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喬琰之一直在透過後視鏡偷瞄周寄北,周寄北将頭扭向一邊,眼睛一順不瞬地盯着窗外,他的側臉像嵌了冰的冷池,似乎被凝固住了一樣。他連眼睛都不眨,薄唇緊咬着,能看出下颚角在發抖。牙齒一定在咬着口腔內/壁,說不定都咬出了血。
喬琰之是個極其聰明的人。縱然肚子裏一團疑問,他也沒有貿然張口。車子不快不慢地往前走着,直到駛過一個路口後,他才幽幽然地張口。
“寄北,你叔叔的車一直跟在後面。”這一句話像是一把重斤錘砸破了周寄北冷凝的臉。他像是受了驚的兔子,整個人都忍不住抖了起來。他一瞬間就抓緊一旁的皮座椅,指甲在皮面上劃出一道道印子,指甲因過分用力而彎曲。
周寄北沒有回頭,他閉了下眼,感覺喉/頭發緊,血腥味上湧,皮座椅都快被他揪下一塊。
“開快點.....”周寄北感覺呼吸鈍痛,胸口像是中了一槍,子彈深入心髒,血噴湧而出。
“....甩了他。”周寄北再度睜眼,眼底愈發陰惻惻,瞳孔中的陰冷絕情像入了夜的墳墓,極具恐吓。
喬琰之抿了抿嘴,手搭上排擋利落換檔後,他才加重了油門。車子頓時似掙脫缰繩的野馬,不顧一切地直往前沖,後輪碾過瀝青,發出刺耳的聲音,喬琰之同時迅速轉動方向盤,車子連超兩部,堪堪地貼着虛白線就蹭了過去。
周寄北因慣性而往前沖,他不得不抓緊前面的座椅,臉色逐漸發白。
喬琰之很快将季瓊宇的車甩在了身後,兩輛車拉開了大段的距離,一時半刻很難追上。喬琰之心知肚明,于是逐步将車子降速,拐進了一條小巷中,他停了下來。
“你沒事吧?”喬琰之擰開一瓶水從前往後遞給周寄北,周寄北的臉上全是汗,臉色更是難看至極,他都快将衣服絞爛了,外套皺成一團,上面還沾了揮之不去的冷汗。
周寄北看了一眼,手微微抖地接了過去。他仰頭便是好幾口,他喝得着急,吞咽速度抖跟不上灌水的速度。周寄北垂着眼,眼皮随之一起顫抖。
“沒事。”周寄北擡起左臂,用手背用力地蹭過嘴角,他似是緩過一口氣來,說話的中氣也足了。眼底雖還猩紅但逐漸清醒。
“我們走吧。”周寄北将瓶蓋重新擰好,他輕努了努下巴以示喬琰之。喬琰之的左手搭着方向盤,他的手指無意識地在方向盤上敲擊了幾下後,他忽而一笑說:“你确定你想好了?”
周寄北挑了下眉,眼尾甚有不耐地剜過喬琰之,随即按下解鎖鍵,将車門拉開。喬琰之見狀,反倒一急,喊着了他。
“我确認一下而已嘛。”
“這不你叔叔來了,我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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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我叔叔。”周寄北出聲打斷,眼神又湧上那陰郁之色。
“我做任何決定都不會因任何人而改變。我選擇跟你走,是我的決定。你也不必把自己當救世主,你也沒那麽大能耐。”
“你也不必好奇他是誰。你知道我叫周寄北就夠了。”周寄北的手還停留在門框上,他的語氣不鹹不淡,有種和他年紀違和的成熟感。眼神又過于冰冷,叫人心生不适。
喬琰之聳了聳肩,他面露抱歉,周寄北盯着他看了一會後,将車門又用力關上了。
車子二度跑了起來,周寄北依然因慣性而往前跌沖,兩邊迅速倒退的風景,缭亂了他的眼,卻不曾被他記載心裏。
一路暢通無阻,到達機場僅僅用了二十多分鐘。喬琰之下了駕駛座,繞到後備箱的位置,替周寄北将輪椅拿出來。周寄北拒絕攙扶,寧可一個人夾着拐杖慢慢吞吞地走到輪椅旁。喬琰之一再領會周寄北的脾氣,心裏有意避開。
“你沒有港澳通行證,所以我們先回深圳。我家的一些産業也在那兒。等辦完了手續,我們馬上動身。”
周寄北聞言冷淡地點了下頭,背包被他抱在腿上,露出外衣的一角。他低下頭拉開拉鏈,将衣服重新塞好才擡起了頭。
“身份證。”
.深圳
周寄北推動着輪椅跟在喬琰之地身後。喬琰之時不時轉頭看看他,周寄北倒是比他更不耐煩,反而一直催促他快走。喬琰之停駐,擡手在機器上輸入一竄密碼後,只聽“咔嚓”一聲,緊閉着桃木門咻然被打開。喬琰之伸手一推率先走了進去。
周寄北轉着輪椅,他的眼睛在不停打轉,每一處的擺設、陳設都在幾秒內烙在他腦中。他推動着自己走到喬琰之面前。
“剛才你也看見了,穿黑毛衣的就是我哥。這裏明面上是技術公司,實際上也算是個地下博彩公司。”喬琰之随性地倚在辦公桌旁,他拿起桌上的一副紙牌,指尖從前段開始拆,新開的牌都帶一股撲面而來的油墨味。
“寄北,一開始我也和你說了,我們家三代都是開賭場的。賭場從某些意義上和博彩公司是一樣的。我們都是玩賠率的,不管是足球、賽馬還是百家樂,如果對賠率保持不了一個動态平衡,我們就沒有錢賺。”喬琰之邊說邊開始洗牌,他洗牌的姿勢老練,紙牌像是有生命般在他掌中翻轉,一閃而過,尚未看清花色便已沒入牌堆中。
“你猜下一張是什麽牌?方塊七還是方塊八?”喬琰之似笑非笑地說,他的右手撐着太陽穴,牌像粘連在他指間,一上一下間卻怎麽樣都看不見正面。
周寄北擰了擰眉,他的手指快速地在大腿上敲了幾下,似在演算。
“方塊八。”喬琰之聽了無聲地勾了勾唇,他以兩指将牌飛出,薄如蟬翼的紙牌在半空搖擺兩下後,飄到周寄北眼前。
是方塊七。
周寄北的手不由地握了握拳。喬琰之俯**,用兩手臂撐起上身,他湊近,同周寄北面對面。
“在我問你話之前,我已經設想出了兩個結果。一種是方塊七,一種是方塊八。如果按1.8的賠率,就算你分別以300元投向兩個結果,最後開牌是方塊七,你猜對了能賺540而不管結果如何,我都淨賺了60.”
周寄北的食指快速地在大腿上劃過,潦草幾筆後,他猛地擡起了頭。喬琰之看他的表情便知道他已經明白。于是含笑着将紙牌一一翻開推至他面前。
“寄北,加入我吧。
作者有話說:
貝哥!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