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正文完

總而言之,他們順利得到了文家長輩的首肯,而後藺惟峥又很快安排了兩方父母的見面。

藺仲亨是坐着輪椅出現的,看着心情不錯,面泛紅光,他完美展現了持重但友善的大家長風範,表達了對這份婚事的高度滿意,與文修平夫婦相談甚歡。

文修平夫婦自然也态度友好,雙方家長在飯桌上互相吹捧對方的孩子,有商有量地敲定了婚事的一些細節,文珩不時附和,文苒和藺惟峥陪在一邊點頭微笑,場面看上去其樂融融。

只是文苒忍不住偷摸戳了一下藺惟峥:“伯父今天笑得也太多了,我覺得他的面部肌肉好像有點不太适應這種強度,你要不要提醒他讓他放松一下?”

藺惟峥淡淡掃了一眼父親有些僵硬的臉,滿不在意地繼續給文苒剝蝦:“不要緊,他自己心裏清楚,吃這個。”

家宴在溫馨和樂的氣氛中進行着,突然,包廂裏闖進了一個人。

“大哥,讓我和你說幾句話,就幾句!”

來人是藺念琴,她的身後跟着幾個人,攔住了守在門外的保镖,她似乎也被保镖拉扯過,衣服歪斜,頭發淩亂,面容憔悴暗淡,絲毫沒有平時雍容華貴的貴婦模樣。

“大哥,我知道今天是你和文家見面的日子,我不想這個時候來打擾的,但你一直不肯見我,我沒有辦法,大哥……”

她急切地走到藺仲亨身邊,半蹲在他面前,語氣哀戚:“大哥,我知道我之前做錯了,不該故意壞了你們父子之間的關系,不該打鼎鴻的心思,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大哥你高擡貴手,放過我和阿锴吧,顧家現在要把我們送出國再也不許回來,我年紀大了不要緊,阿锴還這麽年輕,大哥,我——”

她試圖挽住藺仲亨的手被毫不客氣地揮開,藺仲亨看也不看她一眼,對保镖道:“你們在幹什麽,還不把人帶走!”

又向文家人道歉:“讓親家見笑了。”

文修平夫婦淡淡一笑,文珩別過眼,只當沒看見。

眼看着門外保镖已經走了過來,藺念琴嘶聲道:“大哥,我是你親妹妹,你就一點也不顧忌這份兄妹情了嗎?要是母親還在,她一定不會不管我的!”

見藺仲亨不為所動,她又轉向藺惟峥:“阿峥,姑姑對不起你,姑姑知道錯了,你救救你表弟吧,他一時糊塗走錯了路,他會改的,他——”

“姑姑,”藺惟峥溫和地打斷她,“這是顧家的事,我恐怕幫不上什麽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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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藺念琴眼中透出濃濃的怨恨,又看向藺仲亨,似乎是絕望了,冷笑道,“我早該知道會是這樣,你們父子本來就是冷清冷血的人……”

保镖終于制服了門外的人,有兩人進來想把藺念琴帶出去,藺念琴被他們左右困住的一瞬間忽然道:“文修平、盛巧珍!你們知道你們要把女兒嫁給什麽人嗎?藺惟峥和他父親一樣都是瘋子,他小時候就被他親媽親手送進過精神病院!藺仲亨曾經逼死過他老婆,你們就不怕藺惟峥也——”

“夠了!”藺仲亨猛地一拍桌子,藺念琴的聲音一滞。

然而話已出口,文家人的臉色不太好看,文苒擔憂地看着藺惟峥,見他臉色沉下,眼神晦暗不明,連忙握住他的手。

保镖們終于反應過來,捂住藺念琴的嘴想要将她帶出去,卻難以制住已近癫狂的她。

藺念琴看見文家人的表情變化,掙紮着冷笑一聲:“你們不知道這些對吧?是不是也差點被他們父子騙了?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藺仲亨面色漲紅,青筋暴起,正要發怒,卻聽見盛巧珍的聲音——

“顧夫人,你說的這些,我從前确實不知道。”

她的聲音很輕,語氣平淡,卻讓整個包廂一瞬沉寂下來,文苒明顯察覺到藺惟峥的僵硬。

忍不住開口:“媽——”

盛巧珍安撫地對她笑笑,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後對上藺念琴滿是得意的眼神。

“但我想你弄錯了一點,”她神色從容,“惟峥是個什麽樣的人,我有眼睛看,我的女兒也有眼睛看,用不着其他人來告訴我。”

藺念琴表情一僵。

“我相信我女兒的眼光,當然也相信惟峥,這是我們的家事,至于你,”她不鹹不淡地打量了藺念琴一眼,“還是先管好自己家的事吧。”

藺念琴臉色瞬間灰敗下來,毫無反抗地被保镖帶走了,一場風波就此平息。

不過她這麽一鬧,這場家宴也不太好繼續下去,好在該談的事情也談得差不多,過了一會,文家人提出告辭,藺家父子不好多留,周到地将人送走。

文家人走後,藺家父子也離開了。

兩人一起回到藺家老宅,在書房談了一會公司的事,而後藺仲亨突然說:“等你們結了婚,我就給她5%的鼎鴻股份,剩下的24%交給你,遺囑我也寫好了,除了一些慈善捐贈,其他都是你的。”

藺惟峥表情沒什麽變化,只是淡淡應了聲,然後說:“沒別的事我先走了。”

藺仲亨沒有留他,轉過椅子面朝落地窗外,卻在他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開口——

“你……運氣比我好。”

聲音很輕,在偌大的書房裏一點也不明顯,可藺惟峥還是聽到了。

他搭在門把上的手一滞,随後嘴角無聲揚起。

“當然。”

然後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

文家人回去之後,也說起了剛才的事。

事關藺惟峥的隐私,文苒沒有說得太細,只是簡單解釋了一下,“這些事他都跟我說過,他沒有騙我,而且那些也都是他父母之間的糾葛,他沒有做錯什麽,他是無辜受傷的!”

盛巧珍好笑地看着她:“你看,我們還沒說什麽呢,你倒護上了!”

文苒一陣面熱:“媽……”

“好了,”盛巧珍拍拍她的手,“我剛才雖然這麽說,心裏還是有些擔心的,但既然你解釋了,也相信她,那媽媽也就相信你。”

文苒眼睛一亮,又看向父親和哥哥。

文修平和文珩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文苒:“謝謝爸媽,謝謝哥哥!”

這件事情就算這麽過去,文珩還有工作,先走了,文修平也去了他的收藏室,留母女倆談心。

盛巧珍嘆了口氣:“聽你說這些,看來惟峥小時候過得的确不太容易,我以前聽說過有些父母會把小孩送去那種地方,倒還是第一次……”

說着,她忽然一頓,表情微變,像是回憶起什麽。

文苒:“怎麽了?”

盛巧珍回過神,偏頭用一種奇異的眼光看着她:“我想起來了,你小時候還做過一件好事呢!”

文苒:“?”

盛巧珍:“那是你五歲時候的事情了,那年我帶你去了趟外地,本來想去醫院見個人,沒見着,你貪玩愛跑,我和人說句話的功夫你就不見了,後來我讓人到處去找,最後在醫院一棟很偏僻的樓前找到你,還沒來得及說你兩句,你就跟我說,‘媽媽,這棟樓裏有個大哥哥很可憐,他住在一個很暗很暗的地方,沒有電沒有燈,他還吃不飽,肚子很餓,我們能不能給他送點吃的啊?’”

“我起初還沒聽明白是怎麽回事,後來冷靜一想覺得不對,讓保镖悄悄過去看了一下,發現還真是那種地方,”盛巧珍微微皺眉,“打着治病的名義,把那些小孩子折磨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我聽了都心疼,後來我讓司機報警,又讓人給市領導帶了話,我還有事,當天就帶你回來了,聽說那裏後來很快被封,那些小孩都被父母各自帶回家,算是被救了出來,不過……有這樣把他們送進去的父母,就算一時出來了,以後的日子他們又能好過到哪裏去呢?”

盛巧珍嘆了口氣,文苒聽得一愣,詫異道:“媽,為什麽你說的這些我都沒有印象?”

盛巧珍溫柔地摸着她的頭:“你當時年紀小,又被嬌養得這麽天真,在那棟樓裏待了那麽久都沒看出來,能知道什麽?我怕這些事情吓到你,當時随口應付了你一下,後來也沒和你說。”

文苒腦中閃過一些什麽,忽然生出一個從未有過的猜測。

她急切追問:“媽,你說的這個地方在哪裏?”

盛巧珍猶豫半晌:“算了,也沒什麽不能告訴你的,就是楓南市。當時你父親不知道從哪又和他初戀聯系上了,聽說她一個人帶着女兒在楓南市過得辛苦,就暗中資助她們,他瞞不過我,被我知道了,我想确認她女兒和你父親的關系,就打算過去一趟。”

“你哥哥當時在你爺爺那裏,我不放心留你一個人在家,所以把你也帶上了,打聽到她在楓南市的一個醫院上班,想直接過去找她,誰知道那天她正好休假,不在醫院。不過她女兒——也就是文雅,在醫院裏留有檔案,我讓人調來看了一下,從她的血型能确認她不是你父親和那個女人的孩子——當然,後來我還是找人做了更确切的親子鑒定。”

盛巧珍的語氣随意:“我打到了目的,懶得見她,就帶着你走了,後來也沒再管你父親資助她的事情,不過聽說那之後不久她就去世了,然後你父親就收養了文雅,或許也是可憐她年紀輕輕就沒了母親吧,你父親這個人你也知道,一直就這個性子,不過……前段時間文雅不是又和你起了沖突?後來她有次回來,和你父親好像因為這個鬧了一場,那之後就沒見她再回來過,你父親也沒怎麽提過她了……”

盛巧珍後來說的什麽,文苒已經聽不太清了,她的心跳越來越快,塵封的記憶被打開,被遺忘的往事一幕幕出現在她的腦海——

“你、你好啊,大哥哥。”

“……我沒見過你,你是新來的?”

“我是、我是和媽媽來的,可是我和媽媽走散了。”

“……”

“大哥哥,你是生病才住在這裏的嗎?你的窗怎麽這麽小、這麽矮呀?你為什麽不開燈?”

“……這裏沒有電,也沒有燈。”

“大哥哥,你怎麽好像說話沒力氣啊,你是沒吃飽飯嗎?媽媽說要吃飽飯才有力氣的。”

“……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你快點走吧。”

“可是我迷路了,我不知道樓梯在哪……”

“……往左,一直走,看到第一個沒有門的通道就進去,再往前,右手邊就是樓梯。”

“謝謝大哥哥,你叫什麽名字啊,一會我找到媽媽了,我給你帶點東西吃吧!”

“……”

“對了,我叫文苒——”

突然,樓道傳來“嘩啦啦”的一陣聲響,像是鑰匙串相互碰撞的聲音,伴随着輕微的腳步聲。

“你快走,不,快點跑,跑得越快越好!離開這裏,快!”

……

原來,原來!

原來他們相遇的時間,比她以為的還要更早。

原來她曾離滿身傷痕的他這麽近,卻什麽也不知道……

千般滋味湧上心頭,文苒胸中忽然湧起滿漲的酸澀,眼中浮上一層水霧,視野漸漸變得模糊起來。

“小苒,你怎麽了?怎麽突然哭了?”盛巧珍擔憂地看着她。

“媽,我、那年……”淚水湧出眼眶,文苒哽咽着,想要說什麽,忽然聽到手機響起。

——是藺惟峥的來電。

她愣了片刻,接起電話:“……惟峥?”

電話那頭,藺惟峥聽出她聲音的異樣,皺眉問:“小苒,怎麽了?你哭了?”

文苒下意識搖頭,反應過來他看不見,又急切道:“你在哪?你現在在哪?”

“我……我就在你家附近。”他的語氣聽起來有些不好意思。

藺惟峥剛從藺家老宅離開,憑着一股沖動徑直開車來了文家,到了地方才冷靜下來。

才剛分開,有什麽理由又找過來呢?讓文家父母知道了,怕是會對他有意見。

藺惟峥猶豫着,在附近轉了幾圈,始終不敢靠近。

卻聽到電話那頭,文苒說;“我想見你,你來接我吧!”

藺惟峥怔了一瞬,立刻應下來。

文苒挂斷電話,和母親交代一聲,就匆匆出了門。

盛巧珍看着她的背影一頭霧水,最後覺得,大約年輕人談戀愛就是這麽情緒化吧。

文苒從大門出來時,藺惟峥正好驅車停在院前。

他還沒來得及下車去接她,就見文苒飛快地幾步靠近,拉開門上了車。

藺惟峥注意到她通紅的眼睛,心中一揪:“怎麽了?和伯父伯母因為我的事起争執了?”

文苒看着他拼命搖頭,眼淚順着臉頰滑落。

“不是,不是因為這個……”她嗓音滞澀,心裏有一萬句想對他說的話,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她想說,你知道嗎?當年那個小女孩是我!

她想問,那時候,你為什麽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

她想說,對不起,明明已經來到你面前,我卻依舊一無所知地過了這麽多年……

文苒怔怔望着他流淚,最後還是什麽也沒說,一頭撲進他懷裏,緊緊抱住。

藺惟峥有些不知所措,只能輕撫着她的背:“別哭了,小苒,寶寶,別哭了……”

他沒什麽哄人的技巧,這麽幾個詞翻來覆去用了好半天,最後倒也用出了些效果,文苒的哭聲漸漸止住,情緒也平複下來。

藺惟峥試探着問:“小苒,到底怎麽了?”

文苒在他懷裏沉默了很久,終于輕輕開口。

“藺惟峥,我要給你講一個故事,一個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

後來有一次,文苒到商場買東西,偶然碰見了顧锴。

他看着憔悴了不少,胡子拉碴的,看向她的眼神複雜。

文苒自覺和他沒什麽話說,也懶得打招呼,就這麽走了過去。

誰知顧锴叫住了她:“小苒,我就要出國了,以後可能,都不會回來了。”

藺念琴當初對鼎鴻動手的時候,顧家不是沒有察覺,但出于某些私心,他們沒有阻止,甚至私下提供了些不大不小的便利。

後來顧锴滿盤皆輸,藺惟峥大獲全勝,顧家為了撇清關系,立刻要求母子倆出國。

顧锴的父親顧進安雖然軟弱,這種時候也知道盡力為妻兒争取,無奈顧家大伯态度強硬,更何況顧锴幾乎輸掉了他們全副身家,還背了不少債,目前還得靠家族信托度日,沒了談判的資本,母子倆也只能認命。

文苒聽了這話腳步一頓,想了想:“我知道了,一路平安。”

顧锴苦笑:“我們之間就只剩這些話了嗎?”

文苒微微皺眉:“我們本來也沒什麽關系,還能說什麽?”

“沒什麽關系……”顧锴低低重複這幾個字,忽然問,“小苒,我一直很想知道,你當初有沒有喜歡過我?”

“高中的時候你願意應下我們的婚約,在學校卻始終和我保持距離,大學我們相隔很遠,一年也見不上一次,又隔着時差,你也從來沒有主動聯系過我,那年畢業旅行我放你鴿子,你好像根本不在意,我和文雅糾纏,你始終冷靜,不吵不鬧,到最後幹脆直接提出取消婚約……這麽多年,你到底當我是什麽?”

他的目光灼灼,毫不避讓地直視文苒。

文苒沉默片刻,最後說:“抱歉,我的确對你有誤會。”

“什麽?”

“我一直都把你當成了另外一個人,所以高中的時候,才答應了婚約,”文苒淡淡道,“後來發現是我認錯了。”

顧锴只覺得荒唐。

誤會?認錯人?

這麽多年,原來只是一場笑話嗎?

“所以,你從來沒喜歡過我?”

文苒無聲點頭。

“原來……”顧锴自嘲一笑,心裏說不上是什麽滋味,頓了頓,“那你到底把我認成了誰?”

文苒臉色變得古怪,一時沒有回答。

顧锴忽然靈光一現:“是藺惟峥?是他,對不對?!”

不必文苒回答,他從她神情的變化已經讀出了答案。

“居然是他,又是他,還是他,哈……”

文苒不想多說,冷淡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顧锴低下頭,聽着她走遠的聲音,始終沒有挽留。

那天晚上,顧锴去找了文雅,把事情告訴了她。

“你說過,藺惟峥把你錯認成了一位故人,現在巧了,文苒也認錯了我,你說可不可笑?”

文雅:“阿锴,你喝多了……”

“這有什麽,今朝有酒今朝醉……”顧锴拿着酒杯又喝了一口,喃喃道,“小雅,跟我一起出國吧。”

文雅一驚:“我、我也想陪着你,可我國內還有工作……”

“這種時候就別玩這套了,”顧锴冷聲打斷她,“你以為我現在還看不出來你的裝模作樣嗎?”

文雅表情一僵。

顧锴忽然輕笑:“白拿的東西是要還的,你從我這裏拿了不少,陪我幾年不算什麽吧,再說了,你現在的名聲,在國內還混得下去嗎?”

文雅:“可是——”

“難道你以為我真的拿你沒辦法?”

文雅臉色蒼白,終于什麽也沒說。

***

顧家母子和文雅出國的第二天,是文苒和藺惟峥的訂婚宴。

因為是冬天,天氣比較涼,地點特地選在了全國最南的南島省,鼎鴻有座新建的度假酒店還沒正式開業,正好用上了。

客人們最初收到請帖的時候,議論紛紛。

“沒想到啊,藺家和文家的婚宴竟然還請了我們,我以為我們家和他們沒什麽交情呢。”

“聽說這次請的人特別多,你看這上面寫的,要在南島一連辦三天呢,說起來,他們談戀愛也沒多久,這麽快就結婚了。”

“什麽?結婚?不是訂婚嗎?”

“訂婚?你家訂婚辦三天?”

“可請帖上面寫的就是訂婚啊!”

“什麽?他們瘋了?”

……

而後,訂婚宴的現場照片也被曬到了網上。

“這次不是世紀婚禮,這是世紀訂婚!點擊就看有錢人的絕美愛情——”

樓主:“廢話不說直接看圖[圖片][圖片][圖片]……”

“啊……我要被文大美人身上的珠寶閃瞎了。”

“這是換了多少件禮服?我算都算不清楚。”

“兩人都是神仙顏值,般配這兩個字我已經說倦了……”

“酸了酸了,誰給我的勇氣點進來?”

“我靠,這才幾個月?藺總不但重新殺回鼎鴻,還訂了婚,人生贏家!”

“這才只是訂婚嗎?那結婚不是要上天?”

……

不管怎麽樣,藺惟峥總算是實現那點不太願意說出口的小心機。

沒有一個到場的客人能忘記這場訂婚宴,回憶起來全是漫天花雨、歌舞、煙火、派對……還有那對讓人稱羨不已的璧人。

以至于大半年後有客人再次收到婚禮請帖時,還有些迷惑。

“上次不是辦過婚禮了?又辦?”

當然,有的人則是抱着這種念頭,“訂婚就夠浮誇的了,我倒要看看他們結婚還能翻出什麽花來?”

事實證明,沒有最浮誇,只有更浮誇。

兩人的婚禮地點定在了歐洲,預計為期九天。

在正式婚禮開始前,賓客們會受邀參加連續五天的婚前慶祝活動,慶祝活動在歐洲一座海島舉行。文藺兩家包下了這座海島,安排了幾十架飛機接送客人抵達歐洲,住進島上的豪華酒店,話劇、歌舞、交響音樂會、魔術、雜技……各色表演在這裏輪番上演,還有海島上的衆多娛樂項目,全部向客人們開放,力求客人們能全心享受。

藺惟峥此前加班加點工作了一個月,努力騰出大半個月的空閑舉行婚禮,他和文苒最先來到島上,歡迎遠道而來的客人。

陸瑩瑩和丈夫陳烽也來了,他們真誠送上祝福,陸瑩瑩激動地問:“你們太會玩了,聽說你們請了天後阿爾比娜來表演?我很喜歡她的!結婚時也聯系過,可她好難請啊,直接拒絕我了,你們是怎麽辦到的?”

什麽?那位國際樂壇頂級女歌手?藺惟峥還請了她?

文苒眨眨眼,心說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呢,臉上卻不動聲色道:“大概是她最近有檔期了吧,你這次正好可以現場看演出了,有機會多和她聊聊天。”

送走陸瑩瑩他們,文苒說起這件事:“你不是說慶祝活動已經從簡了?”

婚禮儀式的現場策劃文苒是深度參與的,但慶祝活動她倒沒怎麽在意,因為她一開始也不打算折騰這麽多,誰知道藺惟峥攬了過去,直接交出一份海島五日慶典的答卷。

文苒知道的時候都有點懵,有必要嗎?

但哥哥文珩卻很滿意,兩家父母也不說什麽,文苒回憶起訂婚宴上的各色表演,默默覺得這也算某種意義上的一脈相承吧。

具體的表演和嘉賓邀請都是婚慶團隊去敲定的,文苒只提了句“簡單一點就好”,沒再管,誰知道藺惟峥理解的“簡單”和她的不是一個意思!

藺惟峥淡淡道:“他們列了一份名單出來,我記得你說要簡單一點,只挑了三個,有問題嗎?”

文苒:“……”沒問題,你開心就好。

兩人已經回到房間,坐在露臺上看着夜景聊天,文苒又仔細問了這幾天的安排,藺惟峥也記不太清,拿過平板和她一起看。

看着看着,文苒覺得某人的手有點不安分。

文苒:“……藺先生,往哪摸呢?”

藺惟峥還看着平板,神色自然道:“往我老婆那摸。”

文苒:“……”

雖然婚禮還沒舉行,但……好吧,兩人的确在幾天前去領了結婚證,所以這個稱呼也沒什麽不對,既然都是這種合法的關系了,私下親熱一點,也很正常。

文苒這麽想着,摸摸發熱的耳垂。

但藺惟峥很快開始得寸進尺。

溫熱的氣息在脖頸流連,文苒忍不住躲了一下:“好癢啊……你想幹嘛?”

藺惟峥:“想。”

文苒:“……我不是問這個!你——”

剩下的話被男人吞了下去,溫柔卻不容抗拒,藺惟峥把她抱回客廳。

文苒偷得一瞬喘息:“婚禮……很累的!”這就把力氣耗光了怎麽辦?

藺惟峥:“所以趁現在離婚禮還有五天,我們抓緊點時間。”

文苒不太走心的反抗徹底失敗,被摁在沙發上折騰了一場。

良久,客廳內暧昧的聲音停下,文苒躺在藺惟峥懷裏,和他黏黏糊糊地說了一陣話。

過了會,她覺得休息得差不多,想去浴室洗澡,卻發現男人又跟上了。

文苒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走到浴室門口的時候忽然來了句:“藺總,你不要這樣!”

藺惟峥:“?”

文苒雙手抱胸,可憐兮兮地仰頭看他:“藺總,我是正經的小助理!”

藺惟峥略略揚眉,終于反應過來,嘴角勾起一個暧昧的弧度。

“你放心,我不是什麽正經的老板。”

文苒:“……”

半推半就着一起進了浴室,文苒還沉浸在角色中,驚慌又倔強地對他說:“藺總,我已經有老公了,你不可以這樣!”

藺惟峥慢條斯理地把她抱進浴缸,滿不在意道:“這麽巧,我也有老婆了,趁她還沒回來,我們動作快點。”俯身封住她的唇。

文苒:“???”遲早有一天讓他騷死。

熱鬧又浮誇的慶祝活動結束,兩家人和客人們一起轉到婚禮儀式地點。

地點定在了鼎鴻在歐洲第一個完工的東方田園文旅綜合體,那是一個具有濃郁東方氣息的度假區,占地廣闊,有亭臺樓閣、曲水蓮池,也有鄉野雅築、阡陌交通,仿佛畫中境,在燦爛的夏日豔陽下美不勝收。

兩人的婚禮成了度假區正式開業前的首要重任,策劃團隊提前兩個月進駐現場開始布置,每一處細節都着力考究,力求盡善盡美。

最後出來的效果也十分讓人驚嘆,婚禮當天,池中荷花正盛,九曲回廊挂滿了紅色宮燈和紅綢,門窗上貼着傳統的囍字,耳邊是悠揚的絲竹之音,古意又溫馨。

文苒身着大紅色的改良中式婚服,頭戴鳳冠,耳墜金玉,迤着長長的裙擺,緩步走上紅毯。

藺惟峥也身穿中式婚服,在不遠的前方微笑看着她。

客人紛紛贊嘆:“咱們傳統的婚服也挺好看的嘛!”

“算了,還得人好看。不過這兒的布景也合适,鼎鴻花大錢砸下這個度假區,還真有點想法,我看那邊幾個德國人眼睛都直了。”

“文家和藺家為婚禮弄了這麽大排場,哪怕只為宣傳這個都值。”

“得了吧,這位藺總為老婆砸錢大方得很,上回訂婚宴怎麽辦的忘了?要不是文大小姐也喜歡,他會把婚禮選在這裏?”

……

不過再怎麽大的排場,也是花錢能買到的,更讓客人們驚訝的,還是兩人在婚禮上播放的一個紀念視頻。

慣例是新人兒時照片、成長經歷、以及相識相愛的經過,但他們的卻略有不同。

伴随着柔緩的樂聲與兩張嬰兒照片,字幕娓娓道來。

“XX年X月X日,新郎出生于A市第一人民醫院,三年後的X月X日,新娘出生于A市第一人民醫院。”

照片中,兩個皺巴巴的小嬰兒,捧在醫生手上哇哇大哭。

“這是他們人生軌跡的第一次交集。”

……

“XX年X月X日,新郎随長輩到五華山道觀游玩,同日,新娘随長輩到五華山道觀。”

屏幕上是兩人和長輩的合影,藺惟峥板着臉,文苒還小,被抱在懷裏堆着笑,巧合的是,兩張照片的拍攝背景竟然選在同一個地方。

“這是他們人生中第一次擦肩而過。”

……

“XX年X月X日,新郎在楓南市,同日,新娘在楓南市,兩人短暫偶遇。”

這次沒有照片。

“這是他們人生中第一次交談,但并不知道彼此是誰。”

……

客人們原本還在為這牽強附會的交集露出善意的笑,可漸漸看下去,笑意卻化成了感動。

“XX年X月X日,新娘進入應安高中,成為高一新生,同日,新郎作為高三學生,在學校安排下,和班上同學打掃校道。”

文苒站在校門前笑着合影留念,藺惟峥握着掃帚低着頭,站在校道上,側對着鏡頭,臉色不耐,看着像是抓拍留下的。

“這是他們人生中第十六次擦肩而過。”

……

“XX年X月X日,新郎在A市某街道上,幫了新娘一個小忙。”

這次也沒有照片。

“這是他們人生中第二次不算交談的交談,依舊不知道彼此是誰。”

……

“XX年12月25日,新郎在美留學,與同學在紐約時代廣場共度聖誕,同日,新娘與好友在紐約時代廣場共度聖誕。”

兩人分別和友人的合照,背景都是時代廣場标志性的大屏幕。

“這是他們人生中第三十次擦肩而過。”

……

“XX年X月,新郎正式認識新娘。”

模糊了時間和地點,藺惟峥強烈要求不放任何照片。

無念道長在臺下搖着蒲扇微笑。

……

“XX年X月X日,新郎與新娘相愛了。”

每個節點延伸出一條弧線,漸漸組成一個圓滿的愛心,畫面上,兩人相戀後的合照一一展現,甜蜜的、浪漫的、搞怪的……直到最後的婚紗照。

這些交彙的節點,都是文苒和藺惟峥在這大半年中,一點點拼湊出來的。

他們不但從各自家中找出了從前留存的照片,還向從前的老師、同學征集了一些。

原本只是一時興起,誰知回憶到最後,竟發現彼此的人生軌跡早已有無數交集。

兩人并肩看着視頻,雙手緊緊交握。

臺下傳來一些低低的啜泣。

文苒忽然輕聲開口:“嗳,藺先生,我好像還沒有認真和你說過那句話。”

藺惟峥:“什麽?”

文苒眨眨眼:“我愛你呀!”

藺惟峥愣怔片刻,微笑:“我也愛你。”然後低頭印上她的唇。

文苒:“……”等等,現在好像還沒到這個環節!

主持人有些不知所措,臺下賓客發出善意的笑聲,而後開始鼓掌。

屏幕上視頻播至末尾,照片淡出,畫面上出現一段話——

“人生總有許多錯過,但命運不會虧待兩顆真心。”

“文小姐和藺先生,在最初,就注定了永遠。”

-The·end-

作者有話說:那麽,正文到這裏就結束了,非常非常感謝一路陪伴着走到這裏的大家,故事還有很多不足,我會努力總結反省,争取在以後的故事裏改進,感謝!!!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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