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
臨近年關正是置辦年貨的熱鬧時候,往日裏城門口都要擺起好長的隊,今日不湊巧,一大早就陰雲密布,北風驟起,樹葉掉了個光樹枝被吹得吱嘎的響。
吹了小半個時辰,鵝毛大的雪就飄了下來,沒一會兒就落了薄薄的一層,到了晌午已經落了一尺來厚,踩上去咯吱咯吱的響,在城門口當差的官爺往手心裏吹了口熱氣,又跺了跺腳把脖子縮進去,看了看恍如傍晚一樣的天色,自言自語罵了句:“這賊老天真的是凍死爺了!”
正琢磨着要不先進去喝口小酒暖暖胃再出來就見三輛青篷馬車駛了過來,心裏大罵這麽冷的天居然還有人趕着進城也不怕雪大直接堵路上,抹了一把眼睛上的雪沫子瞧着走的是官道,忙擠出個笑臉來湊過去,“不知道是哪位大人?文書何在?小的需要過目下。”
車把式早有準備從懷裏掏出來一疊東西遞過去,官差接過去看了下,嘴不着痕跡的瞥了下,又遞過去,“大人請吧。”
等三輛車依次穿過城門見不着影子了才切了聲,“我還當是什麽人呢,原來也就是個縣太爺。”
這麽一折騰在車子裏打盹的容渺也醒了過來,揉了揉眼睛,把中間的小矮桌往容潋那裏推了推,硬是在不大的空間裏伸了個懶腰,“到京城了?”
容潋“嗯”了聲,把手裏把玩的盒子擱到一邊,挪了下姿勢,整個人跪坐,手擱在大腿上,咳了一聲,一副促膝長談的模樣,容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容潋充耳不聞,“聽父親說同昌伯府還未分家,叔叔伯伯等都在府中同住,你我堂兄堂姐等就有十餘人。”
容渺默契的接上,“你我自幼不在容府長大,此番初來乍到,府中一切皆不知曉。”
容潋,“父親最遲正月底就要回去。”
容渺,“不過小住,不宜生事端。”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達成協議,“低調為妙。”
容潋自認為為兄長要多擔憂些,掩唇咳了下,補充道,“以不變應萬變。”順便把中間礙事的小矮桌放到了角落裏。
趁着這會兒的功夫容渺也用手收拾了下因為睡覺變的皺巴巴的衣服,手摸過衣角的時候眉頭皺了下,“怎麽破了個洞?”
容潋湊過去看了下,又看了下因為沒有添炭快要熄滅的火爐,“讓你離火爐那麽近,燒着了吧。”
不過是個小洞,無傷大雅,容渺把兔毛披風披上剛系上帶子就感覺馬車停了,容潋伸手掀開簾子,夾雜着雪粒子的風吹進來,兩個人立刻哆嗦了下,伸頭看過去,朱門紅柱,兩扇門上的獅面銅扣有臉那麽大,兩旁擺放着兩只偌大的石獅子,正上頭鎏金牌匾上寫着四個剛勁挺拔的大字---------同昌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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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又縮回來,面面相觑,“看着挺氣派的。”
這是正門平常不開啓,容渺容潋兩人的爹只是府裏一個不受重視的庶子就是有七八年沒回來了也不會開正門,三輛馬車從旁邊的角門進去,兩人下了車就小跑到容越跟前,脆生生的叫了聲,“爹。”
兩人是龍鳳胎,模樣長的好,又是一模一樣,正跟着容越說話的于媽媽多看了兩眼,“這是八少爺和十姑娘吧?一轉眼長這麽大了,長的真好看,等老太君見了一定歡喜的很。”
容渺容潋臉上帶笑,心裏心有靈犀的對這兩個稱呼嘆息不已,一回來平白矮了這麽多,虧了。
容越見兩人神采奕奕,想來車上也沒出什麽事,對着于媽媽道:“我先回院中梳洗,等晚上再帶她們向老太君父親母親大伯叔叔問安。”
于媽媽應了聲又道:“五夫人前幾天就差人收拾屋子,只是今天雪大,怕是五夫人也沒想到五爺您今日回來,若是短了什麽東西您盡管差人來問我。您一路風塵仆仆想必也是累了,我就不打擾五爺了。”
容越在家排行第五,原先還稱呼他為五少爺,現在有了小一輩的直接升成了老爺,容越打量了下被白雪覆蓋的同昌伯府,收回視線敲了下容渺露在外面的額頭,率先邁步,“先去見你母親。”
容五夫人确實如于媽媽所說前些日子就得了信兒,屋子都收拾好了,被子也讓婆子拿出去曬了又放上了香薰,伺候的丫鬟婆子也在相看了,只是見雪越下越大沒想着容越會在今日趕回來,得了消息就有些懵了。
連翹見她在發愣,忙推了她一把,“夫人,這會兒五爺怕是快到院門口了,您不去看看?”
五夫人回過神來,“對對對,快扶我起來。”站起來走了兩步又停下,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發,“連翹,我發鬓沒亂吧?”
問完又開始着急的拉了拉衣角,心亂如麻,她還記得容越當年離開時候的樣子,面沉如水,雙目冷寒如冰,簡直讓她冷到骨子裏,一句反對的話都不敢說,得知他回京的驚喜已消散的差不多了,現在想起要面對他,腳下意識的縮了回來,拉着連翹虛弱的道,“潋潋渺渺這麽多年沒見不知道還認不認得我這麽娘親,現在也不知道長成這麽模樣了,一轉眼就十歲了,時間過的真快。小時候他們兩個簡直一模一樣,現在也不知道變了沒……”這話說的淩亂,看她心神不寧的樣子就知道怕是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連翹見她一個勁的絮叨腳步半點也不邁,心裏着急,口中催促:“夫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五夫人:“他們一路趕回來,寒冬臘月的想必是冷壞了,快去讓人準備暖爐,對了,再讓人拎上來兩壺熱水……”
正說着就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丫鬟白蘇的驚喜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夫人!五爺回來了!”
門咯吱一聲被推開,五夫人的手一緊立刻看過去,濕冷的風吹進來讓她下意識的眯了下眼睛,逆光而站的容越顯得分外高大,心一跳,張口:“五爺……”
容越見屋裏人還愣着,不悅的吩咐:“幫姑娘少爺換鞋。”
地上打掃的幹幹淨淨,他們一路走來沾了不少雪,雪化了地上一灘水,被這麽一斥責周圍人就回神了,立刻有人上前去接過來容潋容渺兩人解下的披風,簇擁着兩人坐下,拿兩雙嶄新的緞鞋給他們換上,五夫人小步上前本想幫容越解下大氅卻見他已經解下随手把披風遞給丫鬟。
五夫人一時間僵在原地,低頭不敢看容越。
容潋容渺換完鞋就起身走到五夫人跟前道:“母親安好,女兒/兒子給母親請安。”
五夫人順勢的看過去,看兩人一模一樣的模樣,驚喜交加的道:“快起來快起來,一轉眼你們就這麽大了,我……”
她還想說什麽,容越打斷她,“晚上還要給父親母親請安,你們做了這麽久的車先去回屋裏歇息,等會兒我讓人喊你們用膳。”
說完這些才對五夫人道,“兩人的屋子收拾好了吧?”
五夫人答道,“收拾好了。”
容渺容潋出了門,跟着帶路的丫鬟往前走,兩人的屋子是挨着的,容渺剛坐下容潋就推門進來,這屋子雖然就不住人但是是當年他們兩個的住處,屋子裏也點着地龍絲毫不覺得冷,容潋坐下,先是對着容渺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容渺有學有樣的跟着也嘆了一口氣。
雙生子就有這點好處,很多事情不需要明說對方便已經知曉,容潋首先自我檢讨,“剛剛還可以更熱情些。
容渺接着回憶:“應該多說幾句話再出來的。”
他們三歲便跟着容越去雲州上任,對五夫人早已經陌生至極,雖然是生母,兩人在路上也商量着見了五夫人該如何,熱淚盈眶不至于,至少要把濡慕給表現出來,但剛剛一見五夫人,兩人想好的東西頓時忘在了腦後,母子連心半分沒有只剩下尴尬,容越讓兩人回來,兩人沒多想就利落的出來了。
兩人自我反省完,面對面對坐片刻,還是容潋首先開口,“晚上記得把給母親準備的禮物拿出來。”
說完站起來背着手推開門走了。
屋子裏連口熱水都沒有,更不用說點心了,她的丫鬟翠竹還沒跟過來,容潋又走了,容渺幹脆的脫了鞋扯開被子就躺床上了,她穿的還是軟底的緞鞋,這一路不長也走的游廊可也凍的腳丫冰涼,躺在床上好一會兒才覺得那股冰涼勁兒過了。
躺着躺着又開始犯迷糊了,在睡前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兒,猛的瞪大了眼睛盯着帳頂的花紋刺繡,“糟糕,剛剛忘了和阿蓮商量姨娘的事情了。”
作者有話要說: 開坑了。。盡量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