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天怎麽突然紅了?” (3)
好讓白伶帶着它到處跑。他坐在椅子上往嘴裏塞葡萄幹,就看那肉球在他面前滾來滾去的,眼饞着他手裏的果幹和點心。
花辭故意把東西都藏在自己懷裏,哼了一聲:“不給不給!你一點也不聽話,都告訴你不許再長大了,你怎麽還是長個不停!你看,現在吃的這麽胖,娘親踢都踢不動你了。”
小家夥是聽不懂花辭的話的,只知道他手裏拿着好多好吃的,只要一個勁的打滾撒嬌,花辭總會耐不住喂給它吃。
可沒想到,這次花辭說着說着忽然哭起來,捂着臉聲音嗚嗚的,肉球也在地上慢慢停止了滾動,好像知道自己做錯事了一般,一點點滾到花辭腳邊,柔柔的磨蹭着他的膝蓋。
看到小家夥過來安慰自己,花辭也覺得自己在孩子面前哭實在太丢人了,趕忙擦了擦眼睛,将手裏的葡萄幹都喂給它。
出乎意料,一向貪吃的肉球這次竟然一動沒動,好像對葡萄幹完全不感興趣了。
花辭感覺有些奇怪,又趕忙給它拿了其他的食物,結果一樣樣試過去,都被肉球拒之口外。
花辭頓時感到壓力頗大,他的小家夥竟然絕食了……
于是晚飯搞得他也沒心情吃,喝了兩口雪一熬的粥就早早睡了,清作回房的時候卻還看他躺在床上睜着眼睛,一副我很想睡但就是睡不着的難受樣。
清作坐到床邊,摸了摸花辭的頭。
“不是你的錯,只是孩子長大了。”
花辭摟着清作的胳膊從床上爬起來,嗚咽一聲:“那我寧願它永遠也長不大。我不會再嫌棄它是西瓜了,只要它開開心心的,一輩子當個西瓜我也養着它,每天帶它去散步,喂它吃好多好吃的,我也不會再說它胖了……”
他窩在清作懷裏越說越難過,清作輕拍着花辭的後背,讓他緊繃的身體漸漸放松下來。
等花辭慢慢哭累了,東邊的天都見白了,他困得窩在清作懷裏沉沉的睡了過去。嘴裏還嘟囔着別忘了喂西瓜吃飯。
第二天一早,花辭睜開眼就感覺眼皮好重,好像有東西壓着,使了很大勁都不能完全睜開,他伸手摸到了自己浮腫的眼皮,才想起昨晚哭了好久,肯定是把眼睛哭腫了。
他摸索着身邊,卻沒摸到清作,頓時困意全無,一下從床上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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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看到一個穿着雲紋袍的小娃娃正站在自己床邊,頭發披散着,那雙冷如秋霜的雙眸跟清作簡直如出一轍,花辭湊近了一看,竟然連五官跟臉型都驚人的相似,腦子裏瞬間湧現出一種猜想。
這莫非就是夫君小時候……
在小娃娃漠然的視線下,花辭使勁掐了自己的臉一把,竟然還蠻疼的诶。
他趕緊揉了揉臉把小娃娃抱起來,在懷裏捏了幾下。
笑着問:“夫君你怎麽突然變成小孩子了?”
那孩子被他摟在懷裏好生揉搓,不耐的皺着小眉頭,可看花辭一臉興沖沖的樣子,就沒忍心推開他。
就在這時,清作從門外走進來,另一個穿着雲紋袍的小娃娃正趴在他的背上咯咯笑着,看見花辭立刻伸出手要抱抱。
這下花辭傻眼了,看着懷裏跟清作十分相似的小娃娃,又看了看清作。
“這是……”
清作把背上的孩子也一同放在床上,“這是我們的孩子。”
花辭被兩個小娃娃一左一右扒着胳膊還有點反應不過來,半晌才緩緩道:“西瓜……?它怎麽突然變成人了,還是兩個!”
花辭有些不敢相信,趕緊把兩個小家夥抱起來臉貼着臉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确定身上有胳膊有腿,手指頭腳趾頭都不缺,跟正常的孩子一模一樣才松了口氣。
原來孩子小時候醜沒關系,長大了真的是會長開的!
看他的兩個小娃娃現在變得多好看,一個跟夫君那麽像,另一個跟他和夫君都很像。
這心情真是大起大落啊,昨晚還因為小家夥不肯吃飯難過的睡都睡不着甚至還大哭了一場的花辭,今天就高興的吃了兩大碗飯。
白伶跟非閑他們也圍着兩個軟糯可愛的小團子打起轉來,一會給他們吃這個,一會給他們玩那個,逗的不亦樂乎。
慢慢的他們就發現這兩孩子雖然是雙生子,但性格卻天差地別。跟清作比較像的那個是弟弟,性格嘛,完全可以參照清作,甚至比他爹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而跟他們倆都很像的哥哥,就完全是另一個極端。
大人要抱他們玩的時候,弟弟是誰抱都不肯,就算是花辭也會僵着一張臉。而哥哥則是見人就要抱抱,不抱的話還會撒嬌哭鼻子,總之惹人憐愛的很。
雖然他們看着差不多有兩三歲大,可是卻還不會說話,走起路時偶爾還會摔跤。花辭不放心,就每次帶他們出門都要跟雪一還有白伶一前一後的看着,生怕有人見他家小團子生的可愛就給搶走了。
等兩個小家夥都滿周歲的時候,雪一從外面淘弄來了好些小玩意兒,說外面的孩子滿周歲時都要抓周,雖然家裏這兩個才剛足月,卻已經比周歲的孩子大很多了,現在正合适,等再大些什麽都懂時抓周就不準了。
花辭也覺得這個提議不錯,就把兩個兩個小團子放在桌子上,讓他們倆抓周。上面撥浪鼓,毛筆,玉刀,什麽吃的玩的都有,可是兩個人卻一直靜靜的坐在桌角邊,什麽都沒正眼看。
非閑掃了一眼,搖搖頭:“不行啊,這些俗物小家夥們肯定看不上。”
說着就把自己的拂塵放了上去,又讓清作将他的千回拿出來。
調笑道:“來抓吧抓吧,看你們倆以後誰能來接大伯父跟你們父神的班。”
結果弟弟只是看了一眼千回,就将目光收回來,依舊不為所動,而哥哥則是壓根就沒往那邊瞧。
這下非閑等人傻眼了,竟然連千回都看不上,這等眼光将來可還了得。
花辭湊過去,瞧着兩個小家夥嘶了聲,從袖子裏拿出一張銀票。這還是前段時間白伶剛給他的,白花花的一大堆,也不知道是做什麽用的。
不過聽雪一說能換好多的好吃的。
花辭将一張五百兩的銀票放在桌子上哄道:“你們快點抓,抓完之後娘親就把這張銀票給你們,這可是五百兩哦,在人界能換好多好多好吃的!”
他說完之後,哥哥看着那張銀票忽然挪了挪身子,爬到了前面,但卻并沒拿起來,只是轉頭看着花辭,一副求抱抱的眼神。
花辭嘆了口氣,這小子還挺貪。
于是又從袖子裏拿出一張一千兩的拍在桌子上,“抓完了都給你們!”
這下哥哥笑了,一把抓起那兩張銀票,卻沒抓周,轉頭就爬到了弟弟身邊,把手裏那張一千兩的銀票遞了過去,還奶聲奶氣的叫了幾聲。
把非閑他們看得目瞪口呆。
下一任小帝君抓周竟然抓了最俗不可耐的銀票!非閑轉頭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清作,卻發現他看着兩個小娃娃還露出欣慰的目光。
非閑就納悶了,一心都掉錢眼裏了,這叫哪門子的欣慰啊?
不過這孩子都已經抓了,他也不好再說什麽煞風景的話,笑着拍了拍哥哥的頭:“不錯啊,還知道孔融讓梨,把錢多的銀票給弟弟。”
說到這他看向清作:“不過既然都滿月了,就給兩個孩子起個名字吧,以後叫着也方便。”
花辭點點頭也覺得應該起個名字了,想了想:“好,那就一個叫小百,一個叫小千吧。”
“……”
聽到這兩個簡單粗暴的名字,白伶他們差點笑出聲。不能因為抓了五百兩跟一千兩的銀票就叫這麽個名字吧,将來繼任下任帝君肯定會被人家笑死。
可沒想到,清作竟然點了頭。
“我也覺得不錯,正好筆畫少,好寫些。”
“就是嘛。”
看他們倆這一唱一和,完全不像開玩笑的樣子,非閑有些不淡定了。趕忙在這事拍板之前提出抗議。
“小百小千沒問題,可孩子總得有個姓吧,無論随你還是花辭,配在一起都不大好聽。這兩個就當小名在家裏叫叫得了,大名必須得換一個。”
後來一桌人圍在那開始讨論孩子的大名,最後決定哥哥随花辭姓叫花百含,弟弟随清作姓叫清千苑。小名就是花辭給起的小百和小千。
這下有了名字,花辭天天小百小千的叫着,予兮讀家兩個孩子也漸漸學會了說話,不到半月吐字就十分清晰了,可謂進步飛快。
那天花辭帶着他們在書房學寫字,說是他教,其實是雪一先教他一遍,他學會了再去教小百跟小千。
不過花辭的筆跡倒是十分工整優美,字體氣勢恢宏,筆鋒收放自如,若不是頻頻寫錯還真是令人稱道。
他在宣紙上寫好給他們打了個樣,叫他們倆照着往下寫二十遍,一會過來檢查。
小千稚嫩的小手執着筆杆,在紙面上筆走龍蛇,從第一個到最後一個全都寫得一樣無可挑剔,而反觀旁邊的小百,則是吃力的捏着毛筆,寫得歪歪扭扭,還沒寫完一個字,就在宣紙上暈染開好大一片。
等花辭來檢查的時候,就看小千早就完成後端端正正的坐在那,而一旁的小百把墨汁弄得滿手都是,宣紙上黑了一大片,花辭趕緊叫他別亂動,轉頭拿來蘸濕的手帕給他擦髒兮兮的小手。
“你看你這麽笨,連弟弟都趕不上。”
批評完了看着小百那張跟自己相似的臉,忍不住嘆了口氣,“估計是随我了,都一樣苯。不過古人說笨鳥先飛,你以後一定得勤加練習才是,必須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走在前面。”
把他的兩只小手擦幹淨後,花辭又重新拿了張宣紙,在上面寫上剛才的字,推到小百面前:“照着這個繼續練,等你練好了我再教你寫自己的名字。”
說完摸了摸小千的頭,把小千的大名認認真真的寫在宣紙上,又給他們倆一人發了一個黃橙橙的橘子。
叮囑道:“你們繼續練,等我回來還要檢查哦。”
說完又離開了書房。
剛才還‘十分吃力’的小百看着手裏的橘子笑了聲,在紙上寫下‘花百含’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後将手裏的毛筆一扔,靠在椅背上剝起了橘子皮。
小千看着紙上的字,卻一點不覺得吃驚,只問:“你剛才為何要裝做不會寫?”
小百把橘子上的最後一塊皮剝掉,哈哈一笑,看着弟弟。
“我要跟你一樣上來就學會了母神多沒成就感啊,再說有個對比也顯得我家小千更聰明對不對?”
說着也學着剛才花辭的樣子摸了摸弟弟的頭,小千眉頭一皺,把他的手甩了下去。被哥哥憋着嘴念了句無情。
小百掰了一瓣橘子放進嘴裏,頓時眯起了眼,把嘴裏的果肉咽下去吐了吐舌頭。
“母神挑橘子總算奔着個頭大的使勁,殊不知皮軟的才甜。每次拿來的橘子都酸要命。”說完伸手就要拿小千面前的橘子,“讓我嘗嘗你的甜不甜。”
卻被對方一只手擋了回去,只見小千緊緊握着手裏的橘子,一副眉頭緊鎖的樣。
小百忍不住笑了。
“剛才看你盯着橘子頗為嫌棄,還以為你不喜歡呢,原來卻是喜歡得緊啊。你吃你吃,哥哥不跟你搶。”
聽着小百的笑聲,小千耳背浮現出一層薄紅,捏着橘子的手也跟着緊了緊,卻依舊舍不得放下。
即使想故作鎮靜,可到底還是個剛出世不久的孩子,被哥哥笑話的也有些繃不住不茍言笑的臉龐。
“我确實不喜歡橘子,可這是母神給的,我……”
“哥哥知道,你喜歡的不是橘子是母神,又不好意思跟他撒嬌是不是?沒事的,等會哥哥抱住他的時候你從後面悄悄撲過來,母神肯定不會發覺。”
看着笑得前仰後合的哥哥,小千手下用力,一下把橘子捏成了橘子餅,橙黃的汁水順着小手的指縫流淌出來,把雪白的宣紙染了一片。
正巧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小百跟小千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無盡的驚慌,哥哥将剛才花辭給自己擦手的帕子扔過去:“趕緊擦擦手。”
然後迅速将鋪在兩人面前的宣紙對換,等花辭進屋的時候,就看小百正睜着一雙淚汪汪的大眼睛,委委屈屈的看着他。
“母神,我剛才吃橘子不小心把橘子捏扁了,對不起,嗚嗚……”
花辭嘆了口氣,看着桌子上那個被捏扁的橘子無力的捶了捶疼痛的腦殼。
這孩子到底傻到什麽地步,竟然連橘子皮都不會剝。
這以後可怎麽辦啊?
再看了看小千面前的宣紙上竟然寫着“花百含”三個大字,不解的看着小兒子:“娘親不是讓你練習自己的名字,你怎麽寫了哥哥的名字?”
雖然寫的還真不錯。
小千局促的抓着衣袖,兩只小手扣在一起顫了顫。
不等他開口,剛哭完鼻子的小百就開口對花辭道:“因為我看小千能學他的名字很羨慕,就也想學自己的名字,小千說他會寫,就順手教我了。現在我已經會寫了母神,不信你看!”
說着他興高采烈的拿起毛筆來,沾了沾墨,蹩腳的寫下自己的名字。
雖然看着十分不美觀,但好歹是寫對了,花辭覺得小百能做到這點已經十分不易了,立刻把他剛才不會剝橘子皮的事情忘到了腦後,抱着小家夥使勁親了一口。
“小百真聰明!就是這樣寫的,要好好記住,再把字練的好看些。”
“放心母神,我一定會好好努力争取趕上弟弟的。母神我要抱抱~~”說着張開手臂,一把将花辭使勁抱進懷裏,下巴抵在花辭的肩膀上,朝還規規矩矩坐在椅子上的弟弟使眼色,無聲道:快點啊,快點過來啊!
結果小千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便拿着捏扁的橘子,從椅子上跳下來離開了書房。
只留給他一個冷漠的後腦勺。
“……”
這個臭小子,以為兄長這麽辛苦是為了誰啊。
原本單調的生活随着兩個小家夥的到來變得有趣了許多。天界那邊一直沒什麽動靜,也不知道太陽神暗中調查被對方察覺了,還是那人又在背後醞釀着什麽陰謀。總之天界一直風平浪靜,也沒傳出什麽有價值的情報。
非閑他們一籌莫展,花辭卻是發現了一個新的興趣愛好,每天玩的花樣百出。
這不,拿着雪一從成衣鋪子裏買來的小裙子挨個往小娃娃們的身上比劃,一會說這個顏色太淡,一會說那個款式死板。
最後忙活了大半天,給小百穿了一套石榴紅的廣袖裙,又給小千選了一套雪白的紗料裙,穿上仙氣飄飄,簡直就是小仙女下凡。
其實花辭一直覺得清作就很适合穿這樣飄逸的衣服,可他又不好意思讓自己的夫君穿女裝,現在正好有個跟清作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小娃娃,不試白不試。
于是原本俊逸出塵的兩位小公子,就被他們喪心病狂的母神打扮成了兩個花枝招展的小姑娘。
碰上不知情的還會被問一句:“小哥,你家這倆丫頭生的這麽漂亮,不如跟我家小子定個娃娃親以後成個親家?”
花辭笑着剛想解釋,就被白伶打斷。
“好啊,不過你兒子得先打過這倆孩子的爹跟大伯父才行。”
第73章 聽到白伶的話,周邊人也沒當回事,只當是這倆丫頭的家裏有兩位疼惜女兒的長輩,舍不得把她們嫁出去罷了。紛紛叫自家的孩子過來陪這兩位新來的小姑娘一起玩耍。
被一群髒兮兮的小孩圍住,小千繃着一張臉,不耐的朝哥哥身後躲了躲,把頭埋得低低的,不讓其他人看。
要不是花辭說只要試試就脫下來他才不會穿得這麽丢人呢,結果白伶也看到了,非要帶着他們兩個上街玩,這下整條街的人都看見他這副鬼樣子了。
相比于小千的困窘,小百卻毫不拘謹,跟這些男孩子開開心心的聊起來。雖然他的聲音不像其他小姑娘那樣細聲細氣的,可到底年紀小,其他人不仔細聽也聽不出來。
別人問小千的話,都被他這個哥哥給回答了。
忽然一只肉乎乎的小手伸過來,扯了扯小千的袖子,他看着那只手上沾染的淤泥,頓時皺緊了眉頭。
帶着火氣朝那只小手的主人看去,卻見一個臉圓圓的小姑娘正瞪着一雙杏仁似的大眼睛看着他。
“小姐姐,你長得真好看呀。”然後将手裏的小木桶遞給他,眼中滿是期許:“我們一起去河邊撈魚好不好,那條小河裏的魚可多了。”
小千被小姑娘盯着,一時間緊張有些說不出話,剛想說他不喜歡碰水,就被一旁的小百伸手将小木桶接到了手裏,朝着耳尖發紅的小姑娘笑了笑。
“好啊,我們兩個都跟你去好不好?”
“好!”
一下子有兩個好看的小姐姐跟自己玩,小姑娘高興的不得了,朝河邊走的路上都是一蹦一跳的。
她穿着一身粗藍布做的衣裙,腰間簡單的系着一根細草繩,跟小百他們穿的裙子相比簡直殘破的沒法看。
頭發亂亂的,皮膚被曬得有些黑,手裏提着個小木桶,背上還背着個魚簍,感覺像是附近船家的孩子。
不過那雙眼睛倒是生得清澈見底,讓人見了就心生歡喜。
小百一路牽着小千,在他耳邊喋喋不休。
“是不是喜歡了?是不是心動了?哎喲我的小千弟弟,春心萌動了吧。”
小千面無表情的看了眼嘴角快要裂到耳朵根的哥哥,一字一頓的輕聲道:“你腦子有病。”
等三人到了河邊,小姑娘就提着水桶下了河,親自給他們示範如何撈魚,小百借來了她的魚簍,挽起裙擺跳進河裏,在旁邊學得有模有樣,小千卻只在樹下的陰涼處看着他們,一臉不屑一顧。
不一會小百撈到了一條金色的鯉魚,高興的歡呼出聲,拿着鯉魚上岸展示給弟弟看。
“這可是我第一次撈魚,你看如何?”
小千看着那條撲騰亂跳的錦鯉,淡淡的嗯一聲:“不錯。”
“那你也去試試呗?”
“不去。”
見弟弟真是對撈魚一點興趣沒有,小百也放棄了哄勸,抱着魚簍一屁股坐在弟弟旁邊。看看小姑娘提着撈滿魚的小水桶上了岸,噔噔的跑到了岸邊的小木屋裏,也不知去幹什麽了。
他把目光轉到小千身上,嘆了口氣。
“我就納悶了。這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你怎麽對什麽都不感興趣?你不感覺這樣活着特別無聊嗎。”
小千卻對他的話不以為然。
“父神也對這些不感興趣。他不就活都很好,我也可以。”
聽到弟弟竟然拿父神搪塞他,小百要被氣笑了。
“父神活的開心那是因為他有母神,你有誰啊?”
“我有你。母神永遠不會離開父神,你也永遠不會離開我,所以我也可以活的很好。”
“……”
小百發現自己找不到接下去的話了,這臭小子平時連着說上三句話的時候都罕見,沒想到搪塞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很可以嘛。
他們靜坐沒一會,就被一道哭哭啼啼的聲音打斷,剛才還一臉漠然的小千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緊盯着不遠處的小木屋。
小百仔細聽了聽,好像是剛才那個小姑娘的聲音。
兩人對視一眼,趕緊跑了過去,急三火四的推門一看,就見小姑娘抱着一只黑貓坐在地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兩人頓時松了口氣,原來是貓死了。
在他們倆眼中死了一只貓當然沒什麽大不了的,可是在小姑娘眼中就不這麽簡單了,她緊緊抱着黑貓的屍體,連倒了的水桶都顧不上,裏面裝的兩三寸長的小魚撒的滿地都是。
小百把魚一條條撿回水桶裏,蹲在小姑娘的旁邊明知故問:“小貓怎麽了?”
小姑娘淚眼朦胧的看他一眼:“貓貓突然不動了。我還給它抓了好多的魚,它都不吃……”
小百垂下眼摸了摸黑貓的頭,身體都發硬了,估計已經死了好久了。
他忽然靈機一動,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
“別哭了小妹妹,小貓只是睡着了,等它睡醒了就會起來吃魚的。”
小姑娘遲疑了一下,将信将疑道:“真的嗎?可以前睡覺我一叫它就會醒的,為什麽這次卻怎麽叫它都不醒呢?”
“因為太困了想睡懶覺呗。有時候太困了我娘親叫我也不起床的。”
看他說的信誓旦旦,小姑娘也開始相信了,畢竟這個小姐姐看着比她大一些,估計在養貓上更有經驗吧。
等告別了小姑娘,走出小木屋時,小千板着臉拉住了哥哥。
“你為何要騙她,那只貓明明死了。”
小百回頭看着他,“可我不怎麽說話她會一直哭下去。”
“那你也不能撒謊騙她,你說貓會醒,她也會一直等下去,哪天她發現你在說假話騙她,你想過她的感受嗎?”
發現自己的弟弟對這小姑娘的事情還挺上心,小百不由得咧開了嘴角,走過去湊近了小千,那眼神怪怪的,把後者盯得又蹙起了眉頭。
“傻了你,待會咱們讓母神去買一只一樣的頂替上不就完了,正好前面就是菜市,那裏賣什麽的都有。”
“可那是騙人,你買的就不再是她原來喜歡的那只了,這根本不一樣!”
第一次見到小千這麽情緒激動的反駁自己,小百不禁有些恍然,原來這個小家夥并不是對什麽都漠不關心,只是他關心的東西跟普通人有些不一樣。
不過也很好就是了。
小百妥協的點了點頭:“那你想怎麽樣?”
“跟她說實話,然後我們再買一只小貓送給她。”
“好。”
兩個人剛走出來沒一會,又原路返回到小木屋給小姑娘道歉去了。
進了門卻發現小姑娘已經離開,只把黑貓的屍體平放在屋子中央的木板上,旁邊放着盛滿魚的小水桶,上面還蓋了一條破破爛爛的藍色碎布,應該是從她那條裙子上扯下來的。
小千朝着黑貓的屍體走過去,将上面的藍布掀開,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腐臭味,素愛整潔的他強忍着沒立刻躲得遠遠的。
他伸手摸了摸黑貓的頭,一縷縷毛已經黏在一塊,像是融化的糖漿有些粘手,應該是很久沒洗澡了。
小千正思索着該怎麽跟小姑娘解釋,手下的屍體忽然動了一下,像是羽毛輕輕劃過了掌心。
他被吓得一愣,趕忙挪開手掌去看,卻見剛才還靜靜躺在地上的黑貓竟然踉踉跄跄的站了起來,周身冒着一團團肉眼看見的黑氣,大睜的眼睛散發着刺目的紅光。
站在後面的小百也察覺有些不對勁,上前一看,趕忙揪着弟弟的領衣領,把人拉到身後。
有些焦急的問:“你幹什麽了?”
小千看着死而複生的黑貓茫然的搖了搖頭:“我什麽都不做,只是摸了它一下。”
說完他看着自己的手也是一臉不可思議。他們兩個都發覺,這下事情有些玩大了。
那只複活的黑貓看着他們拱起脊背,發出尖利刺耳的叫聲,光聽聲音,一點也聽不出是貓叫。
眼看着黑貓躍躍欲試的要朝他們撲來,小千轉頭看着哥哥,“這黑貓身上有邪氣,不能把它放出傷害凡人,你快出去找母神。”
“那你怎麽辦?”
“你快出去別管我!”
小千推着小百的後背,想用蠻力将哥哥推出去,卻被對方反手抓住了兩條胳膊。
“連哥哥都敢推,太沒大沒小了吧。”
看着他一臉滿不在乎的笑容,小千頓時紅了眼睛,哽咽着大喊一聲:“放手啊別管我!”
就在兩人都僵持不下時,門外忽然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兩人都以為是花辭發現他們許久未歸,跟白伶過來找他們了,眼睛一亮,心裏頓時湧起一種終于找到救星的激動。
可當門板拉開之後,他們看到的卻是端着木碗的小姑娘,裏面盛的白菜豆腐被他們倆一撞差點灑了一地,還好小百及時出手把她扶穩了。
小姑娘全然沒注意到兩人臉上的驚慌,還把自己的飯碗遞到他們面前,發出慷慨的邀請:“這是爹爹剛買來的豆腐,裏面還有蝦仁呢,你們要一起吃嗎?”
小百跟小千已經顧不得身後的危險了,拼了命的擋在小姑娘面前,希望她別注意到身後的黑貓。
可沒想到,小姑娘的話音剛落,藏匿在陰影中的黑貓便發出一聲乖順的喵叫。
不同于剛才恐怖刺耳的嘶鳴,這聲音完全就跟普通的貓沒什麽兩樣。
聽到了黑貓的叫聲,小姑娘趕忙擠開小百跟小千跑了進去,蹲在自己的小貓面前摸了摸它脊背上的毛。
“你終于醒了,你說你怎麽這麽貪睡,叫了那麽久都不起床,以後可不許這樣,不然就不給你撈魚吃了。”
“喵~~”小百、小千:“……”
原來貓也會看人下菜碟啊。
看到黑貓在小姑娘手裏聽話的跟只小奶貓一樣,小百跟小千也松了口氣。兩人陪着小姑娘跟黑貓玩了一會,就各自揮手道別了。
回去的路上,小千一直時不時的瞥向自己的雙手,明明只是摸了一下,竟然就讓黑貓死而複生了,莫非……他剛才無意之間觸動了什麽法術?
等跟着花辭回家的路上,一直不屑于跟他們交談的小千突然問了一句:“父神他是不是能讓死去的生靈死而複生?”
花辭被問的一愣,提着菜籃子的白伶嗤笑道:“他哪有那麽厲害,死而複生,那是上古造物神才能辦得到的。”
被花辭牽着手走在兩邊的小百跟小千都不由自主的看向對方,只不過兩人心中所想的事情卻截然不同。
小百眨了眨眼:你竟然比父神還厲害,可以啊我的弟。
小千面無表情的回他一眼:你腦子有病。
竟然連父神都做不到的事情他卻能做到,這事情恐怕沒那麽簡單。可是小千卻不想把這件事告訴大人,如果可以的,他想永遠把這個秘密隐藏下去。
回家之後,小千開始有意無意的關注那些死去的生靈,什麽從樹下掉下來的知了,籠子裏被黃鼠狼咬死的雞,還有從屋檐下的泥窩裏掉出來摔死的小燕子。
他都會趁周圍人不注意時,将它們的屍體藏起來,等到夜深人靜大家都睡下後,他才悄悄起床去将它們複活。
雖然複活後它們樣子都怪怪的,不過卻很聽話,自己要它們做什麽它們就會做什麽,絕不會産生一絲一毫的違抗。
慢慢的,小千開始沉迷于複活這些死去生靈的成就感,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可小百看着越來越不對勁的弟弟卻有些擔心。是那個奇異的能力,讓小千變得越發古怪了。
那天小千睡到半夜又要從床上下去,被守株待兔多時的哥哥一把抓住。
小百側身拄着頭看着小千,啧啧兩聲:“半夜不睡覺可是會長不高的,你想當一輩子小矮子嗎小千千?”
小千冷冷的看他一眼:“仙族人本來就不用睡覺。”
“可要睡也是睡得着嘛,在你心裏哥哥就沒你藏的那些屍體可愛是不是?”
聽小百忽然提到自己一直在暗中進行的秘密,小千轉頭看着他,清冷的面龐不自覺的露出愠怒。
“你跟蹤我?”
“跟蹤?呵,你天天大半夜的往外跑,我就不能偶爾起夜發現旁邊少個人啊。你這副懷疑的口吻是幾個意思,我在你心裏就是這樣的人嗎?”
說着,小百故作委屈的撇撇嘴,抓着小千的手往自己胸口按了按。
“就知道傷我的心,你摸摸哥哥這心涼的都能做雪花酪了。”
小千習慣了他這副不要臉的做派,使勁将自己的手往外抽,卻被力大如牛的哥哥按着動不了分毫。
“放手。”
一時間兩人四目相對,一個面如秋霜,一個嘴角含笑。眼睛卻是一樣淩厲仿佛刮起了凜冽的風。
最後小百緩緩松開了弟弟的手。
“小千,你有這個能力并不是壞事,可凡事都有個度。死去東西本應塵歸塵土歸土,這是世間萬物的法則,你若強行逆轉必生異端,不久閻羅殿那邊發現生死簿對不上,父神很快就能查到你身上。更或許,他現在就已經發現端倪了,只是不想言明罷了。”
小百這一番話說的言辭懇切,以他的性格很少會用這種正經的語氣說話,可小千聽完後卻只是漠然的問了一句:“你說完了?”
“……”
看着小千轉身離去的背影,小百一拳砸在旁邊的枕頭上。
這個臭小子,非得把他氣死才行。早知道當時他就晚點從胎膜裏爬出來,不當哥哥了。
有一天晚上花辭睡得很不安穩,一睡着就夢到有個壞人在掐着他家小千的脖子要把孩子塞進閃着黑色雷電的鐵籠裏,可花辭卻看不清那個壞人的臉,想打又打不着,想跑又跑不過去,把他急得滿頭大汗,最後一下吓醒了。
清作好不容易才把他哄睡着,結果閉上眼又做了跟剛才一模一樣的夢,花辭覺得恐怕事有蹊跷,不放心的從床上爬起來要去找小千,清作便跟着他一起去了。
結果到了他們的房間一看,床上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