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7)
讓你去我所不能及的地方,我會擔心啊…”
“別擔心吶……”臯望著向日堯的眼睛,柔柔的說。“他傷不了我的。有魉魅在,宗雲攸是動不了我的。”
月華佳人 四十
更新時間: 10/05 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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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日堯知道無法再勸說他,只能嘆息。
臯捧著向日堯的臉,輕輕的吻著他的眼睛,然後慢慢落下,向日堯抱緊他,和臯溫柔接吻著。直到殿上傳來一聲輕咳,才讓忘我的兩人收了注意,兩人面前多了二道人影,發出聲音的是魉魅,而羅剎沉靜微笑著。
“大概事情,我們也聽到了。”羅剎淡淡笑著說,其實從臯躲在殿外偷聽他們就在了,只是臯失去魔力之後,已經不能查覺到他們存在,才一直沒發現他們。
“你要幫我勸勸嗎?”輕嘆,向日堯放開臯。
“臯決定要做的事,很少會更改。”
“我要去!”臯皺起眉,不滿地扯著向日堯的袖子。
向日堯扳過他的臉,重重的親了一下,既無奈又拿他沒辄。
“五天,我只你五天的時間。”向日堯說,“五天之後,你要毫發無傷的回來我身邊。”
“嗯。”臯滿意的點點頭。
“我會跟臯去的,你放心吧。”魉魅想到宗雲攸,露出了一個噬血的笑容。臯不會讓自己殺了他,所以他會好好折磨宗雲攸,讓他求死不能,只能痛苦的活下去。
“羅剎,這五天,你要代替我照顧堯哦。”臯眨著眼,一臉認真的說。魉魅聽了更是高興,那這五天自己都能獨占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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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剎當然知道他在想什麽,無奈的微笑答應。
第二天宮裏是鬧得沸沸騰騰,全是關於宗月央的傳言。
對於成侖要求讓小皇子回國的事,一向寵愛宗月央的向日堯竟出乎衆人意料答應了,原本以為會再僵持好一陣子,沒想到王上沒幾天就改變心意了。這讓後宮的女人不禁懷疑,宗月央會不會失勢了?
對此,謠言是傳得滿天飛。
以皇子身份回國的宗月央,向日堯還讓鎮邊将軍燕正親自護送到關外,還派了大軍駐守邊境,以防成侖突然來犯。
對於回國的皇子,成侖人民心裏有喜也有憂,喜的是宗月央看起來一切安好,憂的是,就怕這麽天仙的人兒落入宗雲攸手上會受委屈。宗雲攸自以前對這侄子的欲念,幾乎是衆所皆知,這麽一被送回,人民不禁擔心宗月央的安全,也更加怨恨宗雲攸。
宗月央的父親是仁慈之主,但宗雲攸卻殺了親兄自立為王,不但如此,還殺了太子和其他親侄,可以說是喪心病狂。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宗雲攸對宗月央不正常的迷戀。
唯一存活的瑩兒公主每天以淚洗面,父王和兄長被親叔所殺,僅能相依為命的哥哥又遠在從珂當了妃子。而現在宗月央回國的消息一傳開,這位公主似乎多了些笑容,只是她也清楚,一但宗月央落入宗雲攸手中,将會有什麽遭遇。
一想及此,宗瑩兒又不禁悲從中來,只覺得命運坎坷。
對於這些未知人們的憂愁,臯可以說是一點兒也感受不到。
悠閑的坐在馬車上,讓人一路擡著回去成侖,車廂舒适華美,什麽也不缺。臯抱著再次化成小雪貂的魉魅,非常悠然的欣賞路上風景,一點緊張感都沒有。
護送他的是燕正本人。
這路上以來,臯也跟這将軍混熟了,覺得燕正實在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材,魉魅也和他說過,燕正身上的氣也是一等的。很快的就到成侖的國境,燕正将他交給成侖的士兵,溫和的交待臯要好好照顧自己,臨走前還拍拍魉魅的小腦袋,讓獸型的魉魅沖著他叫了好幾聲。
馬車交了人駕駛,臯沒有刻意裝出懦怯的樣子。他知道宗月央本來就是相當驕傲不屈的人,當臯被接入主城時,他甚至讓人揭開紗幔,露出自己的面容。
瞻望皇子回歸的人民看到臯傲然的神情,也不禁動容,就算是這種情況,他也不會甘於下風。那風範讓路過的人民紛紛下跪膜拜,臯一揚嘴角,絕頂風華使人目不轉睛。
臯每一點頭示意,成侖的人民就覺得敬佩一分。
軟轎已經擡入宮中。
臯打量著這座皇宮,從進入成侖開始,四周就彌漫著一股死寂的氣氛,越是靠近皇宮就越濃重。宮裏雖然華美,但卻少了一絲像從珂那樣的生氣。
臯不靠任何人攙扶就下了轎。
這座華鳳宮雖然充滿奴仆,卻沒有一個人開口,沉寂得詭異,好像發出一點聲響都是不被允許的。臯一挑眉,慶幸自己沒讓紅袖跟來,要不然她可能會受不了,平時內宮的啞仆就讓紅袖夠受的,這些人明明能說話,卻連一個字也吐不來。
魉魅在他懷裏不停扭動,好像有些煩燥。随侍的宮人個個低著頭,雖然好奇那只雪貂卻不敢有意見。在華鳳宮裏看過一圈之後,臯才慢慢的回到主廳上。原本以為宗雲攸會迫不及待的來找他,可是從他進入成侖以來都沒見到一個影子,這讓臯覺得有些奇怪。
揚手叫了這宮的負責管事過來問話,“宗雲攸呢?”那人臉色有些倨傲,聲音有些不情願:“回殿下,王上在朝堂上。”臯哦了一聲,原來是在上朝。
“父王和皇兄的牌位呢?”想了想,臯決定在這先當個稱職的宗月央,於是又好聲的問。“公主呢?我聽說她還好好的,在那座宮裏呢?”
“公主一切安好,每天此時都會到皇祠念經。”這下臯就知道宗月央親人的牌位在那了,正是這個皇祠。臯來到這裏打算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找這個妹妹,現在知道人在那,他當然就要去。
“來人,到皇祠。”臯揚聲說。宮裏一陣沉默,沒有人理會他的命令,臯皺起眉頭,魉魅發出低鳴,也十分不悅。
“王上交待,殿下不得離開一步。”臯看著那管事冷漠的模樣,看就知道這人是不把自己放在眼裏。一聲冷嗤。宗雲攸打算将他軟禁起來嗎?
那也得看看他是什麽人,以為他可以控制自己?
慢慢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臯不急不緩的走到那人面前,一屋子的奴仆還不清楚他要做什麽,就看見臯揚起手煽了那人一巴掌。臯平時對侍候下人也算溫和,但不代表他會讓人騎到頭上來,專寵的嬌縱性子也學了八成。
還沒讓那管事反應過來,臯一反手又是一巴掌,打得那人跌坐一旁,捂著紅腫的臉頰一臉不可思議,又羞又怒。臯冷笑一聲,這小子倒有脾氣,也不瞧瞧誰才是主子,敢拿這種态度對我?
走到那管事面前,冷睨著他。
臯呶呶嘴,“你叫什麽名字?”仔細打量了這管事一眼,不看那被自己打紅的臉,其實這人長相還算得上秀美,看起來也有幾分能力。
“奴才玉簡。”被臯一問,那人露出幾分怨色。臯在心裏又冷笑一聲,看看這樣子,那裏像個奴才?十足像是被貶的小貴族架式,拿不下驕傲性子服侍人。
“玉簡麽,名字起得不錯。”臯揚起笑容,卻讓人看了不寒而栗。
玉簡摸不清臯在想什麽,只覺得眼前的人笑得令人發寒。
“我不需要不聽話的奴才,要是你那麽聽宗雲攸的話,就不要出現在我眼前。”臯一字一字緩緩的說,雖然是向著玉簡說話,但也是給這宮其他奴役聽的。“待在我的華鳳宮就要聽我的話,不要以為我會放任你們向著別人,要治整人的手段我多的是!只是看我要不要做罷了。”
說到這,廳裏一幹奴役臉色皆是不好,說穿了,這些人也是宗雲攸派來監視臯的。原本以為小皇子一人流落回國,性子會懦弱些,誰曉得是這麽嗆辣?
這真是讓人猜不到的。
臯眯起眼睛,轉身坐回塌上,魉魅一個跳的鑽到他身邊。
“給我聽好,要麽現在就給我滾出去,要麽,就給我老老實實的。”臯露出冷酷的笑容。“不要給我們彼此找麻煩,清楚嗎?”玉簡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總算收了傲性低下頭應了一聲。臯見他示弱了,也不再找麻煩,一揚手要所有人下去。
“剛才手勁大了些,玉簡,去領藥來擦,今天你就免當值了。”臯端了熱茶來喝,悠悠的交待,那玉簡臉色緩了一些,謝過臯之後才退出去,偌大的宮廳只剩臯和魉魅。
月華佳人 四十一
更新時間: 10/11 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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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臯趁沒人時将魉魅放出去,自己則打算去找宗瑩兒,但還是被玉簡阻止了。
不過這次臯并沒有發作,昨天是要給這些下人一個下馬威才發火的,其實他也知道這群宮人只是領命辦事,違抗宗雲攸他們也會很慘。
這回玉簡沒有昨天的倨傲,好聲好氣的婉拒臯,臯也就聽了他的話,但要玉簡去找來公主。雖然有些為難,但是玉簡還是照辦了,招來一個小奴要他去傳公主過來。
這會兒華鳳宮的小院子添了爐火,臯就坐在暖合裏賞雪,坐的端正喝著玉簡倒給他的熱茶。在從珂時臯就不喜歡太多人服侍,來成侖也是照例将人都給并下,只留了玉簡一個人。
臯其實對這玉簡滿有好感的,大概是他昨天的冷漠讓臯想起一開始的紅袖,也是對自己這般冷傲,但熟了以後就會推心置腹,為自己赴湯蹈火。
把玩著手中的玉杯,臯擡起頭對他一笑:“好了別站著了,來,坐下。”他指指身邊的空位,“我有話和你說。”玉簡也不是扭捏之人,聽臯這麽說,也就不客氣坐下。
“昨天打了你麽…其實也是不好意思,拿了你開刀。”臯笑意盈盈的,玉簡的臉色有些怪,大概是沒看過那個主子對下人道歉的。“只是我不想讓這裏的人以為我好欺負,你也是個聰明人,我和你說明也是想要你知變通。”
“奴才不懂殿下的意思。”
“這成侖有多少人等著看宗雲攸對我下手?”臯冷笑一聲。“要是我示弱,這些下人就不把我當一回事了。”玉簡臉色微變,臯又笑了一聲,拈起玉杯。“你也以為我會讓他欺壓我嗎?所以昨天才不把我當主子尊敬。”
“奴才沒這種意…”
“夠了,別再喊自己奴才的。”臯揮揮手,“你就這麽喜歡貶低自己嗎?宗雲攸貶你為奴,你就真把自己當奴才啦?”臯的手指劃著杯口。
“玉簡,成侖前戶書玉逸之子,玉逸因為反抗宗雲攸而遭殺害,親屬流放的流放,貶為奴的貶為奴。”玉簡的臉色變得慘白,臯輕笑。“你以為我會屈伏宗雲攸,才這麽看輕不屑我吧?”
玉簡抿著嘴,不敢發言。
玉逸這人,對宗月央的父親是忠心耿耿。當宗雲攸以不當手段登上王位,反對聲浪最大的就是玉逸,玉逸強烈反對宗雲攸,試圖保住皇子們,但怎麽可能鬥得過宗雲攸?
不久之後就跟著其他人被暗殺,他想保的皇子也無一幸免。
雖然不是自己真正的兄弟,但是臯對試著保護過親人的玉逸還是懷有好感,這人必是忠臣,本來就該好好重用的,現在人已經死了,對他的獨子照顧一下也算補償了。
這些事都是魉魅打聽來的,臯沒了魔力,但魉魅有,要弄清楚這些事,一個簡單的攝魂就能做到。臯就看上玉簡這個人的傲骨,所以才特別要魉魅去查清,若是能馴服這個人也不錯,以後還能帶他回從珂去。
玉簡被貶為奴,忍辱在宮裏侍候人,宗月央回國的消息一下來,玉簡對他是惱怒的,以前玉簡沒見過宗月央,下意識就覺得這皇子懦弱無用,血親被殺還得屈服宗雲攸這賊子。想起父親就是為了保這種人而亡,就更覺得怒不可抑,接到要自己服侍宗月央的命令,心底其實懷著不屑。
誰知道宗月央和自己想像的完全不同,一點也沒有屈於時勢的懦弱,渾身上下散發著無法乎視的霸氣,一言一舉都說明著氣質非凡,見人不服他時也不驚不慌,居然這麽賞了自己耳光。說起來有些被虐,當玉簡被打時,心裏居然有絲高興的,也許是為了宗月央的氣勢吧。
至少,他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種甘於自憐自艾的人。
這個人,是這麽的明亮,沒有一點狼狽,就算在宗雲攸的地盤上,還是自若從容,連自己的身份都摸清了,是代表他有心和宗雲攸抗衡嗎?
不過…
玉簡眼中冷光一閃,這裏畢竟是成侖,一切都在宗雲攸掌握之中,有些事,不是靠氣勢就能贏的。
彷佛看透他的想法,臯淡淡一笑:“你不用想太多,只要認好你想服侍的人即可。”
玉簡神色一凜。
自己的父親就是不屈於宗雲攸而被殺的,自己呢?這般茍且偷生,父親若有知一定對自己失望極了,玉簡心裏有些發怔。
“玉簡願意服侍殿下一輩子。”他低下頭,聲音裏含著糾結複雜的情緒。
臯微笑,這時從庭門匆匆走來一位小宮女,說是公主來了。
玉簡一下站了起來,恢複成平時冷漠的樣子,臯揪了他一眼,知道玉簡心裏也對這公主不滿,只要是臣服宗雲攸的人,玉簡應該都不喜歡吧。
還真是矛盾,是真讨厭這些人還是讨厭他自己呢?
今年才十四的宗瑩兒讓人領了進來,一看到臯就紅了眼睛,小跑著向他撲了過來。臯也有準備,站起來将公主抱在懷裏,小女孩一下哇的哭了出來,領裏喊著皇兄。臯拍拍她的頭,微笑的将她牽引坐下。
公主的宮女看了一下時間,冷冷的說:“公主,三十分。”宗瑩兒怔了一下,原本就紅通通的眼睛又泛起淚水,委屈不己,正要點頭就讓臯擋下。擡頭一看,臯雖然笑著,笑意卻不及眼底。
“主子的事,何時輪得到下人多嘴了?”臯冷笑一聲,他眼底的冰冷讓宗瑩兒也吓了一跳,她從未看過這樣的兄長。
那宮女一抿嘴沒回話,玉簡看出臯的不悅,就出面将人趕出園子,宮女雖然不願意,但是也不好正面和臯抗命,只得乖乖退下去。
那人一離開,宗瑩兒就轉向臯,眼淚流個不停:“四哥,我好怕…”
“別怕,哥哥不是在這嗎?”臯拍拍她,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沒事的,你不會一個人的,有我在,沒事了。”宗瑩兒擡起頭,眼裏一片驚恐,猛搖著頭。
“叔叔瘋了…四哥,你不曉得…好可怕…”她的目光空洞,喃喃自語著。“叔叔殺了父皇…還有皇兄們……派好多人看著我…我好害怕……可是又沒辦法去找你…”
“瑩兒別怕,現在哥哥不是來了嗎?”臯溫柔的說。“乖,他沒辦法傷害你的。”
宗瑩兒搖搖頭,有些悲慘的笑著:“哥哥你不懂…到處都是他的人…逃不了的……逃不開了…”臯看著她,小公主的表情變得有些茫然,語氣是飄渺的。宗瑩兒不斷重覆說著這句話,不知道是說給臯聽,還是在對自己說。
”逃不掉的…哥哥。”宗瑩兒小小聲的說。
”無論是你…還是我們…都走不掉了。”
月華佳人 四十二
更新時間: 10/12 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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臯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安撫這精神不穩定的公主。
等宗瑩兒哭累了,也疲倦的睡了,宗瑩兒的宮女又出現在園子裏要将公主帶回去,堅持說宗雲攸只給他們三十分鐘相聚。
臯那管她,一個冷笑開了她二個耳光,就要玉簡将人攆出去。
“瑩兒今天起就住在我這了。”臯看著那氣得發抖的宮女,冷笑著說。“去告訴宗雲攸,要就他自己過來讨人,勸你不用打什麽鬼主意,不然吃虧的是你自己。”
華鳳宮裏的宮人都見識過臯的強悍,拉走那宮女還勸她別和臯作對,然後就送走她。
讓玉簡安定好宗瑩兒之後,臯回到自己房間。
宗瑩兒說的話,其實讓臯心底有點不舒服。逃不掉?是怎麽回事呢,難道自己還怕了宗雲攸不成,自己差到什麽地步,總還有堯他們撐著,事情能壞到那裏?
只是宗瑩兒說話時那語氣神情,總讓臯覺得不安,卻又說不上為什麽。
沒點燈的屋子裏一雙炯亮的眼睛正望著他,黑暗裏隐約能見一只野獸的影子正移動著,從床鋪上走了下來。臯迎上魉魅,野獸喘著粗氣,将頭顱靠上臯的頸間。
“回來啦。”臯微笑著,摟緊野獸的頭顱。“逛得如何?”
“怨氣很重。”獸爪逐漸變成修長的手,魉魅将臯抱在懷裏,有些沉重。“而且很奇怪。”
“奇怪?”
“嗯…說不上來為什麽,但是從進入皇宮開始…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勁。”魉魅陰沉的說,“好像有什麽東西壓迫著,有點難以呼吸。”
臯眨眨眼:“欲求不滿?”魉魅好笑的捏捏他的臉頰說:“亂想什麽?”臯摸著被捏的臉頰,不滿的嘟起嘴。
“總之,我覺得別待太久比較好。”魉魅說,“宗雲攸不來,我們就去找他,事情趕快辦一辦然後走人。不然心裏總是不舒坦…”
自魉魅來到成侖,沒有一天感到舒服,心裏沉澱澱的,好像就要發生什麽事。今天在地脈裏查探皇宮,本應該是沒人知道的,但是魉魅總覺得被人監視著,心口好像被束得高高,一點兒也不踏實。
魉魅的直覺告訴他事情不太對勁,正警告自己要快點離開。
聽魉魅這麽一說,臯也同意了,反正他也想快回到羅剎和堯身邊去。
暫時按下心底那股不安,臯找來玉簡,向他表明要找宗雲攸。聽到臯的話,玉簡當然是吃了一驚,他怎麽也沒想到宗月央大膽歸大膽,還真想直接杠上宗雲攸?!
本來想勸勸他,但是臯卻一點也不擔心的樣子,笑嬉嬉的要玉簡領他去找宗雲攸。
玉簡一點兒也擋不住人,一張臉變化得好不精采,臯看他猶豫不決的樣子,也是知道他的為難之處,拍拍玉簡的肩膀要他放心。
“你別擔心,不會有問題的。宗雲攸不敢拿我怎樣的。”
“殿下…莫說我阻止了,就怕您連走出宮門一步也辦不到了。”玉簡說,将聲量壓低。“您罰了公主的侍女,宗雲攸必是知道的,守衛多了一層,他們可不是您發脾氣就說得通的人。”臯仍是滿不在乎的樣子,對著玉簡笑了笑,魉魅的身影一下冒了出來,讓玉簡吓得直退好幾步。
“我原就不打算自己來勸了。”臯摸摸魉魅的光滑的毛皮,對著玉簡笑了笑。玉簡刷白一張臉,被這突然冒出來的妖獸吓個不輕,驚怕的說不出話來,只是指著魉魅抖著半晌無言以對。
臯拍拍魉魅,魉魅一下竄出房間,讓玉簡一下跌倒在地上。
臯過去扶了他一把,笑著說:“怎麽這麽沒膽呢?當初對我不是很有膽勢的兇巴巴?”
“那、那是…什麽妖怪……”玉簡被那通體墨黑的魉魅給昏了頭,說話結結巴巴。臯看得好笑,将他扶直身體,一邊拍拍他衣服上的塵灰。
“他是魉魅,膽子練大點,以後還有得見呢。”臯也不惱,笑著說。那時候紅袖膽子可是大多了,就算知道魉魅和羅剎都不是人類,還敢提起聲量對他們呼喝,看來這玉簡以後要跟了自己,不免會被魉魅耍著玩一番。
玉簡被魉魅吓了好大一跳,半刻都說不出什麽,但慢慢回神之後,開始對臯的能力有些敬畏。這時玉簡還料不到皇子換了個人,而是佩服臯能降伏這麽個異獸。
才這麽想,魉魅就從外頭回來。
妖瞳轉向臯,魉魅對他點了點頭,開口時又引得玉簡一呼。
“可以了,走吧。”魉魅沒有理會玉簡的驚訝,直接對臯說。
臯點了點頭:“知道了。”然後他又轉向玉簡,将一枚金環交給他,要他仔細收好。“要是見了從珂的軍隊就給他看這個,他會知道你是我的人。”玉簡愣愣的點頭,仍未從魉魅的震驚中清醒過來。
說到這裏玉簡也知道臯的意思。
看來從珂的軍隊已經準備好對付成侖了,皇子回國只不過是緩兵之計。以皇子在從珂受寵的程度來看,要那位堯王放手果然是不可能的,這下宗雲攸的王位将要不穩了。
城內一亂,人民也會受到鼓舞而起身反抗。
“将公主看好,等我們回來。”臯對他一笑,跟著魉魅出去。
玉簡捧著那枚金環,愣愣的看著一人一獸離開的背影,然後走向寝殿的方向想叫醒公主,帶著她先去密室裏躲著,以免宗雲攸的人過來尋亂。
只是臯才離開,宮殿裏其他宮人一下騷動起來。
玉簡不明白,皺起眉頭正要對那群宮人吆喝,突然頸間一疼,眼前一黑就什麽意識也沒了。
玉簡閉上眼睛那刻,看見一團墨黑的煙霧吞噬掉他滾落地上的金環。
臯渾然不覺華鳳宮出了事情,坐在魉魅身上哼著小曲兒。
這皇宮裏的人都給魉魅下了術,他們所經之處沒有一點人煙,魉魅走在青石道上,心裏有絲不坦湯,總覺得四周靜得可以,雖然是自己施的術,但也沉靜得太詭異了。坐在身上的臯不覺得有異,但是魉魅卻是走得越心驚。
太奇怪了。
到了宗雲攸朝議的皇殿前,魉魅停下了腳步,讓臯不禁歪著頭問:“怎麽了?”
“雖然宗雲攸沒能力做反抗,不過小心一些總好。”魉魅這麽說,不把擔憂的事告訴臯,只怕是自己的多疑。一方面伏下前肢讓臯下來。“你走進去,我在地脈裏看著你。”
臯嘟起嘴,卻也沒說什麽就跳下來自己走。
臯一沾地,魉魅的身影就被深黑的影子吸入。
以為是魉魅自己所為,直到魉魅發出咆嘯臯才驚覺事情不對,那深色的影子爪分明是外力,那裏是魉魅自己潛下去!臯急得伸出手,那雪白的手臂上一點紅紋也沒有。
臯微怔。
是了,自己沒有魔力,只是個普通人了。
原本包覆魉魅的墨黑一下被紅光給震開,魉魅露出尖牙和那變化無端的暗影纏鬥。
臯想上前,卻發現動彈不得,低頭一看,竟是和那暗影同一種的爪子捉住自己的腳踝,像只蛇攀盤而上。臯低叫一聲,魉魅轉頭怒吼了一聲,和他糾纏的暗影一下敗退下來,魉魅趁機想過去救臯。
呀地一聲,皇殿的宮門毫無預警的打開了。
臯下意識的轉頭一看。
這一看,渾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呼吸也要停止似的,臯的瞳眸帶著不可置信而畏懼的瞪大。
“快走!!”幾乎是一瞬間的事,臯對著魉魅發出尖叫。
來不及等魉魅作出反應,從皇殿裏伸出的黑影如同深淵般将臯的身影吞噬得一乾二淨。
月華佳人 四十三
更新時間: 10/12 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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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天,燕正就領著一小隊士兵靠近成侖邊關,等著要接臯回國。
只是成侖境內一片沉寂,連一點生氣也沒有,讓燕正大感奇怪,一查才發現整個皇宮的消息都封閉,派入宮內要暗地保護宗貴妃的侍衛都消失了,連個影也沒了。
成侖的皇宮盤旋一股黑氣不去,好像一個無底洞般,燕正派了多少人進去,就幾個沒回來。
事已至今,燕正再怎麽遲頓也發現事情不對勁了。裝成普通樣子進入成侖,一路上皇城內的人家,戶戶緊閉,都透露出不詳之氣,人們死寂空洞的眼神,就算是善戰如燕正也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派了人去問,才知道前日不久,皇宮裏傳出妖物肆虐的消息,而那股妖氣已經盤據到天子腳下,不少幼童婦孺全是失了心魄。
有個老婦抹著眼淚說,若是那妖物殺了宗雲攸那賊子倒好,只是傷了公主和皇子可怎辦?燕正一聽心道不好,若是宗貴妃傷了一點,王上恐是會傷心至極。
於是夜裏帶著幾個俐落的屬下,打算自己親自潛入成侖的皇宮探查。
只是都到了皇宮門,卻不見得一點侍衛的影子,這空城的模樣讓燕正不由得警戒起來。從踏入皇宮一步開始,彌漫著死氣的氣氛緊緊壓迫著這群夜探的人,彷佛一舉一動都讓人看在眼底,甚至還有那人冷笑不屑的錯覺。
跟著燕正的死士打了個顫。
走入深宮到此,竟然一個小宮女也不見,實在不對。
燕正眼前閃過一個念頭,伏了身壓低身子,利刃似的黑暗從他剛才的位置砍過,削落了燕正幾绺發絲。滾了一圈,再穩住身影時燕正已經抽出随身的刀,見剛才襲擊自己的東西改變方向往自己的手下之一砍去,那人欲躲,腳上卻被一絆,連喊也來不及就被剖成二半。
如果只是一般的敵人,燕正手下這群人或許還不慌,就是看清捉住喪命同伴的東西才失了分寸。那東西他們從來沒見過,但是見那妖物伸出腥紅舌頭舔了血一下,露出一個好像是笑容的表情,長長的利爪展開來。
“肉、肉、”那妖物張開它的利爪,高興叫得像個孩子。燕正一下冷靜下來。
“只要肉嗎?不來點美味的血喝嗎?”燕正說,閃著冷光的刀身反映出妖噬血的渴望。
那妖物的眼睛一下暴突出來,興奮的嘶吼:“要要!給我!”說罷,腥紅的舌頭朝燕正卷了過去,燕正回身,手上的刀毫不遲疑的刺下,剛好将妖的舌頭牢釘在地上。
那妖痛得大叫,一個揮手向他打去。
這回燕正的屬下全回神過來,配合著燕正的動作,在妖物揮出利爪時也拔出武器,比妖快了一步砍了它的前肢。金屬似的碰撞聲,那些人的刀竟硬生生被碰斷了,怔怔的看著妖物的前肢無事,下一刻妖的尾巴甩了過來,妖瞳閃著怒意。
從宮苑深處傳來一聲狂烈的吼叫,讓那妖物掠殺的動作停了下來。
狼狽抵擋著的燕正站的地方像是活了起來,地面蠕動幾下,竟浮現另一只不比原先還小的妖獸,漆黑發亮的毛皮全豎起,朝著原先那只狂吼。
燕正看著出現在身旁的妖獸,心裏才正吃驚,原先的妖物也不管被釘住的舌頭,猛力一掙扯出一個血淋淋的大洞,也回吼著。燕正當下明白這兩只是對立的。
後來出現的妖獸,是魉魅。
魉魅的身影拱聳了下,燕正雖然驚,也沒有在這時候叫出聲。魉魅常和羅剎去重天殿溜達,自是認得燕正這人,只不過燕正從沒見過他們。
魉魅看著燕正:“別碰刍鬼的血,有毒。”那只妖物忍不住,先一步撲了上來,燕正自然要擋,可是卻被魉魅推開去。
燕正看著魉魅只是一揮前肢,那只妖物就像是撞上什麽似的彈開。
只是魉魅也不好挨,就算魉魅有了臯的魔力,也禁不起這樣接連來的戰鬥,鮮血從嘴裏流了出來,讓刍鬼又是一陣興奮的叫吼。
這時燕正才發現,這只妖獸腹部有個大窟窿,髒黑的污血正不斷淌出,落在土壤上暈染開出一層墨黑。
“你傷得很重。”燕正說,魉魅撇了他一眼,再看看日色。
這一折騰,不過多久就要天亮了,刍鬼最讨厭日光,料它不會跟自己多纏鬥。魉魅沒想錯,一會兒刍鬼又撲了上來,燕正所為的傷口甩出血珠,朝著兩人過去,魉魅的身影突然漲了一倍,為燕正擋去刍鬼的血,發出滋滋的燒聲。
燕正心裏一凜,看著那漲大的妖獸,将那模樣縮小下來看倒有些眼熟。“你是娘娘身邊那只雪貂?”不知道為什麽有了這種猜測,魉魅雖沒作聲,但是燕正是肯定那個答案的。趁著魉魅壓制刍鬼的同時,他抄起刀就往刍鬼的眼上刺去。
刍鬼只顧著想吃風鼬的血肉,倒忘了還有個人類在,慘叫一聲來不及避開,就讓燕正刺瞎了眼,痛得放開魉魅打滾。魉魅就看準了刍鬼慌了手腳,疾影趕上扯開刍鬼喉嚨,溫熱的血液一下噴撒出來。
“上來。”忍著身上的痛楚,魉魅對燕正說。
要是以前,他不可能像只畜性一樣載除了臯之外的人,只是現在是非常時刻。刍鬼死前的哀叫必會引來其他妖獸,而自己現在已經快不支了,別說救人,只怕自己也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