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游清微上樓後, 協會的人又把薛元乾和左小刺攔住訴苦。

民宗協是公家單位,可以說是凝聚了天下道門精英,多少大門派出來的弟子都擠不進去,協會裏進入民宗協的那些人, 都是各家挑最優秀的弟子費了極大的功夫和心血送進去的, 結交的都是崂山、茅山、重宮陽、龍虎山等這些大派弟子, 就因為一個跟他們八杆子打不着的張汐顏, 要讓他們退出民宗協, 這怎麽可能。好比家裏一直是靠着行業協會做點買賣的小生意人,好不容易供出幾個光耀眉楣的吃皇糧的眼看就要光風起來了,結果為了叔伯老子爹娘兄弟的生意, 要讓吃皇糧的辭職回家,全家都不答應!又有人說了,張汐顏那事發生的雲南,這邊是粵省,隔着好幾千裏呢,關我們什麽事?大不了不摻和。對, 是該講道義,但各有各的地界兒,協會的地界離雲南十萬八千裏,他們不好過界。

左小刺被他們吵得一個頭兩顆大, 趕又趕不走, 氣得伸長脖子喊:“游騙子, 你惹出來的事, 自己搞定。”

游清微從卧室出來,趴在二樓欄杆上俯視着樓下客廳的這群人。

陳禹站起身,說:“游會長,請您看看道門內的聲音是怎麽喊的。讨伐張汐顏和柳雨的貼子已經翻了好幾頁,道門內部已經開始組織清剿聯盟準備圍攻張汐顏她們了。”

游清微樂了,說:“就那些風水圖都看不明白遇鬼都要發貼求助的人組成清剿聯盟了?”

陳禹說:“游會長,人多力量大,蟻多咬死象,請您看看大家的心聲,再慎重考慮一下。”

游清微問:“我如果不呢?”

旁邊有人喊:“那就請你讓出會長位置,讓有能者居之。”

坐在客廳的左小刺和薛元乾面面相觑,然後都憋不住樂。

游清微二話不說,轉身回書房,直接把協會會長的印章和證書給扔下樓,“你們可以滾了。”她又說:“不讓我當會長是你們,誰再來找我當會長,我扔他去填陰河。”那叫一個神采飛揚、神清氣爽,瞬間開心了,輕松了。

陳禹趕緊撿起地上的印章和證件急匆匆地上樓要給游清微塞回去,喊:“游會長,游清微。”

路無歸提着一柄法尺從卧室裏奔出來,擋住陳禹:“說出來的話潑出去的水。”

陳禹見到路無歸提着尺子要打架的樣子,生生地剎住腳步,沒敢再上前。

她手裏的那把量天法尺斬殺的屍怪厲鬼不計其數,千年道行的厲鬼、屍怪都不夠她一尺子砸的。最讓他難受的就是路無歸是投胎轉世之身,她有個親姐姐叫莊曉笙。當年他好不容易追到莊曉笙,結果他媽嫌棄路無歸家裏是農村人,窮,把莊曉笙罵到跟他分手了。莊曉笙沾有養出過真龍和乾坤仙胎的風水龍脈氣運,這些年扶搖直上,早已是名利地位樣樣都有了,哪像他還在背着家族擔子為了一個民宗協辦事處處長的位置費盡心思。

他放軟聲音說:“小路大師,這會長位置就是游清微的,誰都搶不走……”他的話沒說完,就聽到路無歸非常大方地說:“送你了。”

陳禹:“……”

路無歸氣哼哼地說:“誰叫你帶着人來吵我們睡午覺的。”她指着那會長印章:“你收下,不準還回來。這裏的人我都認識,他們的位置都沒你高,你就是領頭的,會長位置送你了。慢走,不送。”

陳禹以最快的速度把印章和證件往地上一放,調頭就跑。

路無歸撿起印章和證件對着陳禹砸過去,準準地砸在後腦勺上。

陳禹聽到身後有風聲襲來連躲都沒來得及就被砸個正着。他的白眼一翻,倒地暈了過去,有鮮血染濕頭發流到了地上。

路無歸吓了一大跳,緊張地去看游清微:“我……我……”我就順手一砸……

周圍一片安靜,過了好幾秒,才有人大喊聲:“陳會長”,趕緊去查看陳禹的傷勢,又招呼人送他去醫院。

一部分人送陳禹去醫院,一部分人堵在樓梯口找路無歸的麻煩。

“小路大師,你怎麽能打人呢?”

“萬一把陳會長砸出事怎麽辦?他為了你姐,可是到現在都沒娶,你姐也沒嫁,說不定你們就成一家……”

量天法尺從路無歸的手裏飛出去,說話的那人也暈了,額頭上起了一個流血的大包。

左小刺立即一聲大贊:“幹得漂亮。”這些年為了莊曉笙的命格運勢以及沖着路無歸跟大白想娶莊曉笙的多了去,陳禹就是其中之一。莊曉笙見多了他們這種人,導致到現在對于談戀愛和結婚都絕了念頭,寧肯一個人單着。她想到莊曉笙那比城牆還厚的心防就氣不打一處來,喊:“小歸歸,沒事,你盡管砸,出了事,我給你兜着。”

游清微回過神來,說:“這個會長印章,麻煩你們誰給陳會長帶過去。”她又喊:“乾哥,你到庫房取兩支百年老參,再取兩塊大白用龍氣養過的玉給陳會長和周管事送去。要是他們沒救回來,你替他們護好魂,晚上我送他們去城隍爺那裏謀個一官半職安排個前程,要是再有別的要求,讓家屬來找我談。”她滿是尴尬地解釋句:“這個,意外事故,後事……咳,如果需要辦後事的話,我管。”雖然陰陽道派常年走陰折福折壽,但也有點其它方面的福利。例如陰德陰福,不小心砸出人命不用以命償命什麽的,陰司公務員職位還是很好安排的。

陳禹暈了,一群還想找游清微鬧事的人也都蔫了,一個個夾起尾巴灰溜溜地走了。誰都沒敢去碰地上的會長印章,路過的時候,一個個繞開三尺遠,唯恐沾上。

游清微的話給他們提了個醒。她倆跟城隍爺那是一個村裏出來的交情,城隍還是村官的時候,就跟她們的師門打上交道了,後來沾了路無歸的造化高升成了州城隍,結果剛到任就被協會的白會長秘密關了幾十年,還是游清微和路無歸機緣巧合下把他救出來,現在的城隍廟也是游清微掏錢蓋的。她倆不要說找城隍給誰謀個一官半職,讓城隍提前把誰收走,或者是不讓他們吃這行飯都只是一句話的事。

他們在心裏盤算了下游清微的家底根基。她要幫張汐顏,肯定會動用陰司的力量,協會的這點力量真就只是添頭。這塊地方,民宗協連個辦事處都沒有,還是因為要提陳禹當處長才說要設辦事點。今天游清微這态度,民宗協設辦事處和陳禹當處長這個事,基本上是涼了。

游清微沒能把會長這個包袱甩出去,整個人又蔫了。當會長,除了有個好聽的名頭,要工資沒工資,要錢沒錢,事情是真不少。她回到卧室,生無可戀地趴在床上,好不容易醞釀了些睡意,又來了一波人。

季鎏君帶來的,協會裏的舉足輕重的那幾個全來了。

游清微把頭紮地枕頭下,有氣無力地喊:“小悶呆,你去跟他們說,我已經辭職了。”

路無歸跑下樓,把游清微的話一字不差地轉告季鎏君。

季鎏君說:“她一年有三百六十天都在鬧辭職罷工,平時就算了,今天有要緊事。”

路無歸說:“你每次來都說是有要緊事。”

沒要緊事誰大老遠跑你家來連求帶哄還挨你白眼。季鎏君掃了眼路無歸,上樓,直接敲響游清微的卧室門,到床邊逮人。“我剛收到昆明那邊來的消息,民宗協昆明辦事處好像出事了。”

游清微懶洋洋地看了眼季鎏君,扔出兩個字:“廢話。”張汐顏的讨伐檄文都發出來幾天了,這兩天民宗協落了那麽多實錘把柄在張汐顏手裏,不錘他們錘誰。

季鎏君直接問:“陳禹的事怎麽說?”陳禹在這個節骨眼上找游清微鬧,游清微又是這麽個态度,這裏面有事。

游清微說:“我們做的是陰路上的生意,死人買賣,走陰折壽,道門的人都不願沾我們的事,一向不管我們。如今民宗協突然提陳禹當處長要在我們這裏設辦事處,今天還有人喊了嗓子讓我把會長位置讓出來,這事蹊跷。吳鳳起找過我,張汐顏和柳雨也來找過我,他們現在連那些沾有鳳凰靈力的遺物都劫,會不會惦記我家小悶呆、大白和我家祖墳呀?”

季鎏君明白過來,說了句:“我知道了。”趕緊下樓帶上協會的人匆匆走了。

下午,剛到上班點,柳雨和張汐顏便開着黎未的車子出了黎未的宅子,直奔昆明辦事處。

張汐顏撞大門上瘾,擡手一指大門:“撞開。”

柳雨看着車子前面立着的小金标,踩下剎車,“姐姐,車子很貴的。你拿我撞門,別拿車。”她落下車窗,探頭打量幾眼,問:“這大門……有沒有什麽要人命的機關?沒有的話我就去撞了。”她的話沒說完,門衛出來朝她倆行了一個禮,以一副接待領導陣仗給她倆打開了門,還給她倆一路引導進搭了棚子特意留出來的專用停車位。

柳雨停好車,一路目送門衛回到門崗位置上,緩緩扭頭看向張汐顏:姐姐,你又黎未附體了嗎?

張汐顏讀懂柳雨的眼神,很是淡定地說:“你用脖子上挂着的惑音鈴也可以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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