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又魔化
青竹趕到控制室的時候，迎面只見一位黃頭發的小哥嗚嗚地奔出門來，蹲在牆角抹眼淚，而那個地方已經蹲了三個技術員。
門內持續傳來何時冷酷的聲音：“億綠各地的基地傳感器加起來9萬多個，每天實時數據超過一個P，都大數據時代了，可你們的算法是什麽？還在撥算盤？”
“為什麽每個基地都要建數據中心？為什麽不合并成一個？你們的錢很好賺嗎？遠程監控是IT人員的入門技能，藍翔畢業的也該會了！”
“還有這個界面，你們只學了剪刀漿糊嗎？數據可視化沒學過嗎？你們讓一群平均年齡超過50歲的大爺大媽天天算EXCEL表？”
于是，門內又沖出一個小年青，一群程序猿抱頭痛哭。
龍哥目不暇接地望着一個又一個淚奔的下屬，直接傻眼。
“還有這控制室的環境，主機上居然這麽厚的灰！出風口還有稻草屑！創造一個無塵的環境就那麽難嗎？什麽計算機能扛得住這麽折壽？還有你——”何時皺着眉，毫不客氣地指着龍哥腳上的膠鞋，“出去！帶泥帶土帶灰的，統統不許進來！”
龍哥被何魔王鎮住，居然連退三步，被何時當面甩上門。
龍哥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敦實漢子大嗓門亮了起來：“你這是……哎！到底這裏是誰地盤啊？系統修好了沒？你就敢這麽吼我們？”
旁邊的那個黃頭發小哥哽咽道：“溫控系統他十分鐘就弄好了……”
“那你們這麽久是在幹嗎？”
“他連上了西北總部主機，有個機器人在升級那邊的傳感器監測平臺……”
“你說什麽？”
“順便還把我們這邊OA的BUG弄好了……”
幾個程序猿抱着腦袋流淚：“他簡直不是人，他是一臺超級電腦！”
“那你們在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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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掃衛生……挨罵……”
青竹哭笑不得，上前敲敲玻璃門：“何時，行了，我們得回家去了！”
何時頭也不擡敲鍵盤：“再給小太5分鐘。”
于是青竹只得靠邊站着，和龍哥大眼瞪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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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哥撓了撓頭，嘟囔道：“那個……青竹啊，你到我辦公室來。”
“幹什麽？”
“你不是找我談開會的事嗎？”
“哈？”青竹瞪大了眼，“你是……”
龍哥有些不好意思，偌大個漢子擦了擦頭面，笑道：“你來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也看過你的策劃案……我就是想你能洩氣了回去，別再找我……”
“你是——聶總？”
“對對！我這人吧，就不喜歡那些豪華高端的場合，跟哪些端架子的人沒話說……不過，今天我改主意了！青竹記者，真心對不住，這幾天怠慢你了。”
龍哥伸出滿是老繭的大手，用力和青竹握了握：“我是聶海，小名叫海龍，結果大家都叫我龍哥，你以後也還是叫我龍哥好了。”
“龍哥……”青竹有點暈，又有些想笑。
“這幾天我都在觀察你，心想這個小丫頭怎麽這麽倔啊，閉門羹吃這麽多還不走！沒想到你今還帶來這麽個寶！”聶海用力搖了搖青竹的手，“怎麽樣，這位博士願意來我們億綠不？花多少錢我都請他！”
青竹笑道：“那估計不行了，他是未來創新的副總，COO。”
“未來創新我聽說過，相當不錯的企業！哎，我居然讓人家副總來給我修電腦……”聶海一拍腦門，漲紅了一張陽剛的臉。
“我們這次分準備了三個會場，其中有一家準備請他們做新品發布會。不過人家很牛啊，說億綠不去，他們也不去！”
“就是你說的那個年會？”
青竹笑眯眯地點頭：“這兩天我想過了，如果你們願意參會，我可以聯系酒店方面，把花園溫室改成你們的分會場，你們可以帶最新的抗旱品種過去展示。我可以保證會場最接近自然。”
聶海這回兩只手握住青竹，拼命抖了抖：“哎喲，那感情好！就這麽決定了，我們得一起參會！哎呀，何總，你看你就別幹活了，趕緊出來吧，我這老臉都沒地方擱了！”
何時恰好收拾完，板着一張冷臉出來，橫了聶海一眼：“放開！”
“啊？”
“放開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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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青竹的車滿載而歸。
車厘子，草莓，西紅柿，黃金小米……聶海把後備箱塞了個滿滿登登，後車座上還放了兩個小豬一樣的大西瓜。
于是青竹這個周末的夜晚，就在何時那邊吃吃喝喝，小米粥和水果大餐吃到幸福爆棚。
“龍哥真是太熱情了，直爽漢子，我喜歡！”青竹邊吃車厘子，邊給聶海猛點贊。
何時看着她挂唇邊的櫻桃汁，悶了一會兒才道：“打小就喜歡農民和大叔，你還真是從一而終。”
青竹橫了他一眼：“農民大叔有什麽不好？實誠可靠又穩重，重感情，沒架子，還很熱心，這樣的好男人誰不喜歡？只可惜，龍哥現在沒自信，好好一個博士，還問我他是不是好老公……”
那個家夥居然敢問竹子這種問題！
何時的眼中閃過一道冷光：“聶大叔都快50了吧？還沒有老婆？”
“有啊，可是他老婆跑了。”
一個沒老婆的光棍，熱情大叔，喜歡種花種草種蔬菜水果——最對竹子胃口。
何時按住額頭，面對這樣的對手感到有些壓力和挑戰。
牆上小太蹦跶過來，問道：“老婆跑了是指以下什麽情況？一，老婆跑步去了；二，老婆跑步買東西去了；三，老婆跑步買東西失蹤了……”
青竹晃着櫻桃笑道：“我估計是指老婆離家出走但還沒離婚的情況。”
沒離婚還敢招惹竹子？真的是想死了！
何時低頭揉太陽穴，咬牙喝茶。
小太繼續蹦跶：“好的。那麽如果博士說‘竹子跑了’，意思就是竹子離家出走了，但是還沒有跟博士離婚。”
噗……
何時好歹忍住了沒有噴茶，腦門卻接到了青竹噴來的櫻桃核。
青竹嘴角抽搐道：“誰說這娃不像阿泰的？冷笑話講得這麽像！”
何時揉着腦門上的痛點，沉聲道：“雖然我保存了阿泰講過的所有冷笑話，但絕對不包括這一條——小太！”
“什麽事，博士？”
“睡覺去！”
“我不是人類，不需要睡覺。”
“我現在就給你設置睡眠程序！”何時起身去開電腦。
“博士，你這是在浪費我的寶貴生命！每天睡眠8小時，學習時間減少三分之一。我代表機器向人類提出嚴正抗議！”
青竹頭一次這麽支持何時的工作：“小太，小孩子都要睡覺的，你是機器，但也是小孩子，所以要睡覺。”
“為什麽我是小孩子？”
“你現在幾歲？”
何時答：“他是6年前開始研發的。”
青竹笑眯眯：“那小太才6歲，怎麽不是小孩子？乖，你要聽話啊！”
“我查過，人類小孩子只聽爸爸媽媽的話。難道博士和竹子是我的爸爸媽媽？”
何時和青竹齊齊紅了臉，啞口無言中不小心又對視上一眼，于是雙雙別過頭去。
青竹把車厘子放進何時的大冰箱，然後一溜煙地出門去：“我……我睡覺去，晚安！”
大門阖上，何時坐在電腦前，忽然默默微笑了起來。
“爸爸博士，我幾點鐘睡覺？”
“你不用睡了。”
“耶！”
“還有，以後除了我，絕對禁止你叫任何人爸爸！”
“好的。但是，博士，既然我不用睡覺，也就不用聽話，為什麽還要叫你爸爸？”
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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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時的擔憂是正确的。
聶海辦事向來有激情，周一親自領着助理來市裏，專程拜訪未來創新。
他的突訪令餘寒江頗為訝異，為了見識一下這位怪總裁是什麽德行，于是特地推了小半天的會，把聶海請到會議室，拉上何時和項目組幾個骨幹，一直談到中午飯時間。
自打上次見過何魔王後，聶海對他的能力五體投地，驚為天人，因此一見鐘情，再見就要以身相許。今天來，聶海就是要談合作項目，要請未來創新給他們打造跨越西北和華南的生物計算中心。
何時直接搖頭：“不可能，我沒空！”
聶海說，你要人，我給配，你只要指揮就行。
何時繼續搖頭：“你的人水平不行，跟我們的差遠了，沒法指揮。”
于是李博和鄭二哥幾個頓時揚眉吐氣，坐在桌邊金玉閃閃，佛光普照。
聶海撓着頭說，我知道我們計算機人才不行，但我可不是傻種菜。我們種菜的錢都拿來養生物研究中心了，中心裏面頂尖專家一大把，海歸博士去了只配當助理。
餘寒江從頭到尾坐在一旁看好戲，聽到這裏更是默默忍笑，再瞧瞧何時閃過殺意的眸子，差點笑出了聲。
聶海毫無察覺地繼續表白，說是億綠明年初就上市了，到時候錢多了沒處花，何博士研究人工智能，有沒有想過計算機和生物工程結合，搞個啥東西出來？。
于是何時終于沒再搖頭，問道：“你想做什麽項目？”
那邊鄭二哥小聲自言自語：“難道要做生化人？”
不料聶海耳朵特好使，當即搖頭道：“還達不到生化人那麽高檔次。不過我們可以研究生物芯片，華南生物芯片工程研究中心、睿海芯片的首席科學家在億綠都有股份，國家劃撥大量經費支持，我們幾家一起合作總可以吧？”
餘寒江一直笑眯眯，直到聽了“生物芯片”四個字，眼神才終于不一樣了。
聶海的助理夏葉立刻遞過來兩份厚厚的項目方案，可見這個項目醞釀已久。
何時仔細翻着項目書，速度慣例非人的快，看到中間，眉頭終于慢慢打開。
餘寒江一看有門兒，便拉着聶海說，你要談這件事的合作，那是完全不同的層次。我一下午的時間都給你——不過我們得先去吃個飯。
不料聶海憨直地一搖頭：“我中午約了韓記者，一起去看年會場地，吃完飯再回來跟你談。”
然後，聶海把夏葉留在未創，直奔下樓大越野車，導航定了《新創》雜志社。
當車內響起導航的聒噪女聲，聶海終于得了空，轉頭問副駕駛座上的那位：“何博士，你也找韓記者？”
何時面無表情：“是啊。”
“什麽事？”
“請她吃飯。”
聶海死不開竅地詫異道：“韓記者說她今天請我吃飯的哎！”
“那還真巧啊！”何時微微笑着，淡定從容。
“那這個……”
“這兩件事又不沖突。你那份她買單，她那份我買單。兩份人情一次就了了，多高效！”何時挑眉一笑，“而且，我們餘總讓我勉為其難去那個酒店看看，未創也得去那裏開會了。”
“一起開會那太好了！”
何時的面色冷清，一點也沒覺得這事哪裏好了。
如果可能，他想把億綠的會場踢去月球。
“那個……午飯這麽安排倒是不錯……”實誠漢子已經被何時的邏輯鏈條帶進了溝裏，爽朗漢子抓了抓頭發，大聲笑道，“這樣吧，何總，你今天的那份午飯，我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