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柳雨把張汐顏送到昆明。她選了當地服務和醫療技術都很好但價格昂貴的一家私立醫院。

跟着柳雨出來的二十個部落小青年、大祭司和司機連同大巴車、小轎車都留在了停車場。兩個司機和這些“生苗”語言不通,又怕犯到他們的忌諱惹上事,敬而遠之,連續開了好幾個小時的車,又困又累,放低車座靠背,睡覺休息。

大祭司給他們訂了盒飯,等他們吃飽喝足又帶他們去上了洗手間,回來之後,他們在大巴旁邊占了個停車位,圍坐成一圈,由大祭司教導他們一些在外行走的常識。

沒辦法出來得太匆忙,很多東西都來不及教,只能來了後現教現學。

大祭司正說着話,忽覺身後有異,扭頭就見隔着一條車道的停車位前停着一輛賓利轎車,車子邊站着一個年輕女人。

那女人的面容外貌看起來大概二十歲出頭,但氣質又顯成熟,眼神更是有着經歷歲月風霜才有的沉靜。她站在陽光下,身上似罩了層微光,光影裏有似有似無的紅色花瓣披灑在她的身上,那花瓣的形狀酷似蟲子狀态的花祭神。

他隔着好幾米都能聞到那女人身上出自花祭部落的氣息。

他感到困惑:花祭部落怎麽還會有其他人在外面?他認識部落裏的所有人,但不認識她,且這女人給他一種很強大很可怕的感覺。

那女人收回視線坐進車裏,車子駛出停車位,到過道處時,大祭司隔着玻璃窗都能感覺到那投來的視線,毛骨怵然,直到她的車子開遠,他才回過神來。

另一邊,醫生給張汐顏一通檢查,開了住院通知單。

中度貧血,輕微腦震蕩,右臂骨裂,傷口感染化膿,左腳還有輕微潰爛。

醫生聽到她們是去玩戶外爬山弄成這樣的,再看傷口就知道又拖了好久,說柳雨和張汐顏:“都傷成這樣還拖着不來醫院,用什麽中草藥土方子,再拖下去,不要說這腿和胳膊,還會有性命危險。”

柳雨乖乖地給張汐顏辦了住院手續,預存夠住院費,把張汐顏的東西一件不少地還給了她,包括手機。

她都把張汐顏送出來了,沒辦法再隔絕張汐顏與外界的聯系,倒不如大方點,全還回去。

正确操作是該把張汐顏扣在山裏,這時候帶她出來會節外生枝引出很多麻煩,但山裏的醫療和衛生條件不允許。她只是想給張汐顏找點麻煩,并不是想害了她。

她給張汐顏請了兩個看護,往停車場去的路上給父母打了通電話報平安,之又給柳雷打電話把公司的事和手上的項目交給他。她得有一陣子不回去,醬油總經理總該發揮點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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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雷“咝”了聲,問:“你不回來?要去當花祭神?”

柳雨雖然是這麽想的,但不能這麽認,說:“我倒是想回,但性命攸關,總躲着不是法子,得想辦法解決。”

柳雷信她才有鬼!可他只有這一個妹妹,能有什麽法子。他說:“有什麽需要的,盡管開口。”

柳雨:“缺錢。”

花祭部落的那個無底洞,柳總經理填不起!他二話不說挂了電話。

張汐顏不是那種出了事非要自己硬抗讓局面變得更糟糕的人,該向家人親戚求助的時候不會強撐。她拿回自己的東西,手機插電開機後就給她爸打電話。

她爸的電話關機,發消息沒反應,聯系不上。她爸要麽在山裏沒信號,要麽是想讓她自己想辦法,她又把電話打給二堂哥張希明。

張希明在昆明做生意,幹的也是這一行,還有些其他産業,混得還算不錯。

電話打過去,很快就接通。

張希明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從山裏出來了?在哪,我去接你,給你接風洗塵。”

張汐顏淡聲說:“醫院,栽了,半殘,等救。”

不到半個小時,張希明出現在張汐顏的病房門口,敲門進去後,先給張汐顏把脈,只是虛了些,沒傷到底子,好好養上兩三個月就恢複了。他問:“這都躺在醫院了,傷口也都處理好了,還等什麽救?”病房裏除了一股殘留的蠱味,沒有別的異常。至于蠱這類東西,小堂妹的家當就在床頭櫃上,左手又沒傷,應付得了。

張汐顏說:“幫我辦個轉院。”她見到張希明不明所以的眼神,說,“傷我的人送我來的,在我的傷好以前,我不想看到她。”

張希明了然地點頭,說:“柳雨。”和張汐顏進山的那些人裏,能坑她,坑了後還能送到這裏來治療的,只有柳雨。她的傷,他就能治,她想出院,他便去給張汐顏辦了出院手續,接到自己家,把柳雨預存的住院費存到張汐顏的賬戶裏,讓她自己看着辦。

張汐顏不想收柳雨的錢,只想剮了她。

張希明把張汐顏接回家安頓下來,給她開了補血養氣的藥膳方子,讓店裏的夥計把治外傷和藥膳方子一起送來,之後便出去赴馬仲彥的約。馬仲彥,馬教授,之前跟着程昆明和張汐顏他們一起進山,回頭又找到他這裏。

另一邊,柳雨出了醫院,便帶着花祭部落的人,為下山的事忙碌奔波起來。

第二天大清早,她去探望張汐顏,得知張汐顏被家人接走了。

柳雨以為是張長壽來接的人,也沒多問,放下了心,又有些不是滋味,又說不出哪裏不痛快,只好把這事抛在腦後,繼續忙着見領導,提交資料和跑手續等各種項事情。

她奔波了兩個多月,獨龍江鄉下面多了一個花集村。因為原來的村子(部落)被火燒了,舉村搬遷,新的村子建成了距離花祭部落外圍約有二十裏的地方。

村子過了明路,柳雨正大光明地往村子裏運送物資。

沒有路,所有物資都是由人往裏背,一路上走得非常艱難,有些沒路的地方,人沒走穩,摔到懸崖下連屍體都撈不回來,但有物資往裏送,山裏的人至少不用因為遷村失去田地果林而餓肚子,有了柴刀等工具,生活有了極大改善。

柳雨買了一批雲南馬,由大長老領着一支運輸馬隊帶着包工頭和工人開始修山路。

最基礎的生活物資有了保障,柳雨帶上大祭司和一隊身手很好的部落勇士去祭壇。她之前恢複實力的蠱池被張長壽一把火燒了,如今只能用祭壇的蠱池。

張汐顏去到張希明家的當晚,她爸就來了。

她滿腹委屈,氣她爸不出來救她,又氣自己這跟鬥栽得丢人,那些遭遇更是埋在心裏沒法說出來,于是靠在床頭默默的不說話。

張長壽在床邊坐下,說:“多大點事,回家養好傷,再把場子找回來就是。”

張汐顏更氣了。她受了那麽多的罪,在她爸的眼裏就是“多大點事”。

張長壽看她氣鼓鼓的,哄道:“柳雨和你沒血海深仇,最多就是讓你吃點苦頭,你對她知根知底的,她又跑不了,想什麽時候找她算賬都行,別氣了。”

張汐顏冷冷地“哼”了聲,這是親爸嗎?

“他已經回去了,不要指望他來救你了,你爸想鍛煉你,你爸覺得你該吃點苦,你爸覺得你太好騙,不知道社會險惡,想讓我教你做人。”

張汐顏氣得拉過被子蒙住頭,不理張長壽。

張長壽把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口鼻讓她能保持呼吸通暢,輕輕地放了本書在她的床頭,放輕腳步出去了。

張汐顏聽到關上門的聲音,掀開被子,朝床上看去。她以為是本古書,結果發現是她的記事本。馬教授打的欠條還在,後面有一頁撕過的紙,她用筆在下一頁輕輕塗抹,之前寫字留下的劃痕清晰地顯現出來,是柳雨那精神病兼戲精的留言,再後面就是一份手繪的草圖,畫的是山川地茂和一些标注,把山川和标注連起來就是一座完整的伏曦大陣。

伏曦大陣胎脫伏曦八卦圖,是運用山川地形和氣候借助自然力量的一種陣法布置。柳雨發給她的那張照片裏的祭壇就是通過光的折射形成的海市蜃樓幻景。上古時代愚昧落後,但在某些方面,他們有自己獨特的造詣。能掌握這門本事的不會是普通人,能在這崇山峻嶺中找到這麽一個地方,改造出這樣一個覆蓋衆多山峰的大陣,其能力以及能夠調動的人力、物力絕非尋常,很可能是部落首領或祭司。

草圖靠近中心位置處,有一處顯眼的标記,還有一個箭頭留下标注:“這裏有活山”

她家也有活山,是用來守護家族墓葬的。

用伏曦大陣守外圍,用活山守通道口,花祭部落在曾經必然有過一段非常輝煌的過去。活人祭祀制度能保留到現在,還能用蠱術養出花祭神……

張汐顏忽然覺得,她如果把花祭部落的秘密挖出來交給馬教授他們或者通知考古隊,柳雨會氣瘋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

張汐顏:氣成河豚!

張長壽:乖,爸爸給你一個升級副本,拿柳雨當BOSS刷,好好出出氣。

黎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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