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風雲後的寧靜
“皇上，公公到了。”燕赤鳳一揮手，“進來，”威嚴渾然天成。
剛才匆匆跑出去的太監快步走了進來，身後跟了兩個同樣穿着當飾樣更為簡單的太監。葉雲熙聞聲望了一眼，見他們雖然對衆人看來的目光一笑，卻只是出于客氣，內心也就更加安定。
那太監走近，離燕赤鳳還有幾步遠時停了下來，身子向旁一移，“皇上，這是掌管宮裏規矩的小李和小林公公。”燕赤鳳眼睛随意一瞧，對着兩人道：“你們來時元褔應該已經和你們說了，現在朕讓你們對着他們講講這宮裏是怎麽樣處置這污蔑之事。”兩太監連忙恭敬一跪，“是，皇上。”轉過身對着衆人，臉色立馬嚴肅起來。
他們一左一右站好，冷冷看了一眼衆人，同時啓了口，“按着宮裏的規矩，這污蔑人分三種情況，這第一種，污蔑皇上者，無論身居何官，死。”這死從這兩太監的公鴨嗓子說出，又配合上夜晚陰涼的風，立即就有股陰森森的氣息蔓延在了四周，讓衆人都不敢大口喘氣。 那兩太監再次開口，“這第二種污蔑皇室之人，視其情況而定；重者，男的直接發配西北充軍，女的則進紡織芳，一世為奴。輕者，男打八十仗女打六十仗。這第三種，”左邊的太監突然停了話，右邊的也停了下來，兩人似商量好般，眼睛同時轉向葉清亦。
那先停下的太監對着葉清亦一拱手，臉上浮了層笑意，“雜家要是沒記錯的話，葉相爺可是先皇時的大功臣，”葉清亦一愣，但還是回答道，“公公記性不錯，是有這麽回事。”
那公公再一拱手，卻不再多言什麽，對着衆人不緊不慢開口道，“這第三條，污蔑朝庭命官者；重者，男打六十仗女打四十仗，輕者，男打四十仗女打三十仗，”衆人心底一松，雖說這個處決還是過但是比起前而兩種已是好了不止一點兩點了。
燕紫楠将一切看入眼裏，嘴角不禁一笑。
兩太監向後望去，接收到燕赤鳳的示意，公鴨嗓似的聲音再次響起，“不過，朝延命官又兼功臣，污蔑之人，再加十仗。”一語停，“嘩”滿室震驚。
葉雲舞兩眼早已布滿驚恐，兩手緊緊抓在一起，流了血也沒什麽感覺。
葉雲熙看了她一眼，這個懲罰雖然的當不過正覺得哪裏有點奇怪。
轉頭正對上燕赤鳳望下來的目光，內心不由一緊，她自認與他沒什麽交際，除了昨天她遠遠望了他幾回。
那他為何如此幫他，難道原主和他之間還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燕赤鳳微微眸了眼睛，夾雜威嚴的聲音，若是仔細聽，還有一絲笑聲說道，“現在葉小姐可以告知朕你如何處決了吧！”葉雲熙只好又一躬身，收起臉上的探究恭敬道，“可以，皇上。不知皇上是否聽過一言，叫處事之上，幫理不幫親。”“幫理不幫親，朕只知，處天子之位者，不可循私妄法，你這說法倒是新鮮。”燕赤鳳眸裏閃過絲異樣，嘴邊緩緩笑開，“那你就給朕和衆卿講講如何幫理不幫親？”葉雲熙微一躬，“是，皇上。”
轉身，白衣雲裳流雲般一拂，看向衆人，清靈空透的聲音帶着一絲凜然。“幫理就是有理，不幫親就是不徇私。
葉雲舞雖身為我的庶姐，但我為嫡她為庶，她無權大聲質疑卻質疑了我，此為無理；
在宴上當衆與我翻臉，此為無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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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污我名聲，此為無德。
無理，無禮，無德，衆位大人你說我應不應當懲戒。”
“應該。”一聲大喊，震響四周，葉雲熙望過去，竟又是那個目光似毒蛇的男子。
目裏不禁湧上奇怪的神情，這個男子總讓她有種不舒服的感覺，可在這次宴會之前他們并沒有過交際，難道是原主和他之間也有過來往。
不過照清泠昨天描述來看，應該不會。
“葉小姐，”隐含笑意的聲音在他頭頂響起讓她快速回了神。
收起臉上一切不該有的表情，葉雲熙斜視着榮興樂。見她除了臉色蒼白了點，并沒有太過緊張，也不見她有開口的樣子。眼眸一凝。
葉雲熙再次開口，“雖庶姐有罪但犯不過一個蠻不講理，而這蠻不講理若是無人相寵卻不至于如此。”略一停頓，“榮側母，”葉雲熙看前着她，“榮側母你說我說的是不是。”榮興樂眸裏滑過絲遲疑卻還是點了點頭。
葉雲熙忽然一笑，“榮側母，那這五天你就在房裏休息吧！丞相府的事我會替你好好看管的。”本是淡如止水的話語，卻讓榮興樂聽出了威脅的意味，讓她在冷風肆吹的夜晚生生出了一身冷汗。
主位上燕赤鳳眼睛深深一凝，這個葉雲熙好像變得太多了，若是失去記憶能讓一個人變得不一樣，這氣勢應該是變不了的。
不過，量她再變也是逃不也做他棋子的命運，現在就先依着她些，日後也好控制。
想畢，燕赤鳳大手一揮，“來人，将榮興樂和葉雲舞拖出去各打四十扳，散宴。”衆人告退。
為防榮興樂和葉雲舞吵鬧，來人直接堵了她們的嘴帶了下去。
燕紫楠走時特意叫住了葉雲熙，等衆人都離得差不多時，才開了口。
“你早上不是有問題想問我嗎？”葉雲熙一怔，剛才忙了一陣倒把這事忘了。
想了想開口道，“其實我剛才将這兩天發生的事想了個遍，已經大體知道你的目的了。
我是燕赤鳳派到你面前的一顆棋子，而你則是想利用我反去監視他。”
燕紫楠一愣，嘴角突而笑開，“果然是我看上的人，腦袋就是聰明。不過你說錯了一點，我并不是要利用你，而是要與你合作。”
“合作？”葉雲熙狐疑，
“是。”燕紫楠很是肯定。“不過在這說不方便，若你明日有空就到瑤花苑一趟。”
“瑤花苑，怎麽聽着像個青樓？”
燕紫楠笑意愈深，看着她笑道，“就是青樓，還是大燕朝最大的青樓。不過你也不要擔心，要是被人發現你，我還是會娶你的。”最後之句竟含着絲挑逗之意。
葉雲熙不自然地轉了目光，“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這不是現在能說的事，日後你也會慢慢知道的。現在丞相應該在馬車上等你，我先走了。”青衣身影一晃便已消失在視線中。
葉雲熙望了那方向一眼，向着來時停靠的馬車走去。
上了馬車，葉清亦略帶擔憂的目光看了過來，連着聲音也似老了十歲般，“熙兒，王爺找你何事。”聽到他關切的話，葉雲熙心裏湧上一陣暖流。
他是她來到這個世上唯一一個無條件對他好的人。暗壓住情感，葉雲熙笑道，“爹你不用擔心，王爺只是讓我這幾天管理事情時別累着。”“哦，那就好。”葉清亦略微寬了下心。
“小姐，”馬車上因服飾葉雲熙而坐上來的紅葉怯怯叫了聲。
“怎麽了，”葉雲熙望向她。
紅葉捏着手指，支支唔唔道，“小，小姐我已經想清楚了，我想要跟着你。”葉雲熙一愣，想不到她能這麽快下定決心。
輕輕笑道，“真的決定了嗎，要是跟了我後就不能反悔了。”“決定好了，”紅葉很是堅定地點了點頭。
“好，那你以後就跟着我。”
話已講開，心已靠近。
葉清亦的心也真正地放了下來，想到今晚熙兒的表現他滿意一笑，說道，“熙兒今晚的表現讓為父為之驕傲，看來熙兒真得已經長大了呢，那日後可要替爹好好管理起這個家。”
葉雲熙一笑，道，“是。”
“小姐今晚真是厲害，紅葉看着都想替小姐叫好，特別是小姐反駁二小姐的話，你看二小姐，她…。”“咳咳，”葉雲熙不自然地假咳幾聲，想不到這紅葉如此直率，想說什麽就說什麽，她是不介意，可在爹面前說他的另一個女兒終歸不好。
紅葉這時已反應過來，“噗通”一聲跪了下來，“老爺，紅葉不是有意說的，請老爺責罰。”
葉清亦左手輕捊沒幾根毛的下巴，說道，“熙兒真以為爹是那不明智之人嗎？舞兒雖是我的女兒，但她既然做出這事，我也不會怪人去說她，她就是欠說教了。”“爹，我不是這意思，我…，”葉雲熙再次無奈開口解釋。
“不必再說了，其實…，哈哈。”葉清亦突然大笑，別笑別說道，“其實熙兒說教那榮興樂的話才是最合我心意的。”“是嗎老爺，我也覺得。”見老爺沒有怪罪的意思，紅葉連忙插嘴道。
“特別是那句”雖庶姐有罪但犯不過一個蠻不講理，而這蠻不講理若是無人相寵卻不至于如此。“哈哈，熙兒說得實在是太有理了，”“對對對，老爺，這句說得太有霸氣風範了。
看着他們一唱一和的樣子，葉雲熙不禁滿頭黑線。
夜色更深了，可能是夜晚的緣故，馬車的速度不是很快。
好不容易到了丞相府，葉雲熙連忙自驕中跨出，兩只手就擋了耳上。
面上雖是冷淡至極卻夾了絲無奈，腳步也略顯忽忙卻是直直向大門走去。”熙兒“，”小姐“，兩道聲音在身後同時響起，轎中爬出一老者一少女，正是紅葉和葉清亦，兩人大眼小眼一瞪。
”看，就是你把小姐吓跑的。“紅葉氣勢淩人，葉清亦亦是不服輸，”小毛丫頭，你這是和誰說話呢。剛才若不是你死命纏着熙兒，熙兒也不會丢下我走掉。“”哼，“兩人同時轉過頭去，旁邊的侍衛已是見怪不怪了。
不過，還好現在已是二更天，尋常百姓皆已入睡。若是被他們瞧見他們心目中偉大功臣葉丞相這副光景，不用一天丞相府便會淪為笑柄。
但葉雲熙此時可沒想那麽多，早上起的太早，一天又沒吃太多東西，剛才還耗費了那麽多腦力，她現在就想舒舒服服睡上一覺。
想至此，葉雲熙也不顧身後二人，腳步加快了幾分，快速跨過門檻向着自己的熙雲院走去。熙雲院距距大門并不遠，只是要拐過七道彎，再經碧荷池，從竹林旁過方可到達。
而葉雲熙此時已拐了六道彎，第七道彎近在咫尺。葉雲熙從這望過去，碧荷池已清晰入眼。
只因現是初春，除了清泉和幾尾錦鯉，池裏空空如也。
勿勿從池旁經過，眼前便映入青竹的挺立之姿。前方熙雲院裏雖空無一人，卻依舊點着明燈，屋內便也亮如白晝。
葉雲熙腳不停歇地趕上前去，卻在推門時，雙手猶豫，不過只是一下。
她輕輕推開門，清美的眼睛在室內環顧一圈，并沒覺得有何不妥，可心底的不安卻是在慢慢擴大。
葉雲熙走至床前，将頭上別着的鳳釵發簪盡數取下，立時一頭齊齊墨絲傾斜而下。
向着門口喚了聲”清泠“卻無人應答，又連喚了幾聲，還是毫無動靜。
葉雲熙這才知道內心不安所為何事？心裏不由輕嘆，清泠啊清泠，你太過執拗和天真，這兩樣遲早會害了你。
從床旁起了身，在屏風後換了中衣出來一躺在床上便因太過勞累而睡了過去。
後話不多言，但這一夜自是無夢，好眠一晚。
第二天，已是午時，葉雲熙才幽幽睜開眼睛。不相信地望着窗外耀得過火的太陽，這種情況在現代可從來沒有發生過。
無奈地從床上起來望向門口，想起晚夜的事。
清泠應該還沒回來，但這古代的服飾又太過繁瑣，不如叫紅葉吧。
反正那丫環昨晚也表過态，願聽她管教。
依着床向門口喚了聲，紅葉便從外勿勿跑入。來至葉雲熙跟前，也不用她開口便替她披了衣裳又理了褶皺。
等一切做好後，才向門口一招手。頓時，一群身穿粉衣丫環紛紛而來。
她們之中，除了為首端的是米粥外，其她人執得皆是糕點小菜，按順序擺了桌上便輕輕退下。葉雲熙這才覺得肚子餓的慌。
不過，因前世在那家裏，她有過三日三夜不吃不喝的經歷。卻不想自此以後，便落下個輕型厭食症。故而來了這世，她便經常忘了吃飯，每天吃得是少之又少。
若是餓的不慌時，那桌上就算擺了滿漢全席，珍羞佳肴也決勾不起她半點食欲。
葉雲熙看了眼前面桌上滿當當精致的糕點、可口的小菜，拉過紅葉的手就将她輕輕按了凳上，自己這才坐了下來。
紅葉起先還有點掙紮，不過想到昨晚她已向小姐表明心态，而小姐看起來也不是那拘禮之人這才安靜的坐下。
葉雲熙端了米粥在手，慢慢吃着，眼睛卻是看向窗外。
窗外，一縷縷過分明媚的陽光照映在青竹上，竟将翠綠的青竹暈染出一片淡黃。竹子枝桠上跳将着幾只小鳥，卻沒聒噪吵叫。
眼裏外邊一切的一切都顯得舒适宜人。
葉雲熙忽然一笑，又想起昨夜燕紫楠讓她去瑤花苑的事便将手中碗一放，看向紅葉，清靈空透的聲音從口中滑出，”今天倒是個好天氣，紅葉，等下陪我出去走走吧。“紅葉連忙欣喜點頭，”是，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