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只為你綻放
青竹沒想到，何時居然是和程空、聶海一起出來的。
用程空的話說，參加晚宴是給青竹面子，既然青竹都來敬過酒了，再不走，他的面子誰還接得住？何況今晚還有兄弟聚會，去晚了會死得很難看。
聶海則更加直接，說裏面人模人樣的太多，吃不下，不如回去看草。
何時則不怎麽說話，淡淡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輕手碰了碰她的手肘：“這兒很疼嗎？”
青竹趕緊用力搖頭。
然後，那兩位老大奔向各自的車，完全沒有要捎他們一段的意思。
何時倒不在乎，和青竹并肩穿過酒店的甬道，慢慢往外走。
兩人都有些心事，很久都沉默着。
走到酒店大門口的時候，忽然身後傳來兩聲車響，青竹回頭一看，是聶海的大越野。
“青竹，我忘了跟你說了，我給你捎了一箱車厘子，放溫室了，你記得去拿！”
青竹連聲道謝，看着聶海的大車離去。
接着，何時的手機又響了，程空發來的短信：“何總，我娘子她們給你帶了點東西，放溫室了，你們趕緊過去拿吧！”
不約而同，都是溫室，溫室咋了？難道要何時過去魔化成樹人麽？
情意難卻，兩人只得折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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億綠今晚只撤走了比較珍貴的品種，大片的黃金粟子還留在溫室，明天清早才能來大車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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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室裏面只留了兩盞照明燈，偌大的地方，顯得有些昏暗。
這個地方要找到那箱車厘子，簡直就像個尋寶任務。
門口酒店小哥裝束的人對他們說，溫室晚上開到11點，然後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11點……除非聶海把車厘子挖坑埋着，不然怎樣也不用找三個小時。
于是青竹開始四處搜尋可愛的水果，以及程空娘子的“東西”。
兩位不靠譜的老總啊，指示就不能明确一點麽？
青竹推了推身旁的何時：“別愣着啊，幫忙找找。”
何時瞄了一眼演講臺：“按箱子體積大小估算，那裏最有可能了。”
于是青竹跑過去，果然抱出一個泡沫箱子來，裏面都是紅寶石般的大櫻桃。
“何時，找到了！”青竹高興地抱起箱子，轉身卻見何時背對着她，靠坐在主席臺的邊沿，并沒有應聲。
昏暗燈光下，那個背影散發着孤獨蕭瑟的氣息，青竹看着心頭有些難過。
抱着箱子走過去，和他挨着坐下，遞給他一顆紅果子：“來，吃一個。”
何時望着前方粟草的暗影，接過櫻桃，卻沒有吃的欲望。
青竹默了默，然後拽拽他的衣袖：“你生氣了？剛才我喝的是葡萄汁……”
何時安靜地笑了笑：“我看你喝第一杯的樣子就知道，不然你早倒了。”
“可是你喝了三大杯哎！醉沒醉？”
何時嗤笑一聲：“怎麽可能？”
“你從小不喝酒的啊！”
“酒精對我沒作用，又那麽難喝，毫無意義的飲料，誰要喝酒啊？”
青竹捧着櫻桃嘟囔：“不要鐵齒，萬一喝醉了呢？”
何時看着她，眼中終于泛起一絲笑意：“喝醉就跟你學！”
青竹頓時紅了臉，輕捶他兩拳，何時接住她沒使勁的拳頭，順勢把她圈了過來。
“別擔心，我沒生氣，我只是覺得很懊惱……窩囊……”
青竹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捏他的手背：“剛才你不是替我擋酒了嗎？”
“那是正好我在場，以前……以後……我不在的時候，你怎麽辦？”
青竹想了想，笑道：“那就耍賴！反正我一個小蝦米，得罪人也不怕！”
何時嘆了口氣：“想得好，做不到吧？”
青竹的腦袋輕輕靠上他的肩頭，有些無奈地答道：“是啊……做不到……”
這個世界很乖謬。
并不是你付出了，就一定能獲得回報。
背後流血流汗的成果，很多時候還趕不上領導面前的兩杯酒。
這些，兩人都清楚，于是齊聲嘆了口氣。
何時擡手揉着她的發，有些沮喪地說道：“那個死校長揩你的油，那兩個局長在桌上議論你跟集團老總是否有特殊關系，我居然只能坐在那裏幹忍……眼睜睜地看着……竹子，一定要這麽辛苦嗎？”
青竹的手指從何時的指縫中穿過，握在一起。
輕笑一聲，她答道：“不然還能怎麽樣呢？社會人，總要生存啊……”
何時咬了咬牙：“其實……我可以養你。”
青竹擡頭望着他：“然後讓你一個人去面對這些人嗎？”
“我是男人。”
“你是何時！”青竹用力攥住他的手，忽然有些惱怒，“你有多讨厭人多的地方，我還不知道嗎？”
“竹子……”
“我還想着，哪天你要是忍不住了，不想幹了，我養你呢！”
何時被她說得愣住，看青竹那表情，絕不是開玩笑，也不是因怒而發，她是認真的。
“何時，你出來開公司，我多詫異你知道嗎？除了技術研發，什麽演講應酬，都不是你喜歡的事！一直勉強着……我才難過呢！”
何時腦中轟的一下。
魂沒了，心也一點都沒剩，全在她那兒了。
何時覺得，就算他立刻死掉，這輩子活得也值了！
手慢慢撫上她的臉頰，他居然一時不知道該拿眼前的人怎麽辦。
她不要他的光環，只要原原本本的他，那個有缺憾的他。
這麽可愛的人……
最懂他的人……
青竹靠過來，摟住他的脖子，在他耳邊輕聲說道：“哪天忍不住了，就告訴我，知道嗎？咱們總能想到辦法的！”
何時攬住她的腰，非常用力。
“韓青竹……”
“嗯？”
“那天我說錯了，我不是喜歡你……”
“哈？你說什麽？”青竹身子一僵，猛地掙了起來，雙手幾乎要掐住他的脖子，“何時！你剛才說了什麽？你居然敢——”
“我愛你。”
“啊？”
何時深情地望着青竹，綻放最美好的笑容：“其實，我愛你。”
青竹的手終于松懈下來，呆了呆：“那……那還差不多……”
何時把她重新摟在懷裏，頭靠在她的頸窩發間，閉上眼。
從未有過的踏實感。
沒錯，憑借卓然的天分，他的翅膀也許很長，可以飛得很高很遠，多少人對此豔羨不已。
但他們不知道，那只高傲的飛鳥，來自一個破碎的家庭，因為一直承受着高處的涼寒，幾乎忍耐不了獨自飛翔的辛苦和孤寂。
飛遍萬水千山，尋尋覓覓，只為了尋找一點點能夠歇息的地方。
那個許多人擁有着，卻從不珍惜的“窩”。
如今，他終于找到了。
他的歸屬之地……
他最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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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頂的燈忽然滅了。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青竹喃喃地：“不會吧？這麽快就11點了？”
何時摸到兜裏的手機，亮出唯一的光：“沒有，才8點半。”
“怎麽回事……”
青竹話音未落，溫室頂棚忽然亮起串串雪燈，有如燈花帳篷一般。
大片的粟草，在燈下映射出朦胧的金色光芒。
瞬間，這裏有如世外桃源。
兩人望着眼前的景致，有些目瞪口呆。
青竹情商高了一點點，最先反應過來：“這不會是……程空大哥說的，他娘子送的那個‘東西’吧……”
何時跟着她站起來，走到燈花底下，擡頭望上去，就像燦爛的星空。
那天開完會，司空星的确說過欠他一份人情，要還禮。
這禮還得還真是大手筆啊……
何時輕聲一笑，撓了撓頭：“你知道嗎？其實今晚我也有計劃的，不過被晚上的酒席打亂了。”
“什麽計劃？”青竹像是小時候在操場看星星那樣，在燈下轉圈。
“送你裙子……本來是想開完會就跟你去酒店頂樓的，我在那裏訂了位子。”
“哈？那個有名的旋轉餐廳？難道是燭光晚餐？”青竹轉得有點暈。
何時從兜裏掏出個長盒子，手上翠綠光華閃過，圈住了那個正在轉的人。
青竹只覺自己脖子忽然傳來一絲涼意。
水滴形翡翠墜子，頂上浮雕着幾片精致的竹葉，看起來像是竹葉上滴落的一顆雨珠。細致編織的手工絲繩，背後一個細小的平安扣扣着。
“這是……”
何時微笑：“G市出差買的，本來是聖誕禮物。結果那天忙着讓你還債，忘了帶出去……”
青竹紅了臉，低頭看那墜子的竹葉，嘟囔道：“很漂亮呢！我很喜歡！你什麽時候這麽會買首飾了？”
“巧遇。看了一眼就走不開了。店家說，人遇上屬于自己的那塊玉，都是上輩子的緣分……雖然這種輪回的說法并無科學根據，但這個你不許拿下來。”
青竹又仔細端詳那玉墜，嘟囔道：“貴不貴？這成色個頭，感覺不會便宜。”
“不知道，正好程空娘子在，她去講的價。我直接刷的卡，也沒看多少錢。”
青竹嘆息：“敗家爺們啊……錢對你來說是數字嗎？”
“趕不上數字，錢沒數字那麽純粹。”何時只是滿意地端詳着她胸前的翠綠，又很不甘心地嘆息道：“混蛋，這麽漂亮的你，本來只有我能看到的……”
青竹噗嗤一笑：“難怪我剛進去的時候，你那個臉色……”
何時哼了一聲：“辛苦種的白菜遭豬啃了！”
“誰是白菜啊？你的修辭手法是數學老師教的？”青竹瞪了他一眼，過來捶他。
何時笑着悶哼一聲：“我要向劉媽媽告狀……”
“我劉媽媽才不會怎樣！”這點青竹還是很有底氣的。
何時還是笑，朝青竹伸出手去：“白菜姑娘，既然人家的大禮都送了，難得我們今天又都是正裝，接下來是不是要浪漫一下？”
“怎麽浪漫？”青竹搭上他的手指，被他握住拎起來，順勢在他面前轉了一圈。
“跳個舞。”
青竹微紅了臉：“不會……”
“不可能，當年的雪絨花跳得那麽好看。”
青竹故作高傲地昂頭笑道：“沒音樂！”
何時朝她晃了晃手機，點開，放在粟草中間。
放的是那首《wonderful tonight》。
……
We go to a party（我們去參加一個晚會，）
And everyone turns to see（衆人頻頻側目，）
This beautiful lady（這位美麗的淑女，）
Thats walking around with me（與我結伴而行，）
And then she asks me（這時她問我，）
Do you feel alright (“你感覺還好吧”)
And I sayyes, I feel wonderful tonight(我回答:“是的,我今晚感覺非常好”。)
I feel wonderful(我感覺非常好,)
Because I see the love light in your eyes(是因為我看到在你眼中燃燒着的愛意。)
And the wonder of it all(而且我還在想，)
Is that you just dont realize(你可能并不知道，)
How much I love you(我到底有多愛你……)
……
良辰，美景，暖得化人心的音樂。
何時輕輕摟着她，在她耳邊說着情話。
因為太美好，不像是真的，所以青竹覺得自己應該是醉了，而且一直都沒有醒來。
如果這就是戀愛，那麽她要為這位男朋友打120分。
何時的分數那麽高，她這個做女朋友的也不好意思考太低分不是？
聖人教導過，人家扔過來木瓜，你就要砸回去玉佩！
“何時……”
“嗯？”
“我有沒有說過……你很帥？”
何時輕笑：“沒有……但是今晚有個小女娃說過……”
“你很帥！今天特別帥！”青竹望着他，眼眸中倒映着穹頂的星光，“下午演講的時候，我都不敢相信，臺上那個帥到不像話的家夥，居然是我的男朋友……”
何時果真是頭一次遭到面對面的表揚，于是臉上微微發熱，笑道：“你的……锂之花不是麽？”
“是呀！我一個人的锂之花！”
何時低頭湊近她耳邊，無比魅惑的聲音。
“锂之花……今晚只為你綻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