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作品相關
《昭和女皇》作者:蘭成顧
內容介紹:
我在父親死去那天失去公主的稱號。我是武周以來第二位女皇。九州天下的人都會知道我的名字——周寧棠。我的名字也會在史冊上永遠流傳。
我有一個在我面前唯唯諾諾、像奴仆一樣心甘情願為我驅使的丈夫。而可笑的是,他只在我面前如此,離開我的視線,便直起微微彎曲的背,姿态高貴、目光清華。
我有一個以不染世塵的面目示人、卻從不煉丹修道的道長國師。更可笑的是,他空有一張颠倒衆生的面孔,卻最擅權謀機斷、政務兵法。他向我要一個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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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聲版文案:
什麽是女皇?文有始政,武有方将。
什麽是女皇?廣納寵臣,後宮無數。
什麽是女皇?繼往開來,坐擁四海。
可是我每天想的就是怎麽才能讓房選心甘情願地為我處理政務,這樣我才能有時間勾搭那個美貌的道長。順便和他談談條件。
什麽?誰是皇子之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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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男尊女帝,女強。講言情、朝政、戰争。
一個女子如何在男尊的社會艱難地獲得承認,
并且将帝國推向盛世頂端的故事。
以及,一個女人和兩個男人的故事。
本文架空,社會制度主要參考明朝。
本書标簽:專情 女強 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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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乾朝靖寧二十七年元月二日。
宮內人打起錦幔重重,我跪在父親禦床前。
他的的面容十分灰暗消瘦,顯得病态沉沉。兩年的疾病已耗盡了他生命全部的熱度,陪伴我十七年的父親,終将是要離開我。
曾經威震四方的馬上天子,如今面容蒼老而脆弱,皮膚溝壑蔓延,枯槁得看不出絲毫年輕時英俊潇灑的影子。只有他的眼睛,渾濁而仍然睿智的眼睛,炯炯視着帳頂的夜明珠。仍有幾分當年的氣象。
突然,他微張開口,幹裂的嘴唇劇烈抖動起來。我知他有話要說,便将耳朵盡力湊近他的唇瓣。然後,我聽到了他此生最長、也是最短的一句話:“兒……好生看……顧……吾國……”
父親的聲音遽然中斷。
我的世界也靜默了一瞬,我握着父親微涼的手,啞聲對身邊的女官說:“聖上駕崩。”
舉哀之聲四起。
我默然站立起來,朝殿外走去。在這鋪天蓋地的嚎啕中,有幾個人真正哀恸?也許,我這個緘默無聲的人,看上去冰冷甚至于無情的人,才是唯一能夠感受到切膚的、失去父親之痛的人罷?
可是此時,我甚至不能為父親痛哭一場。
陪我一起走出大殿的,是梁國公徐忠、內閣大學士錢之孝、都禦使方其咼。這幾位大臣走出寝殿就撲通一聲跪在丹璧上,大哭起來。而丹璧之下文武百官早已哀嚎聲一片。
我內心不斷重複着這句話:絕不能踏錯一步,決不能踏錯一步……
手心因緊張而冰冷粘膩,心若擂鼓,我的眼眶裏滾出兩行淚水來,隔着朦胧舉目四望,只覺前所未有的空曠。
我用力地緊握了右拳,發白的指甲深入掌心皮肉中。疼痛讓我恢複了幾分神識,遂低聲問近身內人清荷道:“驸馬何在?”
清荷碎步疾下丹璧,到俯拜的文官中請起了一個年輕人,他眉目舒朗俊逸,然而擡起頭望我之時,臉上卻帶着不适宜的逡巡與畏怯。我對他微微颔首,他就似有了勇氣一般,從群臣中站起來,慢慢走到我身前的丹璧下。群臣嚎哭的聲音漸漸止住了,他們明白,此時還未到哭泣的時候。還有事情沒有決斷。
我慢慢走下丹璧,哀哀一恸:“始政……”
房選及時地扶住我慢慢跪倒在地上。我斷斷續續地哭泣起來,房選不敢讓我靠在他懷裏,只得讓我握着他的手哀恸不止。
大戲已經開場。
梁國公朝我一拜,聲音仍複當年蕩平朔漠的洪亮英氣:“請公主節哀。”
我哀聲忽止,諸大臣中亦是一片寂靜。
然而只一瞬,衆臣聲音此起彼伏起來:“臣請公主節哀!公主節哀!”
內閣大學士錢之孝更是膝行到我面前,朗聲道:“國事未決!請公主節哀!”
我直起身,眼眶微紅,問錢之孝道:“父皇喪禮定儀,朝哺詣幾筵哭,自有禮部。本宮為父皇哀恸,有何不可?”
錢之孝又是一拜:“皇上駕崩,山河齊悲。公主為皇上唯一後嗣,哀恸更是純孝之舉。只是,國不可一日無君,請公主早登大位,以承先帝遺志。”
又是死一般的寂靜。
我望着錢之孝:“本宮一介女流,閣老這樣說,要本宮何以自處呢?”
“公主深明大義,國之大幸,請公主擇定新帝,柩前繼位,以保我大乾江山萬代穩固。”一個中年官員出班,跪在地上,眼神卻十分桀骜,平視着我毫不避諱。謝缙,六科給事中,也是我的老相識了。兩年前父親立我為皇太女的诏書就是他封還的。那件事亦使得朝野震動,也改變了我的一生。
我冷冷一笑,只道:“謝愛卿所言極是。只是眼下本宮哀甚,竟不知以誰為新帝最合禮法。不若諸位愛卿此時議來。”
房選扶着我站起來,我此時的目光已然是懇切而又堅定。
此時諸大臣低聲議論起來。
不久,謝缙朗聲道:“論諸王親疏,公主可從仁祖諸王的後代中選立長而賢者繼承大統。”
此時方其咼站出來:“小兒狂妄!退下!”我心裏冷冷一笑。
父親是祖父唯一的孩子,我是父親唯一的孩子。仁祖是我的曾祖父,父親的祖父,祖父的父親,仁祖諸王是指我祖父的兄長榮王、胞弟惠王。榮王與惠王皆是追封,如今榮王已傳至第三代,惠王已傳至第二代。仁祖諸王後代就藩千裏,從不過問政事。其實,若父親有心過繼立嗣,也未為不可。只是父親生前就将我作為繼承人來培養,甚至要立我為皇太女,自然是不可能立他們了。
牽涉此事的,是兩年前冊立皇太女诏為六科封還,以言官為代表的清流與以開國功臣為代表的勳貴為此事鬧得不可開交,最後各退一步,既不立嗣,也不立女。
在皇帝與言官、勳貴與清流的一系列博弈與權衡中,我得到了我的驸馬房選。他來自清流世家清河房氏,是唐初名相房玄齡的後代。婚後,驸馬都尉房選除禮部尚書、加晉國公,後又改封廬陵郡王。而我則獲得了“開府”的權利。所謂開府,原謂三公、大将被允許設立官署選拔僚屬之意。公主府雖設,但為照料父親病體、理政方便,我多居于內宮,所以府上僚屬官員,人稱“宮臣”。
公主府僚屬并歸心于我的開國功臣勳貴及其子女,稱為“宮黨”。而以言官及他們的擁簇者,并表明立場的清流世家們,被稱為“言黨”。宮言兩黨之争,在我執政的兩年裏逐漸走向開明化。兩黨不光在皇位繼承人的問題上相争不下,朝堂政事上也往往針鋒相對。
因而此時謝缙不論說出多麽荒謬的話,都不會少人出來“附議”。因為他的身後,是一個龐大且號稱鐵骨铮铮的言黨集團。而現在,謝缙是言黨,方其咼也是言黨,此時他斥責于自己的女婿,自然也是有一場戲要演。
不過我卻不會給他們演戲的機會。
“既諸愛卿皆不知何人為帝合乎禮法,禮部侍郎宋琦何在?”
“臣在。”一個身綴孔雀補子的官員出班,朝我一拜。正是禮部侍郎宋琦。他為官清正,從不結黨營私。既非宮黨,又非言黨。這樣的人若在前代朝廷或難以長存,然而在本朝卻可青雲直上,是為兩黨官員舉賢不比、故作姿态之故。
“本宮昔日視朝時,也曾聞諸愛卿為立嗣之事諸多廷議。宋卿居禮部,試以前代先例,此時當以何人為太子為善?”我靜靜問道,字字清亮。
“臣以為,當以先皇伯父之長孫、榮王為太子。”宋琦對答如流。
我點點頭,“宋相公所言甚是,還不把榮王請上來?”
榮王被請了上來。他尚是少年模樣,因未足十五歲所以養在京城,未及就藩。伯祖父子息也十分艱難,五十歲上方得一子,此子早娶,生一子即卒。那個孩子就現在十四歲的榮王殿下,他與我平輩。
榮王向我鄭重行了稽首禮,他以首觸地良久,方擡起臉來靜靜凝視了我一瞬。我見到他的眼眸清亮,而帶着隐隐的堅定,以及,決然。
榮王起身,緩緩轉身面向百官道:“諸大臣以為周氏只本王與寧國殿下兩人堪登大統,然否?”聲音雖朗朗,卻掩不去年弱的稚嫩。
群臣雖竊竊,而無敢應者。
他對着父親寝殿的方向一拜:“祖父在時每語于本王,大行皇帝筚路藍縷、創立新朝。吾等忝為親戚,竟得王位,當生生世世奉大行皇帝及其後代為主,無有異心。”
“本王因大行皇帝親戚之故,錦衣玉食十餘載,實感愧怍。今諸大臣推本王為不敢為之事,既至于此。安複能愧對家國、愧對周氏列祖,愧對寧國殿下。唯有……一死!”
說罷,他翻身奪我身邊錦衣衛腰中之刀,血濺當場。
年輕的榮王沉重地倒在在我腳邊,他的血染紅了大片丹璧,亦紅了我迤逦的裙襕。但我只是靜靜望着他的屍體,冷漠道:“諸位以為,還有誰堪當大統?”
有人跪下,又有人跪下。
有人說:“吾皇萬歲萬萬歲。”
又有無數人說,“吾皇萬歲萬萬歲。”
我在父親死去那天失去公主的稱號。我是武周以來第二位女皇。
從此,我的名字會深深印刻在史冊上,遍傳九州天下,千秋萬代。
百官聞喪次日,素服烏紗赴內府聽宣遺诏。新帝受遺诏于柩前繼位。官員于本署內齋宿,朝哺詣幾筵哭。越三日開始服喪,朝哺哭臨,至下葬為止。自服喪日始,持服二十七日,釋服。
父親去世後的幾日內,發生了幾件事。
元月三日,已故榮王,追谥“榮烈”。
元月五日,禮部議改元“昭和”。當年為靖寧二十七年,次年即為昭和元年。
元月六日,給事中謝缙揭發方其咼勾連梁國公謀反。
元月七日,方其咼入錦衣衛诏獄,供謀反事,誣梁國公同事。上谕夷方其咼三族,而梁國公徐忠無罪。一時四海整肅。
元月十二日,上谕原內閣大學士錢之孝為內閣首輔,重立內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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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6日改文日志】首先排除了錯別字,然後改了一些自己以為蘇的詞句,以及一些前後矛盾的錯誤。然後重設了一下本文的一些稱呼:首先是昭和,她稱大臣們為“諸愛卿”,X姓官員為“X卿”,稱錢之孝,李延吉為先生,以示尊重。稱內使,直呼其名或稱官職,或“內臣”、“廠臣”等不一。稱內人,衛氏為阿姆,其餘高品內人則夫人,其餘內人則官職或名字。內人內使互稱上,內人們會稱高品內使為先生或特定名稱如“督主”、“廠公”等。內外談論中樞官員時,多稱“X相公”。暫且如此,後面如有錯則以此為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