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5)

怪。”

“哦?怎麽個怪法?那不是你家麽?哪有人怕自己家的呀。”

“不是。我和福權是四年前搬過來的,從搬過來開始,我和福權睡一個卧室,另一個卧室長年鎖着。福權說是房東放了東西,不讓我們動,所以我也沒打開來看過,免得惹閑話。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我一直挺怕那間卧室的,別說晚上起來上廁所,就是大白天從那門口走過去,心裏都有些慌。福權在還好點,他不在的時候,我都不太敢一個人呆在屋子裏。”

老太太點點頭,然後又想起什麽似的問道:“你們老家是哪裏的?怎麽好好的跑來黎市做買賣?在家多安逸!”

“哎,這個說起來還是因為我。我在老家的時候,害了病,挺嚴重的,醫生都讓他們看着準備後事了。福權沒肯,說是那醫院不好,太小了,設備有問題,非帶着我去大市的醫院裏查,跑了好幾家,來來去去的家裏錢都快花沒了,查出來的結果都差不多。我都說要不別治了,算了,福權不樂意,還跟我急了,後來他也不知道從哪兒聽來的,找一些老人要來一個什麽改命先生的地址,去找了那人。沒過幾天,福權帶着那人回來了,他們兩個關在屋裏合計了好幾天,出來之後,那人說是風水太惡,讓福權帶着我換個地方過幾年,那時候我兒媳恰好懷了孩子,産檢還是雙胞胎,肚子老大的,也不方便走動,所以老家就留給我兒子和兒媳看着,福權就帶我來了這裏。剛來的時候也沒什麽起色,家裏那邊還出了事,兒媳的孩子也因為意外沒了。但是那年過去之後,到了第二年,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好起來了。我本來在中醫院照着方子随便抓點藥拖命的,反倒越拖越見好了,福權在樓下開的小店生意也越來越好了,今年去複查的時候,我的身體已經沒什麽大問題了,雖然不能出遠門,但是給福權幫幫下手還是可以的。上個月,兒子又來電話說兒媳又懷上了,三個多月了,雖然不是雙胞胎,但能能懷上就是好的……”

說着說着,秦秀的眼眶又紅了,聲音裏帶了哭腔:“你說日子眼見着要好了,他怎麽就碰上這種事情了呢,留我一個該怎麽辦啊!”

車裏的人聽了她的話,一片沉默。蘇困心裏都挺不好受的。他低着頭看着自己的鞋發了會兒呆,也不知怎麽安慰旁邊這個中年女人。只是片刻之後,他猛地擡起頭來,看向顧琰,瞪大了眼睛,他記起之前的點點滴滴,猛然想到一種可能——

那個嬰靈!那個嬰靈不會就是秦秀口中她兒媳婦沒了的孩子吧?!

只是她媳婦兒懷的是雙胞胎,顧琰吞了其中一個,那麽另一個……弄死了張福權?!

43尋找嬰靈

蘇困突然想到張福權死時的那個姿勢,可不就跟那個嬰靈的樣子差不多麽!這是妥妥的來複仇的節奏啊!

就在他想得自己後脖頸滋滋兒冒涼氣的時候。前座一直在研究手裏那個棕黑色木質圓盤的老太太突然“咦”了一聲。

“怎麽了,老太婆?有發現?”一直在後座閉目養神的老頭子突然開口問道。

“那東西怎麽跑到泉縣去了?”

“泉縣?”一直專心開車的長發男人轉頭盯着那老太太的圓盤看了起來,像是确認她有沒有看錯似的,片刻之後開口道“還真是,啧,它跑去那裏做什麽?!”

他絲毫沒有放慢速度,眼看着前面那個彎道越來越近,整輛車卻還在以相當吓人的狀态直線行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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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困有些驚恐地抓着駕駛座的椅背,一手越過去急急拍着長發男人的肩:“卧槽大哥你這是在開車啊!別看那小盤子了你看着點路!會出人命的啊啊啊啊啊~~~~”

長發男人不緊不慢地坐直身體,在眼看着就要撞上護欄的時候,打了下方向盤。這輛明顯被這些不知是不是人的家夥動過手腳的車,以一種相當驚人的靈敏度順着彎道拐了過去,一點兒事都沒有。而那老太太和後座的老頭子似乎也習慣了似的,連眼皮都沒掀一下,該研究圓盤的研究圓盤,該閉目養神的閉目養神。鎮定得令人發指!顯然不是第一次經歷這種驚險的情況了。

但是蘇困他們就不一樣了,因為高速下急轉彎的慣性使然,蘇困在毫無準備下感覺秦秀那發了福的身體整個兒朝這邊歪擠過來,連帶着他自己一起壓向了最左側的顧琰。

“噗——”這個被擠漏了氣的貨,在自己都快要從黃瓜條變成扁豆的時候,還不忘仰起臉沖顧琰呵呵幹笑,然後用一種快憋死的聲調艱難地說:“辛苦了顧琰同志!”幸好顧琰變成正常大小了,要還是小鬼的樣子,他現在不止得整張臉貼在車窗上承受一個中年婦人的重量,還得忍受一個小鬼陷在他身體裏=_=

正承受着兩個人的重壓的顧琰面癱着一張臉:“……”

車子很快繞過了那個大彎道,重新走回了直線。

後座的老頭子還淡定地評論:“你駕駛技術有長進啊,不錯,比老夫家的石榴溫柔多了。”話音剛落就被他掌心裏那只火紅色的鳥在腦門上狠狠啄了兩口,啄得一直在外人面前裝正經的老頭子破了功,“嗷嗷”直叫。

蘇困抽了抽嘴角:沒記錯的話,之前他是管那只鳥叫石榴沒錯吧??拿人的駕駛技術和鳥比?那鳥還會開車不成?!

他突然覺得這車裏裝的根本不是什麽特殊部門的高人,他娘的絕逼是一群深井冰啊啊啊!QAQ自己愛玩兒命還拉着他。

思索了片刻生命的價值和意義,他坐直身體,兩爪扒着駕駛座的椅背,可憐兮兮地問道:“你們能不能先把我們放回家,再接着開碰碰車?”

可惜沒人理他。

那老太太在研究了一會兒圓盤後又開了口:“它還在動,現在到芙縣了……在偏東的位置停了。這旮旯是哪兒啊?……啧,定不了具體的位置,這破盤子,哪天該改進一下了。”

剛坐正身體、驚魂未定的秦秀突然插話道:“芙縣?哪個芙縣?泉縣隔壁那個嗎?!”

“對。”

“那、那是我們老家!”秦秀急忙問,“你們這是在說誰?誰去了芙縣?”

長發男子猛地回過頭來,卻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皺着眉道:“你老家?就是你兒子和兒媳呆着的那裏?”

蘇困這次也不管禮貌不禮貌了,直接兩手把那男人的頭扭正了,哆嗦着道:“求求你了大哥,你安心開車行麽,問話什麽放着其他人來!”

而一旁的顧琰顯然明白了什麽,言簡意赅地沉聲問秦秀:“家宅位置。”

于是,轉臉過來張了口剛想出聲的老太太閉上了嘴,沖顧琰滿意地點點頭。

秦秀見衆人都盯着她,心裏隐隐升起一股慌亂不安的感覺,抖着聲音道:“芙縣東邊詐書村,過了河,進村第一戶就是。”

盡管她說的根本不能算是詳細的地址,但是就這個程度,對于車裏的幾個人來說似乎就足夠了,因為老太太和大師都點了點頭,催促長發男子:“直接朝那邊開吧,別磨叽了!人過會兒再送。這顯然要出事。”

“出、出事?!”秦秀驚得連聲音都變得尖細起來,走了調了,“我們家嗎?會出什麽事?你們、你們別說一半吞一半啊,究竟怎麽回事,我——”她話還沒說完,就感覺一捧煙塵在自己眼前散開,幽香中帶着股甜味。還沒等她反應過是怎麽回事,便覺得眼前一黑,再沒了意識。

蘇困看看突然歪倒在座位上,昏死過去的秦秀,再看看正收回手,把一個白色小瓷瓶收進布兜的老頭子,再次有種繩命受到了威脅的感覺。

老頭子倚回後座,舒坦地嘆了口氣:“清淨了。”

長發男子和老太太頭也不回地朝後面伸出大拇指:“幹得好。”

蘇困、顧琰:“……”這真的是跟警局挂鈎的組織,而不是跟人販子挂鈎的?!

在秦秀暈了之後,長發男子沉聲道了句:“坐好了。”

蘇困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他這句話的意思,就看到他一腳将油門踩到了底。

整個面包車瞬間以一種正常車子難以企及的速度竄了出去,朝某個方向直奔而去,連方向盤都不用打。周圍的景色全部模糊成一團,嗖嗖地朝後掠去,看上去甚至有種時間、空間錯亂的感覺。

蘇困閉眼一頓嚎叫:“娘喂~~~”QAQ尼瑪以後再碰到這群深井冰老子不跑就是傻缺啊啊啊啊~~~

“臭小子再叫把你也熏暈了你信不信?”自從秦秀不省人事之後,後座的老頭子也不再裝高深了,恢複了之前的德行,在蘇困腦袋上拍了好幾下,威脅道。

嚎了半天發現自己小命還在,車子也沒撞上任何東西的蘇困終于試着睜開了眼。車窗外依舊是一片模糊,甚至還能聽到呼呼的風聲,整輛車還在以一種詭異的速度疾馳,毫無阻礙。

終于相信了這車其實壓根不會撞到東西絕對安全之後,蘇困轉頭看向老頭子:“你為啥熏她不熏我?”

老頭子一籠袖子,用下巴指了指暈着的秦秀:“我們有保密條款,這些怪力亂神的事情不能散播出去,讓她看到了不就違例了?要不然之前開車開得那麽規矩做什麽?”

蘇困:“……”規矩會哭的。

“至于你小子……”老頭子斜睨了顧琰一眼,“都見過這小子了,我們有啥好跟你保密的?況且——”就在他說了一半的時候,一直平穩飛馳的車子突然颠了一下。老頭子捋了捋胡須似乎有些不放心地朝外看了一眼,然後沖前座的兩人道:“算了,你們繼續開車,老夫先乘石榴去看看。”

“我們速度比你慢不了幾秒,你直接去詐屍村那頭堵着,別讓那東西跑了。它如果真對別人下手,那也是個惡性大的主,你畢竟是人,也老大不小的了,別整得缺胳膊斷腿的回頭我們沒法跟你那結巴小徒弟交代。”前座的老太太回頭念叨了一通。

蘇困成功地抓住了裏面的重點:你畢竟是人……很好,整個車裏就只有他、秦秀外加這老頭子三個是人,确認完畢。

老頭子怒道:“你們這是在質疑老夫的水平!”然後打開明顯比別的車大得多的天窗,把手裏那火紅的鳥抛了出去,自己也站在了座椅上。

只聽車頂傳來一聲清鳴,一只碩大的爪子從天窗裏探下來,準确地抓住了大師的衣領,利索地把他整個人提溜了出去。

蘇困呆呆看向顧琰:“我覺得新世界的大門在我眼前敞開了,我還在地球嗎?”

顧琰面無表情:“地球是何物?”

蘇困:“……”很好,三個人類暈了一個,跑了一個,現在整車就他一個是人!剩下那仨,一個厲鬼是盲流,其餘未知……生命是如此的精彩=_=

“小夥子,麻煩把天窗關一下。”前頭的老太太提醒了一句。

蘇困一臉麻木地站起來合上那詭異地沒有灌風的天窗,又一臉麻木地坐下來,沉默了半晌之後,終于忍不住問道:“咱們這是要去幹什麽?”

“你記得秦秀說她兒媳又懷上了麽?”長發男子在前座淡淡道:“那只弄死張福權的嬰兒顯然覺得死一個不過瘾,沖着第二個去了。”

“為什麽?”

“大概覺得原本該是自己的位置,将要被別人搶了,心生嫉恨吧。”

“哈?!”蘇困震驚,“這、這也太過了吧?!”

顧琰看了他一眼,沉聲道:“對有些魂魄而言,沒有過分之說,那股子怨恨自死就埋下了,克制不住便收不了手。”

“哎——”老太太嘆了口氣,“這也是我們把這大妹子帶着的原因,免得她再被利用。”

“利用?什麽意思?”蘇困不解。

“她身上那嬰靈的氣息還沒全散呢,不然老婆子我讓她在這指向盤上摸兩下做什麽?呵……你要是仔細問她她今天下午究竟做了那些事,中間有那麽一段,她鐵定記不大清。”

蘇困抽了口涼氣:“你是說,那嬰靈附在她身上弄死了張福權?”

“也不全是吧。”長發男子道:“我們只能判斷那嬰靈利用她做了點什麽,可能是殺張福權,也可能是幫忙把張福權擺成那個樣子,又或者是清理現場……總之,不管是什麽,以後她若是知道了,必定要崩潰的。”

他的話音剛落,蘇困甚至還沒來得及有所反應,就感覺整個車子伴着一聲尖銳的剎車音,猛地停了下來。

44拉鬼入夥

蘇困本能地以為又出什麽意外情況了。誰知長發男人拍了下老太太的肩膀,手一揮道:“到地方了,下車!”

啥?這就到了?!卧槽沒記錯的話正常開車從黎市去泉縣再快也得将近三個小時吧,芙縣比泉縣還要再遠一些,結果這車才橫沖直撞了多會兒啊就到地方了?這特麽是火箭吧!

再次回想了一下這車破得跟倒了幾手似的樣子,蘇困發誓,他以後再也不以貌取車了。

那老太太別看年紀挺大,個子又小,但速度和反應大概比蘇困這種小夥子都快不少。幾乎是在長發男人停車開口的瞬間,她就如同屁股底下安了個彈簧似的,一開車門便蹦了出去,在車前大燈的映照下,兩腿小碎步邁得飛快,褲筒直抖地跑遠了。

長發男人下車後,又把頭探進來沖顧琰一拱手,道:“這邊的安全就勞駕你了。”說完也不等顧琰回答,便把門砰地一關,追着那老太太而去。他這會兒走路的方式跟他在警局的樣子不同,似乎有些輕飄,就像是沒骨頭也沒什麽分量,被風吹着一路向前一樣……再聯想到他行為舉止包括說話的用詞,都有些現代古代混雜的感覺,蘇困忍不住猜想,他不會跟顧琰似的,也是個從古代過來的鬼吧?保留着一點以前的行事習慣,但是又被現代生活給同化了大半,所以才成了現在這樣。

不過他随之又想,這些猜測之于他其實并沒有什麽意義,除了那老頭子之外,其他兩個原型究竟是什麽東西對他來說根本不重要,畢竟說白了,這一回的經歷不過是偶然,之後大家自然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不會有太多交集。

他又扭頭看了眼顧琰,卻發現他看着那兩人的背影,目光沉沉,似乎若有所思。

車內的燈光是那種介于冷白和暖黃之間的顏色,明亮,卻并不那樣晃眼。顧琰的樣子在這樣的燈光下,顯得前所未有的清晰。他的眉形從側面看比正面還要英氣,眉間微微隆起,眼眸銳利。鼻梁筆直高挺,下颚線條瘦削,折角分明。

這樣長相的人,從正面看會讓人覺得太過鋒利,尤其是皺眉的時候,難以接近。這大概也是顧琰偶爾淡淡教訓一句,蘇困下意識地乖乖聽話的原因,總覺得氣勢上矮一截。但是現在從側面看……

蘇困的的目光從他的下颚緩緩移到他明顯凸起的喉結,然後默默地扭臉看向前方,嘴唇哆嗦了一下……

尼瑪好性感的感覺是腫麽回事!!QAQ

不過他還沒來得及對自己的這種想法表示震驚,就被車外的景象弄得愣住了。

因為車前的大燈一直開着,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改造過,照程比正常車燈要遠的多。蘇困能明顯地看出自己正位于一個村子的入口,就像秦秀描述的那樣,在他們車前不足五步的地方,是一條在夜色下泛着波光的河,上面橫跨着一座車開不過去的平板窄橋,橋邊杵着一方石碑,上面刻着村名——詐書村。

這村名起得着實有些別致,蘇困之前差點聽岔成詐屍村,還心道哪個人這麽想不開當年給村子起這麽個名兒,生怕阿飄不光臨麽。

越過橋面,應該是條村道,朝前走上一段路,右側有一戶人家。剛才老太太和長發男人正是沖着那個院子過去的。

這個點秦秀家的兒子兒媳估計早就睡了,此時整個院落黑燈瞎火的,只能看見夜色中黑黢黢的輪廓。那兩人不知怎麽悄無聲息地閃進了院子裏之後,好一會兒都沒有動靜。

只是這會兒,就在蘇困看向前方愣了會兒神的時候,那原本沒有光亮的院落陡然間變得橙紅一片,明滅閃爍。接着,張牙舞爪的火舌被晚風一吹,瞬間便騰了起來。這裏的房子大概木質結構偏多,房梁門窗都是一點就着的材質,沒過片刻,那火勢便變得一發不可收拾起來,竄出來的火苗舔到了院外的高樹,即便在車內,蘇困似乎都能聽見那噼裏啪啦的聲響。

“燒、燒起來了!”蘇困一把抓住旁邊顧琰的胳膊,有些緊張地看着那裏,一手已經搭上了側門的把手,“我們要不要過去——”

他話還沒說完,就感覺顧琰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把他朝身邊拉了拉,沉聲道:“在這兒呆着別去添亂。”

蘇困的手拉得從門把上松了開來,他看了看顧琰,又看了看那個火光騰騰的院落,有些不知所措。不過他很快就懂了顧琰的意思,那老太太和那長發男人都不是正常人,既然能進這個特殊部門,而且似乎熟門熟路地幹了不少年,那必然是有真本事的,有他們在,他這個常人貿貿然沖過去,只會增加負擔,何況還有只惡性相當大的嬰靈在那裏。

于是,遲疑了一下之後,他還是點了點頭,暫且窩在了車內。

只是這樣幹看着實在有些考驗承受力,連帶着良心上也異常過不去,蘇困不自覺地攥着顧琰,一顆心被拎得高高的,瞪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院落前的小路,希望能看到那兩人帶着秦秀的兒子兒媳出來。

誰知老太太和長發男人沒看到,卻看到了一團暗紅色的身影嗖地一下朝這邊沖過來。

這樣的情景簡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和蘇困那天在馬路上碰到的那團幾乎一模一樣——另一個嬰靈。

蘇困原本以為,這輛看似普通的面包車,既然都快被改成火箭了,那麽安全性肯定沒有問題,至少窩在裏面,是不用怕那嬰靈沖進來的。小說裏不都是這樣的麽,外挂神器自帶結界,陰靈退散什麽的。于是除了本能地呼吸一滞,緊緊地貼在椅背上之外,他在潛意識裏還是覺得,應該不會有性命危險。

只是他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原本呆在這車裏的,就并不都是人。如果真的防陰靈防鬼魂,那麽顧琰就根本不可能坐在他身邊。

所以當那嬰靈的腦袋穿過車窗鑽進來,和蘇困臉對臉的時候,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嗷”地嚎了一嗓子,閉上眼朝旁邊一縮,想躲開那直撲進來的嬰靈。誰知嚎了半天,卻沒感覺到有什麽沖過來。他收了嗓子,偷偷地睜開一只眼,就看到那只嬰靈維持着一半在車裏一半在車外的狀态,劇烈的掙紮着。卻好像被什麽被拽住了似的,怎麽也沒法掙脫開,整個兒沖進來。

詭異的嬰兒哭叫聲從它長着的口中發出來,充斥着整個車廂。蘇困忍不住伸手堵住耳朵,睜開了另一只眼。他這時才發現,右側的位置此時空蕩蕩的,車門正開着,足夠一個人進出。上一秒還在他身邊被他攥着的顧琰,此時已經沒了蹤影。

想必此時在車外拽住嬰靈,阻止了它的沖勢的,就是顧琰了。也不知他究竟是什麽時候,以怎樣敏捷的身手竄了出去。

蘇困見那嬰靈卡在那兒不進不出,似乎一時半會沒法傷到他,便默默朝旁邊蠕動了兩下,然後貼着車門坐直了身體。

不過下一秒他又納悶了,既然顧琰已經抓住了它,那為何僵持在這裏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呢……

他猛然想到之前顧琰進這輛車時大變活人的情景,頓時嘴角抽了抽:難不成對這嬰靈也是一樣的效果?鑽進車內的部分已經化作了正常人似的實體,車外的依舊是魂體?那就能解釋為啥這倆會這麽僵持着了,因為顧琰壓根兒沒法把這嬰靈拉出去。但是如果他一松手,那嬰靈又會繼續竄進來傷人。

想到這裏,蘇困二話不說,推開車門,兩手抓住秦秀的胳膊便往外拖。

盡管秦秀已經發了福,體型偏胖,分量輕不到哪裏去。但蘇困看起來再清瘦也是個男人,況且他實際比他看上去要有料一些,身上還是覆着一層薄削的肌肉的。所以連拖帶拽的,一下子便把秦秀給弄下了車。然後“砰”地一下關上了車門,沖車外已經恢複成面癱小鬼模樣的顧琰道:“松手吧,車裏沒人。”

那嬰靈還在吱哇亂叫,顧琰面無表情地在他掙紮得最用力時兩手一松,那嬰靈因為沒剎住車,整個越過後座,撞上了車子的後窗。整張皺巴巴的毛猴子似的臉貼在玻璃上,緩緩滑了下去。

蘇困:“……”

不過顧琰根本沒給它喘氣的機會,便跟着躍進車內。小小的身軀瞬間變成了高大精悍的模樣。他一手撐着駕駛室的椅背,翻進中排位置上,趁着落勢,長腿一掃,便把那剛換上猙獰面孔的嬰靈踢得再次砸上了側窗。那一腳的力道過于狠重,以至于直接砸裂了玻璃。

看着那如同蛛網般漫開的裂紋,蘇困一邊在心底暗暗吐槽了一把那玻璃的質量,一邊識相地拽起秦秀,架着她朝遠處挪了不少米。

果然,就見那再次蹦跶起來的嬰靈大概終于發覺了車內的不方便,就着那處裂紋再撞了一次,直接将那整塊玻璃撞碎,鑽出了車。誰知它還沒來得及竄遠,就被一只從破口處伸出的手捏住了脖子。

顧琰再次面無表情地從車裏探出身來,在接觸到外界的瞬間,就已經變成了跟那嬰靈差不多的大小。

他看了眼遠處已經漸小的火勢,然後冷冷看了眼被攥着脖頸掙脫不開的嬰靈,提溜着它隐進了車燈照不到的黑暗裏。

就在蘇困伸着脖子朝那邊探頭探腦,想看看他要幹什麽的時候,身後的村道上突然響起了混亂而急促的腳步聲,以及一聲鳥類的清鳴。

他猛地回頭,就見一只碩大的朱紅色怪鳥,在着了火的房頂上盤旋,它的背上似乎還站着個人影。蘇困只能隐約看到那人拿着什麽東西朝下甩了甩,然後房屋上空就下起了局部性瓢潑大雨。

已經小了的火勢幾乎在雨水潑下的瞬間,便咝咝冒着青煙,滅了個徹底。

與此同時,馱着秦秀兒子和兒媳奔出來的長發男人和老太太也過了橋,跑到了車邊。兩人的樣子都有些狼狽,長發男人黑着張臉把他背上的男人放在了地上,神色僵硬地拍着自己身上沾染的煙塵。那老太太也把一個身材非常嬌小的女人小心地放下來,撐着腰長長地噓了一口氣。

還沒等她直起身,就聽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從上空由遠及近傳來,話語內容十分傲嬌:“你倆不是能耐呢麽!不是讓老夫去村那頭守着出口留你倆跟那小鬼幹架的麽!結果呢?要不是老夫不放心帶石榴過來看一眼,你倆現在就成灰了!得瑟!”

長發男子和老太太神情詭異地尴尬了一下,然後那老太太不服氣地仰臉沖那坐着火紅色大鳥飛過來的老頭子“呸”了一聲,“誰想到那作死的小鬼居然放火啊!!它要來其他的老太婆我怕個屁!”

火紅色大鳥在河岸邊落下,雙爪着地的瞬間縮小成了巴掌那麽大,一個穿着道袍廣袖飄飄的玲珑(……)的身影落在地上,收了那巴掌大的小鳥,朝這邊走過來,揚着下巴異常驕傲地道:“木頭樁子同志,簡筆畫同志,快來跪謝老夫的救命之恩。”

老太太怒道:“老娘是千年樟樹精!你個老不死的才是木頭樁子。”

長發男人面皮狠狠地抽了抽:“在下是畫仙的墨寶,不是簡筆畫。”

老頭子吹胡子瞪眼:“你才老不死,請叫我大師!”

在一旁架着秦秀的蘇困一臉呆滞地看着他們,喃喃道:“樟樹精……墨寶……”卧槽老子就說怎麽又皮相跟畫兒似的人呢,原來真他娘的是畫的!!

大師在一旁得瑟地哼笑:“是啊,要不怎麽怕火呢,這倆都是一點就着的貨嘛。”

“咦?那作死的小鬼呢?差點要了兩條無辜性命老太婆我非弄死它不可。”樟樹精老太太怒氣沖沖地撸着袖子。

長發飄飄的墨寶同志點了點那昏睡過去的女人糾正道:“算上肚子裏的,是三條性命。”

大師斜眼看他倆:“算上你倆是五條。”

樟樹精、墨寶:“……”

就在衆人大眼瞪小眼的時候,一旁的陰影裏,顧琰幽幽地飄了出來,落入的衆人的視線。

蘇困第一反應就是看他的唇角,然後抖着手指道:“你不會把這只也吞了吧?”

顧琰面癱着臉否認:“沒有。”

猛然領悟到蘇困話語中的意思的其他三人:“……”

片刻之後,大師和老太太猛地竄到顧琰面前,一臉激動地虛拉着他的手道:“入夥吧!我們正缺個鬼呢!”

顧琰、蘇困:“……”

45晴天霹靂

這次的事情基本解決之後,蘇困感覺自己終于又回到了正常世界,開始繼續張羅正常的事情。

他找到房東之前留給他的奶茶店的聯系方式,和他們簽了加盟。不得不說,房東要來的加盟價比正常的價格要低不少。加盟費加上保證金劃下來大約三萬五。只是這對蘇困來說也不是多麽輕松的金額。

他把之前不足兩年的工作外加老房子收租攢下來的錢扒拉扒拉,交了這三萬外加一年的房租押金之後,基本上就可以坐等着喝西北風了。

但僅僅是這些,還不足以将奶茶店運作起來。按照加盟流程,總部會安排人來給他搞定店面設計和裝修,提供需要的設備和制作原料。這些花費都是另算的,而且如果真正運作起來,他一個人鐵定是不夠的,起碼得再招一個員工。

七七八八算下來,還得有個一兩萬。而且他還得繼續過日子,需要生活費。

耿子墨二話不說掏出自己的卡,兩根指頭虛虛地夾着,一臉欠打地沖蘇困道:“來,領賞,記得要謝主隆恩。”

蘇困抽了抽嘴角,把他的卡給推了回去:“你省省吧,我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你不管你爹媽了?況且你要現在把卡給我,等你下月去H市,小心被那裏的房租物價虐哭喲!~”

耿子墨:“……喲你大爺。”說完面無表情把卡拍在了蘇困的臉上。

盡管沒有拗過耿子墨,把卡接了下來,但是蘇困并沒有真的打算用。就在他想着上哪兒撈點錢來的時候,老家那邊又有了動靜。他和張姨兩家的所有瑣碎事情都搞定了,張姨和瑩子也已經找好了暫住的房子,談好了房租,就等着搬家了。于是蘇困在周末拉着耿勞力,帶着顧保镖,浩浩蕩蕩地去老房子,搬東西簽字交鑰匙。

之所以說是浩浩蕩蕩,是因為在蘇困的計劃之外,還有三個“人”跟着顧琰一起過去了。

這天恰好是個陰天,灰蒙蒙的沒什麽日光,溫度涼而不冷,空氣帶着股微微的潮意。這樣的天對于顧琰他們這種非人物種(……)來說将将好,不影響出行。

剛過正午,蘇困在老屋的竈間打算做點簡單的飯菜,給忙活了一個上午的衆人填填肚子。耿子墨這個兩手不沾陽春水的貨硬是跟了過去,說要幫忙。結果卻連擇菜都擇得不像樣,最後只能站在水池邊裝模作樣地洗洗菜。

他透過窗子瞄了眼院子裏石凳上坐着的幾人,問蘇困道:“這幾人都你說的那什麽特殊部門的人?都是沖着那小鬼來的?”

“嗯。”正在撕平菇的蘇困也探頭看了眼外面,點了點頭。

“他們不止跑了一趟吧?我前天下班在樓下還碰見過一回,那時候他們剛好出小區門。”

蘇困抽了抽嘴角:“何止一回,從那天到現在,總共才四天,簡直跟大寶似的,天天見……”

那晚在芙縣解決了那只嬰靈之後,長發男人他們開車把秦秀和她兒子兒媳直接拉去了醫院,安頓下來之後,又把蘇困和顧琰送回了家。耿子墨一直也沒怎麽睡,蘇困回去之後便把碰到的事情都跟他說了一遍。

其實耿子墨以前一直有着一套堅·挺的科學觀和世界觀,只是在顧琰闖進他們的生活之後,就已經碎裂了,而當蘇困告訴他警局原來一直在和一個特殊部門合作,那特殊部門居然專門管怪力亂神之事,并且那部門在黎市的骨幹分子,三個裏面只有一個是人,另外倆一個是樟樹修成的老妖精,一個是千百年前的畫中人落了地,他們還想要拉顧琰這只有厲鬼潛質的貨入夥……耿子墨覺得自己那已經碎裂的三觀再次被人碾了幾腳,徹底成了渣渣,随風而逝了。

“那小鬼還沒松口?”他見那幾人圍坐在石桌邊,又開始勸上了,轉頭問蘇困:“你怎麽看?”

蘇困豎起沾着水珠的食指搖了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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