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範府誰不看她的臉色行事?

範嘉執下了課正來與楊氏請安,他見一地的水漬,還有旁邊噤若寒蟬的下人們,不由得問道:“母親,你這是怎麽了?”

楊氏看到範嘉執後,那張臉才緩和了下來,“執哥兒來了?今天念了些什麽書呢?”在她心中,範嘉執沒有一點比不上範晟睿,除了範晟睿的身份是大房嫡長子而已。

範嘉執對楊氏拱了拱手,耐心的與楊氏說起今天學的東西來。

楊氏表面認真聽着,思維卻似乎到了遠處,這個兒子在學院已經學了這麽久了,要不想辦法讓大伯安排他出去鍛煉鍛煉?範晟睿能做到的東西,她的兒子一定也能做到!

範嘉執見母親這走神的模樣,不由得心中有些不爽利,他天分一般,與範家大房兄弟比起來真是天壤之別,而母親卻對他有無限的期望,讓他實在有些難受。可是他也知道母親對他的一片至誠之心,便只能默默的忍了。

範嘉執一邊跟楊氏說今天學了些什麽,一邊想着不知道柳依依今天在幹什麽,這一對母子,都有些走神。

範大人夜了回了範府,大林氏着急的迎了上去,“夫君,大兒這事究竟事怎麽回事?”

範大人喝了小丫鬟端上來的茶,坐在椅子上,歇了一口氣,第一句話說的便是,“你那個外甥女兒,真是個福星。”

咦?這和依姐兒有什麽關系呢?大林氏有些二丈摸不清頭腦。

範大人見自己夫人一幅不知道為什麽的模樣,沉聲說:“若不是她,我們家大兒就有難了。”

“啊?”大林氏有些慌張的拍了拍胸,“這是怎麽?”

範大人将事情的來龍去脈與自己的夫人說了,“邊縣的人我還算了解,若不是那些銀子起作用,只怕大郎不能這麽順利組織這些人修葺河堤。”若河堤沒有休憩的話,大郎的結局不可設想,範大人擦了擦額頭的汗,以前他只當柳依依是大林氏的外甥女兒來疼,可是如今,就算是她無意,範府也欠了她一份情了。

“依姐兒?”大林氏阿彌陀佛了一聲,“那孩子經常拜佛,是個有福氣的。”

“你将你私庫裏的東西補幾件給她,對外便說那幾張銀票是你給大兒準備的。”範大人說道,“一個小姑娘給表哥送銀票什麽的,只怕于她的名聲有礙。”

大林氏诶了一聲,沒想到這個小姑娘還有如此造化。

第二日,大林氏将柳依依喚到了面前,打開了庫房,給了她不少好東西,柳依依心知原因,卻搖了搖手準備推拒,她對大表哥如此,是因為大表哥前世真的對她好而已。

“傻姑娘,給你的你還推拒做什麽?女兒家長大了,總要有幾件壓箱的寶貝的。”大林氏不是小氣的性子,給柳依依的東西都是最好的。

柳依依見大林氏是真的想給她這些,便還是收了下來,收完之後她問大林氏道:“大表哥什麽時候能回來?”

大林氏聽了,面上有些愁,“還早着呢。”邊縣就算沒有被洪水所困,但是裏面應該也焦頭爛額了吧。

範晟睿組織邊縣的青壯年度過了幾次洪流,有些體力不支的躺在了河堤上,洪流來的時候,那些縣長之類的官員,早就抖抖索索說自己身子不适給跑了,只留下他在雨中奮鬥。他躺了一會兒,又歪歪斜斜的站了起來,準備往河堤上走。

小栓子跟在自己少爺背後,有些想哭,他少爺身上全是泥水,已經看不出他穿的是什麽衣服,他的腳上全是傷,肩上也被磨破了,但是卻阻止不了前往河堤的腳步,“少爺,你歇歇吧。”他有些着急的說道。

範晟睿停了下來,指了指不遠處的河堤,“我能歇,它不能。”洪水無情,他只能馬不停蹄的往前走。

範晟睿向前走了幾步,從胸襟裏摸了柳依依給他做的香包,這算是他身上唯一幹潔的東西了,若不是她給他的銀票,只怕這兩個邊縣早就在洪澤之中了,範晟睿握了握拳,雖然只是湊巧,可是他卻不能枉費了小表妹的這番心意。

“兄弟們,加把勁,朝廷的物資已經在路上了。”他揚聲對河堤的人們說道。

這時候人們已經不管他是誰了,只将他當做邊縣的父母官,也是他們的兄弟!

☆、第 38 章

範晟睿在聖上那兒挂了號,大家将注意力都放到了他身上,這一看可不得了,範家大兒可是難得的俊才,他範家是三朝元老,簡在帝心的人物,而他的外公,是跺跺腳都能讓朝上震動一番的林公,這樣的子弟,怎麽可能沒有前程?

各家大人是感嘆範家有好的繼承人,而各家的夫人們卻烏溜溜的轉着眼球想将自己的女兒塞進範府,不說範府門楣高大,就算不高大,範大人從不納妾的行為就能讓各位夫人放心了一半,誰都不想讓自己的女兒吃虧不是?

不過,範晟睿千好萬好,在衆人眼中,還是有一個小小的缺陷,那便是他曾經是定過親的,只是定親的那家小姐因為身子孱弱,早早地去了。因為這樁事,大家不由得有些懷疑範晟睿命硬,但是若不是那個小姐過世的話,也輪不到自己的女兒啊。那些不迷信的人家,都開始有些躍躍欲試了。

範晟睿的這前一樁親事是範老大人定下的,大林氏并無什麽發言的權利,想着公公選的人家總不會差到哪兒去,可是沒想到這家的女兒身子如此孱弱,讓自己的大兒背了一個命硬的名頭,而大兒又重情義,自從那個姑娘去了,并不願意說親,這點上,讓大林氏十分頭疼。

大林氏突然發現,來她家走動的夫人們多了,這些夫人一般都帶上了自己的女兒。醉翁之意不在酒,大林氏當然知道她們的意思,但是她大兒性子有些倔強,上一樁婚事她自覺已經虧待了大兒,而這一次,她準備等自己大兒回來自己相看。便對這些夫人們裝聾作啞起來,夫人們自覺媚眼抛給了瞎子看,自己女兒也是不嫁不出去的,這一來一去,帶着女兒上範府的夫人們越來越少了。

柳依依在範府陪了大林氏不少日子,見範晟睿無事,便選了一個學堂休沐的日子回到了柳府。說是柳府又有些不盡然,因為這個宅子實際上是她母親的嫁妝,标一個柳府,不過是為了給自己父親一些面子而已。

柳依依從馬車上下來,小林氏已經在門口等着自己的女兒了,她看見自己的女兒,連忙伸長了手,“依姐兒快來讓我看看。”明明之前在範府見過,小林氏卻仍是對自己的女兒十分惦記,将柳依依摟在懷中,搓揉了一陣,才放開了她。

大概是小林氏在林範兩府的撐腰下,日子比之前惬意了許多,比之前的削瘦圓潤了一些,柳依依見過自己的母親生無可戀的模樣,看見母親如今一幅春風和煦的模樣,心中一松,在母親面前也撒起嬌來。

正當她嬌嗔着,聽見旁邊嗤的一笑,才看見旁邊的秋寒,不由得紅了臉,伏在小林氏的懷中不肯擡頭。

秋寒見柳依依臉薄,笑着說:“依姐兒這是害羞呢麽?”

雖然秋寒與小林氏有着這些那些的利益關系,但卻統一的對柳宗不太待見,小林氏是擺在面上了,而秋寒卻是藏在心裏的。一來二去,這兩個女人倒有了些戰鬥情誼,關系拉進了不少。

柳依依淨了臉兒,與小林氏說了一些最近的趣事,逗得小林氏直笑,最後才等到了柳宗回來。

柳宗到了門口,便見白氏與柳蝶兩人在門口等着自己,心中十分熨帖,誰不希望家中的女子和兒女都一顆心的靠着自己呢?

白氏手中拿着一塊溫熱的汗巾,見柳宗進來,連忙上前對柳宗說:“老爺辛苦了。”而柳蝶也十分迅速的将手上潤喉的甘茶給遞了過去,她抄佛經抄到手都要斷了,在母親的教導下明白了,在這個家中,能夠決定她生死的,便是這個父親了,她對柳宗便更加殷勤起來。

秋寒在房中,聽見小丫鬟跟她說白氏母女的舉動,将發釵放到了梳妝臺上笑道:“這一對母女,還真是當丫鬟當上瘾了。”

秋寒一向出手闊綽,這剛買來的小丫鬟對她倒是有兩三分真心,她有些焦急的說:“秋姨娘,難道你就不怕那白姨娘奪去了您的寵愛?”

呵,我的寵愛?秋寒對着鏡子梳了梳自己光滑的黑發,“我到底好不好不是來自于老爺的寵愛,而是夫人的,這點你要記住了。”

小丫鬟年紀小,不大懂事,不過聽秋寒說了,便用力點了點頭,将這些記住了心裏。

白氏見柳宗一臉滿意,便笑着說:“夫君要不要去我的廂房歇一歇,最近我可是學了不少好東西呢。”說完,那稍顯平凡的臉上也多了幾分媚意。

“恩?”柳宗心中有幾分意動,可他身邊的小厮走了過來,悄悄在他耳邊說道:“老爺,嫡小姐回來了。”

依依回來了?柳宗面上閃過一絲歡喜,只要這個女兒還招林家和範家的喜歡,那他還不怕不能平步青雲?他咳了咳對白氏說:“你且在廂房裏呆着,等我回來。”

白氏面上歡天喜地的迎了,可是在柳宗的背後卻露出了陰沉的臉龐,那個柳依依,哪裏有自己的蝶兒惹人喜歡,若是那次,她掉進池塘,淹死便好了!

柳宗急匆匆的走進了小林氏的廂房,見裏面歡歌笑語一片,也端正了笑容走向了自己的女兒,“依姐兒回來了?”

柳依依擡了頭,看見自己父親有些浮誇的表演,也裝作一幅親密的樣子對柳宗叫道:“父親。”

柳宗進來了,大家不能好好的說笑,反而是小林氏随意問了柳宗幾句,“最近在翰林院可好?”

說道翰林院,那可是柳宗心中最得意的地方,他初來乍到,卻被這些人好好地供了起來,并沒有人為難他,他在翰林院中日子清閑,越發也覺得自己清貴起來。“以我的才學,在翰林院裏當然是受人尊敬的。”

殊不知,這是林大人給翰林院的人打了招呼,好好的供着他,讓他這輩子都只能在翰林院這個小小的位置上呆着。

小林氏聽了柳宗的話,有些不屑的笑了笑,柳宗見到她的神色,心中十分生氣,但又不好得罪了這座大山,只好将臉硬生生的撇到了柳依依面前,“依姐兒最近課程學得如何呢?”

柳依依見父親問自己,便恭敬地将最近學的東西通通給父親說了,柳宗聽了女兒學的東西,不住的點頭,到底是大家學派,教的東西就是不一樣,“你以後要好好學着,不辜負我們對你的一片苦心啊。“

哈?你這個父親對我能有什麽苦心?柳依依都差點樂笑了,但是她面上卻恭敬的答應了,讓柳宗有些寬心,小林氏不怎麽樣,可是她的女兒還不錯麽。

柳宗看完小林氏,想到了白氏與自己的說的話,又走到了白氏的廂房裏,白氏早在屋子裏梳妝打扮好了,就等着柳宗。

柳宗見她一副盼君歸的模樣,又想起小林氏對自己的愛理不理,便有些深情拉着白氏的手說:“還是你好。”

白氏心中嗤笑,若是我好的話,怎麽一開始便那麽急的去小林氏的院子?可她面上卻腼腆一笑,“我對夫君,肯定是忠貞不渝的。”她說完,又開始為躺着的柳宗按摩起來,惹得柳宗十分舒坦。

白氏小心伺候了一會兒,才對柳宗綿聲說道:“如今我們在京城也算是站穩了腳了,是不是應該将娘親接過來了?”

柳宗正惬意着,聽白氏了自己的母親,從躺椅上刺溜一下的坐了起來,“對啊,我母親辛苦養育我這麽多年,我怎麽能将她留在鄉間一個人受苦呢?”

留在鄉間受苦?只怕以那個老婆子那顆自私的心,是不可能讓自己的受苦的,白氏咧了咧嘴,可是若是這老婆子來了,一座大山壓下來,只看小林氏是否能扛得住了,“夫君說的是,我們應該快些将娘親接過來呢。”

柳宗點了點頭,又有些憤怒的錘了錘座椅,“小林氏這個刁婦,在京城享福了都忘記了鄉間的婆婆,真是不可理喻。”若不是白氏提起,他只怕也要将柳氏忘在鄉野的事他是不會說的。

白氏沒接柳宗責怪小林氏的話,如今她人在屋檐下,隔牆有耳,不該說的便不說吧。

柳宗自小就被柳氏養大,對感情還是十分深厚的,如今被白氏提醒了,便連忙派了幾個小厮去到老家,将自己的老母接到京城。

小林氏聽到這消息,有些無所謂的看了看自己的修好的指甲,“她倒是叫了一個好幫手過來。”

那柳氏在鄉野裏,日子過得十分順心,幾個小厮來接自己,連忙問出了什麽事,當聽說自己兒子升官了的時候,樂得喜上眉梢,“我就說了,我教養出來的兒子,怎麽可能不平步青雲?”

她雖然急着上京,但也不忘記顯擺的機會,在鄉間擺了十幾桌流水席告訴大家自己的兒子已經京城的官兒,惹得一片豔羨的目光。才包袱款款的跟着小厮們上了去京城的馬車。

☆、第 39 章

柳氏跟着馬車進了京城,偷偷的将簾子掀開了,往外面看了看,居然被外面的熱鬧景象迷了眼,她雙手捏了捏自己的大腿,沉着了起來,心中暗暗發誓,再也不要回老家那個破爛地方。

柳氏當年貌美,在鄉中是出名的美人,在家中又是幺女,算是受盡了寵愛,嫁人的時候家中也給她選了個好的,是鄉間有名的秀才,雖然年紀比她大了些,但是對她還算疼寵。柳氏的小日子過得和和美美,卻在柳宗出生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首先是她丈夫柳秀才一病嗚呼,然後她父母過世了,那性格彪悍的大嫂老早便看不慣她,讓她在家中沒了靠山。

一個年輕貌美的女人帶着一個孩子,沒了娘家的幫襯,日子過得這麽多艱難可想而知,不過柳氏倒是硬倔着一口氣不肯改嫁,縫縫補補的把柳宗帶大了,還送柳宗上了私塾。柳宗也算争氣,在鄉間的成績一直名列前茅,也得到了幾個富戶的資助,最終一直考上了探花。

在這麽多年的磨砺中,柳氏由一個只會撒嬌的小媳婦,變成了能罵街的婦人,最後又變成了蹉跎媳婦的婆婆,這期間的改變,真是讓人覺得歲月無常。

可惜柳氏從來不這麽覺得,她當年不想嫁人,只是覺得自己丈夫死了,再嫁能嫁個什麽樣的?與其與伺候其他臭烘烘的男人,還不如守着一些薄産帶大這個清秀的兒子,女人靠的不是丈夫,而是兒子。而确實,柳宗這麽多年來,除了娶媳婦這事之外,并沒有其他的事武逆過她。如今柳宗又當了京官兒,将她接到了京城,她的日子,可是如倒吃甘蔗,一天比一天甜了。

小馬車走了一陣子,來到了一個三進三出的宅子門口,柳氏拿着值錢的小包裹下了車,看了看上面的牌匾,“柳府”,心中閃過了一絲滿意,看,這就是她的兒子,多麽聰明能幹,才來京城這麽久,連宅子都有了。

因為母親今日來到京城,柳宗特別激動,請了一天假在家中等着,聽說母親來了,連忙到了宅子門口,迎接母親的到來。

柳氏志得意滿,看到兒子了,更是将手給兒子扶着,雖然身上穿的不是錦绫綢緞,但是心中已經覺得自己是那京城中的貴婦人了,走起路來格外的氣派。

而跟在柳宗身後的,便是白氏與柳蝶,兩人看見了柳母,熱淚盈眶,仿佛對柳氏思念了許久,柳氏就是喜歡這種被需要被尊敬的滿足感,見到白氏與柳蝶的目光格外慈祥,“你們與宗兒來到京城,為他操持宅邸,實在是辛苦了。”話裏話外已經忘記了還有小林氏這個正牌媳婦。

其實也不怪柳氏,小林氏剛嫁過來的時候十分清高,在柳氏眼中是個不服管的,她拿兒子為筏子狠狠整治了她幾次,到最後這個兒媳婦生完女兒就在柳家的存在感格外低,而後來的白氏會笑會奉承,倒讓柳氏格外喜歡。

小林氏并沒有向柳宗打探柳氏到柳府的日子,她是鐵了心了不侍奉這個婆母,誰能奈她何?柳依依在範府學習,她也經常過去探望,今日,便也是去了範府。

婆母要來,小林氏可以占着自己的外家不見,但是秋寒卻不能不見,她穿着樸素的跟在白氏身後,弱弱的對柳氏叫了一聲:“老夫人好。”

柳氏剛開始以為秋寒只是哪兒來的丫鬟,卻不料她做的是婦人的打扮,看秋寒那纖細的腰肢、美麗的面容,皺了皺眉問兒子:“這位是?”

白氏在旁邊隐晦的抿了抿嘴,她沒記錯的話,老夫人最讨厭的便是這種狐貍精型的女人了。若這種女人會奪去她兒子的心,她怎麽辦?

秋寒仿佛感受到了柳氏的不善,瑟縮了下,一雙眼睛裏盡是楚楚可憐,柳宗還是很喜歡秋寒的,于是擋在他前面對柳氏說道:“母親,這是我最新納的妾室,叫秋寒。”說完,又拉了秋寒出來,“快不給母親行禮?”

秋寒從柳宗的身後出來,腼腆的笑了笑,對柳氏行了一個禮,卻讓柳氏氣歪了鼻子,去了一個小林氏,又來了一個秋寒?看兒子這話裏話外對她維護的姿态,像是當年帶着小林氏剛進門的模樣。咦?小林氏?小林氏人呢?怎麽沒有見她來迎自己?來了京城便抖擻起來了?柳氏顧不得給秋寒下馬威,尖着聲音問道:“小林氏呢?母親來了,連迎都不迎?這算是什麽孝道?”

柳宗了解自己母親的性子,連忙對她鞠躬說:“母親莫氣,小林氏今日去親戚府上探望依姐兒了呢。”小林氏與柳依依今非昔比,就算老娘再珍貴,柳宗還是要維護她們兩三分。

“去走親戚了?”柳氏扯了扯那涼薄的唇,“哦?當年你帶她回來說她是高官之女,這事還是真的?”

柳宗見老母這麽說,面上有些挂不住,連忙扶住了母親的手說:“娘,你一路辛苦了,要不,去我給你準備的廂房看看?”

柳氏看兒子這面團的模樣,不由得心中暗恨,當年他就是這樣維護小林氏的,真正可恨。只是來了一趟京城,小林氏這又是翻身當家作主了?

她将兒子的手推了,指了指白氏,“不用你帶我去,她帶我去就好了。”

白氏聽了,喜上眉梢,連忙走到了柳氏面前,“娘,我帶您去,您這廂房還是我收拾的呢。”說完,她嗔怒的看了柳宗一眼,“老爺居然搶我的功勞。”

秋寒在旁邊看着,覺得這三人才是一家人,她與小林氏,便只是個路過的。

柳氏點了點頭,拍了拍白氏的說:“還是你乖巧。”路過秋寒的時候,還狠狠的瞪了秋寒一眼,呸,煙視媚行的,不是好東西!

秋寒見柳氏那兇狠的神色,不由得有些發笑,主母都沒有對她有敵意,這個外來的婆母,居然有了,她有本事便一輩子拴着她兒子的褲腰帶呀。她聳了聳肩,回了廂房,又招來了小厮,讓她去範府給小林氏報個信,柳氏來了。

小林氏在範府,正與大林氏閑聊,見小厮上來報了信,聽見這個婆母來京城的消息不由得揉了揉額頭,大林氏看見妹妹的這個樣子,便知道她的這個婆母不是個好惹的,“怕什麽,高高的敬着就是了,難道她還敢來找你的麻煩?”

柳宗是不敢找她的麻煩,但是這個婆母就不一定了,明明看上去是一個長得不錯的婦人,可是撒潑耍賴可是一把好手,“大不了,不管她便是了。”小林氏恹恹的說道。

大林氏看見妹妹這個模樣,不由得拿花樣子打了她一下,“你怎麽這個樣子?你若是不管她了,外面傳來閑言閑語說你不孝怎麽辦?依姐兒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小林氏聽見說自己的女兒的名聲,不情不願的點了點頭說好。

大林氏見妹妹的模樣,有些嘆氣,孩子都有了,還是一副沒開竅的模樣,真讓她擔心,若是她當年嫁的是….也不至于這樣了,可是現在,丈夫、婆母,是她必須要面對的問題啊。

可是這樣的妹妹,說到底,也是她林家慣出來的,她也只好多幫襯着了。

兩人正說着的當兒,範大人帶了一人走了進來,小林氏與那人打了個照面,兩人都相互愣了一下。

宇成濟本是低着頭跟範大人走了進來,他聽見女子說話的聲音,不由得擡了頭,見到的卻是小林氏,“表妹好。”他躊躇着說了一句,本來大大的步子變得猶豫起來。

範大人也知道這位的舊賬,暗嘆英雄難過美人關,可是有什麽用呢?盡管他還沒有娶,可是她已經嫁了,還能如何?

大林氏連忙站了起來,有些抱怨說:“你進來怎麽連個招呼都不打?”她看了看宇成濟說,“不過既然是自己人,就算了。”大林氏與宇成濟,一向以姐弟相稱。

在小林氏心中,宇成濟是一個少年時期對她不錯的大哥哥,并沒有将宇成濟想到情愛方面去,她看到宇成濟本是對陌生男人的懼怕,可是見了是他,變得有些坦然起來,“宇将軍。”她笑着說,只不過稱呼裏面,到底是生疏了。

範大人自然不可能讓宇成濟和小姨子大眼瞪小眼,連忙引了宇成濟去了另外的廂房,宇成濟進了廂房,對範大人說的第一句竟然是:“我已經申請調回京城了。”

“調回京城?”範大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在邊關籌謀那麽多年,說回來就回來?”

宇成濟點了點頭,“我在邊關的日子久了,只怕皇上也有些不放心,還不如回來,享受下京城,免得老在那邊吃沙子。”

“這…”鬼才相信這個理由!之前回來只是說要來見見林公的,可是見了小林氏就要留在京城了,這是個什麽心思?!範大人沉吟了片刻,“成濟,有句話我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宇成濟點了點頭:“範大人請講。”

“你若是為了思棋留在京城,大可不必。”範大人沉着臉說道,宇成濟是難得的将才,可不興為了一個女人而折了的。

“範大人你想多了,我怎麽可能是為了她?” 宇成濟搖了搖頭說道,只是他腦中不斷閃過的是小林氏少女時的一颦一笑,當年她為了一個無用的書生拼命要嫁,是傷透了他的心的,他一氣之下跑到邊關,浪蕩了幾年,嘗過了不少女人,卻發現忘不掉的只有小林氏一人,認清了這點,他倒是收了心,一心一意的守着邊關,可是卻不料小林氏回來了,而日子過得并不好。不過再如何,他也沒想過和她再有可能,只不過,如當年一般暗暗守着她,還是可以的。

☆、第 40 章

柳依依下了學,迎面迎到了範大人與宇成濟,她在範府住了這麽久,與範大人是十分相熟的,她蹦蹦跳跳的走了過去,叫了一聲姨父,雖然是初秋,但是天氣還是有些熱,襯得她的一張小臉是紅彤彤的。

她叫完了姨父,有回頭看見了宇成濟,關于這個看上去十分威勢的男子她是記得的,在林府的時候,林家人對他很是親熱,而母親也是認識他的,她笑着對宇成濟叫了一聲:“宇叔叔。”

宇成濟看到與小林氏當年長得相似的小姑娘軟軟的叫小姑娘的時候,心中軟和成了一片,目光慈愛的哎了一聲,還和藹的問柳依依說:“上學是否順利?”

柳依依歪了歪頭,看着這個對自己釋放善意的宇叔叔,開心的點了點頭:“順利,今兒師傅還誇我乖巧呢。”自吹自擂的話從她口中說出來一點都不讓人厭惡,反而讓人更加喜歡這個喜慶的小姑娘。

因為柳依依的幾張銀票無意幫範晟睿立了大功,範大人是真心疼愛她,“我們家的依姐兒,當然是最乖巧的。”

宇成濟看着一向嚴肅的範大人說出這樣的話,不由得側目了一下,這個小姑娘果然如她母親一般,惹人喜愛。

宇成濟将柳依依也拉到了保護的範疇,“若是有人欺負你,你盡管告訴我,我幫你出頭。”他淡淡的說道。

這個叔叔好威武,柳依依一臉驚訝的看了看,他身上的官服可是說明了他不是一個小小的官員,可是送上來的大腿不抱白不抱,柳依依笑着說:“若是我被人欺負了,一定來找宇叔叔。”那打蛇順杠上的功夫,可是杠杠的。

範大人與宇成濟跟柳依依随意說了幾句,便讓小姑娘去了大堂。

柳依依到的當兒,小林氏正在與小林氏說話,大林氏見柳依依來了,連忙揮了揮手說:“依姐兒,下學了?”

柳依依跑到了大林氏面前,點了點頭說是。

大林氏看了看身邊面色有些不郁的妹妹,對柳依依說:“今兒你的祖母過來了,你與你母親一起回去,給你祖母請個安,明兒大清早,我便叫馬車來接你。”柳依依的祖母來了,不請安的話實在不是個道理,但是若是讓她的外甥女兒被人揉搓,她是不願意的,于是想到了這樣的法子。

柳依依點了點頭,“祖母來了,我是應該回去的。”

小林氏在旁邊插嘴道:“依姐兒其實不用……”

大林氏打斷了妹妹:“孝是最容易讓人拿來說嘴的,你難道想讓依姐兒背負着不孝的名頭?”

當年,小林氏生柳依依的時候是難産,負責生産的婆子在外面問柳氏是保大還是保小,柳氏沒有任何猶豫的選擇了保小。當小林氏費勁九牛二虎之力将柳依依生了下來時,她發現是個女孩兒,不由得罵了一句賠錢貨,便再也沒來看過小林氏。

這麽多年,小林氏對這個婆婆可是壓着火,她願意去低頭,但是她并不願意叫自己的女兒也低頭。

可是小林氏從小就習慣了順從自己的姐姐的想法,大林氏既然都開了口,她不得不帶柳依依回去。

柳依依在一旁看着自己的母親,不由得嘆了一口氣,也難怪小林氏鬥不過白氏,自己的母親在耍心眼上,還是差了她很多個等級,不過這世好歹有大林氏與沈氏的幫助,母親應該不會再受人欺負了。

一想到那個不待見自己的婆婆正在府中,小林氏連回去的心都沒有了,她硬是拉着柳依依在範府蹭了晚飯,才帶着柳依依徐徐的歸了家。

大林氏看到小林氏離去的背影,對身邊的嚒嚒嘆了一口氣說:“我這個妹妹喲。”

小林氏帶着柳依依回了柳府,見柳府門前張燈結彩,一副喜氣之色,心想只怕是那位來了,柳宗為了讨那位歡心,在慶祝呢。

這個宅子都是小林氏的,那麽自然這些下人們其實要看的是小林氏的臉色,他們見小林氏的馬車來了,領頭的連忙走到了小林氏面前:“柳大人覺得老夫人來了,應該慶祝一番,便叫我們熱鬧一番呢。”這話說得十分藝術,将動了大門口的事全部推到了柳宗頭上。

小林氏不是苛刻的主子,也知道下人們在這些宅子裏面的難為,揮了揮手說:“既然是夫君的安排,那你們就繼續吧。”

關于這位柳氏,柳依依的印象不是十分深刻,只記得父親對她唯命是從,而她在對于母親上面是從來不吝啬擠兌的,仿佛将兒子唯一的一次忤逆她的錯全部算到了小林氏手上。

小林氏帶着柳依依進了大堂,便見柳氏坐在太師椅上,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看着她們,而白氏正放下了姨娘的架子在給她捏肩,那谄媚的樣子,真是讓人覺得難受。

柳氏心中憋着一股氣,看到小林氏母女便狠狠的往座位上一拍:“你們兩個是去哪兒了?”

若是以往,她做此态的話,小林氏與柳依依都是要吃苦頭的,但是如今,小林氏心中沉穩,只笑着說:“母親有所不知,我今兒去了我姐姐家。”

“你姐姐家?”柳氏皺了皺眉,這小林氏不是京城的一孤女,騙了自己的兒子父親是高官麽?怎麽如今還抖擻起來了?

在柳宗哪兒,只要小林氏提自己的姐姐與娘家,無論做下什麽錯事,柳宗總會睜一只眼閉一只讓它過去,如今她懈怠了柳宗的母親,柳宗還能忍麽?白氏在柳氏身後露出了政隐忍的笑容。

“你姐姐是哪兒的破落戶?”柳氏見小林氏有些不服管了,心中不滿,想着一定要整治小林氏一番,“如今我兒子可是翰林府中的清貴了,你可別在這個時候去與那些不三不四的親戚打交道,丢了我兒子的臉。”

如今,小林氏心中最重要的是柳依依,第二重要的便是自己的家人了,聽見柳氏如此奚落的自己的姐姐,臉突然一下沉了下來,“母親,請慎言。”

“哎喲喲,你還教訓起我來了?”柳氏見小林氏黑臉,有些氣憤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鄉野中的潑婦之氣盡顯。“我看你是好久沒有練繡工了。”

當年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