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綿綿
小太依舊養在未創機房裏，未來還要接受不斷的升級和測試。何時關門的時候，青竹望着那堆大黑櫃子依依不舍。
何時笑着告訴青竹，現在家裏的電腦可以連線看到小太，可以跟他對話。
“真的嗎？”青竹那晶亮的眸子，看得何時直後悔，怎麽現在才把小太給她。
秋夜寒風起，但是兩人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一點都不覺得冷。
心情很好，公車也不想坐。
路燈把兩人的影子拉長，又縮短。
青竹今天才知道，何時住進來的第二天，就把家裏的寬帶提到了電信能提供的最高的網速，100M。
青竹很詫異：“有那麽高的速度？那得多交多少錢？”
何時哼了一聲：“一年多交200塊而已。當然，說是100兆，根本沒有100兆。”
“我說呢，我上網都沒什麽感覺啊……”
“你的小白，1G帶寬也跑不過騾子。”
“何時，你這是歧視。”
“那不是電腦，那是打字機。”
“文科生的電腦都是這樣的，人家小白還能唱歌放電影，你還想怎樣！”
“老白還差不多。我送你新的筆記本行不？你把它換了吧！”
“絕對不換！”青竹停住腳步，對他鄭重說道：“何時，我知道你對電腦要求高，但是這話不可以回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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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
“小白會聽見。”
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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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走出科創園，正商量着去哪混點好吃的，忽然青竹的手機哇啦哇啦叫了起來。
陌生的號碼，陌生的女聲。非常遲疑，卻很焦急：“請問是韓青竹嗎？”
“對，哪位？”
“我是俞芬——哦，我老公是董成！”
成哥的老婆？找她作什麽？
“請問——”
那邊沒等青竹問完，便急匆匆地解釋道：“董成他還在公司嗎？家裏有點事找他，打電話沒人接……”
青竹解釋成哥出差的事，安慰說大概是正談事情，不好接電話。
那邊俞芬更加着急了，說是家裏婆婆帶孩子的時候滑了一跤，摔了腿，不知道怎麽好。
青竹完全可以想象，一個外地來的家庭，老人摔壞了，俞芬還帶着個一歲多的孩子，會是個如何的煎熬。
“嫂子，成哥今晚怕是回不了家了，不過你別着急哈，我和朋友馬上過去！你把地址發給我！”
從這一刻開始，何時見識到了青竹可怕的行動力。
打車，查地址，複雜小區的群樓之中準确鎖定方位，讓何時背老人下樓，依舊坐那輛出租車去骨科醫院，急診，挂號，順便還哄哄哇哇哭的孩子。
高效快速，一氣呵成。
俞芬性格溫順，本來就完全沒了主意，如今讓做什麽就做什麽。
四十分鐘後，老人已經開始上夾板，青竹帶俞芬去交款取藥，何時孤獨地坐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懷裏的小女娃舔濕了他的胸口。
這個感覺有些奇怪，何時十年來一直與堅硬的機器為伴，從未近距離接觸過如此軟綿綿濕乎乎又極其不可預測的生物。
她叫什麽？綿綿還是咩咩？
取了個羊的名字，但卻完全沒有羊的溫順。
不讓舔的話就會哭，中了病毒一般。
而何時找不到任何殺毒的辦法，抱着她甚至都不能改變一丁點姿勢。
改變抱法也會哭，他測試過。
尿不濕裏已經傳來不祥的味道，何時變得十分煎熬，甚至在想能不能直接把她扔出去……
終于看到青竹和俞芬回來，何時大大地松了口氣。
然而接下來的消息卻更加不幸。
“成哥今晚回不來了，伯母還要人照看。這樣吧，嫂子，我晚上帶綿綿回去睡覺，明早成哥來了，再上我那邊接孩子。”
在這個發達的城市中，如此溫暖直接的人情卻鳳毛麟角。
俞芬有些紅眼眶，挺放不下小女兒，又不得不在醫院陪床，于是遲疑道：“那……那也太麻煩了……孩子晚上會鬧得你睡不着覺……”
何時在一旁默默點贊：的确，非常麻煩！
青竹笑道：“沒事的，綿綿喜歡我，她不會哭的，對不對？”
說着，青竹拉拉小女娃的手，不僅沒哭，還笑了。
何時覺得青竹一定被瑪利亞附身過……
“好……那好，謝謝你啊！謝謝你青竹！沒有你們，我今晚真不知道怎麽辦……”
兩個女人開始交流尿布什麽牌子，怎麽換，晚上孩子喝多少奶，吃多少粥和蛋黃，幾點吃，萬一睡到半夜哭了要媽媽怎麽辦……
何時抱着女娃眼巴巴地地望着青竹，無奈化成了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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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尿不濕，奶瓶，奶粉，以及一切今晚需要用的嬰兒用品。
在那個人來人往的明亮大超市裏，綿綿變得非常興奮，嘴裏冒着不知道哪個星球的語言，在青竹懷裏手舞足蹈。
一路都沒有哭，奇跡一般。
韓青竹，今晚是何時最欽佩的女人！
收銀臺付款的時候，何時身後忽然傳來遲疑的聲音：“何？何總？”
何時回頭，只見另一個收銀檔口，李遠博士的圓眼鏡反射着雪白的燈光，看不見眼睛，一張圓臉嚴謹地繃着。
遇到熟人，何時的速度自然停了下來，青竹利索地把娃塞給他，推出收銀通道，自己接過塑料袋放東西，拿出錢包付款。
李遠望着抱娃的何時，眼鏡滑落到鼻尖：“何總，這是……”
何時順着他的目光看到了懷裏的娃，算是反應機敏：“朋友的孩子。”
哦……李遠點頭，很努力地想沖小娃娃笑一笑，付諸實踐的時候卻只是撇了下嘴，還不自禁退了一小步。
綿綿挂在何時肩頭，奶聲奶氣地一聲：“pa-pa！”
何時被這一聲驚倒，望着綿綿的小臉，一時間竟覺得心靈震撼，卻不知道因為什麽。
這實在是個小妖物。
李遠無法直視那對“父女”，上司又不搭話，于是只得幹巴巴地陳述自己的事實：“我……我也來買東西，周末了，天氣也冷……”
說了一串，自己也完全不知道要說什麽。
好在何時身後青竹拎着大塑料袋走上來救場：“巧啊，李博士，又見面了。”
“韓記者？”李遠伸出食指推一下眼睛梁，眼中的驚喜被鏡片的閃光完全覆蓋，“原來你已經結婚有孩子了……我還以為——”
青竹有些紅了臉，忙道：“沒有……這是朋友托我照顧的孩子。”
“哦，是的，是的，我知道……”李遠望着并肩而立的青竹和何時，表情完全掩飾不住內心的胡思亂想。
青竹無語，心想你知道什麽呀博士？瞧你那一臉的暧昧！
此時抱娃的何時忽然問道：“李博，今晚有興趣照顧小孩嗎？附贈全套育兒裝備！”
青竹哭笑不得地拽他衣服：“何時！”
李遠立刻搖頭：“沒有，我從來沒看過孩子……”
“很乖的，偶爾才哭，就是口水多一點。”何時把娃往李遠那邊一送。
李遠登時吓白了臉，驚慌失措地後退道：“何總，我今晚有約會，不回家住——不，約會是個借口，其實我對小孩沒興趣，一點興趣也沒有！”
何時很失望地看着他落荒而逃。
後面收銀員還在喊：“哎，先生，你的東西！哎！”
李遠手低頭溜回來接過兜子，手掌擱在眉毛上，仿佛在遮擋綿綿刺眼的光芒，然後再次落荒而逃。
青竹站在一旁看着這一幕，不知該氣還是該笑。
“你又故意欺負李博士！”
何時詫異地回頭望着她：“怎麽會？我是認真的！”
“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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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時真的挺怕小娃娃。
青竹今晚無比真切地領會到這一點。
帶綿綿回家，換尿布，擦身體，喂奶，何時一直在旁邊束手無策，保持絕對安全距離，但觀察仔細。
綿綿晚上折騰得太久，哭着要了一會兒媽媽，最終不敵困倦，被青竹捧在懷裏哄睡着了。
沒有媽媽在身邊的孩子，睡得并不安穩，時不時的還哼一聲哭腔，手腳撓兩下。
青竹輕輕把她放到自己床上，身後傳來何時憂心忡忡的聲音：“竹子，你要和她一起睡嗎？”
“對啊！”
“難道不應該關上門，讓她一個人睡？晚上誰知道會發生什麽……”何時看綿綿的眼神十分警惕。
青竹替綿綿蓋好被子，有些好笑地問道：“那我睡哪？”
何時看了一眼自己的床，答道：“我可以湊合。”
青竹瞪了他一眼，順手把鬓邊的散發別在耳後：“我不能湊合。”
何時很讨好地上前替她理順另一邊的鬓發：“我也可以睡沙發。”
“沙發一米五，而你的身高一米八五，何博士！”
“我擔心你……”
“不用擔心啦，淑雅姐生寶寶的時候我還照顧了一個月呢，你放心吧，沒你想的可怕！”青竹拍拍他的手，嘆息道，“今晚讓你抱小娃，難為你了。”
“竹子……”何時得到理解，非常感動。
“現在我去洗澡，你再看她二十分鐘。”
“……”
眼巴巴地望着青竹的背影，何時再次被扔下，孤獨地面對那個時不時哼哼撓撓的小生物。
他僵立在床邊，二十分鐘都不曾坐下。
口中一直在默念：“Don’t cry baby……Don’t c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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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覺的時候，青竹給暖暖發微信，說着晚上的事，暖暖在那邊笑得直打滾。
“何總太好玩了！那麽高冷的人，完全沒看出來！可憐的李博士，哈哈哈……”
青竹也在笑，猛發冷汗頭像。
暖暖開心了好一陣，忽然問道：“竹子，如果删文件的事，是成哥做的，你這算不算以德報怨？”
青竹愣了半晌，慢慢寫道：“如果是他做的，我會找他當面理論。但是今晚的事，我也不後悔。”
暖暖發來一個微笑的臉：“這算以直報怨了吧？”
“沒有證據之前，我都選擇相信他。”
“成哥還是挺在意你搶他風頭的。”
“我大智哥說，還在乎的人，就別拆穿他。”青竹發一個人艱不拆的表情。
“你對成哥還真夠意思。”暖暖豎大拇指。
“我剛雜志社的時候什麽都不懂，是成哥幫了我很多，這份情總得記着。”
“成哥人還不錯的，男人養家負擔重，在意是正常的，對不對？”
“是啊，而且綿綿很可愛。”
“這話你跟何總說，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