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對于他來說,他很清楚地知道,他讨厭“維持”一段關系。

所以他是自私的。

因為知道她的獨立,所以利用她的獨立,去完成自己的願想。

那天,他對自己說,反正如果有一天要結束,她那樣的人,只會想着自己得到了什麽,不會去哀怨失去了什麽。

她确實是這樣的,但比他坦率多了,她選擇說出來。

她說,甘嘆,我只是想試試。

她不介意他會介意,也說明,她對他,還沒有那麽多的關愛。

這不公平嗎?

不見得。

他不喜歡用公平去談論或評價一段關系或關系裏的人,總覺得一個是牛頭,一個是馬嘴,兩件事來的。

他不會因為這個而不高興,他只在意一件事,那就是真實。

只要他喜歡她是真的,她喜歡他也是真的,他真的不知道還要去在意什麽?

占有欲嗎?

他們說,愛情會包含占有欲,占有欲是愛情的充要條件。

扯淡。

愛情從來不是定義的問題,這也是他最近才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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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愛情是什麽呢?

不,應該這樣問:那麽他的愛情是什麽呢?

是甘嘆和黎訴。

套用黃燦然的詩,那就是:

他們□□是愛情

不做也是愛情

他們聊天是愛情

不聊也是愛情

他們擁抱是愛情

不抱也是愛情

親吻是,不親吻也是

只要是他與她

就是他的愛情

鋼琴買回來了。

她問他,怎麽這麽有錢。

然後跟她說了他的事。

“之前有跟你提過,我不是來老師親生的,你還記得吧?”

“嗯。”她點頭。

“她是我的小姨。”他說得很平靜。

“那你爸爸……”

他感覺她的思維正在發散,打斷她:“我現在的爸爸也不是親的。”

“甘先生和來女士,他們沒有自己的小孩。”他解釋道,“至于我的親生父母,在我一歲的時候,據說因為意外去世了,然後來女士就領養了我。十八歲的時候,她把他們的遺産全部都給我了。”

她看他,“那你是什麽時候知道,這件事的?”

他答:“五六年級吧。”

她問:“是來老師告訴你的嗎?”

“不是。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我是突然有一天,就開始懷疑自己不是親生的,可能是當時看了什麽或者聽了什麽,然後就開始偷偷去查證。不過很奇怪,當時發現自己不是親生的,也沒有多麽傷心,反而有一種自己是被選中的整個世界的主人公的自豪感。我沒有跟任何人說,每天給自己很多戲份,只是再也不叫來女士‘媽媽’了。或許就是因為我不再叫她,她才發現我知道了,然後她才告訴我的。她跟我講他們的事,我才有了波動,我覺得人好奇怪,不會因為人觸動,而會因為故事。你會不會?”

“什麽?”她好像沒有反應過來。

“就是當你看到一個人怎樣的時候,你不會怎樣,當你知道或者幻想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才會有情感上的波動。”他解釋道。

“對。”她點頭,“我也是這樣的。”

然後她好像還想說什麽,但沒說。

他也不在意,繼續說道:“可那個時候我不懂,只是歸結為血緣的神秘力量。然後越來越在乎和看重血緣這件事,懷疑甘先生和來女士的愛,懷疑除了死去的親生父母之外的所有人,做了一些傷害別人的事。”

“比如呢?”她看着他的眼睛問。

“啊?”

“比如,什麽傷害人的事……”

“我怎麽覺得你有看熱鬧的嫌疑?”

“嗯,不然呢?”

他看了她一眼,覺得她好欠,決定自己要更欠,“我明天去圖書館。”

“好啊,我正好也想去插點資料。”她一副要PK的樣子。

忽然,他反應過來,笑開了。

“黎訴,”他叫她的名字,看她,“你的關心和安撫,真是,別具一格。”

“啊……”她的臉開始泛紅,“你喜歡就好。”

嗯,“很喜歡,很對我胃口。”

“你可以看破不說破的。”她嘆了口氣,“搞得我現在有點尴尬。”

“沒事,”他把她拉回來,讓她面對自己,“我們現在就是需要培養對尴尬的習慣和默契。”

“你這個人,真是煩死了。”她說。

OK,他給嘴巴拉上拉鏈,看破不說破。

兩個人靠在一起發了一會兒呆,她問:“我們是不是要開學了?”

嗯。

“有點期待,這次。”她說。

“怎麽說?”他問。

“就是校園戀愛啊,我終于還是抓住了尾巴的感覺。”她樂。

他也樂,“到時候你要來蹭我的課。”

“為什麽不是你來?”

“尊老愛幼嘛。”

她又“切”了一聲,不屑的樣子,“就你們預科生的課。”

他把她壓在身下,鬧她,“預科生的課怎麽了?”

“挺好,孔子說,溫故而知新。”她笑盈盈地,“挺好。”

溫故而知新,可以為師矣。

“你想做誰的老師?”

“你說呢?”她還笑。

嗯,他也笑,“你想玩師生play?”

然後就被她推開了,還被她冠上“你們男生”的原罪。

“你們男生真是滿腦子Sex。”她說。

他誠實地應了一聲“是”,“我們男生比較淺薄。”

她又“切”,然後興致勃勃地打探起他們男生的心理。

比如,“你們男生喜歡上一個女生,是不是真的是從性征開始的?”

他看了一眼她的胸口,“你說呢?”

然後又被她壓着打。

“我說的性征,是指觸動性幻想的某個點,比如說,你就是喜歡胸小的。”

他笑,又被打。

咳,他正色,“你說的點,那可多了去了,每個人都有很多個點吧。”

“所以你們男生總是很想睡很多女生。”她憤憤不平,又給他們男生添一個“物化女性”的标簽。

他咬了她一口,“你就使勁給我下套吧!”拿女權的政治正确那套東西對付他。

她嘿嘿笑。

“不過我說真的,你們是嗎?”

他覺得其實,她就是想問,他為什麽喜歡她吧,拐彎抹角的……

“首先你說的點肯定是存在的,在我跟男性的相處中,我可以确定。也有很多是因為這樣開始的,也有因為這樣所以想睡每一個對自己點的對象。”

“切。”

“不過我比較聰明,我知道性征上的點好找,思想上的點難找。”

“切。”

“而且,我覺得點這個東西很玄,當你被一個人吸引,那個人身上的一切都可以是你的點。”

“Qie——”

他打算親完告訴她,每次她發出這個聲音,就想親她,這也是他的一個點。

她聽完,下意識又想“切”,又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笑到不行。

然後她又比如,“你們男生真的會私底下分享自己的性經驗嗎?”

這下他學乖了,“這不是男生女生的問題,是個人的問題吧?男生也有不分享的,女生應該也有分享的。”

她若有所思,還想再比如,他打斷她:“那你們女生有點嗎?”

問完,才發覺不對。

果然,她指着他,“我嚴重懷疑你在耍流氓。”

“你反應真快。”他笑,遭了一個白眼。

“你有沒有發現,遇到的漂亮女性和面貌不佳的男性的頻數比漂亮男性和普通面貌的女性要多一點?”

原來她是想要說這個,“你的意思是,女性相對來說,比較不那麽看重一個人的外表?”

“是,也不是。”她說,“還是看個人,只是好奇這個現象。”

嗯,“但其實,美和醜不是一定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點。”

她撇了他一眼,“這個太泛泛了,而且是廢話。”

他咬她,“你就是想聊性和權力就對了。”

她又嘿嘿笑。

然後就順了她的意,聊了一晚上的性和權力。

很開心,因為她想要表達的時候,找的是他。

也很開心,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她有表達的欲望。

聊到口幹舌燥,饑腸辘辘。

他被趕去做深夜晚餐。

“你要不要試着學做飯?”他提議。

“怎麽,這就開始對我有要求了?”她躺在沙發上動動腳趾。

“是。”他不否認,“以後我又不能天天給你做,你得學會照顧好自己。”

可能是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她把手機放下,乖乖起身了。

菜她倒是洗得很好,也會切。一到肉,她就不會處理了。

“要不我以後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吃素就好了吧?”

他敲了一下她腦袋,他是要她學會照顧好自己,不僅僅是照顧,還得好。

于是手把手教學,她是個聰明的學生,會舉一反三,學得不錯。

到了下鍋,她被油吓到,再次臨陣脫逃。

他翻出一個手套,給她戴上,她又開始擔心自己的臉。

他二話不說,去拿口罩。

一頓飯磕磕絆絆,最後還是完成得不錯。

她很開心,對着拍了半天,甚至吃完還忘了指使他去洗碗。

洗完了碗,她回到他身邊,“別以為我忘了本來應該你洗碗的。”

“只是我今天想洗而已。”她說。

他了解,就像他平時給她做飯,就是想做而已。

忍不住要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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