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8)

都□了酒瓶口裏。

翻出打火機點了其中一根放在餐桌上。瑩瑩的一抹燭光映照着廚房、衛生間和小半個客廳。比起平日能把整間屋子照得亮堂堂的電燈,這樣的一豆火光反倒更容易讓顧琰覺得熟悉和安心。

不過,被這光亮一照,顧琰猛地想起自己身上還沾着不少血跡。鄰市的妖物是個大塊頭的,肉多血稠,直接染紅了他膝蓋往下的小半褲腿,還噴濺了一些在衣角上。這樣的狀況對他來說倒并不陌生,畢竟前世上陣殺敵,每每回來身上都是一層血泥。但是蘇困就不一樣了,照他的膽小程度,指不定又被驚個夠嗆。

他剛想退到燭光照不到的晦暗角落裏,就被蘇困抓住了手臂。

“你受傷了?!”之前光線太暗,蘇困并沒有看到顧琰身上的這些血跡,但是現在卻看得清清楚楚,他下意識地以為都是顧琰自己的,語氣顯得急躁而擔憂。

“不是。”顧琰被他的反應弄得心頭一暖,道,“別擔心,都是那妖物濺上的。”

“真的?”蘇困還有些不信,畢竟血量實在有些觸目驚心。

“真的。”既然已經被看到了,顧琰也就不再避讓,他搓了搓之前翻酒瓶手上沾的灰,猶豫了一下,道:“我大概需要清洗一番。”

蘇困瞪大眼睛:“你要洗澡?”

“不方便嗎?”

蘇困連連擺手:“不不不,方便的、方便的。”

“有水嗎?”顧琰問了一句。盡管他大多數時候還是窩在蘇困房間裏,去客廳或是其他地方的次數少之又少,但是通過蘇困和耿子墨的日常對話,他大概知道,這裏洗澡不是找條河流或是水塘,也不是将水燒開再對上冷水,倒進沐浴桶裏。

他無意間撞進過衛生間一次,見過蘇困洗澡時候的樣子,他用的水是從牆上的一個像蓮蓬一樣的東西裏噴灑出來的。至于源頭在哪兒,就不得而知了,他只記得耿子墨有時候晚回來了,又恰好碰上陰天的時候,會問一句有沒有熱水。雖然他實在不能理解天晴與否和洗澡水有何關系。

“有的,額……你等會兒,我去給你拿衣服和毛巾。”蘇困說完,便又點了根蠟燭,舉着酒瓶進了卧室。

他一邊在衣櫃裏翻撿可以給顧琰穿的衣服,一邊覺得臉上的溫度一升再升——外衣外褲共用一下也就算了,連內褲也……

不自在歸不自在,蘇困還是挑了條新買沒多久的內褲、一件穿着比較寬松的白色背心和米灰色休閑短褲,拎了兩條幹毛巾出了房門。他把那盞蠟燭放在了衛生間的洗臉臺上,把幹淨衣服放在架子上,然後退出來,咳了一聲,對顧琰道:“你去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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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琰走進衛生間,站在蓮蓬頭邊默默地研究了半晌,又重新走回到門邊,面癱着一張臉,道:“不會用。”

蘇困:“……”擦!忘了這茬兒了!

他抽了抽嘴角,只得重新跨進衛生間,走到淋浴器邊,把洗發露和沐浴乳從上面的架子上挑出來,放在窗臺邊,打算把顧琰招過來,一一告訴他怎麽用,誰知他剛轉過身就傻了眼——

就這個片刻的功夫,顧琰已經脫下上身的短袖體恤拎在了手裏,精悍赤·裸的上身完全顯露了出來,肩膀手臂的肌肉線條流暢而充滿了力量,胸肌飽滿,腰腹窄而精瘦,兩條腹股溝沿着整齊的腹肌兩邊向下延伸,末端隐在了牛仔褲的邊沿裏。

微微晃動的燭火在他的身上打出明暗不一的光影,籠上了一層有些暧昧的顏色。

蘇困呆了半晌之後,默默扭臉看向窗外,心裏拼命地念叨:□空即是色阿米豆腐……

結果一遍剛念完,就感覺身邊一暗,顧琰高大的身影籠了過來。他一手撐牆,低頭指着冷熱水的調節開關,沉沉的嗓音簡直是貼着蘇困耳邊響起的:“怎麽用?”

卧!槽!

蘇困捂着已經開始發熱的半邊耳朵,異常敏感地朝窗戶那邊縮了一下,怨念地瞥了眼顧琰,哼叽道:“這個把手,朝左邊是冷水,朝右邊是熱水,朝上拎一下是——擦住手!”

他話剛出口,就聽見“嘩——”的一聲響,滿滿一噴頭的水當頭澆了下來。

不小心手賤了一下的顧大将軍眼疾手快地把那調節開關又按了回去,然後頂着濕漉漉的頭發和一身的水珠,看着面前同樣狼狽的蘇困道:“抱歉。”

蘇困看着顧琰身上順着肌肉紋理滑下的水珠洇濕了牛仔褲的邊緣,嘴角抽搐了一下:“……”老子有種不祥的預感……

“既已如此,一起洗吧,總穿着濕衣容易着涼。”

蘇困:“……”現在念阿米豆腐還有用麽!!!

52擾人好事

“不……咳,不用。”嘴唇哆嗦了一下,蘇困努力維持着一臉鎮定。

此時的他無比慶幸整間屋子都沒有電,衛生間裏點着的蠟燭又是紅色的,瑩瑩燭火給周圍的東西都鍍上了一層有些昏暗的暖色光暈,即便他臉上已經開始泛熱泛紅,在這樣的光線下也看不出來。

他呵呵幹笑兩聲,擺了擺手道:“我用毛巾擦一下就好,你先洗吧,我出去了。”

說完,他低頭就想繞過顧琰,火速竄出衛生間。

誰知,才剛邁出一步,就被顧琰一個側身擋了個正着。蘇困一個沒剎住,差點磕上顧琰的鼻尖,幸好顧琰臉朝後讓了讓,及時伸手握住了他的肩膀。不過就這樣,兩人的距離也相當之近。

“你幹嘛?”蘇困驚了一下,不解地看他。結果這一擡頭,就發現姿勢變得有些微妙。

他原本比顧琰矮了十幾公分,此時的顧琰恰好正低着頭,他又仰着臉,只要在湊近那麽一點點,嘴唇就可以碰上了……

顧琰朝窗臺擡了擡下巴,道:“你還沒說完。”

“啊?”蘇困回過神,有些尴尬地扭臉看向身後,才看到窗臺上放着的兩個瓶子。

噢對,他還沒告訴顧琰洗發露和沐浴露怎麽用,色·令智昏神馬的……太丢人了!

于是,蘇困借機轉身,讓開了顧琰握着他肩膀的雙手,走到窗臺邊,還沒拿起瓶子,就感覺自己T恤下擺被人抓住了,緊接着便眼前一暗,有人從身後靠過來,握着他的手臂舉了起來,然後他只覺得上身一涼,布料在臉頰和手臂上摩擦了一陣,數秒之後眼前便又沒了遮擋。

蘇困看了眼自己光·溜溜赤·果果的上身,又轉身看了眼顧琰手裏拎着的T恤,傻了。

“說了濕衣服穿在身上容易着涼。”顧琰把T恤放到一旁的臺子上,又朝淋浴器一擡下巴,沒什麽表情卻又帶着絲不容反駁的語氣道:“一起洗。”

蘇困:“……”尼瑪老子以前腫麽沒發現這死面癱有耍流氓的潛質呢?!老子的衣服脫得比他自己的還順手!

只是衣服都被扒了,如果再穿回去就顯得有些矯情了,何況那濕乎乎的衣服穿在身上确實不大舒服,再加上陽臺和廚房的窗子還對開着,到了晚上吹進來的風有些涼,确實容易凍着……當然,最根本的原因在于蘇困同志本身意志不夠堅定。

于是,他帶着一種慷慨赴死般的神情,和內心裏一股隐隐的躁·動,默默地站在淋浴器邊,調起了水溫。

管子裏餘留的冷水很快流盡,暖熱的水流噴灑下來,不一會兒,不太大的衛生間便氤氲滿了騰騰熱氣,蒸得蘇困腦子都有些犯暈了。

他感覺自己的肩膀被拍了一下,顧琰的聲音從耳後傳來:“你打算穿着衣服沐浴?”

蘇困僵了一下,然後梗着脖子轉身。

只見顧琰已經在他調水的空當,把周身的衣物都除得幹幹淨淨,不·着寸·縷地站在一旁,肩寬腿長,蒸騰的熱氣在他身上蒙了一層濕意,在燭火的映照下,顯得格外性感。

蘇困默默地幹咽了一下,目光緩緩地從上移到下……然後就滿臉通紅地傻在那裏了。

不知是不是被熱氣蒸得,之前顧琰身上不太明顯的血腥味此時漫散開來,夾雜在濕漉漉的水汽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讓蘇困從骨頭縫裏都滋生出一股躁·動來。

不過顧琰大概不太能忍受這種味道,他蹙了蹙眉,朝前邁了一步。

蘇困條件反射般地讓到一邊,讓顧琰站到花灑下,溫度恰到好處的水流從他的頭頂噴灑下來,順着他的脖頸、肩膀、胸腹流下去,他在水汽中淡淡看了眼依舊傻着的蘇困,道:“褲子也要我幫你?”

“哈?!不不不,我、我自己來就好。”蘇困如同被火燒了屁股般彈起來,縮到了一邊,兩手放在牛仔褲腰上,解開扣子,拉下拉鏈,他擡頭瞥了眼依舊面無表情看着他的顧琰,腦子裏嗡的一聲響,然後眼一閉,腿一蹬,豁出去似的,連同內褲一起扯了下來。

他剛把褲子放到堆放髒衣服的臺子上,就被顧琰長手一伸,抓着手臂,拽到了花灑邊。

蘇困盡管暈乎乎的,還不忘把一旁的磨砂玻璃拉門拉上,把淋浴間單獨隔了起來。結果剛關上,他就後悔了……

原本衛生間就不算很大,洗臉臺之類的又占了大半的面積,這個淋浴間沒拉上玻璃門的時候還不覺得怎麽樣,拉上了才發現站上兩個人實在有些擠。

其實倒也不至于身體貼着身體,但是就那麽點距離對蘇困這個心裏有鬼的貨來說,實在太容易出事兒了。

不過顧琰倒似乎并不在意,他把蘇困拉到花灑下,自己側身讓到一邊,換位的時候,蘇困只覺得顧琰身上的熱氣比水汽還要蒸人,偏偏燭光被磨砂玻璃擋在了外面,只餘下朦胧而暧昧的昏暗光暈,讓整個淋浴間的氛圍越來越詭異。

于是腦袋被蒸騰得不大清楚的蘇困,鬼使神差地拿起窗臺上的洗發露,擠了一些在手上,揉開,然後抹到顧琰被水打得濕透了的短發上。不知道是不是沾了熱水的緣故,他的頭發不如看起來那麽硬,蹭着手心,有種毛刺刺的微癢感。

蘇困就這麽一點點地将泡沫在他發間揉搓開,力道不輕不重剛剛好。

這樣的舉動多少帶了些別樣的意味,但是顧琰似乎并不排斥,只是依舊一如既往地面色沉靜,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微微低下頭,任蘇困的手指在他發間按揉摩挲。安分的簡直讓蘇困産生了一種養了只大狗似的錯覺。

于是蘇困突然有些鬧不懂了:這貨究竟是真傻還是裝傻,是無意的還是故意的?明明是自己心懷不軌,怎麽卻好像成了被動的一方,被顧琰牽着鼻子直接朝某種少兒不宜的方向奔了呢?偏偏罪魁禍首還一臉正經,讓人捉摸不透他究竟在想神馬……

擦!老子動機其實很純潔的!!手都沒拉一下就直接洗鴛鴦浴了,這樣真的好嘛?!

可是想歸想,蘇困的手卻依舊沒停,直到感覺都洗透了,才把手上的泡沫沖幹淨,然後把顧琰重新拉到水下。

水流帶着白色的泡沫順着他的頭發脖頸一路流下來,所過之處有些滑膩,顧琰有些不太習慣這種和皂角不同感覺的清潔物,略微蹙着眉,閉着眼,沖洗着頭發和身體,修長的手指在水流下因為曲張的動作而顯得筋骨分明。

他背對着蘇困,肩背上的肌肉因為他的動作被拉伸得肌理分明,顯得精壯而充滿張力,讓人忍不住想伸手摸上去,感受熱氣蒸騰下皮膚裏脈絡的搏動……

嘩嘩的水聲被這個類似封閉的空間放大了不少,弄的人頭腦混沌,似乎也被水打得濕了一般,蘇困只覺得自己仿佛不受控制般地朝前走了一步,鬼使神差地擡起了手。

就在他幾乎快要貼上顧琰微弓的脊背時,眼前高大的男人似乎沖幹淨了發間的泡沫,伸手撸了把頭發,然後轉過身來。

蘇困只覺得細碎的水花濺到了自己的臉上、身上,迷進了眼裏,激得兩眼眼窩發熱,蒙上了一層霧氣。他還沒回過神收回手,就和顧琰面對面地碰上了。

而顧琰的眼睛似乎也洇了水,此刻正半眯着,低頭看着蘇困。

兩人的距離甚至比之前那次還要近,暖熱的水流依舊不停地從頭頂噴灑下來,像淋漓的汗一般,滑過顧琰的臉頰下巴,然後滴落在蘇困的嘴角邊。

細碎吵雜的水聲裏,不知道誰極輕地嘆了口氣。随着那聲隐約到幾乎不存在的嘆息,蘇困的手終究還是落在了顧琰的胸口。

隆起的肌肉正合了手掌彎曲的弧度,蘇困摩挲了一下,然後仰起臉,承受着濕熱中略帶着一絲絲涼意的吻——這是顧琰特有的溫度。

顧琰不需要呼吸,于是唇齒交纏間流瀉出來的輕微喘息只有蘇困一個人的,夾雜着水聲,一下一下地撲打上牆壁,又被打回,然後重疊放大,在朦胧而昏暗的燭火裏,顯得暧昧至極。

這樣的視聽感讓蘇困覺得有些羞恥,但這份羞恥感又加重了骨頭縫裏滋生出來的興奮。

蘇困只覺得二十多年來,他從未曾像今天這樣情動過,好像只是一個親吻,就讓他從身到心都變得飽脹起來,有什麽東西滿滿當當地填塞在他體內,充盈得簡直都要溢出來了。

他們胸膛貼着胸膛,腰腹貼着腰腹,他感覺顧琰寬大的帶着薄繭的手掌覆上了他的後腰,粗粝的觸感摩挲着他的皮膚,讓他興奮得簡直想哼出聲了。

就在他攀上顧琰的肩膀,忍不住把身體又朝前湊了湊的時候,“砰”的一聲門響從客廳傳來,接着是耿子墨提高了的聲音:“你在洗澡嗎?點紅蠟燭做什麽,燭光晚餐?”

蘇困:“……”擾人好事是會斷叽叽的耿子墨同志!!

53天然蚊香

被耿子墨這無心的一嗓子攪合了一把,鴛鴦浴是鐵定洗不成了。而且剛才那暧昧的氣氛也蕩然無存,想繼續也怪別扭的。

從臉紅心跳的糾纏中回過神來,蘇困發現自己跟顧琰已經貼得緊緊的,連一絲縫都不剩了,而且下腹某處也半擡了頭,有些蠢蠢欲動的架勢,幸好是這時候,要是再磨蹭兩下,估計就箭在弦上,連車都剎不住了。一旦冷靜些下來,原本意亂情迷的沖動都散了開來,剩下來的便是有些不好收拾的尴尬感。

蘇困聽見耿子墨的拖鞋聲踢踏踢踏穿過客廳,正朝這邊走來,頓時滿臉通紅地一把拉開淋浴間的門,竄了出來,拿起原本給顧琰準備的大毛巾囫囵地擦掉身上的水珠,又在腦袋上乎撸了兩下,然後套上給顧琰的內褲,站在掩着的衛生間門邊,極為心虛地平息着心跳。

因為他這一連串的動靜太大,再加屋裏一片漆黑的,外頭的耿子墨以為他有什麽事,便快步走過來,一邊問道:“你沒事吧一驚一乍的?”一邊推開了門。

站在門邊的蘇困猝不及防地和他來了個對視,頓時腦子裏轟地一聲,燒了,心裏暗道:完蛋!這麽尴尬的場面被看到了,老子臉丢大了!TAT

昏黃的燭火映照着蘇困濕漉漉的眼睛,如同鳥窩般支棱着的頭發,身上還未完全擦幹淨的水珠,以及……某處微微撐起的帳篷。

耿子墨微微抽了抽嘴角:“……這什麽情況?!把家裏搞得跟邪教聚會似的打飛機?以你的膽小程度,真的不會被這幽暗的環境給吓軟了麽?”=_=

蘇困:“……”聽了耿子墨的話,他忽地就蛋定了。此時他才想起來,他壓根兒不用擔心,因為耿子墨根本就看不到顧琰呀。就算顧琰從淋浴間裏直接走出來,站在耿子墨的面前,貼着他的耳朵吼一聲,他都不會知道。

顯然,顧琰也是這麽想的,所以他才朝外踏了一步,側身站在淋浴間的磨砂玻璃門邊,看着蘇困和耿子墨這邊的動靜。不過出于習慣,他還是扯了蘇困放進淋浴間的另一條毛巾,圍在了腰間。畢竟雖然耿子墨看不到他,但他卻能看見耿子墨,讓他□赤身裸體地站在別人面前,實在不符合他一貫的性格……嗯,蘇困除外。

誰知,站在門口的耿子墨卻越過了蘇困,目光直直地落在了他的身上,在燭光映照下的面容顯得有些驚訝。

他盯了顧琰幾秒,然後面皮抽搐地看了蘇困一眼,默默地朝後退了一步,比了個手勢道:“你們繼續。”

蘇困:“……”等等!這是腫麽回事?!你……們?卧槽,們是神馬意思!

下意識地回頭,蘇困的目光在顧琰和耿子墨之間來回了數遍,然後張了張嘴,指着顧琰,遲疑着問耿子墨:“你看一下,隔間門邊有神馬?”

耿子墨用一種看神經病一般的眼神看着他,道:“男人。”

=口=

“你為神馬能看到他?!”蘇困覺得世界又玄幻了。

耿子墨無語:“好好一個大活人在那裏,我為什麽看不見,眼瞎了麽。”

顧琰适時地插了一句:“問題在于我并非活人。”

耿子墨:“……”今天精神病院大門忘記關,所以這倆貨合謀一起跑出來了?

偏偏蘇困還跟着點頭,一臉疑惑地道:“對啊,他在這屋裏晃了快一個月了,你都沒看見過他,怎麽這會兒突然看見了?你亂吃什麽東西了?”

“等等,晃了快一個月?”耿子墨抽了抽嘴角,伸手指着顧琰,沖蘇困道:“你別告訴我他是棺材裏窩着跟你整天臉對臉的那位。”

蘇困呵呵幹笑兩聲:“你真聰明。”

耿子墨看着顧琰,沉默了半晌,猛地伸手比劃着道:“你不是告訴我他比嬰兒還小一圈的嗎?你家嬰兒身高一米八?!”

蘇困默默糾正:“目測快接近一米九了。”

耿子墨:“……你敢不敢找準一次重點?”

蘇困疑惑:“所以你的重點是?”

耿子墨:“長成這樣,怪不得你之前魂不守舍的。”

蘇困瞪大了眼睛:“你之前就看出來了?”

一旁沉默圍觀他倆的顧大将軍面無表情地扭開臉:“……”常人的重點難道不是人鬼殊途之類的麽?

事實證明,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能湊到一起合住兩年還成了基友的兩個人必定是有些共同之處的,比如腦回路都不大正常這一點。

于是,一場有些尴尬的會面在兩個奇葩的共同努力之下,扭向了另一種詭異的方向。以至于後來顧琰穿着蘇困重新翻找出來的內褲,套上了那件背心和休閑短褲從衛生間裏出來的時候,耿子墨就着餐桌上的燭光,繞着他走了兩圈,從利落的頭發,到瘦削立體的面容,再到将背心繃得緊實而性感的胸背肌肉……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最終點了點頭總結般地沖蘇困道:“你二十多年的運氣全攢這兒了是吧。”

随便撿個鬼居然帥成這幅樣子,從模樣到身材都無可挑剔。問題是,最開始這位厲鬼仁兄還喊打喊殺地恨不得要了蘇困的命,最後卻被莫名拐帶成了召喚獸加貼身保镖,現在更是有種要兼職男朋友的節奏。簡直把“世界真奇妙”和“資源節約重複利用”發揮到了極致。

耿子墨突然有種自從認識蘇困,他的生活就從職場小說變成靈異玄幻小說的趨勢。而這位磁場詭異的貨現在正站在一邊,臉紅耳熱,渾身冒着恨不得能閃瞎人眼的粉色泡泡,一臉無辜地解釋道:“不是我故意關燈,而是電線短路了開不了。”

“那你晚飯吃的什麽?”耿子墨看着廚房的冷鍋冷竈,以及空空的垃圾桶,無語地問道。

“忘、忘了……”蘇困愣了片刻,跳腳道:“卧槽我說我怎麽感覺渾身不得勁呢,原來是餓的!”

耿子墨瞥了他一眼:“你那是被親的謝謝。”

蘇困:“……”你腫麽知道!!

耿子墨揚起下巴,一臉嫌棄:“因為你嘴腫了。”

蘇困扭頭看顧琰,顧琰咳了一聲看窗外,面癱着臉道:“起風了。”

沒有電,做飯自然不太方便。耿子墨幹脆打電話叫了外賣。

盡管顧琰根本沒有饑餓感,但他依舊陪着蘇困坐在餐桌邊,簡單吃了幾口。

在兩盞瑩瑩的燭光之下,他突然有些想不起來,上一次這樣坐在桌邊,吃着溫熱的飯菜,聽着旁人的日常閑聊,究竟是什麽時候了。那些刀光戎馬、紛擾争鬥、那些生活中遇見的形形□的面孔、還有後院的藤椅、花架、石桌、茶盞似乎都已經蒙上了一層老舊的光影。那些上輩子的事,好的、壞的,深刻的、淺淡的,在這一刻,似乎終于能夠選擇開始漸漸忘懷了。

在這個始終有着揮之不去的陌生感的世界裏,他終于找到了一種類似家一樣的歸屬感。雖然這種感覺剛滋生不多久,但仍舊代表着,這又是一世新的生活了,他還是他,卻不再是曾經騎着戰馬馳騁疆場、亦或是在那偌大的府邸裏,看着府裏的人在回廊上來來回回的那個顧琰了……

當天晚上,臨睡前,蘇困才想起來陽臺那扇紗窗還沒關。他都已經合上眼了,又匆匆跑去陽臺關好才爬回床上。

顧琰暫時沒法縮回以前的大小,自然也就不可能窩進那個只有鞋盒般大小的棺材裏。于是,理所當然地和蘇困躺在了一張榻上。蘇困原本打算從櫃子裏再翻一條薄被出來,結果被顧琰攔住了。

“一條就夠,我不用。”顧琰擺了擺手道。他的體溫本身就比常人低不少,所以即便夜晚泛着涼意,也凍不到他。

盡管如此,蘇困還是把被子橫了過來,搭在了自己和顧琰的身上。

不過這畢竟是兩人頭一次同床,以往不論是顧琰還是蘇困,都是一個人睡慣了的。所以他們之間依舊隔着一點距離,各自照着平日的習慣躺着。

也不知是因為白天累到了,還是有人在一旁更容易安心一些,蘇困幾乎很快就沉入了睡夢當中,從向右側蜷着的姿勢變成了四叉八仰的樣子,睡相相當不規矩。顧琰側躺着,看着他傻兮兮的樣子不禁失笑,幫他掖了掖被子,也閉上了眼。

結果沒睡多久,就被蘇困折騰醒了。

之前紗窗未關的後果就是屋裏進了好幾只蚊子,到了後半夜就開始繞着蘇困打轉,大概叮了不少口。此刻的蘇困正半夢半醒地撲騰着,時不時伸手揮開在耳邊嗡嗡直響的蚊子,然後再撓撓自己的手臂和脖頸,眉頭皺得死緊,顯然睡得很不舒服。

相比而言顧琰這邊則十分清靜,大約是他雖然變成了實體,身上卻依然帶着一絲兇煞的鬼氣,所以蚊子不敢朝他這邊飛。

顧琰微眯着眼,抓着蘇困簡直快把脖頸間的皮撓破了的手,繞到了自己的腰上,然後長手一伸,把他整個攬進了懷裏,包了個嚴實。蘇困的腦袋下意識地在他脖子上蹭了兩下,然後伸手揪住了他的衣角,漸漸安分了下來,重新睡了過去。

那幾只嗡嗡打轉的蚊子,被顧琰身上的煞氣弄得完全無法靠近蘇困,繞了幾圈之後便再沒了動靜。

于是,天生招蚊子的蘇困同志,扒着天然蚊香顧大将軍,睡了入夏以來,最安穩的一覺。

54畫風不同

原本就智商捉急的蘇困同志,每天起床後的一段時間裏,總有些腦供血不足,顯得格外的呆,這天也不例外。

當他睜開眼的一瞬間,看到的不再是秒針靜靜轉着的鬧鐘、深棕色木質棺材以及透過窗簾投射進來的一片光亮,而是白色繃得有些緊的背心和堅實飽滿的胸膛時,他整個大腦簡直都不會轉了。

他的腦袋頂着顧琰的下巴,爪子揪着顧琰的衣角搭在他精瘦的腰身上,腿甚至還纏着顧琰的腿上,腳一動就能摩擦到他的小腿……

卧槽!這是神馬節奏!

昨天一晚上都很鎮定的蘇困,似乎直到今早才真正地意識到他和顧琰之間關系的變化。

在這一天當中最傻的時間裏,他怎麽也想不通,之前一直一本正經,看起來面癱又遲鈍,保守又傳統,似乎并沒有注意到他內心情愫的顧琰,怎麽就突然開了竅似的,在那淋浴間裏,主動親下來了呢?

他這時的大腦雖然運作不起來,但是昨晚的記憶還是相當清晰的,他回想起來後,可以肯定,當時的他只是仰起了臉而已,真正先有所動作的是顧琰。

這麽一想,似乎他之前那些看似無意的舉動似乎都變得有待考證,蘇困越琢磨越覺得顧琰絕逼是故意的,典型的白的切開來都是黑色的貨。

不過,如果真是故意的,那就說明,在這之前,并不是他一廂情願,顧琰也是有些感覺的,只是他隐藏得也太好了點,以至于情商只比智商高一點的蘇困,完全沒看出來。

他究竟是怎麽想的呢……蘇困微微仰起臉,看着顧琰瘦削的下巴和凸起的喉結,一臉疑惑。

其實,顧琰的轉變緣由很簡單。

他雖然面癱,但并不遲鈍,情商比起蘇困來說,高了不是一點半點。在發現蘇困對他不同于其他人的感情之後,顧琰有過一些疑惑和好奇,不過更多的是關注點的變化。

以往他的全部注意力也幾乎都放在了蘇困身上,因為蘇困對他來說,是這個世界上最為特別的人,不過那時候,他想的更多的,是蘇困的安全與否、和性格的特別之處。但是在他發現了蘇困的性向以及他對自己有些異樣的情愫之後,顧琰的注意力逐漸轉到了蘇困的情緒變化和眼神裏蘊含的情感波動上。

結果,他很快就在觀察中發現了一個問題。

那就是,他自己的心情,也在不知不覺中跟着蘇困的情緒起落而波動着。

當他看到蘇困兩眼透亮,一臉興奮的時候,他也會不由自主地想翹起唇角,當蘇困撇着嘴滿臉懊喪的時候,他會忍不住想揉揉那軟蓬蓬的頭發,當蘇困眼中暗流翻湧地看着他,或是有些慌亂地躲開他的視線時,他的心裏也會跟着翻湧起一些莫名的情緒……

顧琰不至于傻到不明白這些反應意味着什麽,而且,他本身的性子就不喜歡拖泥帶水,再加上多年的将領生涯讓他果決淩厲的作風愈發明顯,所以,他在發現自己對蘇困也有着一些不一樣的情感之後,并沒有過猶豫和掙紮。

在他看來,人在世間走一遭,能碰見一個毫無緣由便可牽動心緒的人并不容易。

上一世他滿心放在疆場之上,思慮的都是家國安危,少有時間想那些兒女情長,也未曾碰到過什麽心儀的人。這一世僥幸讓他碰上一個,既然喜歡,那就認了,男子女子又有何妨?何況他也不是未曾見過男子之間情深意長相扶一生的,所以并沒有那麽難以接受。

可惜他想清楚這些的時候,正巧是和樟樹老太太他們在鄰市對付那妖物的時候,于是一個愣神間躲閃不及,被濺了一褲腿的濃稠血液。

當他火速收尾了鄰市的問題,匆匆趕回來,落在陽臺上遠遠看到門邊的蘇困的一瞬間,心裏萬千情緒翻湧而過,他猛然發覺,他對于那個缺心少肺的家夥,遠不止于“好感”這兩個字。或許,早在最初,當他發現蘇困對他來說是這個世間特別的存在,維系着他和這個世界唯一的聯系時,就已經摻雜了別樣的感情在裏頭……

當然,這一段過渡和變化以顧琰的性格是不可能講出來的,他更傾向于将內心的想法付諸于行動——既然是喜歡的人,那他自然是要全心全意護他一世的。

可惜,這所有的想法和情緒,他都不會表現在臉上。于是蘇困一大早起來,面對的依舊是一只面癱。

顧琰在蘇困動彈第一下的時候就已經醒了,他只覺得那顆毛茸茸的腦袋在自己脖頸間擦來蹭去,過了好一會兒,才安分了一點。他低頭的時候恰好和擡頭的蘇困對視了個正着,看着蘇困有些迷迷瞪瞪的雙眼,他沉沉的嗓音中帶着一絲淺淡的溫柔,道:“醒了?”

“額……”蘇困呆了呆,然後悶頭抱着被子默默朝下蠕動了兩下,又滾了一圈,從他懷裏滾出去後爬坐起來,道:“醒、醒了。”

顧琰:“……”這是什麽毛病。

于是,大清早有些溫暖的氛圍,被某個舉動抽風的貨攪合得一幹二淨,連個渣渣都不剩。

不過蘇困也顧不上這些了,因為這天是他定好了的,奶茶店開始正式營業的日子。他匆匆套好衣服,洗漱了一番,又打了個電話給維修工,簡要說了一下家裏電路的情況和短路的大概位置,約好了時間,便背着挎包出了門。

和以往那些日子不同的是,他并沒有在家吃早飯,而是在樓下的攤點買了個煎餅,邊啃邊上了公交,而且,身邊還多了一個身材高大,英挺精悍的死面癱——貼身保镖兼新晉藍盆友。

早晨的公交恰巧碰上了上班高峰,平日二十多分鐘的路程,硬是走走停停地開了近一個小時才到。不過也還好,奶茶店本來做的就主要是S大裏學生的生意。而這個點的學生要麽在上課,要麽窩在圖書館或是宿舍,很少往外跑。

真正的高峰還是在臨近中午和傍晚的飯點,到時候會有大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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