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未妨惆悵是輕狂

作者有話要說: 程信之也總算出場了……其實我一直不太感冒這類型的男人……

程信之離開藤原住宅已經是入夜時分了,加之又去品茶樓會了會從內陸來的好友,告別時刻已經是打烊時分,整條街都黑壓壓的,一眼望過去,只能夠看見滿目的黑暗,他疲倦的揉了揉太陽穴,這位藤原家的當家祖母果真是個心機深不可測的人,怪不得當年京都混亂之時能夠與藤原老爺子一同扶持藤原家族,使之立于扶桑衆多顯貴之首,這般大将風度,婉約做派讓人吃不消。

藤原老夫人的意思很明确,藤原桂子待字閨中,只等着藤原家與程家結下秦晉之好,這樣既能夠牽制下慕容家族,又能夠使得藤原,慕容,程氏家族親上加親。程信之握緊了拳頭,當年遠走他鄉,便是想脫下這顯貴姓氏帶來的外衣,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可是,偏偏身在這亂世中,身不由己的卷入時光的洪流……

正在這般想着,卻感覺車子猛地止住了,慘白的車燈下一個纖細的身影被撞得老高,讓後狠狠的墜落在地上,程信之愣了幾秒,不可置信的看向前座的司機老張,這是他用慣了的老司機,怎麽會犯下如此致命的錯誤?他冷靜的說道:“快送去醫院——等等,請浩昌來一下家裏即可。”正是風口浪尖之時,他斷斷不可給別人留下什麽把柄。

老張小心翼翼的将那人抱起,程信之連忙下車接過,夜色朦胧,隐約只能瞧見是個面容清秀的女子,白皙的額頭上鮮紅粘稠的血一滴一滴的滑落,程信之心中頓時湧起無限憐惜,忙道:“快回家去。”老張得命,也知這會是出大事了,忙将車開得飛快,只求這位小姐平平安安便好。

扶桑,程宅。

這是一座扶桑戰國時期某貴族的別院,後程信之一見傾心,便買了下來,雖然略有些裝潢上的增加,卻也是古香古色的布置,在這三月的夜裏,依舊是清淡素雅的模樣。此刻,整個院子裏卻是忙忙碌碌的充斥了人的腳步聲——幾個婢女們端着盆子搭着濕毛巾正進進出出于裏屋之內,厚厚的竹簾擋住了夜色的寒氣,更擋住了裏屋中人們凝重的表情。

安倍浩昌一身西式白褂站在雕花木的床邊,神色複雜的看着眼前陷入昏迷的女子,最終抹了抹發髻的汗滴,淡淡地沖一邊沉默不語的信之說道:“她暫時沒有大礙,其餘的事情是要看她醒來後的情狀了。信之,醫者父母心,我勸你還是盡快将她送到醫院進行治療,我這只是簡單的檢查,其餘的必須到醫院才能夠知曉。”

程信之艱難的看着床上那蒼白的面容,困難的搖了搖頭,“如今正是扶桑個大權貴争權奪利之時,他們拼命的拉攏程家和慕容家,便是看好了兩家人在內陸滔天的權勢,亦是看清了兩家人相互牽制之态——我是程家人,雖然想要歸隐南山,卻還是不能不顧及輿論的影響,若是這種事情被拿來大肆宣揚,于程家,定是一次打擊。”

程信之微微不忍的看着毫無知覺的女子,她黑亮的長發此刻正零散的鋪在天鵝絨的枕頭上,更加襯得面色如雪,仿佛瞬間就能夠羽化成仙一般。不知是哪家女子,等她醒來,他程信之定加倍的賠償。

靜琬的頭沉渾渾的,感覺自己身出于無盡的灰色漩渦中,眼前全是一個女子端莊而優雅的面容,她努力的想要不去看,她努力的閉上眼,卻見那張臉揚起了一抹嘲諷的微笑,天涯海角,我永遠是他的妻。她的聲音平緩如綢緞,名正言順的妻。靜琬難過得抱住頭,夜夜夜夜,這個聲音無時無刻不出現自她的腦海中,她在幻想着那個女人如何端莊,如何優雅,如何有着她所沒有的一切,所以她在痛恨慕容沣的同時才想要遠遠的逃開——這樣她的好便會永遠留在他心裏。靜琬看着那笑得溫婉的臉,心裏諷刺着,你如何争得過一個離開的人。

她到底是自私的女子,可是天下為愛而自私的女子又何嘗不是可憐的女子。

頭痛得越來越厲害,她終于漸漸擺脫了那個噩夢,睜開眼,是燭光搖曳的內室,古色古香的家具擺設,和她吃力的扭過頭,看着紙糊的窗外沉沉的夜色回想起昏迷前那刺眼的白光,應該是被車撞了吧。她吃力得勾了勾嘴角,能夠逃脫慕容沣便好,雖然如是想着,但是微微眨眼,淚珠卻依舊滾落在了枕頭上,暈染開青色的痕跡。

“小姐醒了?!”一個清亮的女聲傳來,靜琬扭頭看過去,看見一個身着西式女傭服的女子,她哪是什麽小姐。靜琬自嘲的笑笑,點頭示意。“先生已經坐立不安了很久,我這就去請先生。”那女子忙放下手中的銀盆,轉身跑了出去。

先生。她想,應該是個好人吧,那樣的情況,明明可以丢下她獨自離開呢。

信之走得極匆忙,僅着一件白色長衫便走了過來,屋裏倒是暖和,他掀開簾帳,做了個揖道:“在下程信之,深夜駕車撞到了小姐,是在下的疏忽,小姐若是有什麽要求說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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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琬正欲答話,卻突然怔住了,他是程信之,程信之……是奪取她畢生幸福的程家人,多可笑,偏偏他撞傷了她,卻又救了她。她恨眼前這個人,因為他是程家人,若是她是因為仇恨蒙蔽了雙眼也好,還是旁的,可是那一剎那,她的心中除了恨意只有恨意。

她側過頭,在燭光中打量他的面容,燈光昏暗,卻依然能夠看出眼前的男子有着青松白雪般的面容,從骨子中透着一股清俊儒雅,靜琬沉思半刻,才斟酌着開口,“我來扶桑尋親,卻遇上了這樣的事……”程信之見她秀眉微蹙,眼波流轉見當真是我見猶憐的風采,不由心軟了,口氣也更加客氣地問道:“可還記得他們的名字,信之不才,卻定是能幫小姐尋到的。”

靜琬搖了搖頭,道:“尋到了,可早已人去樓空,怕是,也離開了京都吧。”她說完,便側過頭,雪白的瓜子臉上還有幾滴未落的淚珠,信之突然有了想要擦拭着無端傷感的沖動,卻又想到不妥,遂道:“小姐,那便在這住下吧。還未請教小姐芳名?”

“陶夭。桃之夭夭,灼灼其華的夭。”她笑,她或許便是那傷情的女子,千年前曾有人問過自己,你可是要當那宜其室家的女子。可是,她終究是去國離鄉,只待重返時體味人去樓空的傷感了。而且,她笑,逃之夭夭啊……她連面對的勇氣都沒有……

“陶小姐?”信之見她無端微笑,那笑竟帶着勾人心魄的絕望,不由叫了出聲。靜琬回神,柔聲道:“叫我夭夭便好。”信之見她芙蓉面柳如腰,惹人憐愛不已,道:“你喚我信之便好。”靜琬依言點頭。轉頭的瞬間卻是恨意彌漫上她的眼眸,信之,程信之……她定當記他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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