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柳雨回到家并不得閑。她在柳氏集團還挂着副總經理職務, 又是大股東, 各種會議不斷。狐朋狗友們得知她回來了,也紛紛拉出去喝酒吹牛,再就是各種拜年走禮,忙得腳不沾地。

照常理說, 忙起來時, 她就沒空想東想西, 但總是會不經意地走神想到張汐顏, 想起來的時候心裏酸酸的甜甜的澀澀的還有點小失落小傷感,那情緒就跟發神經似的。

她又把張汐顏的聯系方式拉出黑名單,想着張汐顏哪怕發一個表情過來,都原諒她。

可那女人簡直就是狼心狗肺,說拉黑就拉黑,說斷交就斷交, 大過年的, 各種拜年短信發到飛起, 張汐顏卻連一個順便的群發問候都沒給她。

她的心情不好,偏還有親戚說她二十八了, 快成老姑娘了, 給她介紹對象,還趁着相互走親戚領到她家裏來, 親戚的娘家侄子, 名校畢業的青年才俊。

人都領到她家來了, 大過年的柳雨不好把人往外趕, 那就聊呗。

名校畢業,哪所?國內排NO.1的那所麽?家裏有礦嗎?是CEO嗎?跟我門當戶對嗎?記憶力有好到能過目不忘嗎?會古篆嗎?會書法嗎?會武術嗎?能不能一個打十個?會看風水排周易八卦打鬼打僵屍嗎?顏值有沒有高到能夠吊打娛樂圈?你爸能有我爸牛掰、你能比我牛掰嗎?能讓我爸上趕着到你家去提親麽?

柳雨發出一串靈魂拷問,然後她……有那麽一丢丢,比一丢丢多一點,再多一點點想那貨了,至少夠優秀呀,除了脾氣大了點、人小氣了點、狼心狗肺了點,再沒別的毛病。

她想聯系那貨吧,人家肯定還在老宅過年,沒網沒信號的地方,呵呵!

好吧,沒網沒信號,發不了過年短信,原諒她?不行,姐是個有脾氣有骨氣的人,拉黑的賬還沒算呢。

親戚對柳雨嗔怪道:“瞧你,怎麽刁難人呢?這世上哪有這樣的人。”

青年才俊笑道:“沒關系,我就喜歡小雨的幽默。”他拿起一個蘋果,擺出潇灑帥氣的造型很不經意地顯擺起削水果的刀法。

柳雨忽然想起張汐顏一劍把傀儡蠱屍的後背都切開的情形,滿臉嫌棄:都是耍刀劍的,你這跟我家汐顏寶寶差的不是一絲半點。她問:“你能把開鋒的長劍帶過安檢嗎?”我家汐顏寶寶能。

她在心裏哀嚎:張汐顏,你倒是發條短信過來呀。我還在你的黑名單裏躺着吧?

這年都快沒法過了。

青年才俊把削好的蘋果遞給柳雨,說:“嘗嘗看我削的蘋果好不好吃。”

Advertisement

柳雨心說:“我吃蠱,生啃的那種吃法。”她接過蘋果,轉身遞給身後的小朋友,若有所思地盯着面前這位青年才俊,思緒有些飄忽。其實面前這位不算是什麽都不是的阿貓阿狗,三十歲,年薪百萬的總監,還有幹股分紅,在普通人裏算是很出衆了。可她和張汐顏都不是普通人,她們也都做不了普通人了。她想張汐顏,真的想。她不知道張汐顏會不會想她,也不明白張汐顏為什麽會那麽生氣,甚至連生意往來都斷了。

青年才俊見到柳雨的神情反應,心裏便有了數,問:“真那麽優秀?”

柳雨樂了,心說:“挺有眼力勁的呀。”她笑笑,一本正經地說:“可難追了。”

青年才俊見她嘴上說着難追,但眼裏都在放光,一改之前懶洋洋的沒精神,就知道自己沒戲了,鼓勵:“加油。”

柳雨心說:“我還在黑名單呢。”她覺得這坎是真過不去,回頭絕對要找張汐顏算賬,過完年就去找。

她熬過過年走親戚串門,又被狐朋狗友們拉出去聚會。

小柳總如今事業有成,生意做得風生水起,約她出去的朋友多。她以前也喜歡這種熱鬧,大家都是富二代,共同話題特多,還能抱團形成小圈子彰顯自己的能耐,可如今她再和他們聚在一起就像兩個世界的人。

她莫名地想到有一次她帶張汐顏出來開眼界見世面參加朋友的飯局,有朋友讓張汐顏說說話別那麽高冷,那貨張嘴就來一句“我不會吹牛”,那時她覺得張汐顏不懂人情世故裝清高下人面子,如今多少能明白些當時張汐顏的心境。

年後,柳雨回到昆明,又晾了張汐顏幾天,發現那貨真是半點服軟的跡象都沒有。

她挺氣的,心說:你不理我,我還求着你?

正好元宵節到了,她回父母家過元宵,又小住了兩天才回昆明。

張汐顏沒來找過她,也沒把她挪出黑名單。她不知道那貨怎麽想的,氣性怎麽那麽大,真就不往來了?

夜裏,柳雨睡不着,把車子開到張汐顏住所的小區外。

院牆高,她看不見張汐顏的車子在不在,但能看到張汐顏的卧室窗戶口。

室裏沒亮燈,也沒有人,靜悄悄的。是還沒回家嗎?剛過完年也這麽忙的嗎?

柳雨從入夜等到天亮,張汐顏沒回來。她心想:“出差了?”

她出了張汐顏的小區,等到上班點,又開車到事務所和藥鋪的停車場轉了圈,沒找到張汐顏的車,索性提了點特産打着供應商找客戶聯絡感情的幌子跑去找郭嫣。

她與郭嫣寒暄過幾句,狀似不經意地問:“張汐顏出差了嗎?”

失蹤了。可郭嫣不能讓別人知道,告訴柳雨:“不在。”她經過張希明失蹤鬧出的那些事,深知張汐顏失蹤的消息傳出去絕對不會有好事。好在平時小姑子就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三兩個月不出現都屬正常,短時間內還能瞞得住。

柳雨在郭嫣那沒打聽出個所以然,索性跑去事務所,想請張汐顏給公司布一個招財進寶的風水局。

老魯說:“小老板不在。”

柳雨問:“哪天回來?”

老魯說:“這我就不知道了。”

柳雨知道張汐顏不在事務所,不僅車子不在,空氣裏也沒有她的味道,至少好幾天沒有來過公司。大概真的很忙吧。

柳雨出了事務所回到車裏,卻不知道想去哪裏,心裏空落落,揪心的難受。

她想起三四年前,張汐顏回家當道士,把她拉進黑名單,也是遍尋不着。

大概這就是所謂的冷暴力吧。

柳雨有些生氣,也有些心涼。誰樂意一直熱臉貼冷屁股,誰樂意動不動被拉黑,卻連個說法都沒有,一直避而不見。

又到驚蟄春祭,她回了花集村。

去年的秋祭,張汐顏帶着她的父母來看她,那叫一個尴尬。今年沒了尴尬,但那麽熱鬧的全村活動,她卻只有自己一個人寂寞地躺在露臺的躺椅上喝啤酒。

哪怕張汐顏出現在她面前,聽她說一句,“姐不追了,姐要分手”,她也能痛快點。

山裏的梨樹、李子樹、桃樹都開了花,花團錦簇的特好看,戀愛的季節,她卻失戀了,賺錢都沒精神。

柳雨有點鄙視這樣的自己。

村裏的一切都在正軌上,她在山裏住了一周,又回到昆明。

她決定回柳氏繼續把她的副總當起來,忙一點,以免成天傷春悲秋。

不過她還是想在回去前再見見張汐顏。一段戀情結束,總也要讓她知道個為什麽吧?就因為一個玩笑?她不明白,她是真的不明白。

張汐顏不出現,柳雨就在事務所等。

張汐顏不想見她,打個電話說清楚總成的吧?

她等了三天,不要說見着人,連電話都沒一通。

柳雨有些傷心,還有些氣憤,她對老魯說:“事務所的裝修該換換了,辦公家具、器材、風水法器都換一換,我覺得挺好的。”

老魯知道柳雨沒開玩笑,花祭部落的花祭神不是吃素的。

兩個多月了,小老板一點消息都沒有。羅钜一直在鎮上等,也沒等到人。

老魯對柳雨說:“不是小老板不見你,而是我們誰都聯系不上她。”

柳雨說:“兩三個月不出現,她的生意還做不做了?”

老魯說:“你稍等。”他起身,避開柳雨,給張長壽打電話。

柳雨悄無聲息地貼了一朵蒲公英種子大小的花神蠱藏在老魯的右側衣領下。通常來說,人們講電話都習慣用右耳,她也正好想聽聽張汐顏說些什麽,要讓老魯怎麽打發她。

然而,電話裏傳來“喂”地一聲,是張長壽的聲音。

柳雨:??她真想拆了張汐顏的事務所!喵勒個咪的,她是要找張汐顏,誰想找張長壽!

老魯把柳雨找張汐顏的事告訴了張長壽,說:“等三天了,這會兒威脅要砸事務所,不像是開玩笑。”

張長壽說:“告訴她吧。”說完便挂了電話。

柳雨懶洋洋地窩在張汐顏的椅子裏,挑眉看着老魯,問:“怎麽說?”

老魯撕了張便簽紙,寫下羅钜現在的位置,遞給了柳雨,說:“去找羅钜,他會告訴你。”

柳雨冷冷地看着他,說:“現在,立刻,馬上,就在這裏,告訴我,張汐顏在哪裏。”

老魯把便簽紙放在柳雨面前的桌子上,用手指點了點,轉身出去了。

柳雨:神神秘秘的。

她拿起便簽紙看了眼地址,用手機導航搜了下距離,不算太遠,開車大半天時間。她心說:“行,姐就再跑一趟。”她開車到鎮上,打羅钜的電話,羅钜又給她發了個定位。

她按照定位到了一個只剩下土路的小村邊上,再往前走,就得進山了。

羅钜說:“小老板年前就進山了,說是去找藥,很快就出來,但我一直等到現在也沒見到她出來。”

柳雨目不轉睛地看着羅钜,說:“你再說一遍。一個字不準漏,再說一遍。”

羅钜把程虎他們到事務所求醫一直到張汐顏進山,包括張汐顏進山前說過的話,怎麽進的山,詳詳細細地告訴柳雨。

柳雨:“……”過年前出的事,一直瞞到現在!張汐顏要找的那破藥蠱山裏多都到她都不稀罕采。

就為了找一味破藥,失蹤兩個多月了,一直瞞到現在。

這還不如拉黑她進山當道士呢,回老家補習學藝至少能平平安安的……而不是現在這樣生死未蔔。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