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夢劍

劍長兩尺八寸,劍寬二寸五分,劍身平滑,均勻地反射着光芒。兩側劍脊細長的血槽泛着陰氣,證明這絕非一柄用來裝飾的劍。劍锷有如蓮花一般伸展,護住兩握半的劍柄。

握劍的手白皙,手指不是傳說中劍客的那種細長,拇指、無名指與小指環住劍柄,而食指與中指則筆直地伸展開來,捏成一個蘭花狀。

執劍者水藍色的衣裳,寬袍博帶,全然不像一般劍客那樣紮束起來。提劍的右手前臂輕舒,劍尖斜斜指向天空。人的身體與劍身構成一個奇妙的角度,這個角度讓執劍者的伫立成了一種優雅,仿佛這不是一個真人,而是一樽藝術之神塑出的石像。

劍尖紋絲不動,但卻似乎有無數光芒從劍上發出。空氣中傳來呼嘯之聲,像是迅雷在原野上疾馳。

終于,握劍的手動了!劍光比天空中的太陽還要耀眼,劍影比雨後的彩虹還要奪目。握劍的人幾乎消失在這劍芒之中,那種優雅已經變成了勢在必得的凜烈殺意。像永不融化的冰川那樣森冷,又像火山噴發出的岩漿那樣熾熱。

劍光、劍影與劍氣撲面而來,在那一剎那,沒有人能夠正視這神奇的一劍。軒轅望絕望地閉上了眼,等待這一劍的來臨。

“啊——”

被軒轅望的慘叫驚醒,林穎憤怒地踹了這小子一腳,當班時睡覺已經是夠危險的了,這家夥睡着了還不老實。

軒轅望睜開了眼,他見到的,不再是夢中那耀眼如日的劍光,而是一片黑漆漆的長夜。他嘆了口氣,背上濕濕的,方才那個夢,又讓他出了一身冷汗。

“小白癡,如果你還想在這裏混飯吃,就不要睡覺還鬼吼鬼吼的!”林穎又踢了軒轅望一腳,壓低聲音吼着。

軒轅望長長籲了口氣:“啊,對不起,林師傅。”

“快四處去轉轉,別讓你那聲把人吓醒了。”林穎雖然責罵了軒轅望,卻不得不承認這個小子算是同齡人中比較乖的,如果他因此被管事趕走,那麽就少個人給他支使了。

軒轅望提起燈籠,慢慢打了個哈欠。他這個年紀——十四、五歲——正是需要睡眠的時侯,但命運的捉弄,卻讓生活的重擔過早地扛在了他肩上。

時值大餘歷一百七十一年,自從元始皇帝統一全國以後,和平讓大餘的經濟有了突飛猛進的發展。但和平也帶來龐大的人口壓力,對于百姓而言,工作的機會更有限了。

軒轅望略帶沉重地想着,他舒展了下身軀,念頭又回到了方才的那個夢裏。

他并不經常做夢,這樣奇怪的夢更是少有。但最近只要輪到他守夜,這個夢就會很準時地來到。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難道說是我白天總在想什麽,才會做這樣的夢?”軒轅望心中暗想,但馬上他又否決了自己的念頭:“若是夢見金山、銀山,夢見魔石、珠玉那倒都有可能,夢見一個人用劍……這如何可能?”

劍作為一種個人近身兵器,在古時甚為流行。但自從魔法崩塌将大地分成四部分,天吾洲的戰場上開始出現更為适于群戰的刀,劍的主要功能便成了裝飾品,劍術也成了一種表演性質技藝,只有少數精于劍術的高手才會用劍搏鬥。

到了今代,魔法的逐漸恢複,魔石的力量逐漸被開發,人們在追求生活的變化之時,更将魔石的神奇力量運用于戰争之中。部分精于煉金鑄造之術的術士,将蘊藏有五行之力的魔石鑄入武器之中,魔戰士這種恐怖的職業便出現了。

也正是因此,一個苦練多年的劍手,往往不是一個執魔化武器的新兵的對手,練劍和修練其它武學一樣,已經缺乏實際意義了。元始皇帝以武力得天下後帶來的濃厚習武之風日漸衰頹,極盛之時曾遍及天吾洲大餘國各郡府的武館,如今都不得不為了生計而傷腦筋。

軒轅望用力搖了搖頭,庫房還是像往常一樣安靜。遠處傳來更鼓之聲,讓軒轅望意識到時間已是子夜了。

月光慢慢将樹影拉長,涼風輕輕地吹動着軒轅望的衣裳。軒轅望擡起頭來,一縷如水的月光脈脈映在他年輕的臉上。他仰視蒼穹,雖然囊中羞澀,雖然形單影只,雖然過早擔起生活的重負,但軒轅望的眼中,卻像其它少年一般,寫滿了對未來的憧憬,對未知的渴望。

恍惚中,他似乎覺得有個人影在庫房角落裏閃了一下。軒轅望疑惑地凝神向那兒望去,卻什麽也沒看見。軒轅望舉高了燈籠,慢慢向角落處走去,在庫房與圍牆之間,那個影子原本就消失在這個地方。但如今軒轅望仔細看過去,卻什麽也瞧不見。

軒轅望向前走了幾步,正在這時,他眼前忽然一陣恍惚,周圍的景致似乎在一瞬間都變了,庫房院落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火焰般的楓林。

“啊!”軒轅望手中的燈籠落在地上,他向後退一步,想弄明白這是怎麽回事,但這時一種熟悉的感覺又罩住了他。

像星空一樣浩瀚,像山岳一樣凝重,像太陽一樣耀眼的感覺。

“嘿!”

夢中的那道劍光竟然出現在他面前!軒轅望似乎聽見某個人滿是殺意的叱咤,他本能地伸出手,想阻擋這突如其來的殺意。但他驚奇的發現,自己手中并不是空的。

一柄長二尺八寸的劍,就在他的手中。

“可惜,可惜!”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軒轅望不知所措,但随着兩聲“可惜”,他的眼前一花,那火紅的楓林、那森然的劍意都消失不見。月華如水,秋意如絲,他依舊站在庫房邊上,眼前依舊是圍牆。

軒轅望惶然四顧,從未聽說過這裏鬧鬼,怎地今日卻給他遇上這種怪異的事情。他回過頭來,卻發現一個須發皆白的道人站在他身後。

道人是天吾洲術士中的一支,軒轅望并非沒有見過,但這個道士出現得太突然,讓他禁不住問道:“你……你是人是鬼?”

道人盯着軒轅望的手,重複了一聲:“可惜,可惜。”

“啊!”軒轅望看着自己的手,禁不住呼了一聲。他的手中,那柄二尺八寸長的劍在月光下閃着青冷的光芒,光芒流動跳躍,似乎他握的不是一柄劍,而是一只游龍。

“我見這幾夜華州有紫氣沖天樞,知道将有靈劍出世,沒想到還是來遲一步,靈劍擇主,奈何奈何!”道人說起話來,半文不白,顯然他的年歲頗高。他輕輕展了展寬大的袍袖,軒轅望只覺得有股柔和的風迎面而來,他不知道道人的用意,向後退了一步。

“仙長要這柄劍麽?”雖然心中也極喜歡這柄劍,但軒轅望從道人的眼中看到這柄劍的不平凡,他将劍依依不舍地遞過去,“這柄劍我要着沒用,若是仙長喜歡,那就請仙長拿去吧!”

道人避開了劍鋒所指,軒轅望并不懂得将劍送人要倒持劍的禮節,道人也不以為意。他微微一笑:“少年,這靈劍既然擇你為主,你必有不凡之處。我雖是喜歡這劍,卻不是非得到不可。少年,異寶在手,你要善加利用好自為之。”

軒轅望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麽好,他擡起眼,卻發現道人身形慢慢騰起,宛若臨空虛渡一般,消失在圍牆之外。

軒轅望目瞪口呆地看着道人的行動,他吸了口氣,這才意識到道人突然出現在這院子裏,自己竟未能及時發出警迅。

“這劍……究竟是怎麽回事?”道人說的話,軒轅望聽得似懂非懂,但他明白,今夜的事情是不能對任何人提起的。手中的劍提醒他今夜所遇并非夢幻,但劍上如靈蛇纏繞般的光芒已經不見,露出略帶鏽跡的劍身來。

回到輪值的屋裏,林穎頗為不滿地道:“怎麽去了這麽久,出什麽事了麽?”

軒轅望注意到換班的人已經來了,他唯唯兩聲虛掩應付過去後,回到了自己房間。

輕輕撫摸着新得到的劍,軒轅望啞然一笑。道人說要他善加利用,但這劍對他一個小小的綢緞莊夥計有什麽用處?

年輕人究竟是渴睡,即便發生了一些讓他難以理解的事情,軒轅望依舊很快進入夢鄉。

“醒來,醒來,你該起來練劍了。”

沒睡上多久,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他翻了個身,嘟囔了兩句,繼續睡去。但驀然一陣寒意襲來,即便是蓋着被子,他仍有涼水淋身的感覺。軒轅望“啊”了一聲,爬了起來想看是誰開他玩笑。但屋子裏除了同伴此起彼伏的鼾聲,什麽也沒有。

軒轅望機伶伶地打了個冷戰,方才那寒意決非他的幻覺。他悄悄推開房門,門外天色仍是陰沉沉的,離大亮還有一段時間。

“奇怪……”軒轅望喃喃自語,他轉身回到屋裏,又躺上了床。

“醒來,醒來,你該起來練劍了。”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軒轅望雖然有些迷糊,但立即瞪大了眼。

然而,當他睜開眼睛時卻什麽也沒有看見,也沒有任何奇怪的跡象。

被那個奇怪的聲音擾得一晚沒睡好,軒轅望整個上午都無精打采的。他想來想去,造成這原因的一定是那柄奇異的劍。他有些害怕起來,莫非那劍上面有不幹淨之物?若是如此,還應及早将之處理掉得好。

“雲想”綢緞莊在盛産綢緞的華州府也算得數一數二的大商號,能進雲想綢緞莊裏當仆役,是許多像軒轅望一樣的貧苦人家子弟的夢想。生活便是如此,有錢人家不經意的東西,卻往往是旁人一生的追求。

“你今日是怎麽了,淨是無精打采的!”二管事孫威見到軒轅望哈欠連連,沉着臉責問道。

“沒……沒什麽。”軒轅望慌忙回答,昨夜之事他根本不敢向任何人提起。

“少打瞌睡,今日老爺要來,你可別出什麽纰漏!”

孫威瞪了他一眼,雲想綢緞莊在華州人眼中是了不起的大買賣,但在其老板京城的大商人趙恒眼裏,則不過是家還算賺錢的店鋪而已,因此一年裏難得來上幾回,大管事便是軒轅望見過的最大人物了。

“是。”軒轅望慢慢應了聲,他向來随意,對于這事倒也不怎麽放在心上。

像軒轅望這樣半大不小的仆役還不能獨當一面,只是替管事們跑跑腿,因此他們雖然沒有什麽事,卻片刻也不能離開。

“來了,來了!”一個小厮撒腳奔了過來,雲想綢緞莊的所有成員都站了出來,迎侯自京城來的大老板。鞭炮聲裏,一小隊人騎着馬,緩緩來到雲想綢緞莊前。

軒轅望伸長脖子向來人望去,對他而言,這個來自京城的富商是了不起的大人物。

這隊人中為首的是四個彪悍的壯漢,看那模樣,就差在臉上寫上“我是保镖”四個字了。軒轅望微笑了一下,把目光向後面看去,一匹黑色的駿馬上,一個小巧玲珑不過十二、三歲的女孩子悠然地搖晃着自己的雙足,東張西望看着圍觀的人群。

“這女孩子定然不好惹。”軒轅望暗想,“一個小女孩,卻要騎那麽高大的駿馬,再說女孩子一般都愛騎些胭脂馬之類的,這卻是匹烏骓。”

女孩子的目光從軒轅望的頭頂上掠了過去,這個不起眼的小夥計根本沒有給她留下任何印象。

在她身後,是個滿臉愁容、儒者模樣的人物,瘦俏的臉上刻滿了深淺不一的皺紋,乍看起來他似乎有七、八十歲,但再看他須發俱黑,分明不超過五十。軒轅望心中有些奇了,難道說這人便是東家老爺不成?

跟在儒者之後是并騎的三人,兩邊的年輕,中間則是個中午男子。軒轅望目光在這男子臉上逡巡了一回,只覺得他普普通通,沒有什麽出奇之處,倒是兩邊的年輕人神采飛揚,滿是春風得意的樣子。

再後頭,又是四個保镖大漢。不過是來趟華州便帶了八個保镖打手,這讓軒轅望有些咋舌。雖說近十年來由于魔石的利用使得民間有些浮動,但大體上還算太平。這樣的聲勢,想來炫耀的意思更多于安全考慮。

這隊人下了馬,早有人過去将馬牽進馬房。将他們迎入院中後,軒轅望才知那個貌不驚人的中年男子才是綢緞莊的大老板趙恒,那個女孩子是他幼女趙冰翼,而一開始引起他注意的那個滿面愁容的儒者,則是趙家的西席先生傅苦禪。

迎接完畢,軒轅望又得去忙自己的活兒。普通人的生活不會因一兩個大人物而改變,雖然軒轅望還是愛作夢的年紀,但卻也知道這個道理。因為老板前來查帳,他今日的活兒也特別多些,再加上昨夜不曾睡好,難免就有些暈頭轉向了。

“這華州可真是小地方,比起咱們京城,一點都不好玩兒。”

趙家的小姐趙冰翼在兩個保镖與傅苦禪的陪伴下,很快将華州府城游玩了一遍,進得門來她便有些不滿地嗔道:“真不知道老師為什麽要來這個小地方。”

傅苦禪微微一笑:“小姐,可不是我要來此,是為了小姐妳才來此處。”

趙冰翼噘起小嘴,嬌嗔道:“可是我們方才四處都轉了,什麽都沒看到啊!”

“我們對此地不熟,還要問問店裏夥計才好。”傅苦禪慢慢道,正在這時,軒轅望恰好剛送了一堆帳簿給管事後迎面行來。趙冰翼見他年紀不大,便一指他道:“問問他吧!”

“他年紀尚小,只怕不知道。”

傅苦禪的評價讓軒轅望頗為不滿,他終究有些少年人的好強心态,因此忍不住插嘴道:“小的雖然年幼,祖祖輩輩都在這華州府中,華州府的事情若是小的不知道,便是老人也不見得知道了。”

“哦,那麽,這華州府城有些什麽名勝古跡?”

“西城的果應寺,北城的勸鶴樓,城郊的賞心湖。”軒轅望脫口而出。這幾處地方在華州府都算是相當出衆的名勝,但趙冰翼顯然未放在心中,她撇撇嘴道:“這些算什麽名勝,我們剛才都去看過啦,又小又舊,一點都不好玩兒。”

“那就沒有了……雖說華州建府已久,但歷經戰亂,留下的就只有這些了。”

傅苦禪上下打量了軒轅望幾眼,點點頭道:“原來如此,小兄弟談吐不同于一般仆役,可是讀過幾年書?”

軒轅望臉上一紅,頗有些羞赧,他以讀過幾年書的身份來執此賤役,沒想到傅苦禪只聽他說了幾句話便察覺出來了。

“今夜我們再看氣,一定能找着的。”傅苦禪也不想軒轅望尴尬,轉而向趙冰翼道。趙冰翼點點頭,沒再理會軒轅望,倒是軒轅望心中一動,想起昨晚那道人便是看到了有紫氣沖天樞才尋來的。

“若是沒有什麽吩咐,小人就告退了。”軒轅望匆匆離開,生怕自己露出什麽破綻。

匆匆回到自己屋中,軒轅望将那柄劍自床下拿了出來,發了會兒呆,拿不定主意是将劍送給傅苦禪還是繼續藏起來。正神思飄渺間,眼前又是一花,身體竟然不再處于屋內,周圍是一片青翠的竹林,竹間溪流淙淙如玉碎環鳴,一股清涼的風撲入懷中,讓人經不住精神振奮。軒轅望正吃驚時,只見竹林中隐約有個執劍的人影,以一種難以想象的慢動作向着前方刺出一劍。

軒轅望看得分明,那人刺出一劍時手腕左右抖動,劍一剎那間幻成了十餘道光影,宛若雨後初晴的萬根碧竹。軒轅望心中一動,不自覺地手腕輕顫,模仿那人姿勢遞出一劍。

那人遞出這一劍是劍氣森然,竹林之中風雷激蕩,而軒轅望遞出這一劍,卻軟綿綿沒有任何勁道。軒轅望臉上一紅,驀然又驚覺,自己本應在屋中,怎麽卻跑到這竹林來了?

他心中念頭一起,周圍的景致便開始模糊不清,眨眼間,他又回到了自己的屋內,軒轅望用力搖了搖頭,這柄劍透着股邪氣,這讓他覺得頸後的寒毛直豎,立刻将劍又藏入地下。

“不成,不成,這劍是柄邪劍,我得早些将之扔了。”軒轅望暗想,“或者幹脆将劍送給那個傅先生?可這柄邪劍,或許會害了他,只有将這劍扔到誰也撿不着的地方才是上策。”

“阿望,阿望!”

他正在盤算怎麽處理劍時,外頭忽然傳來叫他的聲音,他飛快地跑了出去。

“我們一到華州府城那紫氣就不見了,莫非有人先我們一步到了?”

次日晨,當軒轅望一面打着哈欠一面灑掃庭院時,忽然聽到趙冰翼在說話。他心中一動,昨夜他倒是沒有做怪夢,也不曾被那邪劍帶到什麽奇怪的地方。

“有可能吧,望氣之術凡是練劍到了一定程度者都略通一二,看出靈劍出世也算不得什麽本領。”傅苦禪聲音很平靜,不像趙冰翼那樣滿是失望。

“可惜啊,老師您說要為我找一柄配得上我劍藝的劍。”趙冰翼偏過頭去,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剛剛開始長身子,因此她此刻看起來嬌癡可愛,軒轅望雖是情窦未開,卻也有人皆有之的愛美之心,不覺便多看了兩眼。

傅苦禪向軒轅望看了一眼,道:“小哥兒叫什麽名字?”

“小人軒轅望。”

“哦,孫二管事整天叫阿望過來阿望過來的,便是叫你啊!”趙冰翼歪了歪頭,“噗”地笑了起來:“我在京裏有只小狗兒,名字也叫阿望哦!”

“冰翼!”傅苦禪喝了聲,神情很嚴肅,倒沒有普通西席先生對少爺小姐的唯唯諾諾。冰翼吐了吐舌頭,如花般笑了起來,鼻上擠出無數細細的小皺紋,讓軒轅望根本無法生氣。況且軒轅望向來随和,他只是一笑,還“汪汪”學狗叫了兩聲,這讓趙冰翼笑得更燦爛了。

“阿望,你別在這兒礙着小姐和傅先生,快去幹活!”聞聲而來的二管事孫威擰了一下軒轅望的耳朵。

“不必了,孫管事,今日我與小姐要再到四處去游覽一番,正好缺個向導,這小哥兒倒還伶俐,就讓他為我們做一回向導吧!”傅苦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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