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桃花亂砸
青竹和暖暖趁熱打鐵，幹脆把程空那邊的會議流程也敲定下來。
走出科創園北區的時候，金色夕陽剛剛落下，霞光映着紫色的花樹，絢麗得無法用語言形容。
暖暖是個拍照控，舉着手機不停地咔嚓。青竹不自覺被她拉到科技公園，再拐個彎，恰巧走到了未來創新的大樓前。
小廣場上，一棵異木棉開得正豔，不見綠葉，樹上盡是粉紅大花，密密層層綴滿枝頭。
也不知道今天是什麽節，樹下居然站了二十多個靓麗的小姑娘，看樣子倒像大學生。
暖暖遠遠瞧見，便嘿嘿一笑：“竹子，你知道我們這期《新創》創業特刊賣了多少本不？”
“我還真沒注意發行量……”
“據說加印了四次！”
“怎麽可能？我們這是科技企業雜志，發行量一直很穩定。”
暖暖朝青竹眨了眨眼：“我們科創園周圍幾家高校全部賣斷貨，補了三次都不夠。那天我說過了，何總再不是你一個人的了——這是粉絲經濟的時代！”
青竹定睛一瞧那聚集的人群，女孩子們居然人手一本《新創》特刊，封面便是未來創新的兩大帥哥掌門人。
“上兩個星期，據說未創的訂閱號還有官方微博粉絲暴增，目前已經接近1千萬！未創雙傑現在很熱，竹子你沒上網瞧瞧嗎？”
青竹說，上星期都在郊區大棚當農民，WIFI信號都沒有，哪有心情刷未創的微博？
暖暖唏噓着直搖頭：“未創這回的翻譯手機得賣到爆了吧？多謝你那篇報道，把何總寫得那麽吸引人！”
青竹有些呆愣：“我都寫的技術和産業問題……”
暖暖拍拍她的肩，搖頭嘆息道：“那字裏行間流淌的感情呀，我語文這麽爛的人都能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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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裏揣着小心思，青竹不得不紅了臉，咬着下唇再不出聲。
她眼尖地瞧見未創兩位老大的身影出現在樓前，散亂的小姑娘們立即一陣騷動，仿佛釘子堆裏掉了塊大磁鐵，全都粘成了一團。
一堆雜志搶着遞過去，莺聲燕語要求餘總何總簽名。
青竹望着那衆星捧月的場景，喃喃道：“這麽受歡迎……怎麽沒聽他說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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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寒江本來就是長袖善舞之人，應付二十多個小姑娘簡直小菜一碟，春日普照地微笑着，就像在田野裏放牧小羊群。
何時那半圈則完全不同。
本來就冷峻的臉，此刻簽名簽得直發黑，氣場裏刮着十級寒風，還夾着冰碴。沒有粉絲敢跟他搭話，小姑娘們戰戰兢兢地遞上雜志，小心翼翼地觀察他的眼色，一旦得到簽名，立刻溜出人群外，抱着雜志湊一起跺腳小聲笑。
暖暖肩頭撞了青竹一下，笑道：“竹子，回頭讓何總簽上一千本淘寶賣，咱倆年終獎都不稀罕領了！”
青竹嘴角直抽搐：“簽名算什麽？我家還有他五年級的作文本呢！”
暖暖猛地一把抓住青竹的手：“這是要發呀！賣不賣？”
青竹冷哼一聲：“我都拿不着，賣個屁！”
何時那個混蛋當年寫了一篇《我的一個笨鄰居》，被老師當成範文全年級朗讀，文中女主角韓青竹各種糗事從此爛大街，足足一個月在學校擡不起頭。
這個作文本後來輾轉到趙主任的陪嫁箱子裏，一直珍藏至今，青竹屢次想偷都沒有得逞。
青竹憤恨地把作文內容向暖暖大概複述了一遍，暖暖笑得抱着肚子蹲在地上，半天都起不來。
也許是何時的作文實在太精彩，兩人旁邊的一輛紅色轎車裏也傳來一聲悶笑。
青竹頓時黑線：居然沒注意……怎麽路邊停的車裏還有人的？
紅色轎車的車窗幹脆搖了下來，裏面的司機笑着朝青竹擺了擺手。
大美女！豔光四射！
長波浪卷發，明眉皓齒，不過是淡妝而已，已經不負“國色天香”這四個字了。
“不好意思，不是故意偷聽的，你們站得這麽近……”大美女微翹着紅唇，朝青竹眨了眨眼，那美眸啊……潋滟流光……
暖暖在旁邊看得都咽了兩口口水。
“我能倒車出去嗎？我等的人來了。”美女十分客氣，鑰匙打開發動機。
“好……好的！”青竹趕緊紅着臉閃到一邊。
暖暖在青竹耳邊輕聲感慨：“這種級別的美女路邊都能看到……今天走什麽運啊……”
青竹拽了拽暖暖的袖子：“行啦，盯着人家看多不禮貌，走了，回家！”
“哎？你不跟何總一起回去？”
青竹瞥了那邊的“偶像”一眼，悶聲道：“不打擾人家了，我自己回。”
暖暖趕緊跟上青竹的腳步：“竹子，我可以理解為你吃醋了不？”
“呸！我吃餃子只蘸生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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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廂，何時實在忍無可忍，再多簽兩本估計就要翻臉。無奈耳邊傳來餘寒江含笑的低語：“這是公事！維護公司形象人人有責，何副總！”
于是何時咬緊牙關又多簽了兩本。
擡眼之間，忽然看見人群外圍不遠處，青竹就站在一排車子後面，雲淡風輕地看着西洋景，絲毫沒有始作俑者的自覺。
科技雜志居然把封面做得那麽時尚拉風，韓竹子還真不在乎把他賣了。
這點認知讓何時比較郁悶。
隔着攢動的人頭，青竹最後瞥了這邊一眼，然後轉身——就這麽走了？
眼睜睜看見他深陷女人堆裏，她居然就這麽走了？
韓竹子！有沒有心肝？
欠教育啊，這絕對是欠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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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竹悶頭走着，走得有些快，于是被暖暖猛地扯住時，不禁一個踉跄。
“竹子！你看那個美女！還有你家何總！——喂，握手了哎！”
青竹霍地回頭，只見何時和餘寒江都走到那輛寶石紅轎車旁邊，和那位大美女握手寒暄。粉絲們已經被大美女的豔光逼退至五米開外，人群中有幾個還在用手機偷拍。
沒辦法，那三個人站在一起絕對是幅畫，超唯美！
然後，何時繞過車頭，上了副駕駛座。
紅色轎車流暢掉頭，似乎要往青竹的這條街上開來。
青竹猛地扭回頭，繼續大步往前走。
然而人是走不過汽車的，紅色轎車滴滴兩聲響，在青竹前面倏地停住，何時從副駕駛的車窗裏伸出一只胳膊，白色文件袋正好攔在青竹身前。
“竹子，這個幫我帶回去。”
破文件袋，又不重，自己帶！
青竹心裏這麽想着，手卻不自覺把文件袋接了過來。
何時扣上安全帶，意味深長地盯了她一眼，說道：“我臨時有事去G市出差，今晚回不來。……明早記得吃早餐。”
青竹壓根就沒聽見什麽早餐，腦子裏就幾個字，LED屏似的閃亮滑過：
今晚……不回家……
青竹不自禁微微彎下腰，只見車內的大美女正朝她笑着，還擺了擺手。
然後，紅色轎車再次加速，迅速消失在十字路口拐彎處。
暖暖在一旁看得直發呆：“何總這豔遇啊……也忒豔了……”
青竹拎着文件袋，突然很想把它塞旁邊的垃圾桶裏。
“竹子，說句話吧，你這雕塑化是什麽意思？好歹面目猙獰一點，妹妹我也好跟你一起同仇敵忾啊！”
青竹咬了咬下唇，突然腦袋靠在暖暖肩上，十分喪氣地嘟囔道：“我要是男人……我也喜歡人家……的确漂亮……”
暖暖扶住她，用力說道：“竹子，你也很漂亮！在我心裏你最漂亮！”
“那我嫁給你好了……”
暖暖推了她一把：“離我遠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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鍋臺上的螞蟻，大概也就是青竹這個樣子。
給何時放下文件袋，青竹在他那個雪白的客廳裏團團轉，不知道該幹什麽，只覺得胃裏擰巴，胸口堵得什麽似的。
走來走去，走去走來。
今晚……不回家……
不回家你們幹什麽去？孤男寡女的！
那位又是誰？
還漂亮成那樣……
話說回來，何時今晚幹什麽……她都管不着！她不過是個鄰居，她是他的誰啊？
尤其，她最近還被何時嫌棄，還害得何時受傷……
人家是男人心中的女神。韓青竹，你不過是個遭人嫌的掃把星！
走去走來，走來走去。
小太在牆上歪着腦袋觀察她良久，忽然說道：“竹子，經過我的計算，你已經走了2公裏。這是不是網上說的室內健走運動？”
青竹揉着腦袋十分焦躁地答道：“我這是思考！”
“思考什麽？”
“思考……”青竹擡起頭，望着窗外的燈火，半晌，喃喃說道，“思考我為什麽這麽沒出息……”
“沒出息？你的學習和工作出現問題了嗎？”
“沒有，好着呢！”
“那為什麽說你沒出息？在我的詞彙庫裏，‘沒出息’這個詞只跟學習和工作有關。”
青竹握緊了拳頭，咬牙道：“沒出息……跟志氣有關！為一個嫌棄我的人抓心撓肝，就叫沒出息！才懶得管他，愛怎樣怎樣！我想喜歡就喜歡，不樂意了，我還就不喜歡了呢！”
“竹子，你的語言缺失成分太多，我無法了解你的意思。”
“6歲小孩子懂什麽？不了解意思正常！”
“我是機器，不是微型人類，所以我也不是小孩子。”小太在牆上直晃腦袋，“竹子，你不喜歡什麽？”
“不喜歡你那個博士，行不行？”
“什麽？你不喜歡博士？可你是博士的朋友！”小太費解狀。
“朋友之間也會互相嫌棄的，嫌棄！”
“那竹子你也會嫌棄小太嗎？”小機器人蹲下劃手指，十分委屈狀。
“不會！我很喜歡小太！”
小太立刻蹦跶起來：“好的，竹子很喜歡小太。竹子不喜歡博士。”
青竹抱着胳膊哼哼一笑，仿佛報仇成功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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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勝利法還是不錯的，起碼青竹現在有胃口吃晚飯了。
狠狠做了一大鍋方便面，倒了半盒子午餐肉，加青菜，加雞蛋，還加了兩只凍蝦，于是青竹的晚餐可以跟方便面廣告媲美。
正想動筷子，忽然手機響。
居然是父上韓援朝上校。
第一句就無比嚴肅：“韓青竹，我要跟你說件事。”
一般而言，韓上校如果不喊她“小筍”或者“筍幹兒”，代表要說的事很正式，如果連“青竹”或者“閨女”都不喊，直呼大名，基本上青竹就得站軍姿聽着了。
“什麽事？請領導指示！”
“過些天，你去見一位中校，記得請人家吃頓飯，具體時間到時候告訴你。”
“是哪位叔叔要來嗎？小的我一定請吃飯。”青竹畢恭畢敬。
不料那邊韓上校卻有些繃不住，含混答道：“不是叔叔，那個……人家是青年才俊，才31歲,人品端正，軍事素養過硬，還會駕駛直升機……哦，長相很帥。”
“等會兒——”青竹忽然反應過來，擰起眉頭道，“爸，你說得這麽嚴肅，搞半天是想讓我相親？”
“人家老将軍大老遠的一圈電話打過來，幾位伯伯聯手作保，點名要你相親，我能磨得開面嗎？傻丫頭！也不知道你在外面都見些什麽人！”
“我……”青竹語塞，忽然想起今天程空的老首長來，估計就是那時候惹的事。
“總之，這件事你嚴肅對待！請人家吃頓好的，态度一定要端正，聽見沒？”
“上校同志，我可以拒絕不？”青竹猛撓沙發布。
“不可以!說了這是幾位伯伯的面子問題！”
青竹舉着手機直想暴走。
面子面子！部隊人的面子還真比天大！
韓上校覺得自己非常占理，因此中氣十足：“首先，人家将軍的兒子十分優秀，十有八九看不上你。其次，你也不過花點工資請人吃飯，大不了留□□，過年回來我給你報銷。第三，你本來就光棍，虛歲28了，家裏讓你相個親還怎麽地？”
這坑死人的虛歲啊！青竹連哼三聲，表示不屑。
“再說了，将軍那邊是你招惹的，你自己負責！”
青竹煩躁地嚷道：“我那是公事，誰讓你們一幫老頭子撺掇相親的事了？也不問我想不想！”
那邊的話筒明顯被搶了一下，幾聲噪音後，趙主任的聲音響起，無比溫柔，聽得青竹直起雞皮疙瘩。
“女兒啊，你別以為我們想高攀什麽将軍家，你這樣的小家碧玉，去人家高門大戶應付起來也艱難，爸媽可沒很指望這次能成。”
還碧玉……輪到相親的時節，破竹片子都能變碧玉！
青竹把手背放在牆上揉雞皮，哼道：“既然沒指望，那你們還——”
趙主任壓根不給青竹反駁的時間：“這次的中校人很優秀，我們是想你跟人家交流一下，好好向人家學習，怎麽能把工作幹得那麽好——學習懂吧？小白筍？”
學個頭啊學！你們一群老的只學司馬昭！
那邊韓上校還在吼：“對人家客氣點！大老遠飛過去見你，當客人招待！”
青竹舉着手機放到離耳朵最遠。
狗屁相親，亂砸爛桃花！
也不問問人家是不是心裏有人了……
當然，說到這個心裏的人，青竹又不禁想起某人跟大美女共坐一車的沖擊畫面，以及夜不歸宿的惡劣行徑——
“得了！我去還不行嗎？我可有言在先，這不是相親，是請人吃頓飯！……沒問題！我辦事你們放心，态度絕對好，絕對客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