都煮到湯裏了。恩人怎麽不喝呢?

“你不生氣了?”

“我生什麽氣?”花辭疑惑的看着他,才想起來剛才在死者的家裏察看時,他使小性子的事了。搖搖頭,“不生氣了。當時我就覺得咱們明明知道兇手是誰,為什麽要知情不報呢。可後來想想也是,我根據簫聲就說兇手是撒謊精未免太過武斷,再說我又拿不出直接的證據,肯定難以服衆。還是等等看吧,再狡猾的狐貍也鬥不過有耐心的獵人。”

花辭低頭喝完一碗湯後,發現清作還在看着他,而且瞧這架勢,好像半天都沒眨過眼似的。不知從何時起,恩人開始盯着他看了。

花辭不好意思的擦了擦嘴,見清作碗裏的雞湯依舊一口沒動,不由得問:“你不喜歡喝嗎?”

清作垂眸,直接将自己手裏的雞湯推到了花辭面前。又把花辭弄了個大紅臉,好像他剛才問的問題,就是想要人家手裏的雞湯一樣。

他哪有那麽饞啊!

趕緊将面前的湯碗又推回去,“你自己喝啦,鍋裏那麽多我自己不會盛嗎。”

清作終于端起碗來,可視線卻還是盯着他。為了讓氣氛不那麽尴尬,花辭走到床前開始鋪被。放下幔帳,将裏面的被子都整齊的平鋪好,将四個角都掖嚴了,免得半夜再鑽進去什麽蟲蚊咬他。

雖然恩人可以設結界,可也不能總讓他為自己破例啊,在凡間除了斬妖除魔以外,是不能濫用法術的。而且他今天給自己渡了那麽多靈力已經耗費的太多了,能做的事情要自己做,不能總是依賴他。

花辭跪在床上正鋪得起勁,身後的人突然說話了。

“我不去半澤荒了。”

“啊?不是說好了麽,為何突然不去了?”

花辭被清作這突如其來的決定驚的不行,猛然一個轉身,卻忘了自己正跪在床上,膝蓋下面都是懸空的,當即身子一傾就要栽倒下去,還好清作即使抱住了他。

花辭看着男人,看起來很正常,沒有被心魔侵入,也不像開玩笑的模樣。好吧,自打認識恩人以來他就沒開過玩笑。可之前明明說的好好的,都拉鈎了,如今怎麽突然之間就變卦了呢。

“你不是有想知道的答案嗎?不去半澤荒怎麽找夜東籬啊。”

“他不在半澤荒。”

花辭被清作篤定的語氣弄懵了,“又沒去你怎麽知道?”

“我見到他了。”

“啊!”花辭一下拉住了清作的袖子,緊張的左右顧盼,“他也來這了嗎?什麽時候見的他啊,我們一直在一起我怎麽沒看到?”

花辭感覺自己胸口壓抑的不行,快要喘不上氣了。怎麽聽見清作見到了夜東籬他會如此緊張啊。他跟夜東籬又無恩無仇,犯得上這麽忐忑麽。

山。與彡夕。

見花辭面色拘謹,好像要被猛獸發現的麋鹿弱兔一般,宛若驚弓之鳥。清作撫着他柔順的頭發,“他已經走了。”

“走了?已經不在這了嗎?”

“嗯。”

見清作點了頭,花辭一顆砰砰亂撞的心才稍稍停下。靠在清作肩膀上緩緩出了口氣,“你已經知道想要的答案了?”

清作卻搖了頭,“我沒有問。因為答案已經不重要了。”

花辭被清作抱在懷裏,兩人就隔着一寸左右的距離對視着,剛才緊張花辭也沒注意到,如今才發覺兩人之間挨的有些太近了。

花辭避開對方有些灼熱的目光,搖了頭。

“我有些不懂,你怎麽反複無常的,這點倒跟那撒謊精有些像了。那答案明明于你很重要,不然你的心魔也不會由此而生。為何見到他卻生生錯過了這次機會,等你再想知道時還不知能不能再見他了。”

花辭嘆口氣,雖然他不贊同清作的決定。可這是恩人跟夜東籬之間的事,他又能說什麽呢。

他拍了拍清作的肩膀,想要下去,沒成想卻被對方一把抱到床上,花辭躺在柔軟的棉被上,剛想說自己還沒洗漱更衣呢,就被一道黑影俯身壓了下來。花辭看着近在咫尺的臉龐,呼吸一滞,什麽話都抛在腦後。

他紅着臉不自在的動了動身體,感覺臉皮燒得不行,想看對方又不好意思直視那雙清澈的眼眸。

好羞人呀。

花辭目光淩亂的撇着頭頂大紅色的帷帳,不自覺的聯想起話本裏入洞房的插畫,恩人該不會是想要那個了吧。

花辭見清作只是望着自己,半天也沒動作,莫不是在等着他主動?可是他什麽都不會呀。

話本上只畫了兩個人不着寸縷抱在一起,可具體要做什麽他卻是不知道的,恩人會不會嫌他太苯了。

他記得雪一說,好像是要先親親吧。

花辭繃着身體,摸索着攀上了對方的肩膀,好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般,閉着眼一擡頭就湊了上去,結果嘴巴沒碰到,倒是把額頭撞的咚一聲悶響。

“對不起……”

花辭一只手捂着腦門,一只手伸過去要給清作揉兩下,卻被一把抓住手腕。

“你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了。”

花辭以為清作是在說他不懂怎麽入洞房的事,不由得臉又紅了幾分。湊過去在他下巴上親了親,又湊到嘴唇上親了親,“我是不知道,但我可以學的。”

他嗅到清作身上的幽香,陶醉的阖上眼,抱住了對方的脖子把頭靠了上去。

真是的,以前他就覺得不公平了,恩人竟然比自己這個花妖都要香。沉醉間花辭卻沒注意到,方才他擡頭吻對方時,清作眼中片刻的失神。

花辭摟着他的肩膀,清作自然而然的伸手環住他,承接他身體的重量。

似乎是不明白方才花辭為何突然吻他,眨了下眼,被花辭擁抱的身體開始漸漸變得燥熱起來,喉結微微顫動,抓着花辭的肩膀一下将人按在床上。

“早點休息。”說完起身便離開了卧房。

花辭一臉懵的躺在床上,看着清作遠去的背影,等聽到關門聲後,嗚咽一聲,趕緊抓起被子捂在了臉上。

恩人只是想讓他睡覺,他竟然還以為對方是要洞房,還抱着恩人親了那麽多下。天吶,簡直丢死人了……

第二天一早清作沒在卧房裏,花辭喊了幾聲也不見人影,探出手一模,果然一道淺藍色的水膜結界出現在床榻周圍。看來是出門了。

花辭疊好被子走下床,看桌上還放着昨晚喝的雞湯,心想恩人不會又去集市上買母雞回來熬湯了吧。

他将用過的碗筷廚具洗了洗,打算将髒水潑到門外去,一開門卻發現屋外有三五個小孩子正在玩耍,一個個都紮着包子似的小發髻,兩條小短腿在竹林裏跑得飛快。看上去像是在追什麽。

花辭只當是孩子間的嬉戲,并未關注,轉身要進屋的時候,卻聽到一陣嚎啕大哭。那哭聲撕心裂肺的,光是聽着都有些不忍。

他放下手裏的木盆走過去一看,竟見其餘的四個孩子都在圍着那個摔倒的小孩打,明明看着都是些懵懂無知的孩童,可這下手打人卻是毫不手軟。有的在薅頭發,有的用腳踹,還有的用石頭砸。

地上那孩子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只能抱着頭哇哇痛哭。花辭趕忙趕走了其他孩子,将受傷的男孩子從地上拉起來。

花辭給那孩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土,瞧見衣裳沾着不少星星點點的血跡,頓時心疼壞了。

“怎麽随便打人呢!你們爹娘沒教過你們打人不是好孩子嗎?

其餘的孩子見花辭比他們高大,也不敢再動手了。只是不服氣的還嘴:“我們才沒随便打人呢,是他偷了我的桂花糖,他是小偷!”

“對!他還偷了我的柿子餅!”

“還有我的炒栗子!”

被花辭護在身後的男孩不服氣的站出來,“說我偷的,你們有什麽證據!平白無故冤枉我,那些破爛白給我都不屑吃!”

男孩被打的一身血,可眉宇之間卻是有一股子桀骜,好像就算花辭剛才不出面阻攔,他也絕對不會屈服這些打人的孩子。

寧死不屈,不知為何花辭就是有這種感覺。

花辭嘆了口氣,從腰間的荷包裏拿出一些銅板分給這些小孩,“這些錢給你們去集市上買冰糖葫蘆吃吧,看在哥哥的面上就別打他了好嗎?”

看着手心裏的銅板,四個孩子想了想還是點了頭,“這次就饒了他,但下次他要是再偷,我們還會打他!”

花辭點頭,“好好,他要是偷東西,哥哥和你們一起打他。”

看着一哄而散的孩子,花辭也打算回家了。沒想到那個受傷的男孩卻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有些膽怯的問:“我能跟你回家嗎?”

花辭蹲下身看着他,“你怎麽不回自己家啊?”

“我沒有家。爹娘都死了,家裏只有我和一條狗,後來房子也被洪水沖塌,狗也被淹死了。”

花辭看着男孩眼中閃爍的淚光不免有些動容,無父無母,竟然跟他一樣。不過他還有一大幫妖精照拂着,這孩子就沒那麽幸運了,家裏就一條狗作陪竟然也被洪水奪走了性命。

想了想,反正現在只有他跟恩人在家,恩人若是知道了肯定也不會放着這孩子不管的,他表面裝的冷清,其實心最軟了。

花辭點了頭,“那好吧,我帶你回家。”

花辭将男孩子領進屋,給他拿了些白伶準備的糕點,讓他在這乖乖坐着,自己去外面給他打盆熱水擦擦臉上的血跡和泥巴。

結果打完熱水回來,卻見桌子上擺滿了桂花糖,柿子餅還有幾顆炒熟的板栗,花辭指着這些東西問:“這是哪來的?”

“我偷的啊。”男孩沖花辭笑了笑,給他剝了一顆栗子遞過去,“你對我好,以後我也把自己偷到的東西給你吃。所以你永遠都不能撇下我哦。”

第37章 花辭看着遞到嘴邊的栗子,和那孩子燦爛無邪的笑容,只感覺脊背一陣發涼。

一下把遞過來的栗子打落在地,訓斥道:“這些都是你偷的?剛才你不是說自己是被冤枉的嗎!”

男孩子被花辭突然變臉弄得有些茫然,低頭看着地上焦黃的栗子,并不覺得自己哪裏有錯。

他蹲下身,将被花辭打落的栗子撿起來,吹了吹上面的浮灰,塞進嘴裏,一小口一小口仔細的吃起來。

沒哭也沒鬧,冷靜的态度,倒把花辭弄得不知從何說起了。

花辭嘆口氣,也随着那孩子蹲下來,擡手摸了摸對方的發頂。那圓溜溜的額頭上還留着許多被石頭砸出來的疤痕和傷口,顯然今天已經不是他第一次挨打了。方才花辭還以為是那些孩子冤枉了他才出手袒護,沒想到他竟真的是小偷。

不過他還只是個六七歲的小娃娃啊,這麽小就沒了爹娘,也沒上過學堂,哪有人教他明辨是非何為對何為錯,他偷東西也不過是想果腹罷了。

花辭拉着他坐在椅子上,“你為何要偷人家的東西?”

“我想要他們不給,我搶又搶不過,所以就要偷啊。”

男孩一邊往嘴裏塞着栗子,一邊鼓着腮幫回答他,那态度好像理所當然一樣,反而覺得花辭問這個問題才顯得腦子奇怪。

花辭看着滿桌子的贓物,柿子餅,桂花糖,炒栗子,确實都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可是在這孩子眼裏卻是求之不得的珍馐。別的孩子想吃了可以央求爹娘去買,可他卻只能去讨,去搶,去偷。

看那孩子吃的津津有味的模樣,花辭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你以後不要再偷別人的東西了,想吃什麽就跟我說,哥哥給你買。”說完還把荷包裏剩下的銅板到倒出來遞給對方,“不然你自己去買也行。”

着花辭遞過來的錢,男孩子突然停下吃東西的動作,眼睛轉向他,嘴裏還咬着一半的栗子殼也忘了吐。小模樣呆呆的倒是十分有趣。

花辭見他望着自己半天也不說話,有些好笑的點了點他的腦門:“怎麽了小家夥?”

小男孩并沒去接花辭的銅板,只是吐出嘴裏的栗子殼,垂眼看着桌面,“你對我真好。”沉默了半晌忽然擡起頭問:“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花辭,你呢?”

“我原來的名字已經不記得了,不過村裏的小孩都叫我小野種,我不喜歡這個名字。”

花辭看着男孩天真的表情,有些不忍心告訴他真相,小野種分明就是罵人的話,怎麽能被當作名字呢。這村子裏的孩子怎麽能如此沒教養,等哪天碰見老村長一定要跟他好好反應一下。

花辭想了想,“那我就給你起個新名字吧,看你眼睛又大又亮,不然就叫明瞳吧。”

小男孩點了點頭,在口中默念了幾遍,似乎還算滿意這個名字。不過他又提了一個要求,“我也要跟你一樣的姓,我也要姓花。”

花辭被小家夥的要求弄得有些摸不着頭腦,為什麽非要跟他一個姓啊,而且他們妖族都是沒有姓氏的,只是習慣于把本體放在名字的開頭而已。

不過他也懶得跟小家夥解釋這麽多了,他喜歡就随他去吧。

點點頭,“好,那你以後就要花明瞳了。”

“花明瞳花明瞳……”小男孩反複念着,突然哈哈笑起來。“花辭,我好喜歡這個名字!”

見對方喜歡,花辭也深感欣慰,不過他好歹也比明瞳大了七百多歲,就算看不出來,也不能直呼其名啊。

不由得糾正道:“明瞳,你以後要叫我哥哥,不能直接叫我的名字。小輩跟長輩或者是比自己年歲大的人都不能直呼其名的,那樣會顯得十分不禮貌。”

“哥哥?”明瞳看着花辭嘟了嘟嘴,“可是我還是想叫你花辭,不想叫哥哥。”

見對方不願聽從教誨,花辭也沒退讓。古人雲,子不教父之過,小孩子不學好都是大人教的不對。既然他打算收留明瞳了,就必須好好教導他才行。

于是故意板起臉威脅道:“必須叫哥哥,你若不聽話我就不理你了。”

這招果然奏效。小明瞳可憐巴巴的點了頭,“哥哥……”

“乖!”

花辭在家帶着明瞳玩了一上午小游戲,都是在凡州脊時雪一手把手教給他的,他如今再現學現賣罷了。

家裏白伶留下不少好吃的,到了中午要做午飯時,竟然也不怎麽覺得餓。胃裏不空虛,心裏卻空落落的。恩人一大早就出門了,怎麽到現在還沒回家呀?

莫不是真出了什麽事?不過恩人都解決不了,他去了肯定也是于事無補。怎麽辦呢,要不要出去找他呀。

花辭雙手撐着線繩,坐在門檻上望着敞開的大門怔怔出神,坐在對面的明瞳早就翻好了,卻不見花辭有何反應,不由得大叫一聲,把花辭吓了一跳。

明瞳指了指花辭手裏的紅繩,“哥哥你不認真哦,再有一次我要懲罰你,打你屁股。”

“還敢打我屁股?”花辭被明瞳這副人小鬼大的模樣逗笑了,把手裏的翻好的線繩套在對方的兩只小手上,嘆口氣,“哥哥在等家人呢,他早上就出門了到現在還沒回來,我有些擔心他。”

“你還有家人?”

花辭被明瞳的語氣弄得一愣,這小家夥到底怎麽回事,說句話都跟在質問他一樣。弄得他有些哭笑不得。

伸手捏了捏對方的小鼻子,“怎麽,哥哥還不能有家人了。”

“是誰?是你的妻子嗎,還是你的爹娘?”

明瞳說話時的語氣十分急迫,他直直的注視着花辭的側臉,套在他手腕上的紅繩砰一下被扯成兩段,一只小手背過去悄悄伸向了後腰。

花辭卻沒有注意到這毛骨悚然的一幕。因為他正猶豫着該怎麽解釋自己跟清作之間的關系,說是夫君?小家夥肯定會被吓一跳吧。而且萬一他長大以後以為男子之間是可以有那種關系的就糟糕了,畢竟凡間沒有他們妖界那麽開化。

思來想去,好像也只能這麽回答了。

“嗯,是另一個大哥哥。”

“大哥哥?呵,又是哥哥。”明瞳伸到後腰的手悄無聲息的撤了回來,拖着下巴眯起了眼,“大哥哥跟你有什麽不一樣,為何你是哥哥,他是大哥哥?”

“因為他比我大啊。”其實也就大了三萬多歲吧。花辭補充道:“不過那位大哥哥長得特別漂亮,又特別厲害,風神俊朗,宛如神祗下凡,你看見肯定會喜歡他的。”

聽花辭一個勁兒的誇贊對方,明瞳低下頭,在花辭看不見的地方不屑的哼了聲。

那陰毒的表情一點也不像是個六七歲的孩子會做出的。

見花辭一提到那個大哥哥就滔滔不絕,明瞳皺着眉,擡手一把堵住了花辭的嘴,“不管他長什麽樣,我都覺得花辭你是最好看的。”

“唔?”花辭被他捂着嘴說不出話,伸手掰開了對方的小手爪。

雖然心裏有些驚訝,不過還是開心的成分更居多。他明白,這孩子是沒見到恩人才會這麽說的,倘若見過清作定說不出這麽違心的話。

小孩子嘛,誰都他好他就說誰漂亮。這小家夥這麽說,無非是想讓自己高興而已。

花辭摸了摸明瞳的小腦袋,嘻笑道:“小明瞳嘴這麽甜,是不是想哄哥哥給你買糖吃呀?不過今天已經吃的夠多了,要吃也得等明天。”

明瞳被他胡亂摸着,兩道視線就像鈎子一樣勾在花辭身上。嘴角扯出的笑容讓人遍體生寒。

“好呀。”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進來一道白衣飄飄的身影,花辭聞聲轉過頭,眼睛瞬間亮起來。

“恩人!”

花辭起身撲到清作懷裏,摟着對方的脖子,恨不得把整個身體都挂在他身上才好。

兩人親昵的蹭來蹭臉頰,花辭卻在對方身上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不過這味道有些腥,跟恩人血中的淺香,不是同一種味道。

“你去哪了,怎麽半天才回來?”

“村子裏出了些事。”

花辭動作一頓,擡起頭,看着清作冷峻的表情心裏忽然有些害怕,遲疑道:“難道……又有人遇害了?”

見清作點了頭,花辭原本撒嬌的動作也驟然僵硬下來。

“怎麽會,不是設了結界妖怪就進不來麽。為何還會有人遇害?”

兩人面面相對,花辭正為村裏人的處境擔憂的時候,一個軟乎乎的小身體突然撲過來,将清作跟花辭牽在一起的手生生撞開。花辭猝不及防,被撞的一個踉跄,還好清作捏訣及時扶住了他。

“花明瞳!”花辭氣的喊了一聲。

明瞳趕緊抓着花辭的衣擺藏到後面,好像很怕生似的躲着不敢見清作,花辭嘆口氣,抓着明瞳的肩膀将人推出來給清作介紹,“他在門口被一群孩子欺負,我看他無家可歸就把他帶回來了。”

見清作望着明瞳臉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花辭以為是自己自作主張讓恩人不高興了,不免有些心虛,“雖然他有時調皮了些,但還是很可愛的。”

清作走過去蹲在明瞳的面前,看了半晌,“你很怕我?”

明瞳咽了下口水,看了眼花辭,才把視線移到清作臉上。搖搖頭,“你長得比我娘親還好看,我不怕你。”

花刺被逗的一笑,“那就讓比你娘親還好看的大哥哥抱抱你好不好?”

明瞳膽怯中帶着些許期待看向清作,“可以嗎?”

清作沒回答,只是伸手要将明瞳抱起來,卻被小家夥掙脫,“這樣面對面我不好意思的,還是背我吧。”說完很主動的勾住清作脖子趴在他背上,兩人親昵的動作,把花辭看得都有些羨慕。

恩人還沒這樣背過他呢。

花刺起身去開裏屋的門,清作背着明瞳在後面走,跨上臺階時,安靜蟄伏在背上的小影子忽然直起身,漆黑純粹的眼瞳中兇光乍現,慢慢從袖口裏拿出一根被打磨得十分鋒利的發簪,對準了身下好看的大哥哥。

帝君夫人是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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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花辭伏在清作背上,被這古怪的笑意弄的打了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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