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問林遠柒看出這人什麽性格,各種跟不上節拍簡直捉急。

林遠柒将夏竹一整個掩在身後,自己則是輕輕叩了叩門,三下。

又三下。

門開了,露出一個青年來,那青年顯然是沒睡醒,整個人看上去昏昏沉沉的,盯着兩人看了半晌方才問道:“哦,警察是吧?”

兩人都沒穿警服,沒道理這人一眼就看出來了。

林遠柒平靜地看着他:“穆林浩?”

“嗯,是我,”穆林浩将門徹底打開:“請進。”

他的目光挺放肆地打量兩人,來來回回兜圈子,最後看着夏竹挑挑眉:“現在警察都這麽漂亮了?”

林遠柒颔首,不動聲色地把穆林浩的目光徹底隔斷:“沒錯。”

夏竹:……

穆林浩也不蠢,見狀便是失笑:“挺有意思的,你們兩個。”

夏竹:……我們真的沒什麽關系別這樣。

“顏默秋沒了,我比誰都難過,你們一次次過來,我其實也沒什麽線索可以提供了。”穆林浩給兩人倒了杯水。

夏竹就趁着這功夫看着穆林浩的家,他的小家客廳布置地特別溫馨,不太像是一個男生的家裏,幹淨而簡潔的風格,整齊無比。

想起門口幹幹淨淨的腳踏,夏竹不禁感慨,這年頭男人都這麽整齊利落,讓女孩子可怎麽活?

林遠柒則是笑了,雙手支在前頭懶洋洋地道:“沒什麽,我就是和你聊聊。”

Advertisement

穆林浩顯然是有些意外,他看了夏竹一眼,又看了一眼林遠柒:“哦,其實我更想和這位警察姐姐聊,您看……”

“哦?”林遠柒斬釘截鐵,假笑道:“那麽我還是申請重案組将你作為相關人監押起來吧,畢竟你現在也沒有确切的不在場證明。”

穆林浩看了林遠柒良久,神色改了幾遭,含糊其辭道:“我記得之前說沒有确切的死亡時間。”

林遠柒安靜地看着他。

就見穆林浩忽然開始抓頭發:“什麽時候,”他的鼻音很重,顯得很暴躁:“你告訴我,什麽時候?!”

林遠柒笑了:“你看上去很着急。”

“那是我的女朋友!”穆林浩忽然喝道。

“去年10月28日晚上22點14分左右,你在哪裏做什麽?”林遠柒問道。

“我……我在A棟教室自習,”穆林浩低聲道:“那時候快要考試了,我很着急。”

林遠柒看了他良久,最後不輕不重地颔首笑了:“正常人都會思索一下,你為什麽記得這麽清楚?”

“因為那時候要考試了麽,大家都很着急……”穆林浩解釋道。

“不對,”夏竹的神色凝重,帶着一點憤怒:“那時候A棟正在施工,你不可能在裏面自習,穆林浩,你試圖擺脫嫌疑的方法太過刻意,所以請您告訴我們……你和顏默秋,到底發生了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多謝球藻寵物,肆泠的評論支持╭(╯3╰)╮我愛你們。

想說最近點擊是腫麽了2333333333333……看着真捉急。

另外公告:明天無更,用來給作者整理腦洞什麽的噗!謝謝大家理解與支持(^o^)/~

☆、伶仃湖與徘徊(3)

穆林浩盯了面前的夏竹良久,最後古怪地笑了出來:“您知道什麽是愛情嗎?”

夏竹看着穆林浩,覺得這個人好像有點不大對勁,就見穆林浩手裏把玩着一支筆,一會将筆芯摁出來,一會又摁了回去:“您應該沒談過戀愛,看起來就像是一張白紙,所以……”他的語聲很低,帶着一種神秘的意味:“您應該不明白什麽叫做為情所困。”

“你的樣子并不像是為情所困,”林遠柒道,一邊不動聲色地将夏竹往後掩了掩:“相反,你并不愛顏默秋。”

“不……”穆林浩的眼睛往前凸,幾乎有些歇斯底裏:“如果我不愛她,那麽我不可能為她做了那麽多!你們什麽都不懂,你們!”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的表現太過于激動了,穆林浩喘着粗氣往後退了退,頹然笑道:“你們什麽都不懂。”

“有些話你不說出來,沒有人會懂,”夏竹輕聲道,她蹙了蹙秀氣的眉,一邊小聲道:“你介意我們去看一下你的卧室嗎?”

穆林浩豁然擡頭,半晌方才小聲問道:“你們會幫我嗎?有些時候,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當然,”夏竹阻止了想要開口的林遠柒,斬釘截鐵道:“我們來這裏就是為了幫助你。”

林遠柒擡起頭沒興致地望了望天,忍住了嘲諷的沖動。

穆林浩深深看了一眼夏竹,鄭重地點頭:“好,你們不要在意,我……”

“哦,沒什麽好在意的,”林遠柒淡淡道,語氣頗為涼薄,他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頭,還不忘補充了一句:“那麽多精神分裂的人裏面,你算是輕微的。”

穆林浩:……

夏竹幽幽嘆了口氣:“別理他,他會幫你的。”

就算是嘴上再怎麽刻薄,真正需要幫忙的時候,林遠柒還是會伸手的。

然而門後的場景還是讓夏竹沉默了,因為那是一間與客廳格格不入的卧房。

裏面的東西雜亂無章,天花板上還貼着很多哥特式陰郁風格的畫,厚重的窗簾緊緊拉着,看上去整個屋子都有些悶悶的,讓人透不過氣來,整個房間沒有任何這個年代男孩子該有的東西,無論是游戲機也好,健身器材或是漫畫書也罷,盡皆都沒有半點蹤影,更遑論照片什麽的了。

那一瞬間,夏竹卻是忽然想到了什麽,她看了一眼前面的林遠柒,林遠柒保持着思索的模樣,食指摁在唇上一切如常。

夏竹在心底嘆了一聲,走過去問道:“依前輩的意思,這是什麽情況?”

“典型的自我封閉,”林遠柒解釋道:“雙重人格中外向的人格占據了主導,他将所有門面上的東西布置地井井有條,而在自己私密的空間裏,內向的人格又煥發了生機,這樣的人往往是單親家庭,父母離異的可能性占了百分之七十六,而更可能的是小時候受到過虐待,遭遇他人的白眼與諷刺,正是因此,他們會更加注重外在的東西,心底卻有按捺不住的自卑,所以……你戳我做什麽?”

林遠柒面無表情地問道,眉心微蹙顯然是不大樂意。

夏竹示意他可以停下了,回過頭去穆林浩的臉色都白了:“您……你們……”

“猜中了?”林遠柒挑眉,面色卻是肅穆的。

這讓夏竹有些意外,他這個人素來期待着他人的褒獎,像是一個小孩子一樣,沒成想這一次猜中了那麽多卻是這般凝重的表情。

“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麽,你需要詳細地告訴我,”林遠柒補充了一句:“你不把一切說出來,我們沒有辦法幫助你。”

穆林浩的表情有些踟蹰,卻還是開口了:“那天晚上,我送默秋回寝室,路上她看到了她的前男友,就指給我看,還調侃說她的前男友人比我好,我當時知道她在開玩笑,卻還是覺得很不滿,就瞪了男生一眼,結果他就過來了,”穆林浩煩惱地抓着自己的頭發,費了很大力氣才說了下去:“他和默秋說了幾句話,默秋就一直在笑,她和我在一起從來沒有過那麽輕松的表情,我……我當時嫉妒地快瘋了,就罵了那個男生幾句,默秋當時好像特別失望,哭着跑走了……我應該跟上她的,我……”

“足夠了,”林遠柒站起身來:“你回來以後做了什麽?”

“回來以後……”穆林浩的表情愈發茫然起來,半晌方才嗫嚅道:“我忘記了。”

林遠柒深深盯了穆林浩半晌,似乎是在确認他是否在說謊,這才點了點頭:“那個男生叫什麽,長什麽樣子?”

“好像叫陸至,高高瘦瘦的,不是我們學校的人。”穆林浩這樣說道。

林遠柒颔首:“走吧。”這句話是對夏竹說的,說完他便一馬當先走在前面,自顧自出門去了。

兩人走到門口,就聽穆林浩忽然問道:“警官……”

林遠柒回過頭來,語氣很平靜:“怎麽?”

“是不是我害了默秋?”穆林浩幾乎是鼓足了全部的勇氣,看向兩人。

夏竹看得出來穆林浩眼底的恐懼,她正打算說點什麽,就聽林遠柒篤定地開口了:“是的。”

穆林浩睜大了眼睛,林遠柒毫不客氣地說了下去:“如果那天你送顏默秋到了寝室,或者之後和她聯系一下,那麽這起慘案也不會發生,但是你要記得,作案的人并不是你。”

穆林浩一臉的絕望與懊喪,一掌拍向桌子。

林遠柒看了他一會,給夏竹拉開了門:“走吧。”

夏竹在心底嘆了口氣:“嗯。”

半晌,夏竹方才問道:“我那個時候,本來想說不是你的錯。”

林遠柒嗤笑出聲:“确實有他的責任,一個男人應當懂得承擔,背上一個包袱長長記性沒什麽不好。”

夏竹不置可否,只問道:“前輩,您怎麽知道不是他?”

“就算在最憤怒的時候,他發洩的方法都并未很激進,除非他演技絕佳,不然他沒有可能是兇手,”林遠柒淡淡道:“兇手頭腦思維缜密,做事手段狠辣,這些都不符合穆林浩骨子裏懦弱的性格,所以我将他排除了,現在,讓我們去鬼樓吧。”

他的唇角又一次微微上揚,顯見得是非常感興趣了,半晌方才克制地揚眉道:“如果怕的話,我不介意借你一只手。”

夏竹默然笑道:“多謝前輩……我最愛的就是恐怖片。”

作者有話要說: 多謝肆泠,啦的評論支持╭(╯3╰)╮

我愛你們(^o^)/~以後繼續晚上9點不見不散哦……我的點擊到底怎麽了TUT。。。趴地……

☆、伶仃湖與徘徊(4)

X學樓坐落在校園一角,本來這座校園就有些年頭了,據說當年還有公墓建在後面,迷信一點說是鬼氣森森,當然現下都已經遷移走了。

饒是如此,那X學樓後身還是大多數女生聞之色變的所在,很少有人願意去那裏看看,大多數人都是談起來便搖搖手,說那裏當真去不得。

“那裏出過什麽事?”夏竹問一個過路的男生。

男生的表情瞬間就變了:“你說鬼樓?那樓好些年沒人去了,當年在裏頭據說死了些學生。”

“怎麽死的?”夏竹亮出警員證給男生看了一眼,男生表情微微一變:“這都驚動警方了?”

“死了人警方來看不是最正常的麽?”林遠柒不滿。

“哦,”男生痞痞地叼了一根香煙,表情有些頹喪:“這地方出事也不是第一次了,你們現在來問也是晚了。”

夏竹蹙眉道:“請詳細地告訴我們這裏到底出過什麽事情。”

男生解釋道:“最開始的時候,鬼樓的名聲也沒有那麽響亮,主要是當時那樓已經廢棄了很久,就有學校裏頭的探險隊要進去看看,當時是三男兩女吧,學着人家日本電影裏頭的樣子進去探險,結果剛走進去男生就聽到一聲尖叫,他被吓了一跳,當時就跳了出來,順手把另一個也給拽出來了。然後剩下的一個男生兩個女生結伴往裏走,沒多久女生就發現那個男的走散了,再往前走了不遠,發現男生被吊在走廊盡頭,人已經沒氣了。出來以後兩個女生一個瘋了,一個傻了,後來都退學了。”

“這麽大的案子,為什麽沒人報警?”夏竹有些不滿。

不管是什麽人聽到一個校園裏面發生了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都決計不會平常處之,更何況眼下事情如此蹊跷。

“他們報警了,”林遠柒目光深邃,在旁邊淡淡道:“我記得當年确實是有這麽一起案子,警方應該來過,媒體也有過報道,後來不了了之了。”

“為什麽?”夏竹看過去。

林遠柒攤開手:“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是他殺,後來只能以男生壓力太大自殺,将兩個女生吓成了瘋癫結案,為此副局長引咎辭職,從此再也不碰警偵。”

男生擺擺手:“所以說你們過了這麽久來問我,我挺意外的。”

“你為什麽那麽清楚這些事?”這世界上從來不缺少新奇事,當一件與自己沒太大關系的事情發生了,大多數人的作法都是不了了之。

男生愈發沉默起來,半晌方才道:“因為逃掉的那兩個人中,就有我一個。”他将香煙頭遠遠丢開,表情有些厭棄。

“我們還會再聯系你的。”夏竹将他的電話記下來,這樣說道。

男生沒什麽異議,颔首應道:“我叫寧子廷。”

“好。”夏竹對寧子廷笑了笑,轉身看向林遠柒:“我們要去鬼樓嗎?”

林遠柒盯着夏竹一言未發。

夏竹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不知道哪裏又讓這位大爺不滿意了。

半晌,林遠柒方才道:“夏竹。”

夏竹颔首:“是。”

“你不能太過相信當事人,有的當事人,他會對負責的警官有企圖心,甚至于萌生報複心理,太過親近當事人會影響你的直覺與判斷,所以……”林遠柒話音未落,就見夏竹忍笑忍得非常辛苦,他蹙眉問道:“怎麽?”

“我會注意的,”夏竹果斷點頭:“您請放心。”

盡管覺得夏竹的态度有那麽一丢丢不對勁,林遠柒還是不輕不重地應了一聲:“嗯。”

當有些情緒被放大描寫,就好像心理學上的映射分析,國外給它起了一個時髦的名字:“側寫”。

有的時候夏竹覺得林遠柒這個人很有意思,他不符合大多心理學上對人性的認知。他對于所有事情表現地都非常冷漠,卻又在某些時候對一些事情異常執着,比如加雙份糖漿的咖啡,又比如所早上的煎蛋卷,再比如……眼下的對自己的獨占欲。

夏竹不知道這種情緒是由何而來,即使是下意識地加以分析,卻總是會被各種緣由所阻斷。

這或許就是林遠柒所說的……過于接近當事人帶來的判斷紊亂?

夏竹失笑,決定抛下這些不切實際的念頭。

“即使是白天,這鬼樓看上去也有些瘆人。”夏竹下定義。

林遠柒放眼望去,表情很平靜:“與其說鬼樓懾人,不如說學校中潛伏着一些人,讓整個學校變得恐怖起來,”他剛想伸手給夏竹,想起夏竹之前說的話,又徑自将手縮了回去:“恐怖片小姐,走吧。”

夏竹哭笑不得,準備去推門,又被林遠柒撥到了身後:“算了。”

看着林遠柒謹慎開門的樣子,夏竹不覺心底掠過一絲暖意,這人……

總歸還是面冷心軟的典型。

“我不喜歡這種地方,”林遠柒進門的時候被地上的雜物絆了一腳,蹙眉抱怨道:“雜亂無章,到處都是陳年的灰塵,是有多久沒人來過了!”

夏竹翻看着之前的筆錄:“上次出事時間在兩年前,當時他們剛剛入學沒多久,現在也要畢業了,”夏竹幫林遠柒将面前的東西清開,一邊往前走一邊道:“先去之前出事的的地方看看吧?”

“你那個當事人很有問題,”林遠柒眼底神情漠然:“為什麽他會聽到一聲尖叫,那是誰叫的,為什麽另外三人沒有反應?另外他的陳述方式,明顯不符合一般人對慘案的回憶思維,那都是他的朋友,他的語氣卻是平靜非常……要麽就是他神經太粗,要麽就是詭異的冷靜。”

盡管并不情願,夏竹卻還是要承認,林遠柒說的沒錯。

如果說不是她自己一再提醒,适才的寧子廷根本就沒打算将一切從實告知。

他在隐瞞着什麽,比如說——

“啊!!!”

林遠柒往前沖了幾步,想了想又将夏竹的手一把攥住,低聲喝道:“跟我來!”

夏竹被他拽着踉踉跄跄往前跑了一段,恍惚之間就感覺他的手指微涼,搭在自己的腕際,那種感覺有點微妙,奈何前面的人根本沒有察覺,徑自沖了過去,隐在門後一把将聲源地的門撞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多謝球藻動物,肆泠,啦的評論支持╭(╯3╰)╮

有任何問題歡迎指出,謝謝大家。

☆、伶仃湖與徘徊(5)

那地方給人一種清冷的感覺,陳年的窗簾輕輕飄起,然後又緩緩落下。

而桌子上卻是詭異地沒有灰,看上去纖塵不染。林遠柒盯着桌子看了半晌,又小心地俯下身去,似乎是在打量着什麽。

夏竹咽了口口水,盯着屋裏看了半晌,表情有些微妙。

“障眼法,”林遠柒站直了身評價道,他的風衣跟着風上下起伏,別有一番風致,眉眼之間卻是清冷的,他上前幾步,看向桌子上的揚聲器,“就在這裏。”

按鈕被他摁下,又一次傳來之前的聲音,嗚嗚咽咽的哭聲,讓人聽着有點難受。

“那麽……這是人為的?”夏竹蹙眉。

林遠柒表情有些冷嘲:“你不會是以為……真的是有鬼索命?”

索命兩個字在空蕩蕩的屋裏頭飄蕩來去,最後定格在一片空寂之中,若不是兩人都不信那些魑魅魍魉的說法,怕還真是有些膽戰心驚。

“沒有。”夏竹戴上手套接過揚聲器:“能查指紋嗎?”

“自然可以,”林遠柒無趣地攤開手,看着周遭的儀器道:“那個男生誤闖了這裏,撞破了什麽……有人在這裏做實驗,被人發現了,自然要滅口。”

夏竹蹙起眉頭來:“如果寧子廷說的是真的,那麽這個人殺人的時間很快,而且手段非常殘酷。”

“很像一個人。”林遠柒道。

夏竹擡頭看他,他的眉眼之間盡數都是沉靜,語氣微嘲:“你也見過了。”

一瞬間就閃現而過的,是帶着摩托頭盔的男人,看不清他的臉,卻莫名地覺得危險。夏竹道:“如果下次再見到他,我會記得報警。”

“你沒有抓他的理由,”林遠柒笑了,神色懶怠道:“我會親手抓住他,你不用擔心。”

就好像那些陳年舊事,總有一天,會有一個更好的答案。

夏竹沉默地轉向那些儀器,破敗不堪的東西顯示着這地方好久不曾有人來過了:“這些東西應該有一兩年沒被用過了。”

“沒錯,”林遠柒颔首:“他将那個男生殺了,警方一定會介入,這時候不清理幹淨是沒辦法脫身的,為了避免懷疑,他将主要儀器移走了,可是很顯然,後來他又回來過。”

“膽子很大,手段狠毒,平時應該也是一個出手幹淨利落的人。”夏竹試着分析。

林遠柒沒答言,他只是在灰塵上輕輕拭過,看着劃痕若有所思道:“你讓霂遠過來看看,也許運氣好能查到什麽。”

“好。”夏竹立刻颔首道:“那我們呢?去找寧子廷嗎?”

“你很喜歡回見當事人?”林遠柒蹙眉。

夏竹錯愕片刻:“沒有,我只是覺得現在沒什麽別的事可以做。”

“有,”林遠柒點頭,眉心始終是微蹙的:“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帶你去。”

夏竹不置可否,跟在林遠柒後面出門了。

最後對鬼樓的印象停留在黃昏之時警車包圍中的那一瞥,鬼樓被黃昏籠上了溫和的色澤。

它只是一座年代滄桑的老樓,被某些人的別有用心成就了校園中的恐怖地帶,不管是對于學生還是這棟樓而言,到底都是不公平的。

夏竹回過頭來,莫名發覺林遠柒的手不知何時竟又一次攀上了自己的腕際,她微微一怔正待說些什麽,就見林遠柒已經不動聲色地放開了:“走吧。”

“嗯。”夏竹笑着應道。

一個小孩子正追着氣球跌跌撞撞跑過來,夏竹和林遠柒打了聲招呼就朝着小孩子過去,周圍沒有他的家長,夏竹便蹲下身去和聲細氣地問着,半晌方才牽着小家夥的手走向林遠柒。

素來沒什麽耐心的林遠柒難得地神色平和:“怎麽?”

“他要去鬼樓玩,我們把他帶到校辦吧?”夏竹征求意見。

“不必,”林遠柒眉眼掠過一絲深意,看了小孩子半晌道:“我送他去一個地方。”

夏竹無聲地将小家夥的手握得更緊:“不行。”

林遠柒蹙眉:“我沒說要送他去哪裏。”

“你要送他去寧子廷那邊,正好試探他。”夏竹難得強硬地拒絕了林遠柒的提議。

林遠柒看向不肯動搖的夏竹,眉宇之間掠過一絲不耐:“他在你我的目睹之下,不會做什麽。”

“我們不應該拿案外人去做這些事,”夏竹将小孩子的手溫柔地握緊:“很抱歉前輩,我不能認同。”

“很好,”林遠柒颔首道:“那麽我先回去了,你就在這裏等着他的家長。”

夏竹容色俏麗,眉眼之間卻是一如既往的篤定:“前輩慢走。”

林遠柒覺得自己鼻子都要被氣歪了,當然這些他是決計不會表現出來的,只冷着臉點了點頭,頭都不回地大步走開了。

小家夥有些茫然地看過去,又看了一眼臉鼓鼓的夏竹,小心翼翼地問道:“姐姐……是和叔叔吵架了嗎?”

這稱呼……夏竹哭笑不得:“沒有的事,”她刮了刮小家夥的鼻尖:“你的爸爸媽媽在哪裏?”

“嗯……”小家夥想了半天,“在家裏!”

“不是你的父母帶你出來嗎?”夏竹有些意外。

小家夥搖搖頭笑眯眯:“嗯,爸爸媽媽住在家屬區啦,我和哥哥出來玩。”

“哥哥?”夏竹心底忽然掠過一絲預感,她擡起頭,正好看到寧子廷在四處張望,最後一絲疑惑落定,卻轉瞬換上了新的懷疑。

她就站在那裏看着小家夥笑眯眯地撲向寧子廷,寧子廷則是抱起小孩子站直了身,看向夏竹:“呦,警官。”

“你也住在家屬區?”夏竹問道。

寧子廷輕松地抱着小孩子往前走:“嗯,學校環境太差,就在外頭租房子住,還有那個也,難不成警官也是……”

“你随意稱呼我就可以了,”夏竹淡淡道:“之前有個當事人也在家屬區住,所以這樣問了一句。”

“你說的那個當事人……”寧子廷面色凝重問道:“是不是顏默秋的男朋友?”

夏竹在心底嘆了口氣,看向面前的寧子廷:“你一直在隐瞞,打算什麽時候告訴我們你隐瞞的事情?”

寧子廷搖搖頭,表情有些嘆息:“強制的?對了,警官的男朋友呢?”

夏竹還沒答話,就聽旁邊□□來一個涼涼的聲音——

“我什麽時候希望你私自接近當事人了?嗯,夏竹?”林遠柒将夏竹兩字叫的極為好聽,表情卻是極為冷漠,一動不動地盯着寧子廷。

作者有話要說: 多謝球藻動物,肆泠,啊的評論支持╭(╯3╰)╮

我愛你們麽麽噠!

今天更新晚了對不起TUT,這貨周一搬家,在努力收拾東西ING!

☆、伶仃湖與徘徊(6)

寧子廷看着二人之間的互動,有些無奈地攤開手示意自己沒有惡意,半晌,他沒奈何地拉着小家夥往後退了幾步:“你們聊。”

林遠柒蹙眉看着夏竹,表情是明顯的不贊同。

夏竹則是輕輕嘆了口氣:“前輩,我想我們應該談談。”

“談什麽?”林遠柒眉心微蹙,顯然是不願的,他習慣了獨來獨往,所有的一切不需要旁人來理解,不需要旁人來指手畫腳。而更多的時候,在衆人面前,他是決策者的形象,做出的任何一個決定,甚至沒有說明理由的必要。而眼下很顯然,夏竹即将打破他的習慣。

“我是您的徒弟,可是我不能成為第二個您。”夏竹如是道。

她的語氣十足誠懇,目光亦是深深地凝視着眼前的林遠柒。

林遠柒眉間掠過一絲不耐:“你既然知道是我的徒弟,那麽在刑偵方面請聽我指揮。”

“抱歉,”夏竹語氣執着道:“有些事情,我并不能認同。”

他們就這樣僵持着,直到鄒霂遠打來電話,夏竹拿着手機沒奈何地示意給林遠柒,林遠柒往旁邊走了幾步,表情依舊是疏冷的。

她知道林遠柒是在鬧別扭,可是從最開始,他們之間就太過不平等,這樣下去,夏竹不知道自己還能持續多久。

“鄒長官。”夏竹道。

鄒霂遠道:“我們在鬼樓這邊,你們要過來麽?”

“過去做什麽?”夏竹問道。

鄒霂遠笑了:“有個小子鬼鬼祟祟地在鬼樓裏面,和特警撞上了,正在問話。”

夏竹忽然福至心靈:“他有說名字麽?是不是叫穆林浩?”

“你們怎麽知道?”鄒霂遠語氣疑惑:“不愧是林遠柒,簡直就是神棍!”

夏竹:……這好像是我說的。

夏竹将電話放下,徑自走向旁邊沉默無言的林遠柒:“鄒長官說那邊穆林浩剛剛在鬼樓裏,問我們要不要過去。”

林遠柒餘光瞥了一眼夏竹,語氣疏冷:“我不去。”

活生生像是一個鬧別扭的孩子。

夏竹沒了奈何,伸手輕輕扯了扯林遠柒的袖子,語氣溫溫道:“師父……”

林遠柒看了夏竹一眼:“就去看一眼。”

“嗯,好。”夏竹喜上眉梢,笑眯眯道。

旁邊的寧子廷卻是開口了,他的臉色肅穆,像是憋了好久方才開口小心翼翼道:“你們說的……是穆林浩麽?”

“哦……”林遠柒徑自将話頭接了過去:“現在這些事屬于辦案機密,我們不能透露。”

他将人家的胃口吊足了,就轉向了夏竹:“走吧。”

夏竹有些無奈地跟了上去,和寧子廷小家夥都說再見。

她依舊是溫和的,而林遠柒則是淡漠無比。

兩個人走在一起,卻又是莫名地相得益彰。

鄒霂遠一行人在鬼樓等着,有特警在車上問穆林浩的話,鄒霂遠見了二人便招招手:“呦,你們兩個現在是形影不離啊。”

“沒錯,日夜相伴。”林遠柒道。

夏竹:……上司請不要這樣壞我的名聲我還要嫁人啊喂。

鄒霂遠意味深長地拍了拍林遠柒的肩膀:“動作很快,記得請吃飯。”

“夏竹,”林遠柒淡淡道,見夏竹轉過來便悠悠道:“你會做飯嗎?”

“……不會。”夏竹如實應道。

“很好,”林遠柒眉梢微微揚起愉快的弧度:“我也不會,所以不能請你。”

“我從來不知道林遠柒這麽窮,連頓飯都請不起。”鄒霂遠揶揄。

林遠柒轉向夏竹:“回去請你吃海鮮宴。”

“哦,好。”夏竹呆萌呆萌地笑眯眯點頭,邊轉向鄒霂遠問道:“長官,我能不能問穆林浩幾句話?”

鄒霂遠蹙起眉頭:“他情緒不太穩定,你要不要等一會?”

夏竹思索片刻搖頭:“不必,”她緩聲道:“人在情緒不穩定的時候暴露的東西往往是最多的,更何況他在這樣的情形下,很可能會暴露他的第二重人格,我希望與他多一些接觸。”

林遠柒就抱着雙臂站在一旁,表情沉默。

夏竹往前走出一步,就回過頭來對林遠柒溫和地笑了笑:“請師父指教。”

“好。”林遠柒應得随意,拍了拍夏竹的肩膀就往前走。

他不動聲色地擋在夏竹前面半步,一直以來都是回護的姿态。

鄒霂遠就在後面看着,一邊啧啧感嘆:“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林遠柒能夠成為一個好師父。”

法醫在旁邊颔首道:“他是個好人。”

林遠柒是個好人麽?鄒霂遠思索片刻便淡淡笑了,想當時林遠柒剛剛被從那裏救出來的時候,連着目光都是疏冷而淡漠的,帶着一種至死的刻薄,那一瞬間對上林遠柒的目光,他聽到林遠柒說道:此生不将閻蛇送進去,他誓不為人。

不得不說,那時候很多人都對林遠柒心存戒備,是局長一力舉薦,警署裏面的人才慢慢接受了林遠柒擔任犯罪心理顧問的角色。

他做事利落,鮮少考慮別人的感受,卻又效率極高,無論是做什麽都是一絲不茍,頗有工作狂的潛質。

那時候有人說,如果說林遠柒選擇犯罪,那麽他一定是最可怕的罪犯。

可是鄒霂遠選擇了相信,相信林遠柒這個人,相信他會做出最好的選擇。

無論是那時候也好,眼下将林遠柒慢慢引出黑暗深淵的夏竹也罷,鄒霂遠從來不曾懷疑過自己的決定。

他需要一個人,來彼此救贖。

而那個人就是夏竹。

此時此刻,夏竹就坐在穆林浩身前,林遠柒則是坐在旁邊,手在大腿上一叩一叩,動作不太規律,表情有些嫌厭。

不多時,穆林浩先開口了:“你們找我究竟是因為什麽事,我要回去。”

“你在鬼樓做什麽?”夏竹問道。

“我來探險啊,這地方不是學校裏的麽,又不是禁區!”穆林浩表情有些忿然道。

林遠柒卻在旁側忽然接了過去:“哦?三年前你不是已經進去過了麽,這次怎麽又有了興趣?”

穆林浩瞳仁豁然放大,又緊緊鎖起來,他寒聲問道:“你們知道了……你們都知道了……”

“為什麽?”夏竹問了下去。

“他們來索命了,都來了。”穆林浩痛苦地抱住頭。

“我們只是在詐你,”林遠柒淡淡道,手中的筆輕巧打轉,嘲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