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柳雨連夜趕往, 她到鄉上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十二點, 經銷點亮着燈, 外面停着警車, 拉着警界線。

旁邊還有三三兩兩的圍觀群衆議論紛紛,見到她的車,紛紛喊:“柳老板到了。”

有熱心的街坊鄰居來到柳雨跟前激動地大聲說:“柳老板, 遭賊啦,警察都來了。”

柳雨心說:“我看見了。”她非常擔憂,心緊揪着,面上還是客客氣氣地道謝。

她進入到警界線處, 就有警察把她請進去,給她出示了證件。有出動當地的刑警,但主要負責這事的是民宗協的辦事員, 來了一個小組。

經銷點裏有打鬥過的痕跡, 桌子和凳子踢翻在地,地上還有一道長長的劃痕, 像是刀子劃出來的。地上有五團淺淺的燒焦過的痕跡, 乍然看起來像是地不幹淨, 但那灰呈人形, 還被人用粉筆繞着焦痕畫了圈編了號。

民宗協的辦事員很直接地告訴柳雨,他們清楚花祭部落是幹什麽的,也知道柳雨在倒賣山裏的東西, 不過看在她還算安份守法的份上, 沒跟她計較, 但現在鬧出人命,希望她全力配合,不要妄想隐瞞。

柳雨一臉懵比,她哪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她問辦事員有沒有線索,知道是誰幹的嗎,辦事員說案件還在調查,保密。她乖乖地配合他們做完筆錄,便想回花集村,辦事員說給她在鎮上安排了房間,要保護她,請她暫時不要離開。

柳雨微微一笑,“保護我?”她瞬間炸了,劈頭蓋臉地把辦事員罵了個狗血噴頭,調頭去了鎮子邊的馬隊運輸點,馬還在,人沒了,地上用粉筆沿着燒焦痕跡畫了十幾個人形輪廓。除了燒焦的痕跡,連點灰都沒留下。

她連夜進村,到快天亮的時候才趕到村裏。

村子裏靜得吓人,還有一夥人點着探照燈在通宵加班,還在測量地上的痕跡做記錄。

柳雨施展蠱術去周圍的蠱蟲溝通。

這山裏蠱蟲無數,一些特殊的蠱類不比現代監控差。

很快,蠱類便通過信息素将消息傳回來,蟲子的視角,模糊不清,且是許多的蟲子從很多個角度看到的,線索很零亂,但足夠她了解清楚發生了什麽事。

就在發生地震的夜裏,一團亮光像流星般劃過天空落向蠱山,不久,蠱山就發生了地震以及傳出轟隆聲,大祭司連夜帶人進山查看。

她可以确定的是,當時村裏的人都被地震和轟隆聲驚醒,都從屋子裏跑到了院壩中,村子裏的人都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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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還有新聞記者進山采訪,還有政府工作人員進來慰問。

就在前天夜裏,深夜,有一個穿着黑色衣服背着龍頭大刀的男人從蠱山方向出來。他身上的氣勢很可怕,周圍蠱蟲都吓得蟄伏了,不敢發出聲音。

他先把村裏巡邏放哨的人解決了。

龍頭刀從脖子上抹過,那刀子能吸血。

人的血彙成血柱湧向刀子,人倒在地上時臉上的表情還流露出驚恐和極度痛苦的扭曲,仿佛連魂魄都被撕扯碎了。他們倒在地上時人便成了幹屍,緊跟着就像被扔進大火中飛快地化成灰燼,再被那人身上逸散出來的狂風吹散,一條條性命,就這樣消失去。

村子裏的人就像是睡死了,對正在發生的一切毫無覺察。

他挨家挨戶地踹開門進去,一刀一個,不管是老人還是剛出生的嬰兒,都沒有放過。

那天是周六,學校的孩子都放假了,上補習班的人也回來了,近千人的村子,就這樣幾乎被一鍋端了。

除了一夜之間失蹤的人口,除了地上的那點焦痕,除了山裏的蟲子看到了這一切,什麽痕跡都沒留下。

這一切發生的時候,她還在家裏招呼客人,全然不知村子裏正在發生這樣的慘案。

那人在村子裏坐到天亮,他輕輕地擦拭着手裏的刀,神情兇悍冷冽得宛若厲鬼。

天亮後,他把刀背在身後,沿着出村的路往外走。他的身後是已經變得死寂的村子。

到晚上,也就是昨天夜裏,修在花集村半路客棧裏的村民和在鄉上村民也都遇害了。

今天早上,她的助理上班,發現她的辦公室裏的庫房被砸了。那麽厚的防盜門上留下一個被腳踹出來的印子。

村裏辦案的人員發現了站在村口的柳雨,有兩個人趕過來,認出她,趕緊把她往裏請。

一個中年男人伸出手,向柳雨自我介紹。民宗協的人,姓王,是個主任。他告訴柳雨:“這案子不是普通的刑事案件,所以由我們負責。”他沉沉地嘆口氣,說:“節哀。我們會盡快抓到兇手,将他繩之以法,做下這樣的慘案,能讓他把牢底坐穿。”他對柳雨做了個“請”的手勢,把她往裏請,說:“根據我們了解,花集村目前還很落後,村民們還很貧窮,當然,有您在,他們的生活水準已經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我要說的重點是,根據我們從各家各戶調查到的線索,村民裏還穿不起皮鞋,以布鞋或草鞋為主,稍好些的也只是膠鞋和運動鞋。”他把柳雨請到村口處,地上有白灰圈起來的腳印,“四十五碼男鞋,根據鞋印,初步判斷對方的身高在一米八到一米八五,體重一百四到一百五之間,标準體重,目前可以确定對方只有一個人。花祭部落的出身,你我都知道,能夠以一個人的力量花集村幹下這種事情,且沒有任何打鬥的痕跡,讓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抗,能夠有實力幹出這件事的,範圍可以進一步縮窄。皮鞋,這種鞋紋是今年上市的新款,奢侈品牌,範圍又窄了。目前正在以這些标準篩選嫌疑人,相應很快會有結果。”

黃主任頓了下,繼續說:“我們懷疑這個跟黎未和駱靈那案子是同一個人。目前已經證實,黎未和駱靈都已經死亡,至少不在人世間了。”

柳雨雙眼通紅,瞠目結舌地看向黃主任,問:“黎未死了?”

黃主任很是詫異:“你們的巫神死了,你不知道?”

柳雨問:“什麽時候的事?”

黃主任沉默兩秒,說:“就在花祭部落的伏曦大陣消失、山裏地震塌方的那晚。”

柳雨一個踉跄跪坐在地上,難受得連哭都哭不出來,她低喃道:“我……我以為是黎未又在折騰我玩呢。”她一把抓住黃主任的褲腿,說:“那人,行兇的那人,拿着一把大概有一米長的龍頭大刀,那刀能吸血,二十七八歲的年齡、短發、國字臉、劍眉,他的身上帶有風,把骨灰都吹散了。你知道那人是誰,是不是?是誰?你知道的,對嗎?”

黃主任輕輕點頭,說:“謝謝你提供的線索,我們目前只能把他列為重點嫌疑對象,一切還得再查證。不過,你的問題我可以回答你。黎未有個死對頭叫庚辰,與現場和你提供的線索都符合。職責所在,我能透露的就這些,還請你見諒。”

柳雨哽咽着說了句:“謝謝。”她伏首叩地,頭重重地磕在地上,想放聲大哭,但聲音全堵在嗓子眼裏出不來。全村的人呀!全村的人!

黃主任于心不忍,蹲下身子說:“你別自責,你得慶幸那時候你沒在。黎未都不是他的對手。如果還有幸存者,多注意他們的安全吧,我們清點過人數,少了兩個。”

柳雨閉上眼睛,令自己強自鎮定。

她和黃主任素不相識,要說有多信任,談不上,也不可能把花祭部落最後活下來的兩個人的安危交給他。她最信任的還是張長壽大師,畢竟那位是真的牛掰。

她撥打張家老宅的電話,打不通,沒有人接。

她打張長壽的手機、俞敏的手機、張汐顏的手機都沒有接,她打張義山的,也沒有人接。她打老魯的,竟然也是沒有人接。

一個念頭從她的腦海中劃過:“不會張汐顏家裏也出事了吧?”可她家是道士,跟花祭部落沒關點半系的!

柳雨又馬上出山趕往昆明,這個時候,什麽都沒有活下來的人要緊。

她先到花集農貿公司找到了已經到公司上班的黎重,她問:“你為什麽不接電話?”

黎重被柳雨的樣子吓壞了,“手機摔壞了,還來得及買。”

柳雨問:“黎晨找到了嗎?”

黎重說:“找到了,已經補課去了。”

柳雨把花集村的事告訴了黎重,讓他趕緊把黎晨接回來,讓他們千萬小心。她想了想,這時候讓這兩人躲到哪都有不安全,不如跟着她。她當即帶着黎重去接黎晨,然後撞見有人鬼鬼祟祟的,見到她就躲了。柳雨認出他們的衣服,跟淮陽老龍那夥人的一模一樣。她放出花神蠱當場把人撂翻,然後接走了黎晨,又再次聯系老魯和郭嫣這兩個與張家老宅有聯系的人。她打他倆的手機都打不通,打電話到事務所和藥鋪,都說他們沒去上班。她趕到張嫣家,在距離大門口不遠的地方找到了老魯的車,駕駛位上有燒過的人形痕跡,旁邊的別墅裏沒有活人的氣息。大白天的,她不好翻牆進去,放出花神蠱進去探查,在主卧室的床上找到一大一小兩團燒過的灰燼。

柳雨瘋了般不停地撥打張汐顏、張長壽、張義山的電話,想方設法地聯系他們,但都聯系不上。她唯有以最快的速度趕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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