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年會
何時博士，今晚沒有能夠綻放。
青竹胳膊端在胸前撐着額頭，滿臉紅暈滿頭汗，十分囧地望着被她扔上床的人。
睡得很沉，完全人事不省。
綻放沒一會兒就倒頭睡死過去的男人，必須扣50分！
何時說他不受酒精影響，那是因為他壓根不知道他喝醉了是個啥樣。
時間丢失，何時一貫的死機風格。
青竹嘆息一聲，給他蓋上大被，趴在床沿看了他很久。
摸摸他的眉毛，還有阖上的眼，指尖描繪出美好的線條。
何博士，過兩天你們還要開年會呢……
要是看了節目，你還想連線的話……
我倒真不介意你綻放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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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春夢，早上醒來何時便發現不對勁。
青竹居然在他卧室門上貼了張紙條，說是接下來三天直到30號，她都特別特別的忙，沒法一起吃早飯，沒法一起吃晚飯，晚上博士先生自己洗洗睡，她也沒空視頻了。
我靠！
這是要分手的節奏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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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還那麽甜蜜呢，早上醒來就翻臉？
昨天……他最後的記憶是，兩人在溫室……然後，親着青竹……然後，沒了……
沒了……
何時登時攥着紙條直冒冷汗。
難道他在關鍵時刻死機了嗎？
低頭看一眼自己的衣服，還是昨晚的西裝襯衫，于是何時頓時直想撞牆去。
難怪女朋友不搭理他了，換他他也怒！
何時，你完蛋了，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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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白天，何時都很萎靡。
想找個人欺負欺負提神吧，偏偏田賓他們幾個說是去排練節目，抓人都抓不到。
悲催。
晚上的時候，何時特地在門口等着青竹，足足過了12點，那家夥才回來，疲沓着步子，仿佛剛跑完1萬米。
“何博士，這麽晚了還沒睡？”青竹打了個哈欠，開門。
“睡不着……”何時語氣蕭索。
“那喝點牛奶。我不行了，真要睡覺去了。”青竹過來親了一下他的臉頰，非常應付的那種。然後快速地縮回房間，關上門。
煙味！青竹身上有煙味！
何時呆立在門口，頭上有如一桶冰水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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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依舊如此，青竹帶着更重的煙味回來，這回連晚安吻都省了。
她居然在隔壁給他打電話：“何時，我有一條黑裙子，明天要穿的，你上次看見了嗎？”
“沒看見！”何時惱怒地用力劃掉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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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30號。
早上何時終于堵住了往外跑的青竹。
然而也沒底氣質問她，只是默了好幾秒，沒話找話問道：“晚上我們公司年會，你去不去？”
青竹轉了轉黑眼珠，完全沒感覺地答道：“我……說不準……”
啥叫說不準？大晚上你幹嘛去？啊？
何時眼巴巴地看着她鎖上門，眼巴巴地看着她走掉。
青竹進了電梯，忽然又伸出腦袋，笑眯眯地問道：“你會去的吧？不會放全公司人的鴿子吧？”
何時悶聲道：“說不準。”
“作為公司領導，年會還是要去的，知道嗎？一定要去哈！”青竹縮回腦袋，留下一只手在外面和他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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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何時的地下火終于完成了量變到質變的累積，走到哪裏都帶着寒冰冷焰，隔着十米瞥一眼項目組，那群腦袋就會嗖地沉下去。
餘寒江看見他這個樣子，反倒挑眉一笑：“Hoson，作為未創總經理，我要跟你普及一下我們公司的企業文化。”
何時擡了擡眼，冷哼一聲望着他：“我來了這麽久，你今天才告訴我要怎麽折騰公司？”
餘寒江越發開心，笑道：“你要小心，項目組被你欺負了幾十天，今天是他們可以正大光明報仇的日子。”
“這是什麽企業文化？”
“最大可能的沒大沒小！你會被要求表演節目，也許會毀形象，別說我沒提前告訴你。”
何時抿了抿嘴，問道：“我想在企業文化裏加一條。”
“加什麽？”
“COO可以根據心情選擇是否參加年會！”
“怎麽，你心情有那麽差？”餘寒江的目光沉了沉，“跟女朋友吵架了？”
“沒有。”根本就不算吵架。
“遭遇紅杏出牆了？”
“呸！”何時想起了青竹身上的煙味。
“那幹嘛心情不好？”餘寒江手上的玻璃杯滿上了茶，悠悠說道，“最近你心情起伏之大，十年間前所未見，韓青竹就能影響你到這個地步？”
何時悶聲不語。
餘寒江繞過桌子，走到他的面前，想伸手拍拍他的肩，卻最終還是收了回來：“我希望你的戀愛感冒症狀能盡快消失，回歸正常的生活軌道。”
何時靠着椅背，望着他無奈地輕聲一笑：“那不是感冒，那是絕症。”
“你很快就會明白，你不過是一時的沖動而已。”
何時搖頭，支着額頭嘆息了一聲：“我寧可沖動一輩子。”
未創今天上午無事，除了CEO不小心打碎了喝紅茶的玻璃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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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創的年會在市中心的尚莫酒店召開，下午時分，場地內就很熱鬧了，等到四點整的時候，兩位老大進場，氣氛膨脹到了頂點。
員工不到一百，帶來的親友團遠超這個數目。
也不知道兩位老大的粉絲團走的什麽路子，居然還有大批小姑娘舉着花哨閃亮的牌子，占據了觀衆席的一大塊地盤。
青竹，沒有來。
何時旁邊的座位一直空着。
曾經有不開眼的姑娘想湊過來，被何時一個眼神凍得遠遠的。
餘寒江身旁的女伴又換了一位，這次據說是個很走紅的平面模特。
一夜情的對象，何時都懶得看她一眼，因此面目模糊。
然後年會正式開始。
未創這種年輕人紮堆，氛圍又特別寬松的企業，年會的節目之搞怪，估計全科創園都找不到幾家。
那種唱卡拉OK水平的節目，都不好意思拿出手。
宅男宅女們直接COSPLAY。
端茶倒水的是《千與千尋》裏的無臉男，主持節目的是紙殼板大黃蜂。
市場部的小夥子們抱着鍵盤跳孔雀舞，前臺小妹上場表演跆拳道踢木板。
什麽叫90後，什麽叫新興人類，何時總算了解了。
然後，果然大家全場起哄，大喊技術部來一個！
餘寒江倒也不客氣，毫不憐憫地遞過來一把吉他。
“Hoson,我很懷念你在酒吧唱的民歌。”
何時瞪了他一眼，換來他促狹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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拎着吉他上臺，何時淡淡一眼地掃遍全場，幾百人的場子居然頓時雅雀無聲。
不知為什麽，人這麽多的地方，他居然想起小時候的歌來。
那是他剛去大院的時候，不想和任何人說話，阿泰和青竹去找他玩，卻屢試屢敗。兩人偏不離開他家門口，小手牽小手，并排坐在外面走廊上，你一句我一句地哼着歌。
長亭外，古道邊，
芳草碧連天……
直唱了整整一個月，小何時才終于走出去，和他們一起坐着。
默默地，望見天邊飛過一行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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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時靜了靜心，垂下眼簾，手指輕撥，滑出簡單的音符。
這首歌，何時沒唱出任何的花哨和修飾，最簡單的旋律，像是在唱兒歌。
就像小阿泰和青竹在他身邊一樣。
何時仿佛看見了三個小小的身影，并排坐在長廊邊沿，望着外面的流雲長天。
……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人生難得是歡聚,唯有別離多。
……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壺濁灑盡餘歡,今宵別夢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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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何時放下吉他，走下臺來，全場還是一片安靜。
就算不好聽吧，他的年會任務已經完成了。
何時轉身想走，卻被餘寒江一把拉住。
身後，全場響起浪潮般的掌聲，有人在吹口哨，有粉絲在尖叫，還有更多在抹眼睛。
他身旁的座位上，出現了一個身影，居然是于暖暖。
“何總，你也太強了！要不是我們精心準備了好幾天，後面的節目可就沒彩頭了！”
“準備什麽？”何時總算坐了回去。
暖暖笑眯眯答道：“青竹和你們項目組排練了整三天，一直瞞着你呢！”
何時着實愣了愣。
“她可是當年G大樂隊的吉祥物，工作這幾年都沒唱歌了！她說是送你的新年禮物，好好收着啊！”
暖暖話音未落，會場忽然響起一陣電吉他的solo，曲音未落，全場已經快要掀爆。
一支樂隊出現在舞臺上，隊員多是何時項目組的成員。
田賓在後面打鼓，鄭二哥和李博每人抱着一支電吉他，貝斯手是億綠的夏葉。
幾個人特意穿得很科幻，面相又都很呆萌，觀衆看了笑鬧成一團。
李博對着麥克嚴肅說道：“這首歌，代表我們技術部的心聲，送給我們敬愛的何總！”
背景板上随之出現了何時的視頻和照片剪輯，看得粉絲團又是一陣尖叫。
然後，主唱上臺，紮着精神的直發長馬尾，短小的亮紅夾克，筆直的長腿，細高跟長筒靴。
裏面居然又是條窄小的黑短裙，幾乎要靓瞎人眼。
那是……他的青竹……
她今天特別化了妝，紅唇如火。
何時從小到大，從未看過她這樣的裝扮。
暖暖在他身邊尖叫，引得青竹朝這邊看了一眼，目如橫波。
“新年快樂，我的锂之花！”
然後，震撼的鼓點響起，搖滾的喧嚣席卷了所有人的聽覺。
青竹果然把歌詞改了，改成了何時的專屬歌曲。
要命的是這次技術員們不忘本行，特地用上了未創最新版的即時翻譯系統，每句英文歌詞都清清楚楚地翻譯成鬥大的中文字幕滑過，看得大家簡直要笑翻掉。
he's so cold and human(他既冷酷又有人性)
it's something humans do（也會做些普通的事）
he stays so golden solo（他的存在獨一無二）
he's so number one（他真不愧是最棒的）
he's incredible math（他有令人無法置信的精準）
just incredible math（無法置信的精準）
and is he really human（他真的是人類嗎？）
he's just so something new（他就是這麼非凡）
a waking lithium flower（一朵正在蘇醒的锂之花）
just about to bloom（已到綻放之期）
I smell lithium now（我聞到了锂之花的味道）
smelling lithium now（聞着了锂之花的芬芳）
……
how is he when he doesn't surf（他沒有連線的時候在做什麽？）
I wonder what he does when he wakes up（我想知道當他睡醒時在做什麽？）
when he wakes up（當他睡醒時）
so matador（如此激情）
so calm（如此沉著）
so oil on a fire（彷佛火中的油）
……
I wanna go surfing with him（我想要和他連線）
I wanna go surfing with him（我想要和他連線）
……
青竹今晚真的是放開了嗓子唱，唱得酣暢淋漓，臺風又酷又火辣，看得全場一陣無法遏制的躁動。
起碼，何時看得口幹舌燥。
臺上的她，時不時地飛來一個魅惑的眼神，何時不得不捏緊了拳頭才勉強坐住，然而眼睛卻根本無法從她身上移開哪怕0.1秒！
太要命了，大庭廣衆的勾引他……真的做好準備想連線了嗎？韓青竹？
一曲終了，未創的會場就像刮起了一場龍卷風暴。
震破耳膜的喧嚣聲中，未創人眼睜睜看着他們的惡魔副總，依舊板着那張俊臉，徑直走上臺去，一手拉住那位美麗主唱，頭也不回地走向後臺，從此再也沒有現身過。
鄭二哥的電吉他偏偏煽情地配合着這一幕，solo讓現場再次哄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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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的曲折走廊裏，竹子主唱被何時拉着一直走，完全沒了剛才的火辣氣勢，有些忐忑地嘟囔着：“還在開年會呢，你這個領導就這麽走了多不好……”
何時只是低頭按手機，腳步不停地往前走，走過長廊走過大廳，到了前臺一言不發地遞出手機，在青竹還不明就裏的時候，他已經拿過了卡片，大步走進電梯，按下了16樓。
“這是去哪……”青竹直發懵，一句話都沒問完，人已經被何時鎖進電梯的邊角，背貼着牆壁，紅唇随即被他用力吸住。
好一會兒，耳邊傳來何時微帶沙啞的聲音：“我剛剛開了房間……”
“幹……幹什麽……”青竹登時燒着了小臉。
“你說的，連線！”
何時微微遠離她一些，好看清她的表情。
手繞到她的腦後，輕輕拉下綁馬尾的發圈，青竹柔順的頭發随即垂落下來，灑下一肩柔媚。
何時的手指卷弄她的發稍，眼神十分誘惑，嗓音十分沙啞：“行嗎？”
青竹雙手貼着電梯壁，咬住下唇，低下頭去，好一會兒，嗯了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