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柳雨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地板上, 從體內的花神蠱到她自個兒都萎靡不振, 她只記得自己做了一晚上的噩夢, 無數的聲音和畫面從腦海中劃過, 但到底夢到了什麽,想不起來了。至于怎麽睡到地板上的……也想不起來了。
她揉着昏昏沉沉的腦袋從地上爬起來,摸到手機準備給她家汐顏寶寶發個早安問候, 手機沒電關機了,她插上電源,跑去洗漱,然後一眼見到鏡子裏的自己跟個鬼一樣, 臉上都是幹掉的血漬,血從眼睛、鼻子、嘴巴和耳朵裏流出來,然後幹掉了, 滴在臉上, 臉色還特別的蒼白難看,真就是拍恐懼鬼片都不用上妝。
她呆滞幾秒才反應過來:卧槽, 黎未那神經病又發什麽癫?你好好的談戀愛不行嗎?隔着幾千裏遠你還折騰我?大佬, 雖然我說你沒朋友, 但那都是一個多月前的事了, 你這會兒來收拾我,是不是反射弧太長了?還是你被老婆收拾了氣不順拿我出氣?你要是我的供應商,我妥妥的拖你貨款。算了, 你是大佬, 你是客戶, 你是上帝,姐打不過你,不跟你計較。
柳雨跑去洗頭洗澡,總覺得胸口悶疼,心情也挺煩躁,還有種莫名的傷心感,有點想哭。
她心想:“大清早起來發現被收拾了,我沒哭出來那是我大氣。”
她自我安慰,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多強呀,不然早崩潰了。
她遇到花祭部落成為花祭神,又再遇到黎未,那是真的慘,好在還有一個安慰,總算能跟她家汐顏寶寶門當戶對了。
她洗完澡,手機開機,發問候消息過去,順便吐槽黎未折磨她,要求拉上老婆一起譴責黎未,結果她家汐顏寶寶沒回消息。
她打張汐顏的電話,關機。她然後才想起,今天張汐顏回昆明,莫非上飛機了?行吧,過兩個小時我再打。
她出了卧室下樓吃飯,她媽正陪着來給她爸過壽的親戚打麻将呢。她媽還來了句,“小雨,雲南地震了,好像就在你們花集村附近。”
柳雨沒精打彩的,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說:“雲南四川在地震帶上,大家都震習慣了。”
她起得晚,早餐只有自己吃,還沒有媳婦遠程陪伴,只好自己撸手機。
她看到新聞,雲南怒江州發生地震,還有山體滑坡和地陷,但是村民們早在去年就已經另遷新址,并沒有人員傷亡。經銷點的大長老接受采訪,感謝黨、感謝政府、感謝扶貧政策,早上還有村裏的馬隊出來,花集村的村民們都很好。
柳雨心想:“現在花集村的養殖搞得如火如荼的,趁着地震,讓他們進去看看多做點商業宣傳也沒什麽的呀。”不過這種小新聞沒什麽關注度,要不是有個生苗下山政府,估計連個村民采訪都沒有,畢竟深山老林子裏的山體滑坡,有嘛好關注的。
大祭司打電話過來。
柳雨按下免提,就聽到大祭司無比惶恐地大喊聲花祭神,大把年齡的老人家放聲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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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雨:“……”不是吧?不是說村裏沒傷亡嗎?她趕緊讓大祭司別哭,有話好好說。
大祭司痛哭着告訴他,昨天晚上,有一團火焰落到花祭部落,然後發生地震,祭壇塌了。
柳雨說:“祭壇塌了再建一個就是。你們是不是偷工減料了?去年剛建的祭壇,一個三四級的小地震給震塌了?”她懷疑大祭司是怕她問責才哭得這麽慘?啧,才跟外接接觸一兩年,建豆腐渣工程都學會了?
大祭司恸聲大哭:“是禁地裏的祭壇塌了,全埋下面了。外面的人說是地下的溶洞塌陷造成的山體塌方。”
柳雨:“……”蠱山塌了?她的錢!她趕緊挂了電話,給黎未打電話。祭壇裏有烏玄的屍身,黎大佬你得想辦法把蠱山挖出來吧,你能有辦法把蠱山挖出來的吧,都是錢呢。
黎未的電話沒有人接。
她又打電話給黎未的特助,特助也聯系不上黎未。她讓特助去黎未的家裏看看,特助說他不知道黎總住哪。
柳雨想了想,也不怪特助。就黎未那老妖怪,估計她家鄰居都不會記得有她這麽號人,指不定哪天消失了都沒幾個人覺察到。她只好打個電話安慰大祭司:“祭壇塌就塌了吧,我還在呢,村裏的養殖場收入夠大家吃飯。你讓大家好好學普通話好好讀書,以後走出大山,有的是好日子過。”又是一通鼓勵加油,總算把驚惶不安的大祭司安慰好了。
她過了兩個小時,又給張汐顏打電話,準備讓張汐顏去蠱山看看,萬一有蠱跑出來,多少還能撈回點。
張汐顏的電話依然沒打通。她又打老宅座機,倒是很快打通了。
張長壽大師接的電話,告訴她,張汐顏練功出了岔子,像是走火入魔,這會兒高燒昏迷,接不了她電話。
柳雨:“……”姐姐,我這上速成班的沒事,你這穩打穩紮的走火入魔了?話說昨晚電話粥煲到一點多吧,你還練功?她吐槽張長壽:“張大師,你們家是不是太過分了點?哪有天天淩晨三點讓人起來練功的?我看這不是走火入魔,這是生生讓你們折磨……”她沒說完,那邊“咔”地一聲挂了電話。
柳雨很想去看看張汐顏,但是她去了也只能蹲在鎮上,見不到人。有張長壽在,張汐顏應該會沒事,畢竟她家的醫術真不是蓋的,缺胳膊斷腿傷到氣海都能治。柳仕則先生過壽辰,她還得留在家接待應酬,要是這會兒就走人,也不知道她爸媽得怎麽偷偷難受。
柳雨心塞,可算是知道自己為什麽心緒不寧了。
她心口疼。
一定是因為汐顏寶寶練功走火入魔了。
柳雨忙于各種接待應酬,有點空就往老宅打電話,接電話的人不是張長壽就是俞敏,每次打過去都是張汐顏還沒醒,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醒。
她的心裏愈發不安和難受。
柳仕則過完生辰的第二天,她便直接趕往張汐顏的老家,剛下飛機,學校打電話過來了。告訴她村裏的小學生,周末放假回家,周一,一個都沒到學校。老師到經銷點,發現經銷點沒開門,聘請的會計、收銀都等在門口。老師打大長老的手機也沒有人接,就只好打到她這裏來了。
柳雨說她知道了。她把手機村裏的花集村衆人的電話號碼手機號碼全打了遍,全都沒有人接。
這不對勁。
經銷點是個聯絡點,一定會留人的。
就算大長老不在,也得留兩個村民傳信,而且現在路修通了,馬隊進出只需要幾個小時。
柳雨心裏的不安愈發強烈,似乎發生了什麽可怕的事。
她連機場都沒出,訂了最近的航班趕回去,剛下飛機,就接到副總的電話,說花集農貿公司出事了,告訴她電話裏說不清楚,讓她趕過去看看。
她趕到公司,只見寫字樓裏的員工議論紛紛。
副總迎過來,說:“柳總,你辦公室……”
她快步進入辦公室,見到她放蠱材樣板的那間屋子,防盜門帶門框一起飛出去,防盜門都熬進去了,像是被非常強大的撞擊力撞飛的。蠱的味道都不好聞,比起山裏的蛇蟲味道都大得多,裏面的蠱材都運走了,但味道還在。她說:“裏面沒什麽值錢的東西,前陣子山裏送了點野味過來,味道大了點,找人清理下就好。黎副總呢?”黎副總,花祭部落的少祭司黎重。昆明是省會城市,條件比山裏好得多,黎重在村裏算是千裏挑一的出衆,腦子活學東西快,調他過來看守廠子學着做生意。他的女兒黎晨也跟了過來,各種補習班安排得滿滿當當。她給的補助,黎重的工資和年底的分紅,全投在了女兒的教育上。
柳雨打黎重的電話,沒有人接,她打黎晨的電話,也沒有人接。
她先到黎重在廠子裏的宿舍看了眼,沒人,殘留的氣味告訴她,至少兩天沒住人了。
她又匆匆趕往黎重租住的地方。
黎重租在一個老小區,離這裏不遠,步行十幾分鐘,她開車幾分鐘就到了。她匆匆趕到黎重家,敲開門就聽到黎重的怒吼聲:“你還知道回來——”
黎重一眼認出敲門的人,趕緊伏地叩首:“花祭神。”
柳雨長松口氣,問:“你怎麽不接電話?”一眼瞥見客廳地板上的手機零配件,手機被摔得四分五裂。她說道:“你起來。”進屋,問:“怎麽回事?”
黎晨的文化教育課遠遠落後,一切得從最基礎的學起,被同上補習班的小學生嘲笑了。未來的祭司,在花祭村誰敢不尊敬她,惱羞成怒之下把小學生打了。家長找上門來,她把家長一起打了。補課老師不敢再教這暴力學生,讓她退學。黎重想着老師是花祭神找的,不能是花祭神找的老師不對,于是教訓了黎晨一頓,然後叛逆期的孩子離家出走兩天沒回來了。他到處找也沒找到人。
孩子丢了是大事,柳雨只能讓黎重留在昆明找人,自己趕往花集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