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改)
這是一場極盡奢華的白色晚宴。
雖然已入深秋,熱帶海邊的豪華別墅內,海風吹拂着白色細紗窗簾,帶來陣陣溫暖的濕意。
百米遠的小碼頭上,停靠着大大小小鱗次栉比的白色游艇,花樹椰影間,身着白色比基尼的嫩模和富人明星們追笑打鬧,煽情的音樂,美麗的香花,紅酒美食,每個小細節都是催情的道具……
在這個□□最大的島嶼上,這裏,就是紅塵中的天堂。
慕有仁作為別墅的主人,絕不是在樓下混酒喝的檔次,偌大的三樓主卧套房占據了別墅的一整層,這裏只有他個人獨享。
沒有開燈,月色星光中,慕有仁光着上半身,微微閉着眼,非常舒适地趴在金絲楠木的卧榻上,為他按摩肩背的,是紅遍亞洲的玉女明星舒婉。
腦子裏還在轉着今天生意上的事,手卻并不老實地朝舒婉摸過去。剛沾上一點讓人心癢的滑膩,手背卻傳來一下輕輕的拍擊,舒婉嬌柔的嗲聲随即傳來:“讨厭啦,慕總……”
慕有仁哼哼笑着,眼睛都懶得睜,手掌搭在塌沿上,手指頭微微朝她勾了勾,又勾了勾。
欲迎還拒當然頗能營造情趣,但女人都得認清自己的身份,把握适當的程度。舒婉如此上道的人,縱然借此要價,也從未超過三次。
然而這一次,舒婉如同人間蒸發,良久都沒了動靜。
把人按出火來,卻幹晾着,這回真是太不懂事了。
“婉婉……寶貝兒……”慕有仁哼笑着睜開眼,轉頭見舒婉倒在地上人事不省,月光映照下,窗前立着一個高大的黑影。
“你是——”慕有仁的那個“誰”字還沒問出口,黑影已經欺身來到近前,形如鬼魅。
那也只是堪堪一瞬間的事,慕有仁的雙肩忽然一涼,随後整個人都劇烈地抽搐起來。
兩把鋒利的尖刀沒入他的肩胛骨,從後面把他牢牢釘在楠木塌上。
慕有仁有如釘在砧板上的死豬,頓時頭都擡不起來,綿軟的蘇繡靠墊堵着他的嘴和鼻子,吸走了一聲凄厲的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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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紅的血液,從楠木塌中央的象牙絲中滲透下來,滴落在雪白的長絨地毯上。那血又逐漸連成一條細線,紅花冶豔綻放。
黑影微微轉了轉,月色勾勒出冷酷的眉眼,雕刻般的輪廓,魔鬼一樣的眼神。
很可惜,他的面目慕有仁無法看清。
“慕有仁,前天慕集團董事長?”男子拍拍他的腦袋。
“你想……幹什麽?”慕有仁在墊子裏嗚嗚扭動。
男子明顯嫌他說話不清楚,一把抓住他的頭發,把他的腦袋拎起來,下巴擱在墊子上。
終于能夠呼吸了!慕有仁用力地吸氣,剛想喊出聲,不料雙掌又同時傳來一陣劇痛。
兩把尖刀插了下來,穿透他肥膩的手掌,深深紮入金絲楠木中。
慕有仁好比十字架上的受難者,只不過行刑的人惡作劇地把他弄反了方向。
“不要叫,不然你真要死在這張400萬的木架上了。”黑衣男子的另一把尖刀蹭了蹭他的臉,蹭出一抹殷紅,于是十分嫌髒地在他後背擦了擦。
“你……你到底要幹什麽……”慕有仁大口喘着氣,全身冷汗如同瀑布一般流下,肌肉在不自禁地抽搐,越抽搐,刀口越劇痛。
“你說呢?”黑衣男子像在觀賞一只垂死的貓。
“保險箱裏有錢……有珠寶……”慕有仁已經涕淚交加。
“呵呵,慕董,我的錢比你多兩個零。”
“那你……”
“問你個事,最好給我記起來。”
“說……說……你說……”
“兩年前,S市的清南路上發生一起車禍,一位科學家被撞死,這事報紙報道過,你還記得吧?”
“我怎麽記……”慕有仁剛說了個話頭,寒光閃閃的尖刀已經貼在他的脖子上,于是趕緊哭號道,“記得……我記得……”
“撞他的人雖然入獄,但那位司機——是你的手下,對吧?”
“不是……”
黑衣男子仿佛早有預料他會否認,尖刀不慌不忙地從慕有仁的後脖頸淺淺插下,把他的後背一剖為二。
精準細致,有如手術臺上的解剖,卻沒打丁點麻藥。
剛劃了十公分,慕有仁就受不住了,哭得直打哆嗦。“啊……我說!”
“黑社會老大不是麽?才真皮層就受不住了?沒到皮下脂肪呢!”黑衣男子有些遺憾地暫時放開尖刀,“快說,是不是你指使的?”
“是……是我……”
“為什麽?據我所知,那位博士和你從無瓜葛。”
“我們本意不是要撞那個博士!真的不是!是那個傻缺撞錯了……啊!”
黑衣男子又慢慢握上他後背的刀把:“你們本來想撞誰?”
“記……記者……那個女記者!站在博士旁邊的那個女的!我上面的人很生氣她的報道……道上的人也要混飯吃……”
“女記者現在在哪?死了嗎?”
“跑了!那個博士偏是軍方看上的人,事鬧得那麽大,我們也不敢再動手了!女記者早不知道去哪了!”
“我不相信你們的能力會追蹤不到她。”黑衣男子拎出刀子,按照原來的刀痕,深入5毫米,又劃了下來。
“啊!!!”慕有仁下身忽然一片濕漉,混着血腥和騷氣,宛如置身地獄。
“她……她出國了!在澳洲!悉尼上大學!”
“是嗎?果然監視着呢!”黑衣男子微微一笑,終于停下解剖,十分從容地拿起茶幾上的紅酒,慢慢淋在慕有仁的背上。
紅的酒,紅的血,混在一起流滿了昂貴的睡塌,慕有仁疼得痛哭起來:“你還是殺了我吧,殺了我!”
黑衣男子遺憾地搖了搖頭:“那個女記者,叫什麽名字?”
“韓青竹!”
黑衣男子顯然愣了一下,轉身望着窗外的一輪明月,目光幽沉,慢慢搖了搖頭。
“我不記得這個人。”
“一個小記者而已……”
“她和那位博士什麽關系?”
“據說是……情人……”
月光映照下,男子的眸子現出特別的幽沉之色,眉頭随之緊皺起來:“情人?真意外……”
慕有仁奄奄一息,昏倒前喃喃問着:“你……究竟是什麽人……”
“什麽人?”黑衣男子微笑起來,仿佛他問了個十分好笑的問題。
忽然,男子的內置耳機中傳來滴滴兩聲,一個冷靜的電子合成音響起:“博士,撤離倒計時開始:30,29,28……。”
男子不再理會砧板上的人肉,從容優雅地穿過豪華的卧室,打開雕花鑲金的大門,忽然冷漠地回頭道:
“不是誰都能稱之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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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星期後。
悉尼,暮春。
市郊的S大學內,藍紫花樹競相綻放,把那條曲折的小路變成了一條藍紫色的碎花河流。
黃昏的霞光,又為這片藍紫映上了瑰麗的幻色。
垂鐘形的花朵簌簌落下,落在一位黑衣男子肩頭,又滑落在他的掌心。
他的眼鏡自動鎖定這朵花,耳機中立刻響起電子合成音:“博士,這是Jacaranda,中文名,藍花楹。”
男子毫不在意地扔下花朵,淡淡答道:“Lai,我沒讓你普及植物學知識。”
電子音頓時有些頹喪:“博士,韓青竹的所有信息都進入了一個特殊的MP,而且進行了三層加密,解密超出了我的計算能力,需要大量時間。”
男子哼了一聲:“所以我才站在這兒。”
那個女人,國內的網上搜不到她任何一張圖片,任何一點信息。在這個沒有秘密的網絡世界裏,她是個盲點一般的奇異存在。
據說,她是他的情人。
自他恢複意識以來,從未見過的情人。
按正常邏輯判斷,是個已經抛棄了他的情人。
關于她的事,都是個謎。為此他入侵了這個國家的海關系統,找到她的護照,掃描了她的照片……還親自來到了這裏。
正值下課時間,學生們不斷從他身邊走過。
眼鏡在高速抓取每一張人臉,搜索身份信息,又不斷放棄。
直到夜幕快要降臨,那張搜尋已久的臉才終于出現,眼鏡閃爍着紅光,電子合成音同時響起:“博士,成功鎖定韓青竹。”
很好。
男子眯了眯眼,盯住了她。
淡幽的花樹下,一個纖瘦的身影匆匆走來,抱着一大摞厚厚的書,素淨的臉上沒什麽表情。
她張得不錯,很順眼,這是他看過照片就有的印象。
那個長相,成為他的情人,不是什麽奇怪的事,對此他早有心理準備。
然而,當他親眼看見那張鮮活的面孔時,心髒還是無端地漏跳了一拍。
這種生理反應并不怎麽好受,他皺了皺眉。
他隐匿在花樹的暗影下,看着她從五米遠的小路走過,然後,他若無其事地跟在她的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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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國家的人口非常稀少,走出學校不到一刻鐘,馬路上200米內,只有她和他。
果然不是普通的留學生,她非常警覺。
一路上她并沒有回頭看,卻走得越來越快,最後甚至幹脆跑了起來。
這個國家到處都是兔子,她竄得比兔子還快。
男子冷笑了一聲,摘下眼鏡揣兜裏,轉身拐上了另一條岔道。
兩人幾乎同時到達目的地,他只快了2秒鐘,只能改為執行B計劃。
在那個她必須經過的山坡上,他迅猛地閃出,攔腰抱住她,兩人滾入一片山茶花下。
這裏只有一盞孤零零的路燈,光線透過花樹,影影綽綽照了過來。
他計算得不錯,這個偏僻的地方,半小時內也不會有人路過,山坡另一側,高速路車流滾滾,巨大的噪音可以掩蓋不可預測的聲音。
她的嘴被他捂住,拼命掙紮了幾下,卻又忽然停止,整個人完全呆滞,只是下意識地喘息。
他完全壓制住了她,感覺到她的心髒跳動得異常劇烈,于是有些好笑:“你是韓青竹,對吧?我讓你這麽恐懼?”
她的眼中瞬間泛起淚光,瞪大眼睛望着他,真的是眨也不眨。
男子拿開捂她的手,有些戲谑地湊近端詳她的表情,忽然間,覺得她那微張的紅唇特別的……吸引人……
才閃過這個念頭,他已經低頭吻住了她。
該死!條件反射也沒這麽快的!
這個……完全不在預先的計劃之內……
理智上判斷,對于抛棄他的情人,他絕對不該有這樣的沖動!
這個女人的背後是個黑色的漩渦,他這麽做是把自己放到了巨大的未知風險中。
然而,她怎麽能這麽甜美……
他的大腦居然在這個時刻當機,他全身的細胞開始自行其是。
吸吮,舔舐,輾轉……他發現,這件不過腦子的事,他幹得特別熟練……
她的氣息,陌生又熟悉的觸感,無不讓他沉迷,剎那間忘卻了一切。
直到不經意間碰到她臉上的濕潤,他才終于回了神,猛地從她的唇上離開,并且一把推開了她。
她已淚流滿面,喃喃念道:“何時……”
還行,這位前女友總算記得他的名字!
深吸了一口氣,他的大腦終于重啓成功,理智回歸,生硬地冷笑一聲:“怎麽?別跟我說你沒被男人吻過。”
她咬着下唇不說話,只是擡手去擦自己的眼睛。
縱然這小模樣看起來十分可憐,可他沒理由對她心軟。何時一把揪過她,手指危險地掐住了她的頸動脈:“三年前,我回到中國以後,究竟發生了什麽?我的車禍又是怎麽回事?”
“韓青竹,我不怕你撒謊!我只是來聽聽你的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