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節

,顯得那急切倒分外可愛。牧雲陸也對她一笑:“沒吓着你吧。你是入宮的伴讀麽?”

蘇語凝搖搖頭:“我沒事。”突然想起什麽,慌忙甩掉了二皇子的手,跪到在地:“臣女蘇語凝參見皇子殿下。”

牧雲陸笑着把她拉起來:“你才多大點年紀,這些禮節,以後見着我,都可不必。你叫——蘇語凝?”他忽然好像想起什麽,“原來你就是蘇語凝啊。”

蘇語凝愣在那裏,原來二皇子也知道皇極經天派的聖師在占星大典上算出自己與他姻緣相配的事了,把自己名字記在心裏,她一時臉面滾燙。

牧雲陸卻拉着她的手邊走邊微笑道:“早聽說你五歲就能即興做詩,一直很想見見你呢。今天見到了我,不如即興做一首詩送我,如何?”

蘇語凝突然覺得喉頭發緊心頭亂跳,一時竟有些發怔。不過二皇子笑巍巍的,她略略一噤,也漸漸平靜下來,略想一想,便緩緩吟來。

牧雲陸不想她如此敏捷,不禁贊了聲“好”。

那邊穆如寒江跟上來,大喊道:“這首詩是說他麽?他有那麽好麽?那你也做一首詩說我吧,快些快些。”

蘇語凝眉頭一皺,心想這人怎麽這麽鬧啊。忽然心中一動,微微一笑,吟道:“玉質紅袍下,江湖藐衆生。執戈瞠虎目,舉世任橫行。”

穆如寒江覺得也十分中聽,穆如世家的人上陣向來是着紅色披風,蘇語凝又說他玉質虎目、執戈橫行,頗合自己心意,高興地背誦着,還不時問某個字要如何寫。忽然牧雲陸拍拍蘇語凝的頭:“到偏門了,讓宮女們送你回住處吧。”

蘇語凝一擡眼,才發現周圍圍滿了跟随的軍士,全都看着自己。原來方才牧雲陸是怕她害怕,才讓她做詩引她分神。乘馬車向後園駛去,她回頭向二皇子招手,他們卻早被士兵擁裹着向太華殿去了。

因為牧雲陸與穆如寒江同闖太華殿,又把責任全攬在自己身上,明帝縱然不快,也就不好再為這個責備穆如寒江,只鐵青着臉走下殿來,猛踢了牧雲陸一腳,大罵道:“假如摔壞了穆如家公子,就拿你的命去賠。”牧雲陸跪着把責打全然接受,面色平靜。穆如寒江在一邊連說是我要騎馬闖殿的,明帝卻只是不理會。

事後牧雲陸嚴令宮中,不準再向外傳這件事。宮中內侍護衛們以為二皇子愛面子,自然心領神會,所以在城外練兵的穆如槊和穆如府上,竟對這事毫不知情,穆如寒江回家也安然無事。但他心中總是不痛快,就像自己想要響亮大喊一聲,卻被人旁邊喧嘩給攪了。

天啓城外紫楓獵場,金色草漠襯着四季紅葉,極目之外一片耀眼的明燦。這裏天高氣爽,是穆如寒江最愛來的地方。這天方到獵場,卻見前面數騎正在射獵,為首少年銀絲明珠冠,赤羅灑金袍,陽光下像披着霞焰奔馳。而他座下所騎,就是那天穆如寒江乘騎闖殿的紅色駿馬。那便是皇長子牧雲寒了。

穆如寒江催馬趕了上去:“長皇子,那天我偷了你的馬闖了太華殿,你不會生氣吧?” 因為牧雲寒常向穆如槊請教武藝兵法,所以穆如寒江對他反而熟悉,也不拘禮。

牧雲寒大笑道:“沖便沖了呗,算什麽事啊。若我是皇上,我當令拆去各門門檻,讓官員可以騎馬直到太華殿前,這樣議事才雷厲風行,免得他們自入宮門就要正容端步走上好幾裏,我看得都着急。當年咱們祖先北陸起兵時,有事不都是騎馬直沖帳前的,說什麽做什麽都爽利侃快;偏來東陸學了這麽多慢條斯理的規矩,還有那些文臣有話不明說暗中非議的毛病。”

穆如寒江覺得這話才對脾氣。想若是長皇子,那天必然會和自己一起直辯太華殿前不讓騎馬的規矩可笑之處,而不是像二皇子那樣隐忍謙和,寧願自己受屈,只想天下無事。要是二皇子當了皇帝,那一定是處處議和,仗就沒得打了,自己還怎麽橫掃千軍啊。心想自己若掌握兵馬,定是要支持長皇子做皇帝的。

蘇語凝在屋裏快樂地收拾着包袱,他的父親蘇成章已然升為禦史主筆來京上任。她可以獲準搬到都城中的新府第去探親了,父母明天就會在宮門前接她,一想到這個,女孩就恨不得這一天快一些過去。

可是她卻找不到自己平日習詩練字的窗課簿了。喚宮女來尋找,宮女說:或許被清掃的侍女當作陳年舊紙撿走了吧。蘇語凝看到她眼神閃避,心中一絲不安掠過,但這詩抄拿了去又有什麽用呢?只可惜了自己想交給父親看的每日一首的習作。

少女并不知道。此刻,她的一首《詠梅》正被攤在明帝的桌案上。

“孤标婉韻兩堪誇,占盡世間清與華。

素影一痕香若許,鐵笛三弄是誰家?

冰添氣味雲增态,雪欠精神玉有瑕。

我不沖寒先破蕾,衆香哪個敢生花?“

“這首詩是什麽意思,太過明顯了。小小年紀,就俨然以皇後自居,也不知他們家是如何教子的。這樣的人,怎麽還能留在宮中,陪着皇子們?”南枯皇後正氣沖沖地說着。

明帝桌上攤着北陸來的急報,瀚北八部作亂,兵鋒已至悖都城下,他哪有心思為宮中這些事操心。揮揮手道:“你是皇後,主持內宮,這些事你作主就可以了。既然這孩子人品不行,就讓她父母把她接出宮去好了。”

這麽随手的一揮,另一個人的命運就完全地改變了。

于是蘇語凝的父親蘇成章在宮門前接到的,是被懿旨逐出宮來的女兒。

皇上的輕輕一揮手,在這初入京城的官宦之家來說,簡直是如山般的罪責。女兒究竟做錯了什麽?聽說是寫了一首反詩?蘇成章驚恐不安,又探聽不到實情,只有日日跪在皇城門口請求寬恕。但宮城裏的明帝壓根不知道這件事,他整天擔憂的只有一件事:北陸的烽火燒起來了。

蘇語凝恨不得自己死了。她并不在乎被趕出宮,但她心疼終日惶恐不安的父母。父親天天去皇城前跪着,母親在家裏團團轉,喃喃念着:“這可怎麽好,這可怎麽好……”她會突然開始收拾東西,說:“語凝,我們快逃出京城吧!娘就你這一個女兒,萬一降旨殺你……娘不能沒有你啊……”忽而又開始燒家中所有的書信墨存,“這些全都是罪啊,不能留,不能留!”

她的神智已經面臨崩潰了。

蘇語凝拉住母親的手,哭喊着:“她們只不過是沖我來的!我不呆在宮裏,不和他們争那個皇後就沒事了!沒事了,阿娘,不用怕的。”可是母親哪裏聽得進她說什麽。

蘇語凝又抹着眼淚去皇城前找父親,拉着他的衣袖說:“爹爹,我們回家吧。”

父親卻一巴掌打在她臉上:“你這小孽種,你還敢來!讓陛下娘娘們看見了,還不心煩?你想死嗎?”蘇語凝哭道:“是我的錯,那我就死在這兒好了,關爹爹阿娘什麽事。不要再為我受驚受怕。”一頭向宮城撞去,卻又被蘇成章抱住,大哭道:“孩兒啊,為父在這多跪一天,皇上少一分氣,你就多一分機會保全啊。你快快回家去,不要再讓宮中的人看見你了。”父女抱頭大哭。

忽然背後有人問:“這是怎麽了?蘇語凝?你怎麽在這兒?”蘇語凝擡頭一看,卻是穆如寒江,正和皇長子牧雲寒從城外獵場回來。

蘇語凝忙拉了父親轉身跪拜:“參見皇長子殿下,參見穆如三殿下。”

“你這是怎麽了啊,”穆如寒江笑着,“不是上次才寫詩笑我是螃蟹嗎?這會兒倒這麽裝起客氣來了。”

“什麽?!”蘇成章驚得手腳皆抖,“你……你還寫詩嘲笑穆如家小殿下?我真後悔教了你寫字啊,看我先剁掉你的手!”

蘇語凝苦笑道:“他……他不一樣的……”

穆如寒江跳下馬來:“咦?這位是……莫不是你父親?啊,蘇老伯,見禮見禮。”

蘇成章忙伏身:“罪臣萬萬不敢!”

“罪臣?你什麽時候成罪臣了?”背後走來的長皇子牧雲寒笑道。

“她們說我寫詩犯上,把我逐出宮了。”蘇語凝低頭流淚。

“他們?他們是誰?”穆如寒江回頭瞪着牧雲寒。牧雲寒皺皺眉,嘆息一聲,蘇語凝這件事他自然有耳聞。他走到蘇成章身邊,把他拉起:“蘇大人,後宮裏的小事,與你毫無關系。千萬不要放在心上,父皇絕對不會有為這點小事怪罪你的意思。”

“可是……可是……小女犯下大罪,冒犯了皇威……”

牧雲寒大笑一揮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