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張汐顏看柳雨都快背過氣去, 趕緊說:“還可以搶救一下。”
柳雨聞言緊緊地抓住張汐顏的胳膊,激動得渾身發抖地看着張汐顏。她說不出話來, 但從她的力氣大到手指都快摳進張汐顏的肉裏就能看出她的激動程度。
張汐顏擔心再激刺到柳雨, 用最溫和的語氣說:“些東西最值錢的地方在于它們沾上的靈氣,你手上的這件鳳凰繡紋底氣因為有靈氣保護,就連劇毒的蠱液沾在上面, 也無法對它造成半分腐蝕損失, 它還是完好無損的。屋子裏的其它物品也是一樣,有些東西雖然髒了,但還是完好的, 清洗幹淨就可以了。那些損壞的, 把沒損壞的部分搶救出來,是可以鑲嵌在法器上制成法寶或風水法器的。”
“這裏的東西多為金玉器物和绫羅絲綢,金玉器物裏的靈氣沒那麽散,基本上都還算是完好的。”張汐顏指向旁邊那口箱子破損露出來的衣服,說:“你仔細看看那堆衣服, 雖然衣料已經開始褪色腐壞, 但如果找文物專家來, 還能搶救修補的, 不過, 并不建議這麽做,因為那些衣服裏面還有靈光浮動, 那些都是織繡, 因針腳細密再加上很多是用金絲織成的, 靈氣彙聚在圖紋裏不容易散,找制器大師地把圖摳下來能夠制成圖騰章紋類法器法寶。”
張汐顏的話音一頓,問柳雨:“你的手指真的不疼嗎?”她看着都替柳雨疼。
柳雨滿臉呆滞地問:“什麽?”她的大腦有點短路,反應有點慢,不過,聽到張汐顏的話還是下意識地朝自己的手指頭看去,然後發現自己抓着衣服的手指像被點燃的柴火,特別是抓住衣服的地方都有灰往下掉,壞的不是衣服,是她的手。她後知後覺地感到手指火辣辣的痛,但仍舊沒舍得松開手扔下衣服。手指可以壞,衣服不可以扔。
張汐顏強行把柳雨的手指掰開,将衣服搶下來放在旁邊的損壞的木頭箱子上,說:“烏玄的貼身衣服還有一幅完整的鳳凰繡紋。”她頓了下,說:“看好了。”她把衣服攤開,聚氣于掌間從衣服上拂過,那衣服上的鳳凰繡紋頓時像活了般溢散出金光,一道鳳凰虛影自繡紋中飛起展翅飛起一米多高,在發出一聲清脆悅耳的鳴叫的同時,展開雙翼扇了一下翅膀,屋子裏的溫度就像是驟然提升好幾度,地上的那些蠱蟲的屍體稍小些的直接被燒成了灰,柳雨渾身像被火燎了下,疼得她打了個哆嗦,直到鳳凰虛影飛回繡紋裏,灼燒的痛感才消失。
張汐顏說:“這些衣服最值錢的就是上面的繡紋,衣服料子壞了沒什麽的。”
柳雨:好像有被安慰到一點點。她哭叽叽地說:“可那些被偷走的東西怎麽辦,真的追不回來了嗎?”
張汐顏掃了眼柳雨,取出手機看了電,見沒信號,說:“你暫時別動這裏的東西,我上去打電話。”
柳雨小心翼翼地避開地上的東西,跟着張汐顏回到客廳。
張汐顏撥打羅钜的電話,問他現在在哪。
羅钜擔心自家小老板,特意帶着一隊弟兄留下來,聽到張汐顏的電話便覺得肯定是有事情找他,趕緊說:“還在昆明。”飛快地報上自己的位置,問小老板有什麽吩咐。
張汐顏說:“有一批遭竊的帶有靈氣的古物急需搶救性保護,你趕緊帶上裝備過來。”她說完,把地址報給羅钜,又立即打電話回祖庭,請教掌真人下山。
柳雨滿臉呆滞地看着張汐顏:“你家的事務所還兼職文物搶救?能行嗎?”她那裏的東西好貴重的。
張汐顏知道柳雨擔心什麽,說:“這是他們的主營業務項目之一,放心吧,業務能力勝過專業考古隊。”論學識淵博當然是比不上考古隊的,但論動手能力,甩考古隊幾十條街。畢竟考古隊如果失手損壞的是文物,他們如果失手丢的是小命。考古隊只做文物發掘,他們還得跟各種機關暗器稀奇古怪的東西打交道,有時候還得幹私家偵探和專業救援的活。
柳雨“嗯”了聲,一副飽受打擊和摧殘的模樣坐在沙發上。她的損失太慘了,羅钜他們過來,也救不出多少呀,不過,好歹剩下點渣渣安慰。她都沒力氣問張汐顏請掌教真人下山做什麽,生無可戀是她此刻內心最真實的寫照。
張汐顏跑去給柳雨倒了杯水,真沒好意思再打擊她:以你的三腳貓本事,即使沒這回失竊,你也保不住,指不定小命都得填進去。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那些人劫了這些東西,卻能變成他們的催命符。
羅钜他們來得很快,進門見到張汐顏格外激動,一個個精神抖擻地喊:“小老板”。
小老板今天到民宗協西南總部幹的事他們都知道了,兄弟們這會兒還在激動呢。
不過激動歸激動,業務能力還是在的,見到屋子裏的情況就已經知道怎麽回事了。
張汐顏微微點頭,說:“第一,我要追查這夥入室行竊者,全力搜集他們在這屋子裏留下的全部信息。第二,地下室裏有批很重要的東西,你們跟我來。”她把癱在沙發上已經呈靈魂出竅的柳雨拉起來,說:“你也來。”
柳雨有氣無力地看着張汐顏,說:“我不去了,我怕我會忍不住哭出來。你全權處理吧。”她說完扭頭轉身趴在沙發上嚎啕大哭。
羅钜和衆夥計們都詫異地看着柳雨,差點以為認錯人。柳大老板那麽彪悍的人,怎麽這會兒……
他們悄悄地觑了眼自家小老板,心想:大概是在小老板跟前,柳大老板會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不那麽彪悍的一面吧。
是彪悍,不是強悍。平日裏的柳大老板用強悍已經不夠形容她的兇悍彪猛。
張汐顏拍拍柳雨的背,說:“慢慢哭。”帶着夥計們往庫房去,說:“跟我來吧。”
夥計們打量着屋子裏的家具和碎在地上的古董、擺件,嘴角開始抽。他們大概能夠理解柳老板為什麽哭了。
他們進入庫房後,神情便變得沉重起來。
羅钜的手有點抖,他突然覺得九黎集團被封都沒這宅子失竊嚴重。滿地打碎的珍惜物品,好多都是他們見都沒見過的好東西,入室的那夥人估計是覺得搬不走,全給砸了。
他們看到小老板對地上的東西看都沒看一眼,徑直往旁邊的一扇被拆除機關的門走去,他們看到那扇門就有點想跪。
沖那扇門就知道,這間庫房裏的東西跟那扇門後面的價值肯定不是一個級別的。可看看地上這些碎掉的東西的價值,他們已經想象不出那扇門後面丢的是什麽了。
他們懷着忐忑的心情跟着小老板進門,就見沿途全是觸發過和拆除過的機關、血跡、以及大片像是人被腐蝕融化後形成的膿血,牆上還殘留有幻陣和幻符的痕跡,地上遍地死去的蠱蟲屍體,這些蠱類都是極稀少的厲害品種,甚至還有靈蠱,全死這了。多半是出自花祭部落的蠱山。
羅钜他們都沒敢問下面是什麽了。
往下去的樓梯曲曲折折的角度很詭異,即使機關拆了幻陣被破了,他們都差點因為樓梯獨特的建築學結構逛暈,就這種設計,找個普通人進來,妥妥地繞暈,然後就跟鬼打牆似的繞着這樓梯上上下下來回打轉,出都出不去。
三層樓高的樓梯,他們跟着小老板往下去,明知道沒走多久,卻硬生生地生出一種走了一輩子那麽久的錯覺來。
沒過多久,他們來到地下室,然後腿都軟了。
那地下室的天花板上用寶石鑲嵌出一座周天星陣,隔着好幾層樓建築都能感覺到那種沐浴星輝的舒适,仿佛置身頂樓,透着天花板上的玻璃天窗看天空的星星。
屋子裏滿地狼藉,在那些殘碎中随處可見金玉器物的泛動的流光。那玩意兒有個名字,叫做靈光。
一個夥計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撿起地上一片薄如蟬翼的碎布,說:“輕容紗。”他的手都在抖。這紗又輕又薄裏面還混有金線。那金線拉得比頭發絲還細,就這真金拉絲技術都已經是殿堂級的了,還能織成這麽薄這麽輕的紗,那已經不是貴不貴錢不錢的事了。
他們打量過屋子裏的殘留物後,評估了下損失,腿都軟了。
羅钜顫聲問了句:“小老板,這宅子是……黎……黎未的?”
張汐顏“嗯”了聲,說:“幹活吧。”她頓了下,說:“找個角度拍攝個全景給我。”她指向頭頂的周天星陣,說:“這個也拍上,再挑幾樣完好的比較有代表性質的東西當樣品拍好給我。”
羅钜和夥計們回過神來,顫抖着連聲應道:“哎,哎。”
他們發現柳大老板是真的牛掰,心理素質是真的強大,至少她還能哭得出來,換成他們估計會當場休克氣絕。
他們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當即定下心神,取出各自的工具設備開始幹活。
首先就是用儀器掃描和采集現場留下的指紋,現在的戶籍制度辦個身份證都得錄指紋,沒身份證汽車都坐不了酒店也住不成。采集到指紋,找人就容易了。再是收集地上的蠱蟲屍體,先析蠱蟲死亡時間,由此确定案發時間。現場留下的痕跡,可以通過痕跡學分析,确定對方用是哪個門派的功夫本事,縮小找人的範圍。
這宅子從庫房到地下室沿途防得極為嚴實,機關法陣蠱類樣樣都有,對方想遮掩痕跡都辦不到,就那通往地下室的樓道裏有五個直接當場化成了膿血,連屍體都收不走的。現場的血跡顯示,至少還有三個人受重傷或者是死亡。那血濺到牆上和地上到處都是,他們清理得過來嗎?采集血樣,能分析出來的東西多了去。
羅钜經過初步勘測,到樓上找小老板,想申請把夥計們都調回來,然而卻就見小老板坐在沙發上,柳大老板趴在小老板的腿上,然後小老板滿臉溫柔地跟哄孩子似的輕聲哄着柳老板。他頓時剎住腳,有點尴尬:這是過去呢,還是不過去呢。
張汐顏擡起頭,看向羅钜,問:“什麽事?”
羅钜把高清數碼相機給張汐顏,說:“現場視頻和照片都在這。小老板,我想把夥計們都調回來幫忙,好盡快查清楚。”他麻利地把初步調查結果彙報給張汐顏,告訴她需要更進一步的信息,需要把派出去的夥計們調回來用專業儀器設備分析。他說:“有血樣,連他們的DNA和基因都能分析。”
柳雨淚言朦胧地坐起身,擡起頭看着羅钜,說:“全部調回來,多少錢,盡管開口。”
羅钜心說:“您都快成老板娘了,錢不錢的,我不敢開口。”他說:“柳總,您放心,小老板交待的事,弟兄們一定拼了老命給您辦好,保證把對方查個底兒掉替您把東西追回來。”
柳雨看看張汐顏,又問羅钜:“能追回來嗎?萬一東西被他們弄沒了怎麽辦?”
羅钜說:“讓他們賠,東西沒了,讓他們賠錢,或者是拿他們家值錢的東西來抵。”
柳雨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坐得筆直,用力地“嗯”了聲,這回有點被安慰到了。至少能讓她看到些找回損失的希望!
羅钜看向小老板。
張汐顏輕輕點頭。
羅钜點頭應下,趕緊去給外面的兄弟們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