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死了嗎?”

籬睜開眼的瞬間,被滿屋的燭光刺了眼,想擡手遮臉,使了半天勁兒卻發現兩條胳膊沉得跟墜着千金的秤砣似的,根本擡不起來。

他艱難轉動脖頸,看到自己四肢上都裹着厚重的白紗,從關節向外滲出的血跡,已經在被褥上流了一灘。

旁邊的小少爺聽到聲響趕忙跑過來看他。

“真是的,不行逞什麽能啊!你都昏睡三天了知不知道,要不是父王出手,你連個全屍都剩不下。”

小少爺看籬一直在轉動脖頸,不安的四處張望,以為他是一直躺着不舒服想起來活動一下,便扶着他靠在身後的枕頭上。

籬看着門外卻問:“小餘呢?”

聽到籬醒來後跟自己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小少爺的眼眸立刻黯淡下來。

“屍體都發臭了,本來想替你好好安葬的,可是父王下令把她放在了冰棺裏,說要等你醒來看最後一眼。”

“最後一眼?”籬早就被打得面目全非的臉,扭曲的笑起來,問:“魔尊呢?”

“父王在大殿批奏折。”

籬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殘缺的手吃力的拉住小少爺,“帶我去見他。”

明明剛才連眨下眼都費勁巴力的,現在突然間能自己坐起來,小少爺看着籬那雙漆黑純粹的眸子裏布滿了交錯纏繞的血絲。

他蹲下身想背着籬過去,卻被對方一把推開。

籬攬着他的肩膀,一步步艱難的朝大殿的方向走去,身後延綿出一道腥紅刺目的血痕,他趴在小少爺耳邊道:“我已經被很多人瞧不起了,別讓我自己都瞧不起我自己。謝謝你。”

小少爺一路攙扶着籬,把頭埋得低低的,他看着地上的血忍得眼睛發痛。

父王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他是大丈夫,絕對不能随便哭的。何況受了這麽重傷的是籬,連他都沒哭,自己又哭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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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走着走着,還是忍不住哽咽起來。

快要到大店門口時,籬突然按着小少爺的頭靠在自己肩膀上,小少爺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吓得一愣,紅着眼睛掙紮。

“你幹什麽啊?”

籬笑了,摸了摸小少爺的頭:“給你最後一個屬于朋友的擁抱。從今以後,我們再不是朋友。”

說完在小少爺悲憤交加的目光中,竟自己踉踉跄跄的走上大殿的石階,站在了魔尊面前。

撲通一聲跪下,一連磕了十個頭。

聽着咣咣的磕頭聲回蕩在大殿,魔尊批閱奏折的手不停,根本不曾擡頭看他。

只道:“這回又想讓我答應你什麽?”

籬擡起早就被血跡浸透的額頭,一雙眼直直的看向王座上的男人。

“我要一百魔兵殺耶羅府滿門。”

随後趕來的小少爺在籬身後聽到了他的請求,一下僵在了原地。

雖然魔族在六界之中一直算不上什麽光明磊落,但作為本族人來說,魔界也算是個法制世界了,現在他竟然張口就要求借一百魔兵殺了耶羅全家。

何況耶羅雖然跟王室走得并不近,但好歹也是個名門望族,怎可能說殺就殺。

小少爺知道籬是被小餘的仇蒙蔽了雙眼,才會一時糊塗跟父王說出這種荒唐的請求。趕忙在籬身邊跪下,想請魔尊寬恕籬的無禮,可沒想到王座上的男人卻突然起身走了下來。

“籬,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回魔尊大人,從明事以來,我沒有比此刻更清醒的時候。”

魔尊笑着蹲下身捏住了籬的下巴,讓他直視着自己的眼睛,“上次你也說過,想要什麽都需要等價交換,那這次,你要拿什麽跟我換?”

籬看着魔尊的眼睛,突然掙脫開對方的手,轉身對着身旁的小少爺連磕了三個頭。

“從今以後籬誓死效忠十七殿下,鞍前馬後萬死不辭。如有違背天誅地滅!”

小少爺跪在地上,看着不斷朝自己的磕頭的籬吓得握緊了藏在袖子裏的雙手。他想阻止,卻在魔尊灼熱的視線下不敢有任何動作。

只能乖乖的待在原地,像一尊木偶。

他以前也害怕自己的父王,但從沒有比此刻更怕過。這樣的魔尊讓他感到無比陌生,像一個他從未見過的殺人魔。

可是他到底殺了誰呢?小少爺卻搞不懂了。但他卻在那一瞬産生了無比荒謬的預感,有一天這個人會殺了籬和自己。

這種預感直到魔尊喊了一聲好後才停止。

魔尊伸手将籬扶了起來,“從此刻起你就不再是籬,我賜你夜姓,間字東,從今以後你名為夜東籬。是我的第十八位王子,無拘的長兄,魔籍上與他同父同母。”

在小少爺震驚的目光下,籬,或者該說是夜東籬,又提着傷痕累累的額頭對魔尊磕了三個頭。

只聽當啷一聲,一道金麒麟形狀的兵符擲到腳下,籬伸出手顫抖的抓住兵符。

“謝父王。”

……

後來小少爺聽說耶羅府被滅了門,一家七十一口全部葬身血海,偌大的耶羅府邸也被一把大火燒得分毫不剩,成了一片廢墟。

只有府裏最小的幼子幸免遇難不知所蹤。

而後魔宮多了一位十八王子,夜東籬。此人總算帶着一張青銅鬼面,行蹤詭谲,頗為神秘。

夜東籬感覺魔尊的辦事效率還真是高的讓人咂舌,大前天才跟左右護法下令說自己剛認了個兒子,不到三天整個魔界都知道了。而且傳得那叫一個百花齊放,寫成話本都能編出好幾個同人文。

說他是魔尊流浪在外的私生子,一朝微服私訪才得以認回來的,之所以臉上總帶着面具,就是怕被別人看出來自己跟魔尊長得像。

夜東籬知道後簡直哭笑不得,這都是什麽眼神,光看體型他跟魔尊都不是一個模子的好麽,他雖然高,骨架卻天生纖細,怎麽鍛煉都是一副皮包骨的樣。

當晚夜東籬按照規據就去小少爺的府邸拜訪了他的生母沙華夫人,畢竟從今以後那女人就是他倆共同的生母了,今後低頭不見擡頭見的,不去吃頓飯說幾句吉祥話實在不合禮數。

去的時候夜東籬兩手空空,什麽都沒帶,反而是小少爺這個親兒子,提着抱着準備了一大包,自己提不動還得夜東籬幫他扛着。

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夜東籬并不緊張,都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這句話不說完全正确吧,但也基本差不離,一個人能長成什麽樣跟他的父母都有着莫大的關系。

魔尊那老奸巨猾的勁兒小少爺是一點沒傳到,那就說明,他肯定有一位性子十分天真的生母。

見了面夜東籬就知道,自己果然沒猜錯,不過那位華沙夫人比他預想中的還要……天真些。

“小拘拘~快過來讓娘親看看張高高了沒有~~”看着那花蝴蝶一樣撲過來的身影,夜東籬忍不住往後退了幾步,退到了小少爺的身後。若不是她突然開口自稱娘親,夜東籬差點要把他當成小少爺的姊妹了,這高度,這身形,看着比小餘大不了多少。

為了以防萬一,夜東籬還把小少爺拉過來确認:“這真是你生母?”

小少爺斜眼看着他,“你到底想說什麽。”

“這也太年輕了,感覺小姐姐一樣。”

不想他倆竊竊私語時,華沙婦人偷偷溜到身後突然張開手臂攬住了兩人的脖子,把他們倆的頭都壓到自己懷裏。

“說悄悄話不給娘聽,壞孩子要打屁屁~~”說完對着他倆的屁股一人拍了一巴掌。

小少爺還是第一次在別人面前別打屁股,頓時面紅耳赤的抱怨起來:“母親!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你怎麽還打我屁股啊!”

夜東籬也是第一次被打屁股,回頭看着嘟起嘴的華沙夫人忍不住笑。

華沙夫人挽着夜東籬的胳膊,指着小少爺:“你看你弟弟,才離開家半個月就不停娘的話了。還說自己不是小孩子,明明一喝多水就尿床的。”

說完看向夜東籬,“你會尿床嗎籬籬?”

夜東籬認真思索了片刻,“好像三歲就不尿了。”

華沙夫人扼腕嘆息,恨鐵不成鋼的指着小少爺:“你看看,你哥哥三歲就不尿床了,你都十一歲了還尿,羞不羞?”

“娘!”

小少爺急紅了眼,他本來還想在夜東籬面前留個積極上進的好印象,現在什麽都沒了,就剩一個喝多水就尿床的小屁孩了。

華沙夫人拉着他們到了飯桌前,不得不說,倒是比夜東籬想象的家宴樸素了不少,沒什麽山珍海味大魚大肉,只有兩碗素面,配着一碟新炒的蝦醬,拌在面裏吃起來格外爽口。

華沙夫人看夜東籬碗裏的蝦醬太少,又給他舀了一大勺倒進去,幫他拌了拌。

“好不好吃呀籬籬?”

夜東籬吃得根本停不下來,支吾道:“我要了十幾年的飯,從沒吃過如此好吃的素面,就是吃十碗也是能吃進去的。”

華沙夫人聽得笑得迷了眼。

“籬籬真乖~慢慢吃,鍋了還煮了好多娘都給你留着~”然後目光有意無意瞥着在一旁默默吃面的小少爺,嘆了口氣,“不像有的孩子呀,明明吃了那麽多年我做的飯,卻一句都沒誇過我,真令人傷心呢。”

從頭到尾一句話沒說的小少爺莫名中槍,狠狠的用筷子怼着碗裏的面條,小聲嘟囔:“馬屁精。十碗面都能吃進去,咋不撐死你呢。”

可沒想到,之後夜東籬還真的吃了十碗,正好把鍋吃了個底朝天,那風卷殘雲的速度,連他還想再來一碗都沒有了。

小少爺摸着半癟的肚子,看着對面聊得熱火朝天的兩個人撅起了嘴,怎麽感覺他才不是親生的那個。

這府裏也沒什麽下人,吃過飯三個人就一起收拾餐桌,夜東籬在木盆裏洗碗,華沙夫人突然湊過去看着他的下巴。

“籬籬啊,你怎麽一直帶着面具呢?”

此話一出,氣氛瞬間陷入了死寂,站在旁邊正往櫃子裏擺碗的小少爺想拉他母親一把都來不及。

夜東籬原本的面容已經被長年累月的刻傷弄得面目全非,後來又出了耶羅府一事,顴骨跟颌骨都塌陷下去,就算包着紗布都能看出來是不成人形的。

從那以後夜東籬就一直帶着面具,睡覺都不曾摘下來過。小少爺就知道他肯定是很介意自己的容貌,就一直都警惕着自己,絕對不要提起這件事,可他卻忘了事先告訴華沙夫人,這下可怎麽辦。

正當三個人都站在原地面面相觑時,夜東籬忽然笑了:“我相貌醜陋,怕吓到娘親,便帶着面具遮起來了。”

華沙夫人踮起腳,伸手摸了摸他的面具,“傻籬籬,當娘親的哪有嫌自己孩子醜的,你看你弟弟那麽大還尿床我都沒嫌棄他,何況籬籬那麽乖,還誇娘親做的飯好吃呢。”

夜東籬隔着面具對上華沙夫人好奇的目光,看得出,她沒有一絲惡意,真的只是單純的想知道自己的面具下的長相。

夜東籬笑了聲,緩緩摘掉自己的面具,意料中的驚叫聲并沒出現,華沙夫人從頭到尾都一直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泉水一樣清冽的眸子裏漸漸浮現出淚花,她伸手摸了摸,皺着眉頭,“好疼的吧籬籬?”

夜東籬笑着搖頭,“早就沒感覺了。”

後來在華沙夫人面前,夜東籬索性就沒再帶上青銅鬼面。有些人用面具擋着都覺得不夠遠,有些人卻骨肉相嵌都覺得不夠近。他見到華沙夫人,才明白何為一見如故。

他總覺得對方身上,隐約能看到小餘的影子。

後來洗完碗,華沙夫人又非要拉着他們偷喝廚房釀的瓊露,一開始小少爺還拉着他們倆,說偷竊非君子之道。可後看夜東籬跟母親都喝得飄飄欲仙,對此贊不絕口,小少爺實在忍不住也灌了一杯。

結果剛一沾嘴就哇的吐了出來,什麽鬼東西,辣死了!

喝到興起時,夜東籬變出了一個白色花環戴在了華沙夫人頭上,“送給你的娘親,這小花顏色素雅,跟您真是配極了。”

華沙夫人拿下頭上的花環,驚奇的瞪大了眼睛,她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看見真花。

她欣喜若狂的抱過夜東籬的駭人的臉就親了一口,“你怎麽這麽厲害啊籬籬!”

夜東籬看着華沙夫人興致勃勃的表情,垂下眼,又喝了一杯:“只是幻術罷了。”

後來華沙夫人抱着花環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夜東籬把她背到了裏面的卧房,關門離開的時候卻看小少爺嘟着嘴,一雙眼睛滴溜溜的看着他。

夜東籬不解的低下頭:“看我做什麽?”

小少爺不高興的抓着他的胳膊前後左右的看了看,不甘心道:“那花你是從哪變出來的?”

“不是變的,都說了是幻術。”

“你騙人!那次你給小餘也變了,我就看到花是真的,根本不是幻術,這次你給母親的也是真花。你……”小少爺垂着頭聲音悶悶的:“你就從沒送過我花。”

夜東籬聽到最後一句話,一下停住了腳步轉頭看着他。

“你想要我送你花?”說完夜東籬忍不住笑了,“花都是送給女人的,你一個男人要什麽花。”

小少爺被揶揄的滿臉通紅,确實是女孩子喜歡花的比較多,可花在寸草不生的半澤荒多珍貴啊,他從出生以來還沒見過花呢。

沒想到身為以前的好朋友,如今的好朋友兼兄弟,夜東籬竟然連朵花都不舍得送給自己。

吝啬鬼!

小少爺氣轉身就走,夜東籬趕緊在後面拉住他,“別生氣了弟弟,不是不給你,只是我這花七天之內只能變出一次,不然……”夜東籬仰頭一看,頓時嘴角含笑道:“我今天就給捉只螢火蟲吧。”

“螢火蟲?”

小少爺擡起頭,就看夜東籬擡手朝那只正巧在面前飛過的螢火蟲撲去,手掌一握,那螢火蟲的光亮便消失了。

小少爺驚喜的拉着夜東籬的手:“快給我看看!”

夜東籬握着拳頭卻道:“螢火蟲沒在裏面。”

“騙人!剛才我明明看見你手一撲過去,那光亮就消失了,肯定是被你抓到了。”

“是嗎?”

夜東籬笑得意味深長,把拳頭遞到他面前,“那你打開看看吧。”

小少爺緊緊抓着夜東籬的手腕,将他緊握的手指一根根掰開,卻看到掌心空空如也,真的沒有抓到。

小少爺疑惑了,可怎麽會呢,明明手一伸過去螢火蟲就看不見了,為什麽會沒有呢。

就在這時,夜東籬在他身後的衣領捏住了閃閃發光的螢火蟲,遞到了小少爺手裏。

“有時候你以為自己抓住了一切,但打開一看,其實什麽都沒有。”他拍拍小少爺的肩膀,“好好抓住,這次可別再放跑了。”

看着夜東籬扣上面具,轉身離去的背影,小少爺抓着手心裏的螢火蟲久久不能回神。他總感覺自從耶羅府那件事之後,籬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雖然還是一副沒心沒肺混吃等死的性子,可終究有什麽東西在他眼裏再也看不見了。

……

在魔宮裏的日子總的來說還算不錯,只是偶爾出門辦點事還是會碰上一兩個潑皮,而且夜東籬發現,這裏的女潑皮比男潑皮更可怕,因為她們一旦知道點什麽事就要嚷得方圓百裏都能聽見,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這句話估計就是為那些女潑皮創造出來的。

那天夜東籬提着兩摞書正要給小少爺送去,就在園子裏碰見了兩位途徑此處的公主,一個個穿得花枝招展,可那模樣卻還不如華沙夫人年輕,而且明明看到夜東籬手裏提着兩摞不輕的竹簡,竟還還一左一右擋在路中,不肯讓道。

夜東籬被她倆擋着,只好停下來站在一邊。

“喲姐姐,我還以為是誰,原來是十七弟弟家裏的鬼面啊。”

是的,雖然魔尊已經下了诏令,從今以後夜東籬在魔宮的地位與自己的親生兒女無異,但大家都心知肚明,親生的跟野種怎麽能相提并論呢,于是他們說起小少爺的時候會裝模做樣的說一句十七弟弟,可提起夜東籬時,就直接輕蔑為鬼面了,連名字都不屑提起。

夜東籬習以為常,随意行了個禮,“參見公主殿下。”

“免了免了,好歹你也算是我們名義上的弟弟,讓父王看見了又要訓斥我們不懂規矩。不過你也是,見了姐姐們為何還戴着面具,不知道魔宮裏除了影衛外,其他戴面具者一概不合禮數嗎?”

夜東籬不以為然,“我戴面具也是為了兩位公主好,還請見諒。”

“為了我們好?”

兩位公主對視一眼,都露出譏諷的笑。

見大公主擡手就要來摘自己的面具,夜東籬急忙向後閃躲,大公主被晃了一下,旁邊的二公主上來就甩了夜東籬一耳光。

她本意是想給夜東籬幾分顏色看看,讓他不懂尊卑。卻不想這青銅鬼面竟然如此堅硬,把自己手震得生疼,指尖紅了一片。

“姐姐,你看他!”二公主哭喪着臉撲到大公主的懷裏,一副被欺負慘了的模樣。

大公主心疼的吹了吹妹妹的手,指着夜東籬:“簡直放肆!不過是一條被父王看中的狗而已,穿上衣服還真把自己當個人了。來人給本公主按住他!”

這園子靠近大公主的府邸,一聲令下,就從牆那邊嗖嗖竄出幾十個人來,夜東籬看着逐漸向自己靠攏的人群忽然有些想笑。

他站在原地沒有反抗,就那麽束手就擒了。

大公主讓人按住他,伸出摘掉了臉上的面具,頓時被吓得花容失色大喊大叫起來:“啊怪物!怪物!”

她們之前還以為夜東籬一直戴着面具,真像外界傳聞的那樣,是面容跟父王太過相似,怕被認出來是親子才帶上鬼面遮掩,她們萬萬沒想到,夜東籬的真容竟是如此醜陋不堪。

看着被吓得抱成一團的兩位公主,夜東籬哈哈大笑。

“都說是為了二位姐姐好,還不信,這下晚上睡覺可別做噩夢啊。”

本來還有些驚魂未定的大公主,看到夜東籬竟敢當衆嘲笑她們,立刻起身走過去,對着他的臉就是兩巴掌。

“住口!你這醜陋的怪物,還敢跟我們互稱姐弟,給我們提鞋都不配!”

看着夜東籬那張扭曲駭人的臉,大公主越想越惡心,提手還想再扇兩巴掌,卻被突然出現在身後的人扼住了手腕。

所有人擡頭一看,竟然是十七王子來了。

小少爺撿起地上的青銅鬼面,看夜東籬被打得噙着血絲的嘴角,上去就推了大公主一把:“你敢打東籬哥哥,我要告訴父王!”

大公主冷哼一聲,“告訴父王又怎樣,我是王族長女,亦是你們所有人的長姐,管教不懂規矩的弟弟難道不對嗎,還犯不着你個毛孩子過來教訓我。都閃開,本公主要回宮了!”

大公主拉着二公主轉身就走,不想華沙夫人突然從正面走來,而且不由分說,上來就給了大公主跟二公主一人兩耳光。

一張臉倥偬着,肅穆異常,絲毫不見往日裏跟夜東籬他們嬉笑打鬧的模樣。

“無拘輩分小确實管不得你們,我是你們的姨娘,教訓飛揚跋扈的女兒再合适不過。敢打我兒子,今天我就讓你們見識一下什麽叫真正的規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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