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二日用早膳的時候容渺就時不時的盯着容潋看。
等盤子碟子等一衆撤下去容潋端着茶盅漱口的時候她還沒回神,伸出手指頭狠狠的在她額角敲了下才見她恍如夢醒,狐疑的看着她,“還沒睡醒?”
容渺額角一疼,哎呦一聲捂了上去,揉了揉順勢也端起茶盅漱口。
今日剛送過來的小丫鬟見兩人毫無儀态的打鬧,眼底閃過一絲輕蔑,拿起兩塊備好的帕子,提高了聲音道:“請少爺姑娘擦手。”
容渺把兩塊帕子抽過來,其中一塊遞給容潋,吩咐,“這裏不用你伺候了,先下去吧。”
丫鬟被她這麽理所當然的态度一噎,幹笑兩聲:“是,奴婢就在外面候着,姑娘有事再吩咐奴婢。”
等出了門走遠了才朝着地上啐了口,“鄉下來的丫頭也敢使喚我。”
又想起給于媽媽的塞的那些銀子肉痛的很,以為是哪位姑娘屋裏添人才把攢的銀子送上去孝敬,誰知道居然是伺候這個鄉下過來的丫頭,鈴蘭想起來那幾塊碎銀捂了捂胸口。
容渺對着鈴蘭的背影輕輕切了下,“奴大欺主。”
容潋慢條斯理的擦完手随手往桌上一扔,“也就這個把月,忍忍。”
“唉,哥。”容渺還惦記着昨晚的夢,忍不住叫了聲。
容潋被叫的一哆嗦,她妹妹叫他哥的次數屈指可數,不是找他背黑鍋就是找他頂缸,反正沒什麽好事,聽她這麽一叫差點後退半步,“妙妙?”
容渺摸了摸自己的臉,“哥,你看,你我從小跟着爹,出門做客的時候哪家夫人不誇我們長的好看,一塊玩過的人也沒人比我好看,我怎麽都算得上咱們慶平縣的一朵花吧。”
說起來這個容渺就眉飛色舞,她從記事起就開始臭美,容越那個時候還艱難,她頭發都是容越自己操刀把個絲帶紮的最多再綁上幾個小鈴铛兒,走起路來叮叮當當讓她自己轉圈圈都美的不行,整天掐着小腰跟在容潋屁股後面,“阿蓮阿蓮,我漂亮不漂亮。”
就是被容越當成男孩養在那個巴掌大的地方也是出了名的美人,穿的再簡樸也被人家誇,“天然去雕飾,清水出芙蓉。”容渺每每被誇都要樂開了花,後來長大了些知道了含蓄二字,別人再誇的時候面上不顯回去自己偷偷樂上半天,還時不時找容潋分享心得,而且容渺被誇一點都不心虛,她确實漂亮的很啊,比起慶平縣那群小姐她簡直就是天仙,況且她還聰明,他爹還說當初給他們啓蒙的時候她比容潋記的還快。
容渺完全有臭美的本錢。
Advertisement
容潋從小被迫說過無數次漂亮自然知道容渺的這個毛病,而且随着年紀漸長,她是越來越臭美了,但是越臭美被人誇了之後越波瀾不驚,一副我視浮名如塵土的清高樣,等回到家裏變本加厲的從他身上找表揚。
歷經‘沙場’容潋自然聽出她話裏的沮喪,不确定的又喊了聲,“妙妙?”難道是昨日見過了衆位堂姐堂妹發現自己的姿容只能在慶平縣裏稱王稱霸,回到京城只能泯然于衆不由的開始神傷自卑?
昨日回去的時候沒異樣啊。
容渺想起昨日夢中的那個男人,猛的捂住臉,“積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原來世上真有這樣好看的人。
在他回頭的時候她就恍如一片寂靜當中滿園花朵綻放,枯枝吐綠,耳邊全是花開的聲音,連他說什麽都沒聽到,腦中只有這十六個字來回的徘徊。
容潋沒有喝水也嗆了下,捂着喉嚨咳了咳,立刻找到了重點,“你做夢夢到誰了?”
容渺不理他,忿忿不平的嘟囔,“一個男人居然長的比我還好看!”
她那顆臭美的玻璃心肝兒頓時碎成了渣,醒了之後只覺得天都陰暗了幾分,恨不得把他那張臉皮剝下來貼在自己的臉上。
容潋:“……”
容渺被夢中的美人打擊的恹恹的,又想起昨日見的衆位堂姐妹,雖然她自認為她們都比不上她但是也比慶平縣的小姐們好看的多,她頓時心痛如絞,在慶平縣中一枝獨秀的風景怕是都再也見不着了。
捂着心肝心痛片刻,猛的坐起身,“走,咱們去看看京城裏有什麽好吃的。”
容十姑娘除了有顆愛臭美的心,還有張喜歡吃的嘴。
正巧容潋也想出去走走,畢竟是天子腳下,他們也是頭回來,繁華之景不見就可惜了,他們本想去容越五夫人那裏禀告下,遣了鈴蘭去,沒過一刻便回了語氣冷淡的回道:“回姑娘少爺話,五爺出門了,五夫人去二老夫人那裏請安了。”
容渺道:“知道了,你去娘那裏等着吧,我和哥哥出門去了,等爹和娘回來告訴他們一聲。”
鈴蘭不可置信的看過來,聲音放重道:“姑娘,你可能剛來京城不曉得京城的規矩,伯府的姑娘輕易出不得門!還是說姑娘在京城裏有來往密切的小姐妹,就是這樣姑娘也應該寫了帖子差人送過去再登門拜訪,不然別人可說我們伯府不懂得禮數。”
容潋在旁輕笑,示意妹妹回去拿披風,對着鈴蘭道,“京城的規矩我們不懂,伯府的禮數也不甚清楚,但是我至少清楚一樣。”
鈴蘭一副側耳傾聽的樣子。
容潋道,“我可以讓娘把你發賣出去。”
鈴蘭一口氣噎在胸口,半響才放出來,“既然少爺這麽說,那就是我多嘴了,只是姑娘少爺回頭被夫人訓斥可不要告我沒有提醒。”
鈴蘭倒不是真怕容潋讓五夫人把她賣出去,五夫人是個面團一樣的人府裏誰不知曉,別說發賣人平日裏罰個人都少有,只是鈴蘭怕五夫人一狀告到大夫人那裏,到時候她被人替換下來,塞給于媽媽的銀子豈不是白花了。
只是這小小年紀倒是生的一副歹毒心腸,張口就是發賣,實在是讓人難受,鈴蘭瞧着平日來往的丫鬟就拉來添油加醋的說起來這兩位新來的少爺姑娘如何的沒有教養,吃飯時居然連六歲的十三姑娘都不如!
容渺拿上披風揣上自己攢銀子的荷包想了想又換了雙小羊皮靴子,上面綴着兩個小毛團走起路來來回的晃蕩,雖然被裙子一蓋披風一遮半點也看不着,容渺還是覺得自己漂亮了一兩分,走路都帶風。
伯府雖然大但是府裏住的人多,幾乎沒了空閑的院子,五夫人的院子位置算不得好,距離中軸線上的壽安堂遠的很,在府中左後的位置,距離它不遠就是後門,容渺和容潋以前出門習慣了,翠竹都沒帶,只帶了容潋的書童松枝。
守門的婆子看着兩人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猶豫了下沒敢攔。
雪昨日晚上就停了,今日一大早就聽到外面鏟雪的聲音,現在早飯時間剛過,匆忙吃過飯的小厮現在又出來掃雪,走出了伯府後門那個小巷子就是長街,最中間的雪已經掃開了,他們走的也不費勁。
容渺張口,一股白氣冒出來,“京城的冬天實在是太冷了,還是我們雲州好。”
“咱們這好不容易來回京城,總要買些稀罕的東西帶回去,惠娘還有茶朵也沒來過京城我正好買些東西給帶回去給她們也瞧瞧稀罕,惠娘喜歡調香,成香的話有好的就買,看着有合适的調香方子買回去給她也不錯,茶朵最喜歡衣服首飾,可以去成衣鋪子看看,首飾太貴的買不起有合适的再說。”
容潋等她說完,擡首張望了下,這片地方住的都是勳貴,放眼望去都是朱牆黛瓦,亭臺樓閣半隐半現,街上半個閑雜人等都見不着,“我記得義父就在京城,聽爹的口吻也是勳貴,咱們是不是要拜見下?”
容渺還想着茶朵的衣服首飾,聽了容潋的話為難道,“咱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哪個府的啊,回頭等仔細問過父親再說,有一年沒見義父了,我記得我把繡的荷包帶來了正好送給義父當見面禮了。”
越想越覺得合适。
“等回去就讓翠竹找出來。”
松枝一直走在他們身後,聽容渺說完,突然插了句嘴,“我說姑娘,您都準備見川爺了,他給您布置的功課還記得麽?”
正講的興致勃勃的容渺臉一僵。
他義父算半個跑江湖的,一身功夫厲害的很,他也總是說出門在外多個防身的功夫總是錯不了的,就是姑娘家練個拳鍛煉鍛煉精氣神也不錯,容越經過當初那一次變故也認為他這位義弟說得對,容渺和容潋從小就被壓着開始鍛煉。
容渺記得一年前他義父臨走前送給她們一人一把弓,說:“好好練,等義父下次來考校下你們,不合格通通去牆角頂着書本罰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