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威脅
“我不願意嫁給陳大海,就是看上了別人?這是什麽神邏輯?”
陸春歸本不想理陸春喜,但是看見她那咄咄逼人的樣子,實在是為身體原主打抱不平,原主這都攤上了一個怎麽樣的家庭啊。
有個阿媽是不疼愛她的,有個姐姐可也是和她不對付的。
“神邏輯?”陸春喜沒聽懂,“神啰七八嗦又怎麽樣?你這樣子我就是看不慣!你不是還錢去了嗎,扯上沈青岩去還錢是怎麽回事?”
“我不想嫁陳大海,就是看上了別人,那這麽說,姐姐你比我年紀還大,你想不想嫁給陳大海?”陸春歸冷笑着,“我今天出門前就說過了,你們不要再動不動就提陳大海、劉大海的事。看你的樣子,也是不想嫁嗎?那你是看上誰了?”
陸春喜無話可說,陸春歸又繼續說道,“你才是姐姐,如果我們家裏一定要嫁個人,換些彩禮來辦阿爸的後事,那個出嫁的人也應該是你。現在我一個人就把阿爸的後事給擔下了,阿爸已經入土為安,借的錢我來還,你們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要不是這個年代着有戶籍、身份的限制,陸春歸都想甩手走人了。可現在她歸屬于這個大家庭,想離開,目前來說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再不喜歡陸阿公、陸二嬸,再不喜歡這些薄情寡意、一心想把她打發出去的陸家人,陸春歸暫時也只能忍着。
但她的忍是有限度的,她的忍受只是指忍受着和他們一起生活,并不是忍受着他們冷情冷臉的訓斥。
“姐姐,如果你再多事,我就去和阿公說,你願意嫁給陳大海,讓陳大海拿彩禮來。阿公肯定會很樂意的,我看那個陳大海也不會拒絕。你說你找到一個吃皇糧的,有多好,那可不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嗎?”
陸春喜氣極了,“你敢!你敢到阿公面前胡說八道!”
“你都敢在我面前說我勾上了沈家的兒子,我怎麽就不能說你看上了陳大海?”陸春歸微笑着。
就是這樣,以其人之道還施彼身,解決一個陸春喜,還不就是動動嘴皮子的事。
“你說就說!阿公憑啥會聽你的?你說讓我嫁就嫁啊?”
陸春歸搖了搖頭,“這你就錯了,我只要到阿公面前一說,他就肯定聽我的。一來,陳大海願意給一百多塊錢的彩禮,阿公肯定會心動。二來,阿公年紀大了,說不定哪天就會死,這人上了年紀,哪天一覺睡下去就起不來了。他死後是睡棺材還是裹草席,那全得看我呢,畢竟我是全家唯一一個願意借錢辦喪事的人。”
陸春喜的臉色變得蒼白,阿爸一死,這個妹妹怎麽突然間就變得這麽厲害起來了,還懂得威脅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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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陸春歸也就是嘴上鬧鬧,聲音雖然大,可說話卻沒有什麽份量,無論是阿爸、阿媽、阿公還是家裏的兄弟姐妹,都沒有一個真把她當成一回事的。
可現在不一樣了,陸春歸破天荒站起來擔了一回事,一個人把阿爸的身後事給承擔下來,攬起了重任,顯示出了她的能力和膽量的同時,也無形中增加了她在家裏說話的份量。
尤其是在陸阿公那裏。
陸春喜不得不承認,陸春歸說得沒錯,如果陸春歸真的跑到阿公那裏去,提出讓她嫁給陳大海,阿公十之八九是會同意的。
不,不是十之八九,阿公肯定會同意的。陳大海把那彩禮從他手上拿走的時候,阿公的神情別提有多痛心和不舍了,要是讓他嫁一個孫女出去,換得那188塊錢,阿公肯定是會同意的。
反正家裏孫女有好幾個,嫁錯一個不礙事。
至于陳大海會打老婆?那又有什麽關系,嫁出去的孫女潑出去的水,女人挨挨打又有什麽大不了的,這十裏八鄉的男人,吵架起來打打一下正常得很。那肯定不是阿公會考慮的範圍。
陸春喜很明白,別看她在阿爸阿媽那裏受寵,在阿公那裏可沒有多大臉面。
對阿公來說,不帶把兒的都沒有什麽區別,他只看重陸鑫這個孫子,其它的都不重要。
看到陸春喜臉上神色變幻,顯然自己擊中了她的內心防線,陸春歸滿意地笑笑,“以後你最好別惹我。不然的話……”
陸春歸的話語裏帶着威脅,陸春喜呆望着她那張漂亮的面孔,只覺得這個妹妹陌生得可怕。
看到陸春歸幾句話就把陸春喜給拿住了,在一旁邊觀戰的陸二嬸有些站不住了。陸春歸怎麽突然間變得這麽伶牙俐齒了?不對,是怎麽突然間變得這麽有腦子了?還有,陸春喜也太不中用了吧,兩句話就把她給吓住了?
嫁給陳大海有啥不好的,陸二嬸心裏很是惆悵,兩個女兒經事少,都不想嫁給陳大海,她是想嫁都嫁不成啊!
而且經靈堂上陸春歸那麽一鬧,陳大海想娶陸春歸的事情全村都知道了,她這輩子都別想嫁給陳大海了。
小丫頭片子們懂什麽,陳大海只有打老婆一樣不好,其它方面都是千好萬好,身子精壯還有工資領,平時布票糧票工業券啥的都發,日子過得那叫一個小滋潤,瞧人家随随便便就能拿出個188塊的彩禮,可見那日子過得不知道有多好。
至于他打人的毛病麽,大不了以後多哄着他,拿他當財神爺供着,不硬跟他對着幹。伸手不打笑臉人,看他陳大海還好意思打人不?
真萬一打了,也不是啥苦事,現在幹點啥不苦啊?挨兩下打就能有肉吃,別人不願意,她陸二嬸願意!
陸二嬸在心裏很是感嘆了一番,這些感想寫起來很多,但在陸二嬸那裏,都只是一閃而過的惆悵,那麽一眨眼就過去了。
陳大海是沒啥好想的了,再想也得不到,倒是春歸這丫頭,一副尖酸刻薄的模樣。以前性子就不好,動不動就沖自己嚷,現在更是像長了一副鋒利牙齒的瘋狗,見人就咬。
陸春喜只不過說了她兩句,她竟然威脅起自個兒的姐姐來了!
陸二嬸沒來由地氣悶,那這丫頭仗着把那死鬼的後事給料理了,是不是以後也可以到老頭那裏去告自己的狀?
得想得辦法快點把這丫頭打發出去才好,省得她呆在家裏,一看見好就覺得礙眼,還搞得家裏烏煙瘴氣的。
陸二嬸咬了咬牙,把自己的這些心思都咽進了肚子裏,上前沒好氣地罵道,“兩個大姑娘,在家裏吵什麽吵?懂不懂規矩?”
陸春喜像看見了救星,“阿媽,春歸說要把我嫁給陳大海。阿媽,你看看她,她真是太過份了!”
“好了好了,都別吵了!以後在家裏,誰都不準提陳大海的事!”陸二嬸覺得陸春喜的腦子是不是被陸春歸罵傻了,在家裏提這事,萬一給老頭子聽見了,這不是等于提醒他把大孫女嫁給陳大海嗎?
陸春歸的确是幾個女兒裏最漂亮的,可是陸春喜長得也不醜。那個陳大海,是個葷素不忌的,先是看上了陸二嬸,一轉身看到陸春歸,便轉而求娶陸春歸,是個沒臉沒皮也沒有什麽顧忌的,陸春喜總歸是個有點姿色的黃花閨女,陳大海配她,只有陸春喜委屈的份,沒有陳大海憋屈的理兒。
陸春喜覺得憋屈,不全是因為嫁陳大海,而是因為一向被自己打壓的妹妹,突然間揚眉吐氣起來了,心裏一時接受不了,要找陸二嬸說個理,沒想到一向偏愛自己的阿媽這回卻不支持她。
陸春喜不由得覺得受到了二次打擊,很不服氣地看向陸二嬸,“阿媽,明明是她不對,她一個當妹妹的,憑什麽對我的終身大事指手劃腳?我嫁不嫁陳大海,關她一毛錢事情嗎?”
“我說了不準再提陳大海!”陸二嬸很氣惱,“你們兩個在家裏吵吵吵,陳大海長陳大海短的,讓外人聽了那麽一兩句,保不準還以為你們姐妹倆為了争個男人打起來了!有那個力氣,就把這些豬菜煮熟了,喂豬去!你阿爸都死了,不趕快喂豬,還在這裏争吵不停,明天你們吃啥喝啥去?”
陸二嬸越說越生氣,想到自己半路喪了夫,以後不知道找誰依靠,底下還拖着這幾個半大不小的孩子,改嫁不改嫁,真是讓人腦門兒疼。帶着這麽多的拖累,哪個男人願意要她啊?
好不容易走了狗屎運,有個吃皇糧有工資領年紀相當的陳大海看上了她,沒想到被個陸春歸壞了事。以後想要再嫁個這樣的好對象,那不知得等到猴年馬月了!
一想到這裏,陸二嬸不禁悲從中來,放聲大哭。
陸春歸和陸春喜面面相觑,最後兩人對哼了一聲,偃旗息鼓,不再鬥争不休。而陸春歸心裏則有了底,在這裏家裏,她已經把陸阿公和陸春喜給搞定了。
陸阿公雖然瘸了一條腿,不能再出海打漁,可仍舊是一家之主,家裏的大事,他肯定還是能拿主意的;而這個陸春喜,顯然不是個好姐姐。不是好姐姐也沒有關系,以後不要來壞她的事情就行了。
而陸二嬸呢,陸春歸明白自己還沒有把她給搞定,在陸二嬸面前,她還是沒有什麽話語權,陸二嬸以母親對上女兒的絕對優勢占據着制高點。
陸春歸不明白,這陸二嬸應該是親媽吧,這親媽非要親自賣掉女兒,到底是有多大的仇怨。
她初來乍到,摸不清情況,只能是瞎子過河,摸着石頭慢慢過。她也不求陸二嬸對她有什麽疼愛,她的心理年齡早就是個老太太了,母愛什麽的她不缺,她只求在自己的致富路上,這個陸二嬸別來壞她的事、争奪她的勞動成果就好了。
作者有話說:
大年初二,給小天使們拜年啦,
祝新年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