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清作轉頭看向夜東籬,剛想開口就被對方按住了肩膀

“大晚上睡覺怎麽睡到這來了?”說着眯起眼,捏着清作下巴晃了晃,“你可真調皮啊。”

清作被他捏得眉頭一皺,卻沒拂掉他的手。

反問:“你怎麽跟來的。”

夜東籬擡起胳膊,一只銀翅蝴蝶從袖口裏振翅飛出,輕輕落在了清作的肩膀上。

他笑了笑:“我還奇怪呢,這半澤荒連朵花都沒有哪來的蝴蝶,原來是追着你這朵美人花來的。”

他們倆在那邊旁若無人的聊起來,把對面的怪物弄得有些尴尬,自己這麽一個龐然大物,竟然在這兩個毛頭小子面前顯得毫無存在感。立即一聲大吼,把地面都震得晃了三晃,方圓幾十裏的土地簌簌崩裂,迸發出灼熱滾燙的岩漿。

夜東籬看這怪物突然急了,趕忙拉着清作向後退了一步,問:“這什麽玩意兒?”

“上古魔獸。”

“啊?”他吃驚的看着對面的‘岩漿人’又轉向清作,“它們不是早就跟你們天界的古神一起滅絕了嗎?”

“沒有滅絕,只是被封印了而已。”

兩人一邊聊一邊躲避着腳下到處噴射的岩漿,清作一直警惕着四周,夜東籬卻毫無危機意識,就拉着對方的衣袖,清作跳到哪他便跟到哪。俨然把對方當成自己的救命符了。

眼看着周圍的地面都要被從地下迸射出的岩漿占據,很快就沒有下腳的地方,夜東籬趕忙識時務的喊停。

“這位大哥,你看我也是魔族人,說到底我們也算同源,我朋友誤闖你的地盤多有冒犯,你今晚能不能賣我個面子,以後必有重謝!”

在夜東籬的意識裏,一般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要是再跑不過就只能講道理了。

清作看着他被嗆得眼淚不止,卻還是扯着嗓子跟怪物喊話,他心中忽然有了一絲奇怪的感覺。不痛不癢,卻緊緊拉扯着他的心髒。

原本兩人都沒對此抱多大希望,只是想轉移對方的注意力,争取點時間,趕緊想辦法逃出去,出乎意料的是,那岩漿人聽到夜東籬的話還真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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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看向夜東籬道:“我不殺魔族人,可以放你走,但那個仙族人要留下。”

夜東籬心中默默嘆了口氣,心裏忍不住揶揄,這怪物的頭跟個沒開口的葫蘆似的,連只眼睛都沒有,它怎麽就知道清作是仙族人呢。

他剛要再度開口,卻被一旁的清作拉住了手腕。

“你走。”

“走個屁。”

夜東籬白他一眼,不耐煩的扯開他的手,“我要把你丢在這,回去怎麽跟小年糕他們交代,說我為了逃命把他們娘喂魔獸了?那丫頭非得捶死我不可!”

說完自顧自的朝那岩漿人走去,換上一臉誠懇的表情,雖然這家夥不一定看得見,但戲份還是要做足的。

“老兄,你要實在餓就吃我得了,他前幾天剛從天上掉下來摔得一身傷,臉色也白得毫無血色,說不定身上有什麽頑疾呢,回頭你再吃出什麽毛病多不劃算,不如吃我,安全又健康。”

夜東籬一邊往前走,一邊抓緊了袖子裏藏得短刀,就感覺胸口一陣陣發燙,有點像吃撐了之想打嗝又打不出來的感覺,總之一個字‘憋’。

随着他離得岩漿人越近,身上的異樣感就越發強烈,夜東籬眉間一蹙,是鎮珠!

那時他當着魔尊的面一口吞下鎮珠,其實是抱着必死的心态,打算跟這害人不淺的魔物同歸于盡,不成想,吞下之後他非但沒死,這鎮珠還死死的依附在了自己身體上,任他想盡一切辦法也無法排出體外。

後來夜東籬索性也就不去管它,就當肚子裏有一坨拉不出去的屎好了。

可沒想到,這種時候它居然有了反應。

岩漿人察覺到夜東籬身上好似存在着一股與自己相克的巨大的能量,光是站在面前,就有種說不出壓迫感,它感覺身上的力量開始不斷的被抽走,身上的光芒也漸漸暗淡下來,開始不自覺的後退,喊道:“你別過來!”

夜東籬怎可能聽他的,對方越是害怕,他腳下的步子就邁得越大。臉色帶着幸災樂禍的笑。

身後不明所以的清作發現情況似乎跟他預想的不大一樣,本想上前幫忙的腳步一頓,看向夜東籬的背影目光漸漸下沉。

看着夜東籬将手伸向上古魔獸,對方身上滾滾發燙的岩漿非但沒有灼傷他,反而像觸碰到了冷水一樣,迅速褪去了顏色,宛如燃燒殆盡的木炭,一塊塊掉落在地面沒了一絲溫度。

岩漿人僅剩下的一雙腳迅速鑽入了土地中,在地面上鼓起一個西瓜大小的土包,開始到處亂竄。

夜東籬有些茫然,只聽身後的清作喊:“斬碎它的心髒,否則它還會再生!”

夜東籬哦一聲,趕忙追着地上的土包跑起來,可是用腳踩了半天,他總算瞄不準,而且這力道也不太好把握,每次踩得老狠,把他腳筋震得發麻,再這麽踩一會,估計他明天都得下不了床。

轉身朝清作一看,就見他手裏的握的千回在隐隐發光,是一把好劍。

趕忙跑過去,“這劍先借我一用。”

說完不等清作同意,就從他手裏搶了過來,轉身就抛去斬魔獸去了。

“你……”

清作震驚的看着夜東籬舉着千回,就跟今早提菜刀剁白菜一樣的姿勢去斬魔獸的心髒。

他想要阻攔的手緩緩放下。

千回是億年玄鐵所造,在鍛造之前便有了靈識,除了身為劍主的自己,所有人觸碰都會被其所傷,為何他卻沒事?

清作意外的同時又有些慶幸,幸好他沒事。

看夜東籬把土包追得一路逼到了絕境,飛起一刀斬碎了潛藏在下放的心髒,紅色的血液噴濺而出,落在地面化成了幾團赤紅的火球,漸漸熄了光芒。

夜東籬抹了把頭頂的汗,跑得呼哧帶喘,以為終于能坐下來休息一會,就聽耳畔呼啦一聲,四周方才流淌出的岩漿瞬間燃燒起熊熊烈火,要不是他反應夠塊,頭發差點給燒個精光。

他正想着要怎麽逃出火海,就看頭頂飛來一片銀翅蝴蝶,像一道從天邊傾瀉而出的銀河,載着清作伸手拉住了他。

坐下流光蝶搭成的光幕,夜東籬才把千回放下,無力的靠在清作肩上。

看着身下的延綿百裏的火海,深深的嘆了口氣。

“早知道我還不如老老實實睡覺了。”

感受着肩膀上的重量,清作不适應的動了動肩膀,卻也沒忍心把他的頭推下。

“所以你就是魔族的現任魔尊。”

夜東籬剛要合上的眼瞬間睜得老大,仰頭看着對方,一副你怎麽發現的表情。

清作淡淡的瞥他一眼,“除了魔尊,應該不會有人能穿透上古魔獸的毒霧屏障。”

夜東籬微微一愣,後知後覺,那玩意兒原來是毒霧嗎?他還奇怪呢,怎麽冒出的煙還帶着股怪味呢,原來是帶着毒氣的啊。

早知道他就裝得帶死不活的樣子闖進去了。

清作看他依舊一副安之若素的态度,完全不打算為自己隐瞞身份的事情解釋什麽,不由得往後撤了撤肩膀。

夜東籬知道他在鬧脾氣,趕忙一把按住他,這次直接把下巴搭了上去,側着臉,兩人近的,一眨眼眼睫就能掃到對方臉上。

開口學着小年糕撒嬌的語氣。

“你不也沒告訴我你是帝君麽,所以你瞞我一次,我瞞你一次,咱倆就算扯平了。行吧帝君大人?”

清作轉頭就對上一張天真爛漫的笑臉,他第一次發覺,面對有些人,就算再生氣也是發不出火的。

他手肘一轉,直接将夜東籬推得老遠,操縱流光蝶飛得再高些。夜東籬被他猝不及防的一推,吓得差點從光幕上掉下去,還好扯主了清作的衣擺才得以穩住身形。

看着越來越遠的地面,劫後餘生的拍了拍胸口。

“見過小心眼的沒見過你這麽小心眼的,就準你瞞我,不準我瞞你是吧,有你這麽不講道理的人嗎?”

清作沒再理他,只是一拂衣袖,數百只流光蝶從袖口蜂擁而出,朝着夜東籬的臉啪啪閃動着翅膀,夜東籬這才發現,原來蝴蝶用翅膀打人,也不比蜜蜂蜇人好受到那裏去啊。

趕緊抱着頭叫停。

“行了行了,你長得美你有理!我長得醜我沒理行了吧!”

一片蝴蝶化作流光一閃而逝,仿佛從未出現過。夜東籬透過指縫探了探敵情,緩緩放下了手,摸了摸被打出紅印的臉頰。

“看來天界那些神仙也不好過啊,有你這麽小心眼的帝君管着,估計天天覺都撈不着睡,飯都撈不着睡吧。”

他原本只是想調侃對方一句,沒想到清作卻沒聽出來,還一本正經的回了他。

“天界的事我從不過問,都是十二上神在分理朝政。”

夜東籬被清作的回答弄得一楞,“帝君不管朝政,那你不等于是個傀儡嗎?”

清作看着他,反問:“那敢問魔尊可管理過朝政?”

“……”

“傀儡。”

“……”

夜東籬沒想到清作還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當即被噎得幹笑幾聲。

“我才不是魔尊,現在姑且算個半澤荒的挂名荒主。魔宮覆滅之後魔族這個稱謂就不存在了,不過未來可能會推舉出來一位城主。我正領導大家把魔都按照人間的生産經營模式進行改造,就改名為變化之城。怎麽樣,我起的名字不錯吧?。”

說着說着,夜東籬才發覺,這麽半天好像蝴蝶一直在往上飛,怎麽不往別的方向走啊?

他低頭看着地面的火焰漸漸熄滅,表情一滞,有些詫異的看向清作。

“上古魔獸不都殺了嗎,我們怎麽還不回家?”

清作操縱着蝴蝶緩緩下落,“我此行來魔界就是為了解決這件事。正好今日魔界之主也在就一起看看吧。”

他故意賣關子,夜東籬也被他勾得有些好奇了。

自從上古魔族的老祖宗跟仙族打架輸了之後,魔族就按照規定退居半澤荒境內,十萬年不得出兵。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能驚動天界的帝君親自下凡來解決。

燃燒過的土地上泛着一股刺鼻的焦糊味,有點像野獸皮毛燒糊的味道。好在地上的溫度已經冷卻下來,踩上去除了鞋子會沾點灰,并不會燙得皮開肉綻。

清作把他領到了一個兩尺來寬的大坑前,裏面還隐約透出若隐若現的紅色暗光。

夜東籬探出頭看了看,“這什麽啊?”

“封印上古魔獸的地方,下面可能還會有更多的魔獸,不計其數。”

看着對方臉上淡然的表情,夜東籬打了個寒顫。清作說話,肯定不是危言聳聽。他說不計其數,那就真的不計其數了。

剛才那一個岩漿人還是他僥幸觸發鎮珠吸幹了對方身上的靈力才得以逃出生天,要是進去掉在了魔獸窩裏,同時湧上來鋪天蓋地的魔獸,恐怕連鎮珠還沒來得及發揮作用,就被它們連帶着自己這副身板一起踏得支離破碎。

想象着那畫面,夜東籬默默的退了一步,“要不帝君先請?”

對于他的臨陣退縮,清作并不意外,這種情況任誰遇到也會懼怕。

他走到大坑前剛要往下跳,就被蹲在一旁的夜東籬抓住了腳踝。

“等等,萬一你跳下去之後我沒跳呢?別忘了我是魔族人,魔族跟仙族自古以來就不合。”

“你不會。”

僅僅三個字就把夜東籬說得啞口無言。他看着清作一臉信任的表情,悶笑着點了點頭。

“清作,有沒有人說過你傻啊?要是沒有我就第一個說了,你真傻。”

說完他露出一個輕快明媚的笑容,對着大坑縱身一躍,跳了進去,全身沒入後便沒了聲音。

清作站在坑前看去,只見原本還若隐若現的紅光頃刻間随着夜東籬的跳入而隐匿,他沒想到夜東籬竟然真的會先跳進去。站在洞口喚了幾聲後,見還沒又人回應,他也打算跳入其中。

就在這時一只手猝不及防從坑裏伸出抓住了他的腳踝,瞬間用力将他拉了下去。

眼前一陣天旋地轉,耳畔全是夜東籬哈哈笑的聲音。夜東籬抱着他的腰沿着坑道滾出去一丈多遠。

停住的時候清作俯身壓在上面,目光灼灼的盯着身下的人,把夜東籬看得滿臉發燙。

本來是想吓唬一下這傻子,結果他自己好像被吓到了,趕忙伸手拍了拍清作的肩膀,提醒他到地方了。結果對方卻一直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看,絲毫沒有下去的意思。

夜東籬被看得渾身不自在,想開玩笑緩解一下,随口道:“離這麽近,你還想親我啊。”

沒想到此話一出,清作居然低下頭,把臉湊得更近了點。

夜東籬感覺自己的心快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不是吧!今早還一副你敢靠近我我就揍死你的架勢,怎麽一天不到,還上趕着往自己身上粘了?

莫不非……

唉,果然啊,他本人魅力無窮也難怪如此招蜂引蝶了。

正當他思索自己該如何婉拒清作才能不傷了對方心而絞盡腦汁時,就聽身上的人突然說道:“你身上有花香,難怪流光蝶會被你所吸引。”

夜東籬這才如夢初醒,一把推開了清作,坐起來扇了扇臉上的熱氣。

“我看你鼻子有問題吧,半澤荒寸草不生,哪來的花香。”

清作也不反駁,只是看着他又把袖子裏的銀翅蝶放了出來,果然,那只小蝴蝶再次落到了夜東籬的頭上,還動了動翅膀下的幾只小爪,像是在尋找花蕊的位置,卻撥動了半天發絲也沒尋到。

清作将流光蝶收了回去。

“你身上确實有花香。”然後看着夜東籬補充道:“很好聞,我沒有其他意思。”

說完便起身拂了拂身上的塵土,朝坑道深處去了。夜東籬雖然想再坐一會,可情況也是不允許啊。

清作一個仙族不遠萬裏來到半澤荒,都說來者是客,他作為主人怎麽能讓客人在自己的地盤上只身涉險,況且清作一身法力都被半澤荒的結界壓制,跟普通常人無異,他就更不能坐視不管了。

這也是剛才他為何明知道有危險,還要先一步跳下來的原因。

不過他方才那話到底所為何意?很好聞,沒有其他意思,他難不成覺得自己在癡心妄想?

他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趕緊跟了過去,時不時還要打量周圍,有沒有魔獸出沒的跡象。

這地下的坑道四通八達,但總體的形狀還是比較規整的,要是從高處俯視的話,大概更像個四四方方的蜂房。每個蜂房都被堅厚的石壁分隔開,彼此并不互通。所以他們無法進入,只能在坑道外随便敲了敲。

“怎麽樣?”

夜東籬也學着清作的樣子,将手搭在石壁上,可掌下除了一片冰涼什麽都沒感覺到,只能開口問他。

清作放下手,“有魔獸,但裏面另有一道結界,它暫時出不來。”

夜東籬稍微松了口氣的同時,一顆心也提了起來。

這地洞裏蜂房似的小隔間多得眼花缭亂,如果每個隔間都有一只魔獸的話,那恐怕能組建一個魔獸軍團了。

這得是多麽恐怖的戰力啊。

他們沿着坑道不斷往前走,夜東籬就感覺這周圍好像有什麽在盯着他們看。忍不住背後的涼意,挽住了清作的手臂。

“你有沒有感覺有人看着我們啊?”

他這麽問的本意是想求個心理安慰,沒想到清作直接給了他一個無比肯定的回答。

“确實有人在看我們。”

夜東籬被他吓得一愣,頓時抓得更緊了,任清作這麽搖晃都不肯松開。

清作的目光在他故作驚懼的臉上掠過,“有些魔獸的眼睛能穿透阻礙看到它想看到的一切。這個阻礙有時是石壁,有時是人心,有時是光陰。”

他這一番話把夜東籬驚得目瞪口呆。

“那不就是能透視,讀心,跟預測未來了?”

“差不多。”

夜東籬簡直不敢相信,“一只魔獸而已,有這麽大的能耐。你們神仙都沒多少能做到這些吧,你能嗎?”

清作誠實的搖了頭,“我無法預測,但我若是想,也是可以知道的。”說完看向夜東籬,“你想知道自己的未來?”

本來還有些好奇的夜東籬,被他這目光一盯,頓時就打了退堂鼓,趕緊搖頭。

“我不想,事先知道了活着多沒勁啊,要的就那種未知的刺激感。再說擅自透窺天機也會折壽吧,你還是別冒這個險了,為了我這種小人物不值當的。”

夜東籬說完就被坑道兩側石壁上刻的文字吸引了,立即轉頭去看,清作卻看着他的背影,瞥見了他腰上的白玉洞簫。

“這是你的?”

察覺到腰被人碰了一下,夜東籬下意識側身躲開,回頭就看清作不知何時站到了自己身後。

他順着對方的視線看到自己腰間的洞簫,扶了一把,“對啊,怎麽了?”

清作看着洞簫上的花紋,目光微凝,“這似乎的戀人之間互贈的定情信物。青冥鳥是魔族傳遞情愛的信使,跟天界的青鳥習性相似。”他擡頭看向夜東籬,“你的洞簫末端刻着一只青冥鳥。”

雖然他嘴上不明說,但話裏話外的意思已經足夠明顯了,是在質問夜東籬為何身上會帶着疑似定情信物的洞簫。

夜東籬之前并未注意過這洞簫上的花紋,今日被清作一提醒,才想起魔尊臨死前看到這支洞簫也問過是何人給他的。

當時他還不甚明了,現在結合清作的話回頭一想,才明白原來是這個意思。

他送給華沙夫人的定情信物,卻又被華沙夫人轉贈給自己,肯定是個人都會驚訝。

華沙夫人的目的很明顯,是想讓魔尊見到這支洞簫能顧及當年的舊情,看在她的面子上,放夜東籬一條生路。

但是怎麽可能啊,魔尊之所以機關算盡的收留他,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讓他忠心耿耿的代替夜無拘去死。

他若沒了這個作用,那就等于是一枚廢子,廢子的去處自然還是死,所以無論他作何選擇最終都要死。

華沙夫人從開始就知道自己救不了他,卻還是傾盡所有的去救了。她甚至死的時候都沒給自己的親兒子留下任何東西。

但事實上,或許也留下了,留下了一個夜東籬。一個真正忠心耿耿不離不棄的夜東籬。

第58章 夜東籬摩挲着洞簫上栩栩如生的青冥鳥,想起華沙夫人跳舞的樣子,嘴邊不自覺綻開一抹輕快的笑,擡頭卻見清作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好似自己愣神這麽半天的功夫一直都沒移開過視線。

不由得撲哧一笑,擡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這麽哀怨的看着我幹嘛,怎麽,嫉妒我有姑娘喜歡啊?不對,你長了張這麽招蜂引蝶的臉,後宮的天妃肯定不少吧。”

他貼上去一副很想探讨心得的樣子,清作卻冷冷的別開臉,不再看他。

“沒有。”

“一個都沒有?真的假的。”

夜東籬表面上大驚小怪,其實心裏多少也猜到了。去酒樓連姑娘的臉都不敢正眼看,怎麽可能在後宮養一大群莺莺燕燕。光是清作頂着一張冰塊臉坐在一片溫香軟玉中的畫面他就想象不來。

那得多滑稽啊。

夜東籬壞笑兩聲,視線往下移在清作腰間左右徘徊。

“又是帝君,長得還這麽好看,身邊一個姑娘都沒有,不正常。莫不是真有頑疾?正好前幾年我抽空學過些醫術,就勉為其難的給你看看。”

說着兩只手就不老實的到處亂竄,被清作不耐煩的一把扼住,甩到一邊。

“別鬧。”

見清作心情不是很好的模樣,夜東籬也只好讪笑幾聲收了玩鬧的心思,跟在他身後繼續沿着坑道行進。

順便把剛才的話回了。

“這洞簫是我娘留給我的,原本學它只是打發世間消遣消遣,可後來吹久了發現不帶在身上心裏還空落落的。索性就一直帶在身上,閑暇之餘拿來吹吹。你想不想聽,改天給你吹一個?”

說這句話時夜東籬只是随口客套一下,他不用想就知道清作肯定沒這個意願,估計還會覺得他這人無聊至極,可沒想到,對方竟然應了聲“嗯。”

夜東籬一下楞住了,是他耳朵聽錯嗎,清作竟然答應了!

他卻沒看到,在清作應聲的瞬間,嘴邊勾起了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只是稍縱即逝。

這坑道兩側全是密密麻麻的文字,排列的并不整齊,字跡潦草,大大小小,好像是在十分緊急的情況下随手刻上去的。

視線掃過那些稀奇古怪的文字,夜東籬側頭看着清作,見他目光沉着,随着文字的比劃一道道看得十分仔細入神,不由得心下疑惑。

“你認識這些字?”

清作微微颔首:“這是神族的古文。”

夜東籬驚愕了,“你們神族的文字怎麽會刻在半澤荒的地下?”

“當年來半澤荒封印這些魔獸的就是我們仙族的古神,他們将自己的元神化成數萬道結界将魔獸封印在了半澤荒地下,也随即神形俱滅葬身于此。”

他站在石壁前,擡手摸了摸上面刻上去的文字,“他們的神息尚在,即使已經很微弱。”

夜東籬聽清作說這些蜂房似的結界竟然是天界的那些古神用自己的命換來的,不由得心下敬佩。不過魔族的史書上根本就沒提及過此事,估計是覺得不大光彩,羞于拿到書面上讓後世子孫誦讀。

他看着清作有些感嘆。

“天界一直被傳為六界之首,淩駕于天道之上,與蒼穹比肩,我以前還有些憤懑不平,感覺你們是占了位置上的優勢,可今日才覺得,确實是實至名歸。”

他們沿着坑道越往前走能栖身的地方就變得越來越狹窄,兩人只能一前一後,縮着肩膀貓着腰往前走,最可惡的是夜東籬還要時不時偷襲一下前面的人,一會扯一下頭發,一會薅一下腰帶,把清作弄得不勝其煩。

索性在他搞偷襲的時候,一把抓住了夜東籬的手腕,牽着他踉踉跄跄的往前走。

雖然這樣走起來多有不便,但為了能盡快抵達終點,也只能勉為其難。

夜東籬被他扯着跟牽牲口似的也不好受,在後面晃了晃胳膊。

“我這不是看周圍黑燈瞎火的太無聊了麽,行了我不鬧你了,放開我吧清作。”

清作依舊悶頭往前走,一語不發。

夜東籬又晃了晃,“真不鬧了,誰說話不算誰是狗行了吧!”

清作轉頭看向他,眼神幽幽的,想了想還是把他放開了。

夜東籬這回老老實實的跟在後面沒再鬧騰,嘴上卻又停不下來。

“你能看懂這上面字,你跟我說一下,這講的都是什麽啊?”

“不要打開結界。”

“……沒了?”

“嗯。”

“……”

等了半天夜東籬就聽到了這麽一句話,還有些所答非所問。

不要打開結界,當他是傻子麽,這上面這麽多字,寫的都是這一句話?

夜東籬啧啧搖頭,就算不待見他也用不着這麽敷衍吧。

等快要臨近這蜂房的中心時,巨大的流水聲從不原處傳來,夜東籬側耳緊貼在石壁上,半晌才道:“裏面應該有活水。”

他們随着水聲一路朝前,就發現不原處的路被一條湍急的地下暗河阻斷,兩岸之間隔着十丈遠。

不算寬也不算窄。

清作剛打算放出流光蝶載着他們過河,就被夜東籬拉住了手腕。

他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朝河裏砸去,奇怪的一幕卻發生了。石頭落入水面立刻被旋轉的水窩吸入其中不見了蹤影,整個過程一絲細微的聲響都沒有發出。

夜東籬扯着清作後退一步,看着河面湍急的水流和兩岸的石堆眯起了眼。

“你發現了沒?這河水沖擊到岸邊的石頭連半點水花都沒有。不對勁啊。”

清作凝視着河裏的銀白色的水流,手中的千回開始抑制不住的搖晃。

“這河裏流動的不是水,是魔獸。”

話音一落,湍急的河水突然平地而起,掀起百丈來高的巨浪,将對岸的整面石壁嚴絲合縫的遮擋住,夜東籬跟清作站在岸邊,馬上就要被這滔天巨浪籠罩其中。

現在這情況也只能掉頭往回跑了,夜東籬拉着清作打算順着坑道再鑽回去,可電光石火間已經來不及了,這水浪第一下沒有撲到他們身上,而是直接擊塌了身後的坑道,把唯一逃命的出口堵死了。

夜東籬回頭看着那魔獸也是頗為無奈,魔獸不可怕,可怕的是這魔獸還有腦子。竟然知道關門打狗。

呸,誰是狗!

夜東籬看着水幕,好像現在唯一的辦法也只有把這魔獸打敗,從對岸的出口離開這了。

他往前站了一步擋在清作面前,“你退後。”

結果身後的人非但沒退,反而上前一步站到了自己身旁。

夜東籬被氣笑了,看着面色不悅的清作說話毫不留情。

“你非要這麽托我後腿嗎?知道帝君你神功蓋世勇猛無比,但這不是在半澤荒麽,你逞什麽能啊。在這我先護着你,等哪日我去了天界,就換你護着我,成吧?”

清作看着他,神色莫測。夜東籬也摸不清他到底懂沒懂自己的意思。眼下情況正緊急,他也沒心思琢磨這些有的沒的,趕緊推開他,走到那魔獸面前。

“我說你們大晚上的不睡覺,一個個的非要這麽吓人麽,老老實實趴在地下茍延殘喘着不好麽?”

随着夜東籬一步步靠近,那水幕開始一點點下降,等雙腳踏到岸邊時,那河道裏的水已經完全幹涸了,周圍不見一點濕潤的痕跡,反而龜裂出一道道一指來寬的縫隙,像是被太陽暴曬許久了似的。

夜東籬捂着怦怦亂跳的胸口,緩緩舒了口氣,剛才真是吓死他了。

他平複一下臉上的表情,轉頭看着清作,“怎麽樣,我一出馬事半功倍吧。”

清作平靜的注視着他,可內心早已波瀾疊起。

這何止是事半功倍,簡直是兵不血刃。

如果說剛才擊退岩漿人可以說是僥幸,畢竟夜東籬看着再吊兒郎當也是魔界之主,他能擊退也并不奇怪。方才石壁上的神文告示來者,這結界越靠近中央,被封印的魔獸等級也就越高。

那形似水幕的魔獸能駐守在蜂房中央,肯定實力不容小觑,估計就算他神力未被壓制,也要全力以赴才有勝算,而夜東籬卻只是站在岸邊說了幾句話,便将對方擊退。這已經不是匪夷所思能形容的了。

夜東籬卻沒看出清作心裏的顧慮,他縱身跳入河道底部,踩了踩,比想象中的結實多了,回頭朝清作伸出手,“快走啊,再晚一會小年糕他們起床看不到咱們肯定要哭鬧了。”

清作遲疑片刻,還是伸手拉住了他。

兩人相互拉扯着爬上對岸,夜東籬一拍腦門忽然問了一句,“咱們為什麽不用流光蝶飛過來呢?”

“……”

“哎呀!你看我這腦袋,都忘了提醒你了。真是抱歉。”

清作看着他哈哈大笑的模樣,一點也不覺得他哪裏感覺抱歉,幸災樂禍倒是有幾分。

清作拂了拂衣袖上的塵土,看着石階上搭建的神壇。

大概是形勢所迫,這座神壇修建的非常簡略粗糙,只是用石頭在石階周圍鋪了一圈,中間堆了四四方方的土包,土包上擺着一張圓桌,桌邊點了一圈長明燈。

清作站在神壇下看着盡數熄滅的長明燈,皺緊了眉頭。

夜東籬湊過去看,疑惑道:“怎麽了?”

“封印的鎮珠不見了。”

一提到那兩個字,夜東籬的心陡然提了起來,看着清作的側臉,胸口泛起絲絲疼痛。

“原來你也是來找鎮珠的。”

耳畔落寞至極的語氣,清作詫異的看向夜東籬。

“也?除了我還有誰在找?”

“多了去了。你不知道麽,前任魔尊就是為了煉化鎮珠爆體而亡的,我勸你還是別想了,那東西就是個害人不淺的魔物,沒了最好。說不定是天意呢。”

清作聽後眉間的皺得更深,見他不打算輕易放棄的模樣,夜東籬握緊了袖子裏的拳頭。

氣得直接喊了出來。

“你已是仙族之首,受六界的愛戴,難道還不滿足,非要一統六界你才滿意嗎?”

夜東籬失望的別開目光,他本以為清作是不一樣的,原來任何人在權力面前都是俯首跪地的奴隸。

清作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話弄得有些詫異,思索片刻,才開口道:“我沒想過一統六界。”

“那你找鎮珠幹什麽?

“鎮珠是封印上古魔獸的關鍵,若是沒了鎮珠這封印遲早會被撞開,困在地下的魔獸一同沖出結界,塗炭的不僅是魔界,而是整個六界的生靈。”

看着對方真摯的表情,夜東籬微微一愣,随後摸着頭有些尴尬,原來是這麽回事,他就說清作也不像是魔尊那麽利欲熏心的人麽。

果然他識人還是頗有眼光的。

不過他該不該告訴清作,鎮珠已經被他吃進肚子裏去了?

清作走近神壇,蹲下看着石堆上的缺口。

“這神壇上應該有一塊與鎮珠相連的神碑,上面刻着關于鎮珠的來歷和告示後人的碑文,現在鎮珠跟神碑一同消失,怕是不大好辦。現在結界雖

帝君夫人是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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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清作轉頭看向夜東籬,剛想開口就被對方按住了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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