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兩個蠢貨當局者迷

二月初春,燕子回暖,青草從枯枝落葉裏冒出,綠柳枝頭初萌。

“小姐你走慢點。”水芙扶着躺不住的許以之漫步在府內。

“哈……”許以之仰頭深深吸了口外頭的空氣,帶着一點清新的綠草味,“你別把我當成重傷的病人,我已經快好了。”

水芙用力扯着她的手臂道:“就是快好了才要注意。”

“好好好,我注意。”

長廊裏偶爾燕子飛過,“咿咿呀呀”地叫着。遠遠的,許以之一望便看到了亭子裏的沈亭鶴和燕淩棄,她在笑,他在看。

單說背影,這兩人真是一對神仙眷侶般的璧人。男的一襲深色錦袍長身玉立,女的一身輕紗羅裙,紅地如彼岸花開,長發垂到膝彎,婀娜多姿。

“……”這是許以之第一次見沈亭鶴與燕淩棄站在一處的畫面,真尼瑪的和諧如畫,和諧到她心裏都犯堵了。

奇怪,她有什麽好犯堵的,她巴不得他們兩人好地飛快,最好今天晚上就成親。

“那位便是燕姑娘麽?”水芙順着許以之的目光自然也看到了燕淩棄。她以前總在小姐的口中聽“燕姑娘”這三個字,卻不知這燕姑娘長得是如何模樣,如今一看,确實是位美人。

“嗯,是不是覺得非常美,絕世大美人,我沒騙你吧?”許以之側臉大方地看着水芙,示意兩人離開,盡管身上披着厚厚的鬥篷,但她依舊覺得冷。

水芙沒動:“小姐,你不上前去說說?”

許以之挑了挑眉:“有什麽好說的,我早說過,他們兩個才是一對。你以後別再提沈亭鶴喜歡我了。”

“是。”

兩人轉身沒走幾步便撞上了沈亭鴿,他見着許以之面上的微笑稍稍一愣,似乎是沒反應過來。

“小叔子早啊。”許以之輕快地喊了一句,欣賞的視線毫不吝啬地落在他臉上。無論什麽時候看,這張臉都能讓她的心情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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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你的傷還未痊愈,這可是風口上,快些回屋吧。”沈亭鴿對上許以之的眼神若有所思,面上溫柔淡了不少,仿佛一層薄薄的紗,讓人不禁想探求這輕紗後的東西。

“我這不是正要回去麽。”許以之嘴角一彎,笑靥如花,“小叔子,還是你比較關心我。”

他淺笑,那一眼溫柔缱绻,“應該的。”

水芙看着兩人的笑只覺得心驚,一股涼意席卷了她全身。

渾渾噩噩過了幾日,許以之一直處于養傷狀态,而且她的心思蒙了層灰,絞盡腦汁都想不出辦法來。

許以楠出嫁前一晚,許以之又去了趟許府,大抵是上次沈亭鶴的威嚴震懾了許惟,她這次走地暢通無阻,誰也沒敢攔。

關雎院門口,水若與水芙聊起了天。

“以前我還覺得三小姐嫁地不好,可現在看,她嫁地真好。”水若随主,滿面愁容。

水芙安慰道:“嫁給首富有什麽不好,吃穿無憂。”

“可是小姐不喜歡,她心裏有人。”

“說不準,二小姐嫁給劉公子後發現了他的好。”

水若哼了一聲:“但願吧。”

窗口的半截簾子被掀了開來,許以楠正坐在床前看月亮,月光下的她像是鍍了一層光暈,淡淡的,更顯她玉容死氣沉沉,這樣的場景實在算不得美。

“二姐。”許以之輕輕喊了一聲,似乎是不舍打破這畫面。

“三妹,你來了。”許以楠轉過頭,她比上次又瘦了些。

大概是許以之的心理作用,她竟在她眼裏看到了一絲死氣,這絕對不是什麽好兆頭。

“二姐你別這樣,你有什麽話都可以告訴我,不要放在心裏,會悶出病來的。”許以之上前拉起許以楠的手,她的手冰涼地不像人。“你的手怎麽這麽冷,為什麽不多穿點。不就是嫁給一個不喜歡的人麽,幹嘛這麽要死要活,你這樣讓二娘怎麽辦,你有沒有想過她?你是她唯一的女兒,杜玲雀還對她虎視眈眈,你有沒有想過!”

許以之不說沒什麽,可這麽一說,原本冷冷清清的許以楠瞬間落下淚來,随後便哭地一發不可收拾。

“二姐……”許以之自知語氣過重,嘆了口氣後抱住許以楠,好讓她在她肩頭發洩,痛哭一場也好。她記得中醫說過,長期郁結會讓人得病。

“三妹,你覺得二姐對你好麽?”許以楠忽然放開了許以之,怔怔地瞧着她,眸中不見半點光。

“二姐對我自然沒話說,只是我一直沒能幫得上二姐,我沒用。”許以之難過地低下頭去,面上滿是自責。

“不,我不怪你,你已經盡了全力,我沒什麽好怪的,這都是我的命。三妹,你覺得我娘對你如何?”許以楠緩緩搖了搖頭,忽然又問了句。

許以之雖不清楚許以楠為什麽問這奇怪的問題,但她還是答了,在資料裏,她看地清清楚楚,她們母女倆對許以之都好。

“你對我好,你娘也對我好,這一點,我一輩子都記得。”她不是許以之,但她永遠記得自己來的第一天,她來給自己送飯的樣子。

“我娘只有我這麽一個女兒,萬一劉公子不願照顧她,你能不能幫我照顧她?”許以楠緊緊抓着許以之的手,她手中用力地很,捏地她有點疼。

許以之眨着眼不解,她那日見過劉允兆,他不像是個薄情寡義的人。一番話下來,她其實覺得他為人還不錯,就是對待感情這件事上态度不行。

“二姐,如果你想做傻事交代後事的話我不答應,但如果劉允兆真不照顧她,我倒是可以幫你照顧,你明白我的意思麽?”

她一句話封了許以楠的後路,但許以楠卻點了點頭。她心裏清楚,盡管她不說,許以之也會幫忙照顧她娘,她只想确認一下讓自己安心。

“嗯,你放心,我不會做傻事的。”許以楠輕輕推開了許以之,“你上次說讓我給你和侯爺的孩子取名字,我想了幾日還真想不出來。三妹,說真的,我也想不出來你和侯爺的孩子是什麽模樣。”

“還能是什麽模樣,随我就好看,随他就是醜,我才不讓我的孩子這麽醜……”許以之說到一半才發覺自己說了什麽,她潛意識裏真将沈亭鶴當成了她的夫君。

“咯咯咯”許以楠捂嘴笑了笑,溫柔地瞧着呆呆的許以之,“怎麽,在我面前都說這麽久了還害羞啊。”

“什麽害羞,我有什麽好害羞的。”許以之別扭地扯了扯自己的披風,心底的潛意識讓她害怕。

許以楠拍了拍她的臉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在想他,快回去吧。”她揚起頭平靜道,“我也該休息了,明日是我的大喜之日……”

“那我先回去了,二姐你一定要好好的。”許以之戰起身,忍不住又回抱住了許以楠。“答應我。”

“我答應你,我會好好的。”她喃喃道。

許以之邁着沉重的步子出了關雎院,她心頭的不安越來越大,總覺得明日會發生什麽事。

“小姐,是侯爺。”水芙小聲提醒。

許以之擡眸,只見前方立着一抹孤傲的背影,這撲面的冷氣,是沈亭鶴。

許府大門口挂着兩盞大燈籠,光線不算亮,他仰頭似乎在看今夜的月色,醉了一地芬芳。

“你怎麽來了。”許以之語氣不善,他不是不在府裏麽,兩兄弟都喜歡去醉音樓逛。

她什麽态度。

沈亭鶴抿了抿唇角,随後轉過身,他對上許以之的眼神反而沒之前那麽冷,似乎漾起了月色的流華,在夜色裏發着光。

“本侯回府時孫管家說你在許府,讓本侯來接你。”

“哦。”許以之敷衍地應了一聲,随後自顧自走下石階上,“其實你不用來接我,我一個人能回去。你還是多去陪燕姑娘吧,她比較需要你。”她踩着踏板進了馬車。

沈亭鶴靜靜地注視着許以之上車的背影,随後跟着進了馬車。“你這語氣真酸。”

許以之閉着眼在馬車內養神,理也沒理沈亭鶴,她心裏煩着,沒空和他鬥嘴。

“怎麽不說話,本侯猜對了?許以之,你在吃醋?”沈亭鶴坐許以之身側,搖晃的燈光從車窗外闖了進來,在馬車壁上留下了斑駁的影子。

“我覺得這種東西不需要解釋,因為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人說什麽都不會懂。”許以之忽然睜眼,“沈亭鶴,我問你,我二姐是不是非嫁給劉允兆不可?不管她和孟淵逃到哪兒,他們都逃不掉麽?”

沈亭鶴原本還想聽聽許以之對那個疑惑的回答,誰想她話鋒一轉問起了這事。

“不,這件事裏最重要的是男方怎麽想,他肯帶許以楠走才是關鍵,倘若他肯搏一搏或許還有機會,但事實上是他不願意。”

她說起孟淵便惱了起來:“你說的也有道理,他那天的表現簡直讓我想揍他一頓,明明是個殺手應該殺伐果斷,結果扭扭捏捏的還不如你,連試試都不願意。我看他就是腦子有問題,我最煩這種為了什麽恩情就放棄女人的,不配,姐姐愛錯了人。”

“嗯。”他默默看着她說話的樣子,似乎是窗外闖進的夜色太美,竟覺得這一刻歲月靜好。

大概是由于最近勞心勞力,許以之沒坐多久便睡了過去,她起先是靠在馬車壁上,後面再一靠便靠在了沈亭鶴肩上。

他側頭看她,秀氣的臉蛋,蝶翼般的睫毛輕輕扇動,如蜻蜓點水,讓人心生眷戀恍惚。

他情不自禁伸手點了點她的睫毛。

“別動……”她夢呓般地呢喃了一句,那忽如其來的柔情一下子便軟到了沈亭鶴的心裏,像洛鐵一般刻在了骨髓上。

他做賊心虛般地收回了手,呆呆地看着她的面龐,如夢似幻。

馬車停下,沈亭鶴抱着許以之進了侯府。

孫莊迎上來來時一愣,面上既有高興也有辛酸,如若抱着許以之回來的人是沈亭鴿,那許以之的結局也就定了,但這人是沈亭鶴,那他們兩還有機會。

之前或許是他會錯了意,侯爺或許真喜歡上了這位古怪的許府三小姐,只不過他自己還不甚清楚。也是,他懂什麽情愛。

“見過侯爺。”

“嗯。”

沈亭鶴一路抱着許以之進了房,将她輕輕放在榻上,蓋好被子後,他坐在床緣看了她好半晌。

她睡覺一向安穩,不怎麽動,睡地還沉。

略微寬厚的嘴唇揚起一個細微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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