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6)

,一臉肅然道:“老子異常鄙視他們這種當面撬牆角的行為。不過我覺得顧琰同志的節操還是在的,應該不會被騙走。”

耿子墨睨了他一眼:“恕我直言,他跟你在一塊節操比較沒有保障。”

蘇困:“……”

外頭的說話聲從原本的嗡嗡響,陡然變得鬧騰起來,似乎是那個自稱大師的老頭子接到了個什麽東西,就聽他大聲道:“發出去的紙鶴回來了,容老夫來給你讀讀批下來的入夥待遇……嗯,上頭說了,依照你的情況,給安排正常身份和戶口,定期發酬勞,冥幣和人間貨幣任選,算事業編制。”

耿子墨:“……”突然覺得做人略坑爹,做鬼才是正途

蘇困:“……”卧槽這年頭連鬼都能混上事業編制了?!你特麽逗我呢?Σ(っ °Д °;)っ

他轉頭死死瞪着院子裏被衆人圍着的面癱小鬼,心道:不好!誘惑太大這貨要叛變了!

誰知顧琰只是撩了撩眼皮,道:“戶口是何物?事業編制又是何意?”

捋着胡子看着他的大師面皮狠狠地抽了抽:“……”

蘇困:“……”很好,仇恨拉得妥妥的。不過看來這些玩意兒對顧琰起不到誘惑作用,呵呵呵呵呵呵。

就在他在心裏暗暗有些慶幸和得瑟的時候,一旁的長發男子冷不丁開口道:“我們還可以讓你重獲一具看得到摸得着的身體。”

對入夥這件事一直有些不太上心的顧琰猛地盯住了他,似乎想從他眼中探究剛才那話的真實性和可信性。

他沉默了很久,才開口問道:“何謂重獲?我自己的,還是占用旁人的?”

樟樹老太太一看有戲,連忙道:“你自己的!當然是你自己的!我們是正經組織,還能教你奪舍不成,你說是吧?”

蘇困默默扭開臉。

耿子墨看不到顧琰,自然也聽不見他說的話,只能從其他幾人的話語內容判定現在的情況,不過也猜得八·九不離十。于是他看着一臉複雜的蘇困,道:“來,談談被成功撬牆角的感想?”

Advertisement

蘇困嘤地一聲捂住臉:“敵人太狡猾,戳到了顧琰同志的G點,這是鐵板釘釘地要被騙走的節奏了。”

把洗好的包菜葉瀝幹淨水,耿子墨拿了個小籃,一邊撕菜葉,一邊嘲笑蘇困:“我記得大半個月之前,你還千方百計絞盡腦汁無所不用其極地丢人家的棺材呢。這會兒他換個地方呆,您老人家怎麽反倒是這種德行了?”

蘇困的嘴角無聲抽搐了兩下,哼唧道:“朋友麽。”

他話音剛落,就見被戳了G點的顧琰同志直直穿過竈間的牆,飄了進來。他一直習慣性微微皺着的眉心,難得舒展了開來,嘴唇也不想以往那樣抿成一條線了。幽黑的眸子裏映着窗格外并不耀眼的光亮,顯得柔和不少。

根據蘇困同志總結的面癱定律,這就表示顧琰現在心情不錯,甚至可以說相當好。大概和剛才屋外那幾人說的話脫不開關系。

原本聽到那些人開出來的好處,覺得這回顧琰八成得答應,蘇困心裏确實有股莫名的憂桑。至于這股憂桑的原因,他暗暗思考了半晌,覺得大概還是因為他已經把顧琰當成了過命的朋友,而且在一間屋子裏生活了這麽多天,期間還一起經歷了那麽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感情越處越深了。冷不丁想到顧琰以後要搬去跟着那群人混,蘇困覺得自己隐隐的有種朋友被搶了的醋意。

但是,當他現在看到顧琰似乎真的心情不錯,表情比以往輕松很多的樣子之後,之前那股醋意便徹底沒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欣慰和開心……為顧琰的開心而開心。這種情緒随着他人上下波動,片刻歡喜片刻憂的感覺,蘇困很久沒有體會到了。

就在他有些愣神的時候,飄近了的顧琰沖他開口道:“看來我得在你的卧房長住了,有了這份差事,我大概會在這個世間逗留很久。”

蘇困“啊”了一聲,有些回不過神:“你不是要搬去他們呆着的地方嘛?”

顧琰原本舒展的眉頭蹙了一下:“我幾時說過要搬走,他們并無固定的居所……你——”他原本以為蘇困依舊介意和他呆在一間屋子裏,所以希望他借此機會離開,所以原本變得愉悅的心情,瞬間沉了下來。

可是,他話還未說完,就被蘇困明顯放大的笑臉以及興奮的聲音打斷了:“這才對嘛!老子讓你白摸了那麽多次胸,怎麽能說搬就搬,起碼得讓老子摸回來!”

顧琰:“……”所以重點是摸胸?=_=

雖然理由不靠譜,不過顧将軍的眉頭依舊因為這句話舒展了開來,而且看起來,心情似乎比之前更好了。

蘇困盯着他他穿牆而出,飄回院子裏的背影看了半晌,被耿子墨提醒了一句,才發現自己的嘴原來一直咧着。他看着窗玻璃映照出的自己的臉,下意識地擡手摸了摸上翹的唇角,數十秒之後,整個人便傻在了那裏。

這貨雖然情商智商都很捉急,但是畢竟還沒到負值的程度。所以,當之前他對顧琰産生的類似于“性感”之類的古怪想法,還有那些被他丢到犄角旮旯處一直缺心少肺沒想起來的“摸胸”夢境,甚至之前被顧琰揉頭發拍腦袋時內心的那種倚賴和安全感,跟着此刻波動的情緒以及窗玻璃上那傻兮兮的笑,一起湧進心裏時,蘇困覺得自己發現了一個可怕的事實——

尼瑪!老子好像對一個跨種族的面癱産生了某種非友情類的好感!腫麽破!QAQ

46被抓包了

意識到那種跨種族的好感之後,蘇困被自己的重口弄得整整恍惚了一整個下午。從下午到晚上腦子裏一直在盤旋着一個聲音:尼瑪那是個鬼啊蘇困同志!!長得再合胃口身材再好性格再搭那都是個鬼……還是個大小不定長期縮水的鬼。_(:3」∠)_

衆人只覺得他狀态有點不大對勁,上午還活蹦亂跳的一個人,做了個午飯突然就蔫了。發呆、走神的次數快趕上他平日說話的次數了。除了若有所思的耿子墨之外,其他人都紛紛詢問原因,可惜都被蘇困用:“呵呵呵呵”給打發了。

顧琰微蹙着眉,神色裏帶着一絲疑惑,上上下下打量了蘇困無數遍,一向話少面癱的他,整個下午一直在繞着蘇困轉,反常地找各種話題引蘇困開口,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來,反而弄得蘇困有意無意地有點躲着他似的。

當然,根本原因在于顧大将軍壓根就不會逗人說話,向來沉默寡言很少主動開口的他,語調一貫低沉,沒有太大的起伏,再加上那張終日面癱的臉,活生生把聊天扭曲成了公堂審訊。

顧刑審官問:在竈間發生了何事?

人犯蘇困答:沒、沒啊……

顧刑審官問:為何一直心神恍惚?

人犯蘇困答:沒、沒啊……

顧刑審官問:你當我是傻的?

人犯蘇困答:沒、沒啊……

……

直到從老房子離開時,被如此敷衍了數十次的顧刑審官終于放棄,面癱着臉忍着微微抽搐的嘴角,默默地轉身,帶頭飄進了黑黢黢的長巷子裏,小小的背影看起來格外滄桑。

可惜這些蘇困都沒注意到,他只覺得自己的大腦已經被奔騰的草泥馬君踩踏成了爛泥巴地,急需清洗。于是他在回家之後,等耿子墨回了卧室,顧琰進了棺材,萬籁俱寂月黑風高時,捧着一顆渣渣般的心,從床底拖出了一箱大學時期買的雜志和小黃書。

那時候他剛從寄宿制中學嚴苛到喪心病狂的管理中解放出來,一直壓抑的性向問題和強烈的好奇也如同脫了缰似的奔湧而出,充斥着他的精神世界。在那段時間,他混跡過不少論壇,買過一些男色雜志和書刊,不過大多數情況下都是看兩眼就默默地退散了。

那些論壇魚龍混雜,最為活躍的那一批人對蘇困來說毫無吸引力。不知道是不是年紀不大的時候父母就雙雙過世,一直有些缺少安全感的原因,他的喜好一貫偏向于那種穩重內斂型的人,可惜這種人很難在論壇那種地方找到。

而那些雜志裏的圖片有時候又過于露骨,三劈四劈的一個比一個重口,對蘇困這種剛入門的貨來說,沖擊略大。再加上在宿舍藏這種東西被發現的可能性太大,所以他每本都沒翻幾頁就捧着撲通撲通的小心髒收起來壓了箱底。

就算後來和耿子墨合租了這個房子,有了單獨的卧室和私人空間。他也只是把那些東西塞進了床底,極偶爾的情況下才拿出來翻翻,然後匆匆去浴室趁着洗澡的功夫和嘩嘩水聲的掩蓋解決問題。畢竟這始終是寫着別人名字的房子,讓他在別人用過的床上纾解欲望,實在是個不小的心理挑戰。

但是今晚他豁出去了,打算用雜志裏那些身材高大,肌肉糾結的男模驅逐掉在他腦裏晃蕩的顧琰的身影,把他重新拉回正常人的世界。

喜歡神馬不好,喜歡個鬼……蘇困一邊叨叨咕咕,一邊翻着他相對來說比較喜歡的那本雜志。那裏面的幾個男模肩寬腿長,肌肉也恰到好處,拍出來的畫面性感卻并不粗俗。以往蘇困總是沒翻幾頁就被刺激得面紅耳赤,今晚卻也失了效。

看着那幾個男模,他總是下意識地在腦海裏将他們和顧琰對比。以往覺得非常漂亮的碧藍色眼睛,現在怎麽看怎麽覺得不如黑色的穩重。以往覺得非常勻稱優美的肌肉,有些怎麽看都覺得不夠有張力,有些則越看越覺得太壯。這個眉形不如顧琰鋒利,那個喉結不如顧琰明顯……

一本雜志翻完,蘇困确實如同以往一般面紅耳赤了,但是卻不是被裏面的模特勾的。

他嘤地一聲撅在床上,洩氣般地用翻開的雜志蓋着臉,在一片黑暗中眨巴着眼睛,內心一群脫肛的野狗跟着黃河進行曲的節奏在咆哮:老子——沒救了!老子——完蛋了!

有句話叫屋漏偏逢連夜雨……就在蘇困同志滿心悲怆的時候,一旁的床頭櫃上,顧琰悄悄地推開了棺蓋。

其實,說是悄悄,硬木質的棺蓋摩擦着同樣質地的棺體,還是發出了一點聲音。只是半死不活地撅在床上的蘇困此時心如戰鼓雷,壓根沒注意。

此時的卧室,門窗鎖着,窗簾拉得嚴絲合縫。大燈沒開,只亮着床頭的一盞壁燈,暖黃色偏暗的燈光盈盈地灑了半張床。

顧琰看着床上此時死狗般沒有動靜的人,一時有些鬧不清他究竟是睡着了還是蓋着書閉目養神。不過,在看到他随着不算平穩的呼吸起伏明顯的胸膛之後,默默地選了後者。

他看了眼床頭的鬧鐘,經過前些日子蘇困的指導,他能看懂這種計時工具了。也搞清楚了過去的時辰和現在的小時之間的區別和換算。從他進棺材到現在,已經兩個時辰了,正值子夜。平日裏這個時間點,蘇困在沒有事情的情況下應該已經睡了,何況他今天還在老房子裏忙活了一整個白天,跟衆人一起,不但搬清了他自己的家,還幫張姨把所有要帶走的東西都搬進了她們臨時租住的房子裏,按理來說應該困得更早才對。

顧琰之所以選擇這個點出來,是因為白天的時候,樟樹老太太和墨寶同志跟他系統地說了一套将吸收的鬼煞碎魂轉化成修為的方法,而大師更是直接地給了他一沓符紙,每張都可幫他暫時恢複實體狀态,只是持續時間的長短跟他本身的情況有關,以他現在的程度,靠着一張符紙,估計可以撐一兩個時辰。

他在鑽進棺材的那兩個時辰裏,按照他們所教的方法嘗試了一遍,發現身體果然有異樣的感覺,但畢竟那口棺材比較特殊,他在裏面無法真正地分辨出自身實質的變化,于是想趁着夜深人靜,蘇困已經睡着的時候,出來試試看是不是真的有明顯的效果,萬一再像上次在醫院一樣,自以為可能會有變化,結果照樣穿牆而過,也無人看見,不至于丢人。如果真的有變化,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了。

如果蘇困知道此刻顧琰的這種想法,一定會得瑟道:看吧!老子說的沒錯,面癱果然都是悶騷的貨!

不過顧琰的算盤顯然沒打對,當他看到蘇困挺屍狀橫在床上時,心裏産生了一瞬間的遲疑,猶豫着究竟還要不要繼續履行他的嘗試。他飄在空中,沉默地看着蘇困的德行半晌,最終決定把之前想的那些暫且先抛到一邊,把蘇困臉上的書拿開,讓他換個正常點的姿勢乖乖睡覺才是正事。免得閉目養神,養到最後就這麽睡着了,第二天起來扭了脖子,哭爹喊娘的。

他抿着嘴唇,朝前飄了兩步,停留在蘇困的腦袋邊,輕咳了一聲,剛準備開口,目光便掃到了蘇困用來蓋臉的那本書的封面——

上面一個肌肉糾結的男模□地躺在一張床上,一手恰到好處地掩着胯間,眼神火辣而挑逗。

顧琰清嗓子的那口氣沒順過來,直接嗆到了:“……咳咳!!!”

原本正在和腦子裏的面癱掙紮搏鬥的蘇困,聽到這一陣咳嗽,愣了半秒之後,“嗖”地從床上彈起來,連滾帶爬地下床縮站在一邊,一臉慌張外加驚悚地瞪着恢複面癱樣兒的顧琰,像只被踩到尾巴炸了毛的貓似的,結結巴巴道:“你、你、你怎麽出來了?!”

顧琰默默地盯着他看了半晌,然後目光緩緩地挪到了床上,只見被掀到一邊的被子當中,正躺着那本從他臉上掉下來的雜志。因為蘇困動作太大的緣故,原本封皮朝上的雜志被掀翻了個個兒,變成了封面朝下,裏頁朝上的狀态,當中一頁還翹着,微微晃動。

從顧琰的角度,恰好把那翹着的那頁上的畫面看了個清清楚楚——兩個相當性感的男模肢體糾纏着滾在地上,額頭頂着額頭,鼻尖靠着鼻尖,嘴唇微張,欲吻未吻。

正貼着床邊衣櫃站着的蘇困,順着顧琰的目光挪到雜志上,傻了片刻,腦袋“嗡”地一聲,徹底罷了工,好不容易恢複白皙的臉頰再次紅得滴血:“……”天要亡我,救命!QAQ

顧琰幽黑的眸子一轉不轉地看着那頁的畫面,表情出現了一瞬間的空茫,似乎不能理解那畫面代表的含義似的。

蘇困一臉我欲乘風歸去般的表情,心裏嚎道:卧槽我能不能指望他真的看不懂?!

可惜,老天在大多數情況下都沒讓他順心過——顧琰的表情從空茫回了到了面癱,然後緩緩地裂了……數秒之後,他擡起頭,将目光移回到蘇困身上,臉上寫滿了震驚。

破罐子破摔,已經死透了的蘇困夢游似的道:“啊,你居然能把眼睛瞪得這麽大……”

顧琰:“……”這不是重點。=_=

47太敷衍了

那圖片裏的暧昧滿到簡直都要溢出來了,顧琰也不是傻子,他幾乎只是愣了一會兒神,便反應過來那內容顯然和斷袖分桃之癖有關。

若說男子與男子相糾葛,他也并不是沒有見過,相反,在軍中,這樣的事情時有發生。人非草木,欲望這種事可以壓抑克制,卻不可能完全消除,光靠規章法則是很難完全禁止的。有些單純受本能驅使,有欲無情的還好說,被法令一威吓,該斷的也就斷了。但是那些發乎于情的,就難辦了,輕易是斬不了的。

其實在軍中呆了那麽多年,見得多了,顧琰本身可以理解這種事情,許多男子之間的感情完全不輸于男女之間的缱绻深情。而且,大約因為與禮教不合,阻攔和壓力太多,當中的一部分,在現實的重重挫折之下,表現得甚至更為深刻一些。

但是,這樣的想法僅僅歸屬于他個人,在将軍這重身份之下,他首先要考慮的便不再是這些,而是家國安危、下屬将士們的性命等等,這些一旦牽扯上了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糾葛,則會影響到很多事情。所以該下的軍令依舊得下。

而現在,在這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上,他的那些身份和肩上擔着的千萬條性命已經不複存在了,所以他自然不用繼續站在将領的角度考慮這個問題,只要尊崇于個人想法就行。

顧琰又瞟了眼那雜志的裏頁,然後收回目光,幽幽地朝前飄了幾步,停留在蘇困面前略高的位置上。

緊緊貼着衣櫃門站着的蘇困,再次下意識地朝後靠了靠,恨不能變成一張狗皮膏藥,黏在櫃門上撕不下來才好。他仰起臉,看着顧琰的表情顯得無辜而可憐,就像是調皮搗蛋的熊孩子被父母教訓時,左腳踩着右腳面,貼着牆,努力裝乖,企圖讓父母從輕發落,減輕怒火似的。

被那雙漆黑而幹淨的雙眸眼巴巴的仰視着,顧琰原本蹙着的眉頭下意識地松了些下來,以免顯得太過嚴厲、不易溝通,吓到眼前這個本身膽子就極小的人。

他原本想直接開口問蘇困:“你是斷袖?”

但是在看到他漲紅的面頰和耳朵尖後,顧琰便極為淺淡地搖了搖頭,放棄了那個打算——蘇困似乎很擔心被自己看出來似的,就差在臉面上用大號狼毫寫上“你若看穿,我便吊死在你面前”了。

于是,外表雖然面癱,但在戰場之外,內心其實相當溫柔的顧大将軍選擇了裝傻,他迅速收拾起眼神裏的其他情緒,面無表情地指了指床上的雜志,問道:“那是何物?”

可惜,他的溫柔表現得太過含蓄,略帶訝異的面癱和裝弱智的面癱看起來實在區別不大,以至于蘇困把他的話活生生當成了質問,默默蠕動了兩下嘴唇,硬是沒憋出個像樣的回答,只是那雙在暖色燈光映照下顯得水澤的漆色眼睛,變得愈發濕漉漉的。

這神情,和當年每每撞翻了茶盞花瓶搞得一片狼藉之後,兩爪扒着他的胸口,仰着臉惡意賣蠢的小貓崽子簡直別無二樣。

正所謂硬漢往往架不住軟萌,所以,對待敵人如嚴冬般無情的顧大将軍,一碰到蘇困這種款式的貨,就沒轍了。他微微抽搐了一下嘴角,盡量讓語氣顯得比之前再溫和一些,繼續裝傻道:“你這時代的書卷跟過往簡直天差地別,恕我愚鈍,看不明白。”

蘇困眉心顫了一下,呵呵幹笑兩聲,道:“……你就當……額,武功秘籍?”腦子長泡了才會相信這種鬼話吧_(:3」∠)_

顧琰癱着臉,額角的青筋極小地蹦了一下,沉默了片刻後,順勢接着裝傻:“哦,雙修?”

蘇困連幹笑都省了:“……”不會吧?真長泡了?

他瞪着眼睛呆了半天,才道:“嗯,雙、雙修……”

顧琰點了點頭,一臉“我真的信了”的樣子,扭過頭,默默地朝棺材那邊飄。邊飄邊在心裏嘆道:裝不下去了。=_=

蘇困就着那個姿勢傻了好久,然後猛地撲上床,一把揪住顧琰小小的T恤下擺。

顧琰飄着飄着發現飄不動了,回頭不解地看向蘇困。

“咦?我居然能抓住你的衣服?!”蘇困看着被攥在自己手裏的白色布料,成功地被轉移了注意力。

“你這副樣子撲過來只是為了看能否抓住我的衣角?”顧琰有些無語。不過內心卻微微有些欣喜,畢竟這說明之前那兩個時辰并沒有白用功,樟樹精他們所述的方式果然是有效用的。

被顧琰這麽一提醒,蘇困這才想起來自己撲上來是為啥,他猶豫不定地看着顧琰,片刻之後,才歪了頭試探着問道:“你真沒看懂?”

顧琰面無表情斬釘截鐵:“沒有。”說完默默地把自己的衣服從蘇困爪子裏抽出來,朝前又飄了兩步,落到了棺材邊。

床上保持着揪衣角姿勢的蘇困僵硬在那裏,內心萬匹草泥馬呼嘯而過,踩扁了他的腦仁,他“嗡嗡嗡”地腦鳴了半晌,羞憤地咆哮:“卧槽你當我是傻的啊!!!你那表情那眼神怎麽看怎麽都是:老子全都知道了哦呵呵呵呵呵!”

正在爬棺材的顧琰腳底一滑,腦門磕上了硬質的棺材邊沿,留下了一道紅印。他在腦子裏回想了一下,怎麽也不覺得自己會出現那種“哦呵呵呵呵呵”的詭異表情,于是略有些無奈扶着額頭,扭臉沖蘇困道:“好好說話!”

蘇困條件反射地“哦”了一聲。

等“哦”完了才發現,顧琰已經爬進了棺材,蓋上了棺蓋,一臉我實在懶得與你這熊孩子計較的模樣。

尼瑪老子被敷衍了!

蘇困憤怒地瞪着那口棺材,一直瞪到眼睛都酸了,才翻了個身,在床上滾了一圈。

他仰面躺着,一手掩着自己的眼睛,擋住頭頂傾瀉下來的暖橙色燈光,沉默半晌後微微凸起的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然後極輕地嘆出了一口氣:光知道老子是斷袖頂個屁用……

原本以為自己會因為這事糾結上不少天,誰知顧琰這種似乎并不大介意的态度,讓蘇困在睡了一覺起來之後,便恢複了淡定。

當然,他就是想糾結也沒時間了。因為房子都搬空了,他和張姨、瑩子她們一起去交了鑰匙簽了字。拆遷辦那邊安排人去測算了一遍。因為他們都申購了安置房,按照申購面積,扣除所需的款項之後,那邊很快便把剩餘的補償款打到了他們的賬上。

蘇困看了眼自己的存款餘額,瞬間覺得有些恍惚。就在二十多天前,他還和耿子墨兩個人死摳着生活用費,不到熱得受不了,連空調都不開,生怕自己長時間找不到工作,吃了上頓沒下頓。誰知這會兒,他的存款數目後面便陡然多了幾個零,簡直和做夢一樣。

不過,就算有了一小筆存款,不努力點,照樣坐吃山空。所以他只是消化了小半天,便又繼續陷入了忙碌之中。他把耿子墨的卡還了回去,然後聯系奶茶店的人交了裝修培訓費。

總部那邊的效率很高,當天便安排了人開始對他那十幾平的店面進行設計和鋪面裝潢。趁着那幾天的空當,蘇困出門跑了不少趟,把開店要用的衛生經營許可證、工商營業執照和稅務登記證都辦理好了。

這期間,耿子墨白天還得上班,也沒法幫上什麽忙。倒是顧琰,似乎完全沒把蘇困是斷袖這個問題放在心上似的,依舊該怎麽相處還怎麽相處,在陰天以及傍晚之後,蘇困去哪兒他都跟着,以防再碰見什麽岔子。也順帶着幫那特殊部門看看有沒有什麽不尋常的事情。

據大師他們說,特殊部門并不是被動地坐等着警局或是其他機構發現問題找上門才去幫忙解決的,盡管這是大部分的事務來源。但還有一部分是他們自己發現的。

這兩天,大師他們那幾個清閑了下來,時不時會跑來給蘇困搭把手,或是閑聊幾句,順便和顧琰仔細說說那個特殊部門的情況。

他們這幾個人裏,相對最閑的,最喜歡四處溜達跑動的便是那樟樹精老太太,她整日邁着小腳在這個小區轉轉,去那個小區晃晃,看看有沒有什麽污雜之物擾了百姓的正常生活。其次便是大師,不過他更多的時候還是在山上帶着小徒弟修行,畢竟他是肉體凡軀,不努力增強實力的話,随時都有可能在某次行動裏把命賠進去。而墨寶同志出來的相對要少得多,畢竟他本質就是一張宣紙上的畫中人,脆弱得很,即便成了精,也得注意着點,不可能像那老太太似的,随便風吹雨淋。

不過據說,他并不是出場最少的一個,出場最少的那個懶得不成形,不到大事都不出面,而且動不動就往千裏之外的某處靈山上跑。

蘇困聽了就不解地問大師他們:“跑去靈山上幹啥,吸收天地靈氣日月精華?”

大師捋着胡須一臉深沉地搖了搖頭,道:“他百年前把他相好的種在那裏了,得注意看護。”

蘇困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震驚了半晌:“種、種在那裏?!”這麽一比,老子似乎……不算重口?

48此地無銀

蘇困特別想見見那個奇人,他想知道究竟是什麽樣的腦回路才能幹出“種相好”這種不靠譜的事情,萬一種出來一群腫麽辦?!

“嗨!他那相好的其實本身是個人,還是個青衫書生,不過身手不凡,可不像其他書生那麽文弱。那大約白來年前的事情了,那書生也是個命不好的,年紀輕輕的就死了。他嫌凡人壽命太短,即便輪回了也就能撐個幾十年就又斷氣了,于是一個沖動,幹脆把那書生的魂拘了收在那山裏的一株紅松上,一養就是幾百年,就等着那書生化形呢。”樟樹老太太捧着茶杯喝了一口,眯着眼道:“這幾年正好是關鍵,可不能出差錯。前陣子不是下雨麽,他相好在的那片靈山據說遭了雷,他手頭的事情還沒解決完就匆匆地趕過去了,把攤子丢給了我們。”

“什麽攤子?”蘇困不解地問了一句。

老太太一歪頭,笑眯眯地道:“你們啊。”

蘇困一臉茫然:“啊?”

“要不然你以為我們是怎麽在警局上報申請前就知道的?”墨寶同志不愧是畫裏出來的人,一舉一動都顯得極為優雅,簡簡單單喝個茶都有股仙氣,“就是因為他跟我們提了一句,S大那家豆沙屋的老板有點問題,讓我們注意着點。”

“是,他把這破盤子丢給我,自己跑了。”老太太掏出懷裏那個深棕色的木質圓盤晃了晃,怨念地道,“這小破盤子都用了這麽多年了,追起來總是慢半拍,真是要了老命了……要不是看在他是老大的份上,老太婆我早就把他串串烤了。”

“你這話都嚷嚷了八百遍了,你倒是烤啊!”大師瞥了他一眼,一邊往外放紙鶴,一邊道:“他難得受個傷,你不是蹦得比兔子還高,說要去剁了那些個傷他的小雜碎?”

老太婆嘟囔:“我那不是看他長得像我大孫子,下不了手麽……”

“你大孫子是棵樟樹謝謝。而且他比你還老個千兒八百歲呢!”大師沒好氣地道。

在一旁聽着的顧琰和蘇困:“……”千兒八百歲……=_=

“等等!老大?”蘇困一臉疑惑地看着樟樹老太太,“你們的隊長不是個面人兒麽?警局那幫人管他叫李隊的那個。”

“那是老太婆我捏來應付那些人的。每次跟別的部門接洽,都是小李子代勞。”老太太抖了抖她手裏的一個碎花小布包,看起來像是個圓鼓鼓的零錢袋兒,實則不然,裏面裝的其實是大大小小四五個面人,平日裏辦事用的。

“你們為啥不自己跟他們接洽?”蘇困回想了一下那個面人,“那面人雖然看起來和常人無異,但是總覺得兩眼缺乏神采,而且他那天好像看不到顧琰,這樣不會不方便麽?”

墨寶同志手指點了點另外兩人,道:“你覺得我們三個哪個看起來像正常人了?”

蘇困抽了抽嘴角:“……也對。”樟樹老太太和大師跑去警局,絕對會被人當做哪個小區居委會的大媽大爺,而不是什麽特殊部門的骨幹,至于墨寶同志,皮相雖好,但是膚色太白,眼睛漆黑,看起來有些鬼氣森森的,略有些瘆人。

“但是……那芽菜也沒好到哪裏去好嘛!你們那是沒看到警局裏的人說起那什麽小李子時的樣子,憋屈得跟什麽似的。你們就是捏面人也捏個壯實一點的,那細細一根實在太違和了。”

老太太嘿嘿笑了兩聲,一臉的惡趣味。

蘇困:“……”很好,故意的。

大師沖顧琰擡了擡下巴:“照你這趨勢,離實體不遠了,以後和有關部門接洽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顧琰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倒是蘇困,饒有興味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縮了水的死面癱,再想想他恢複正常的樣子,身材高大,肩寬腿長,肌肉結實卻并不過分贲張,到時候再把頭發打理一下。這樣的人去警局什麽的确實要比小李看起來靠譜得多。但是,他會不會一不小心勾到人家警局裏的姑娘?畢竟那長相那身材怎麽想都……

呸!怎麽又想遠了!QAQ

蘇困耳根子一熱,咳了一聲,趕緊收神,轉移了注意力,繼續跟老太太他們聊天去了。

他這一系列的動作,被顧琰一點不落地看得清清楚楚。

自從發現蘇困是斷袖之後,他表面上沒有任何反常,實際卻一直在不動聲色地觀察蘇困的一舉一動。不為別的,只是有些好奇。

他當然不了解什麽先天後天,彎的直的這些說法。他所見過的那些基本都是在軍中,所以他理所當然地認為,那是軍中長年沒有女人的氛圍所導致的,只不過有些人單單表現在欲望上,有些人則動了真感情。但是蘇困所處的顯然不是個和尚廟的環境,街頭巷尾,包括他陪着蘇困去的一些地方,女人都不少,所以他一直有些想不通,蘇困為什麽會成為斷袖。

不過,通過這幾天的觀察,他沒有看出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