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一夜驚情(中) (4)

該說些什麽。

黃又夏很少見外男,面前又是自己的夫君,害羞不敢言語也很正常,要說這個時候自然得是身為丈夫和皇帝的啓元帝打開尴尬局面,可惜這位早就習慣了蘇諾‘喳喳喳喳’無一時不停的小嘴,讓他跟一個陌生女人找話題,就算這女人長的在漂亮,他也做不到啊。

“萬歲爺,時辰不早了,就在臣妾這兒用晚膳吧!”看着黃嬷嬷使眼色使的幾乎快把眼珠子使出來了,黃又夏無奈祭出了世上最安全可靠的‘你吃了嗎?’這一話題來破冰。

黃又夏,她是首輔嫡長孫女,論地位能壓下京中百分之九十九的千金貴女,她是當朝貴妃,先皇後入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端是威風凜凜,高高在上。但是,對面那個一點面子都不給的貨,是皇帝,是天下共主,于是,高貴美麗的黃貴妃也只能低下驕傲的頭,自己沒話找話說。

“嗯,傳膳吧。”啓元帝高冷的應着,運動了一下午,他還真有點餓了。

黃嬷嬷忙福身領命匆匆下去準備。

永和宮的小廚房還沒開,所以膳食是從乾清宮那邊領來的,雖然道兒遠了點,好在食盒下頭坐着小炭爐,傳膳的一路疾行到沒涼喽。因這夜算是貴妃洞房之喜,乾清宮小廚房也使了看家本事,七七四十九道大菜,擺了整整兩個八仙桌,天上飛禽,地上走獸,可謂色色奇全……

但是,沒一道啓元帝愛吃的!

啓元帝這年紀,就愛吃個炒菜,香的,鹹的,鮮的,有味兒的,而此次乾清宮送來的,許是怕炭爐不給力,走在路在涼了,就基本全是炖菜,而且,啓元帝使筷子夾了一入嘴,就感覺這像是衛嬷嬷的口胃,又清又淡,益壽延年。

其實自從蘇諾扒上啓元帝第一個月後,他的膳食基本就是蘇諾在管了,蘇諾跟他口胃相近,他吃的也開心,早已習慣鹹香鮮的菜味兒,此時這寡淡兒的一入口,啓元帝就本能的皺了皺眉。

不過,好歹對面是剛入宮的貴妃,就算飯食不合口胃,啓元帝也得給她體面,就面無表情的吃了兩口,感覺不餓了就放下了。

至于為什麽乾清宮會送的這麽寸?一道啓元帝喜歡的都沒有……這不是很好理解嗎?有一個從心裏往外盼望着啓元帝只要不是在她那兒,就x生活不諧調的蘇諾在管理膳食,啓元帝在旁的地方能有合口的飯菜?

能吃到熟的就不錯了!

食不言的晚膳用罷,啓元帝跟黃貴妃提了提掌管宮務和過年兒的事,看着皇帝,她的夫君對她像交代屬下一樣公事公辦,黃又夏心中苦澀不已。

妻者,才能齊也,她到底不是皇後,就算先嫁入皇宮,也沒法擡頭面對啓元帝,和他恩愛如新。

一想到此,黃又夏恨死了袁福兒,就是那女人搶了她的皇後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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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交代完畢,時辰就已不早,啓元帝眼見沒什麽可說的了,就準備上床休息了,待黃又夏即嬌且羞還略帶期望的躺在他身邊時,啓元帝忽然開口。

“貴妃,你雖先入宮,但皇後卻是你的主母,在她入宮之前,朕不會與你圓房,這也算你對她的尊敬。”一語言罷,啓元帝把頭一歪,秒睡了!

徒留黃又夏保持着‘嬌羞’狀态側窩在啓元帝身邊——呆若木雞,羞憤欲死。

☆、44|3.70

洞房夜睜眼到天亮,黃又夏恨袁皇後恨的牙根直癢癢,其仇恨承度已經到了只要袁皇後站在她面前,黃又夏就能把她生啃了的地步!

這自然就是啓元帝想要的效果,沒有哪個女人能真賢惠到唾面自幹,更何況是嬌生慣養到心高氣傲的黃又夏了。

貴妃,皇後,啓元帝是使足了勁為這兩個女人制造矛盾,就算不讓她倆一見面就跟烏眼兒雞似的,也要讓她們面和心不和,只有如此,他才能暫時放下後宮,專心去面對前朝。

貴妃用來牽制皇後,而聖寵的蘇諾,則用來牽制貴妃,這是啓元帝最初的想法,可現在,他卻有些舍不得蘇諾去冒險了,于是,他特意在洞房夜冷落了貴妃,讓她更加怨恨皇後。

呃,他才不會說他真的被蘇諾榨的力不從心了呢!

次日清晨,啓元帝神清氣爽的上朝去了,留下個銀牙咬碎半口的黃又夏強忍怒氣的去接管宮務。

馮太後離宮後,後宮宮務便由乾清宮總管,六尚女官和慎刑司,也就是冉公公,衛嬷嬷并她一群手下和鄭公公共同管理,自從冉公公被p掉之後,乾清宮總管一職由小安子,也是那位暗衛哥哥接收。

不過,他們在宮裏面兒在大,也終是奴才,既然宮裏迎進來了黃貴妃,那麽,宮務自然就應有黃貴妃掌管,至少,明面上應該如此。

雖然黃又夏在家是嬌千金,不過該學的本事也是沒落下,管家理事樣樣都拿得出手,不過,皇宮內院可比權貴後宅複雜百倍,理論和實踐都欠缺的黃又夏一時之間累成了狗,帶着親近的兩嬷嬷,兩宮女腳不沾地,忙到飛起,連永和宮的宮人們都來不及細細品評,更別說想辦法吸引皇帝了。

于是,時間匆匆過去了半個多月,蘇諾才意識到,這位貴妃在她面前的存在感,真心約等于零啊。

首先,她是乾清宮女官,不需要去拜見貴妃,而貴妃無論如何得權,也管不到乾清宮這兒來,其次,她從來不出門,而貴妃無诏也不會到乾清宮來,再次,啓元帝自從貴妃初入宮那夜去過永和宮一趟之外,剩下的時間,全都留在了乾清宮,呃,這點有她做證。

結論就是,她跟貴妃根本就碰不到面兒啊。

“碰不見還不好?”在蘇諾表示還挺遺憾的時候,叢蘭戳着她的腦袋恨聲道:“貴主子自入宮來就侍了一次寝,你呢,你算算,哪天少了你了?就這還想碰見,你是盼着想得賞怎麽着?”

蘇諾覺的叢蘭說的很對,她并沒有得賞的心,所以,她就心滿意足的窩在翠凝閣,然後一日三餐帶點心外加夜宵的,按時按點去蹭啓元帝的吃喝,順便在伺候他用膳,晚上呢,就留在乾清宮,讓啓元帝幫她暖被窩,做做和諧運動,偶爾白天再加一場,日子過的相當美妙。

不過,古語有雲:好日子是過不了多久的。而此言誠不欺人,在一月初,天上下着蒙蒙小雪,眼瞧就要過年的時候,黃貴妃用了貴妃印,賞宮中有品級的宮人們一月月俸,算是為大年讨個喜慶。

她賞了銀,宮人們自然要去磕頭謝恩。

這個賞,自然不會落下乾清宮,而蘇諾呢,也屬于有品級的宮人,于是,理所應當的,謝恩,她也得去。

叢蘭對此表示了擔心,她怕黃貴妃因為侍寝的事牽怒蘇諾,給她小鞋穿着,而蘇諾則渾然不懼,她痛下決心,只要黃貴妃不當場咬死她,她就不怕。

給她小鞋穿?怎麽穿啊?這大過年的,黃貴妃連罰她多跪一會兒都不能,左不過就是落她臉面,無視她存在,刻薄她幾句,就這些,她還在乎?

看着蘇諾這一副混不吝,‘老娘就是滾刀肉’的樣子,叢蘭臉皺的跟菊花似的,她就不明白了,到底是為了什麽,她那個沉默,老實,憨厚的妹子會基因突出成了這樣的品種?

面對叢蘭的疑惑,蘇諾很是感嘆了一句:想當年,老娘也是要過臉噠。不過,一朝穿越,在臉和命兩者只能存一的情況下,果斷舍臉而保命,是任何有生存*的人都會選擇的答案吧。

應該,是吧?

跟在衛嬷嬷身後,混在一排六尚的女官中,蘇諾一邊跟着大部隊往永和宮方向走,一邊在心裏跟系統說着話。

‘我說,你昨兒晚上跟我說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蘇諾在心裏猛戳系統。

【我不是說的挺明白的嗎,就是讓你幫黃貴妃掌握後宮實權啊!】系統的語氣充滿驚嘆的喊【你不會連這個都聽不懂吧?】難道上次真燒壞腦子了?

‘我當然聽的懂,可是為什麽啊?好端端的,我為什麽要幫黃貴妃掌握宮權?她掌不掌權跟我有毛關系?’蘇諾一臉不解。

蘇諾是真心不明白,她的終級目标不是不讓啓元帝退位,把他拖在皇帝位置上老死嗎?為了這個目标,去搶‘真愛’位置還可以理解,畢竟就是因為‘真愛’寧妃啓元帝才會腦子進水放棄皇位的,但幫黃貴妃掌權這種……到底是什麽節奏?

這跟不讓啓元帝退位,有一毛錢關系嗎?

【這你就是不懂了吧!】系統啧啧有聲的解釋【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啓元帝為什麽會退位啊?他要是覺得當皇帝當的幸福他會退……】

‘他難道不是因為被編劇‘真愛’,所以拉低智商了嗎?’蘇諾涼涼的吐糟。

【你別插嘴,聽我說。】系統抽了抽字幕,然後果斷無視蘇諾的話,接着道【我們之所以存在,就是為了把‘一代聖君’拉回正軌,讓我們網站恢複正常,而拉回劇情正軌的唯一辦法,就是讓啓元帝放棄退位的念頭,啓元帝為什麽會放棄皇帝呢?因為他覺得當皇帝不幸福……】

‘說重點。’蘇諾不耐煩的哼,她覺得自從系統抽完後,就越來越有唐僧的風範了。

【咳。】系統正發揮的爽呢,被蘇諾一噎,字幕版都晃動了,它清了清電子音,簡練的說【重點就是,你要讓啓元帝覺得當皇帝當的爽,當的不想放棄,你要讓他無論在前朝還是在後宮都感覺到春天般的溫暖……】

‘哦,敢情還有支線任務。’蘇諾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的說:‘你的意思是,讓我幫着黃貴妃,對抗皇後,讓啓元帝無後顧之憂?’它要是敢說是,她就咬死它。

【不,不,不,你的任務是當個平衡的第三方,看哪邊勢弱就去幫哪邊?要知道只有勢均力敵的兩派才能鬥的你死我活,單方面戰力碾壓就木意思了。】系統做智珠在握狀。

‘兩面派?’蘇諾挑眉。

【不,是攪屎棍!】系統否則,堅決的結論【你的短期目标,就是當個優秀的攪屎棍!】

這個形容詞,讓蘇諾莫名無語,不過,她到是明白了系統的意思,無非就是讓她兩邊攪亂,當個雙面間諜,當然,這個活計有點危險,就算有啓元帝的支持也不好幹。不過好在,系統發布的不是強制任務,而是可選擇支線,她呢,能做就做,做不了話,也可以幹脆放棄。

不過,這任務,她多少還是想試試的,畢竟系統獎勵的積分真心不少,而她瞄中的那個中級物品,‘我有藥啊’的效果是真的非常非常好,也真的非常非常貴。

以她目前在後宮的知名度,系統賣的人設,劇本,資料什麽的,她基本還買的起,可是那些系統物品……簡直就像現代的各種頂級奢侈品一樣,看着心動,價位心痛,一看存款,絕逼‘請’不動。

系統的高級物品,如‘瑪麗蘇光環’之類的精神巨技,已經因為她出冷宮的事被徹底鎖掉了,她想買都沒的買(買不起),至于海量低,中級物品中,類似與美顏丹,狐媚丸,*一度,千金不換(這都什麽啊)這類的,蘇諾覺得,她目前還青春正年少,這種東西,她完全可以等十年以後在換。

千挑萬選之下,蘇諾瞄上了一個叫‘我有藥啊’的中級物品,系統對此藥的說明是:解天下毒,強身健體。按蘇諾的理解就是排毒加養顏,這個‘有藥’,雖然貴是貴了點,但比之春風一度之類的卻是實用多了,她現在身份卑,份位小,關鍵時刻,這個類似解毒丹的東西是可以保命的。

蘇諾決定近段時間使足全力攢積分去兌換‘有藥’,于是,她就不可避免的要去接系統發的這個‘攪屎棍’的任務。

跟着大部隊趕到永和宮正殿,蘇諾在衛嬷嬷的帶領下,跪在冰涼的大理石地上磕頭謝恩,她垂首,目不斜視的盯着地板,餘光掃着衛嬷嬷和六尚女官,在一位打扮體面的老嬷嬷帶領下走進永和宮內殿,而她,則跟着一衆小女官或得臉的宮女們直挺挺的跪在大殿正中。

就算在得啓元帝的寵,她跟六尚也不是一個級別,人家二品,她五品,差着遠呢,這點蘇諾心知肚明,她本就抱定了‘那個棍’的心思來的,所以人家晾着她,她也沒覺得生氣。

跪的直直挺挺的,蘇諾暗暗的打量着永和宮的環境,隐晦的皺了皺眉,如果她沒記錯,牆角處那樽等人高的青花薄碎玉頸瓶應該是內務府內庫裏的,勉強到能算得上一等精品,原就擺在乾清宮大門旁邊,不過上個月就甩回了內庫,據體原因是有宮女行動不謹慎,擦洗的時候把那瓶子底部磕了個指甲大的破損,這事她還記得挺清楚的,因為那瓶子要甩回內務府的時候,她還跟啓元帝要過,不過沒成功……

啓元帝說那個碎了不吉利,以後在給她找個好的。

她一個小司寝擺那碎了的瓶子都不吉利,黃貴妃一堂堂正一品……就算她沒發現那個破處,但內務府敢給她壞了的瓶子,這就很說明問題了。

跪了約莫一個刻鐘,就在蘇諾覺得腿有點發疼,眼看就要晃蕩的時候,領六尚宮女進內殿去的那個嬷嬷跟掐着點兒似的出來請她了。

“蘇司寝,我們娘娘請你進去謝恩。”那老嬷嬷笑的慈眉善目,眼角打褶,看蘇諾那表情就跟看自己閨女似的親熱。

“奴婢位卑,不敢稱請。”蘇諾點頭謙諾了一句,晃晃悠悠的起身跟在那嬷嬷身後。

一步進了內殿,還沒等跪下先磕一個,蘇諾就聽見一把清脆婉轉的女聲帶着滿滿的笑意道:“這就是蘇司寝嗎?還是頭回得見,瞧着到是面善的很。”那小音兒,透着一股如沐春風之感。

蘇諾一擡頭,就見上首端坐一位眉梢帶俏,嘴角帶笑的妙齡少女,正面帶親切,眼神溫和的看着她,那感覺,不誇張的說,就好像看見失散多年的親姐妹一樣。

看着慈祥的跟觀士音似的,就差普度衆生的黃貴妃,蘇諾不由的感嘆一聲。果然啊,黃貴妃跟她娘的套路真真一脈相承,走的全是‘用真情感動死你’的路線!

☆、45|3.70

做為目前主要‘攪活’的兩個人之一,蘇諾是非常重視黃貴妃這個人的,在她拍的那版‘一代聖君’裏,黃貴妃是一個頗為老辣狠練,心智堅毅之人,她跟袁皇後的争鬥足足持續了七年,鬥的在這期間之內,後宮諸妃顆粒無收,莫說生,連個懷的都沒有。

足足七年的時候,啓元帝在‘後嗣’這方面深受前朝和後宮的雙壓力,他到不是不想管,只是一個皇後,一個貴妃,後宮中最有權勢的兩個女人連手籠斷了啓元帝所有的布局,而啓元帝,他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前朝,能分給後宮的少之又少,于是,對皇後和貴妃的行為,也只能心知肚明的忽視了。

終歸,這兩女人只是不讓後宮諸妃懷,而不是等懷上了在落,啓元帝自己明白,不把前朝的事收拾幹淨了,就算後宮諸妃生下孩子,也只有夭折的命。

說起來袁皇後和貴妃确實是很有剛性的女人,無論她倆平時怎麽鬥的兩眼冒火,你死我活,可一旦扯上皇嗣就絕對連手沒商量,那做派,那手段,那叫一個默契十足。就算上一秒剛你嘲我諷的鬥破蒼穹,但下一秒有小妃嫔邀寵,這倆人就能瞬間握手言合,一致對外。

這種情況,一直待續到啓元帝幹掉攝政王,袁皇後在外沒了助力,才算結束。可是,就算如此,在她拍的那版‘一代聖君’中的那個對旁人狠,對自己更狠的袁皇後,也拼死一博,拉了整個後宮,包括黃貴妃在內的高位嫔妃給她墊了背。

對這兩個綠網站作者寫出,由編劇潤色的女人,蘇諾是真心的佩服,她倆也就是倒黴催,落在了啓元帝手裏,最終才沒得什麽好下場。但凡換個昏君試試,她倆哪個不能把持後宮,當個一代妖妃,甚至惑亂朝綱啊!

她蘇諾就是運氣好,一朝穿在了瑤版的‘一代聖君’裏,要是穿到了她自己拍的那版裏,呵呵,她就啥都不用說,就在冷宮裏,借着‘原主’上吊的那根腰帶,自己自我了斷了就完事了。

畢竟那樣死的幹淨利落,還不痛苦。

“奴婢叩見貴妃娘娘,娘娘吉祥。”蘇諾邁着碎步上前,斂身行禮,神态語氣都顯得極高端大氣。

“快起來吧,別多禮了。”黃貴妃掩唇輕笑,擡手對着身邊的宮女說:“桃兒,還不快把蘇司寝扶起來。”

她笑的山花般燦爛,聲音清脆如黃鹂入林般:“我這是剛剛進宮,兩眼一摸黑似的什麽都不懂,本來早該招見你的,可這手忙腳亂的,今兒才有功夫見着你的人。”語氣親切,神态親厚。

“奴婢是哪個牌面上的人,可不敢當娘娘這般厚愛。”蘇諾垂着頭,聲音很是清亮,還略有些自得,不過身子卻仿佛不自禁的動了動。

“我這人啊,就是這樣大咧咧的,平常家裏沒少管我,可都沒用。”黃貴妃仿佛沒注意蘇諾的姿态,态度還是很爽朗的指着蘇諾道:“我今兒一見你,就覺得面善的緊,心裏很是喜歡,你別怕我,我沒什麽壞心思,我是什麽樣的人,等咱們日後處長了,你就是知道了。”

蘇諾聽了黃貴妃的話,微微擡了擡頭,悄悄的瞄了她一眼,随後就趕緊低下,口中沒有言語,只是抿了抿嘴角,暗地扯了個不知意味的‘高深莫測’似的笑。

“桃兒,桑兒,給蘇司寝搬個繡蹲,讓她坐下回話。”黃貴妃用眼斜了下兩個宮女,又促狹的對蘇諾說:“你啊,長的也太高了,我看你得比我高出一個半腦袋。”這話說完,見蘇諾似乎不知如何回答,也不太敢去坐的樣子,她就笑道:“你快坐吧,我這仰着頭跟你說話,累的脖子都疼。”

“娘娘面前,哪有奴婢坐的份兒。”蘇諾嘴裏說的客氣,不過還是被黃貴妃從家裏帶來的兩個使女,桃兒,桑兒硬按在繡蹲上。

“司寝快別客氣了,我們姑娘不講究這些。”最先出來扶蘇諾的宮女桃兒插嘴。

“咱們進宮了,得叫娘娘。”另一個叫桑兒的提醒。

“我這不是忘了嗎?”桃兒吐了吐舌頭,滿臉的俏皮。

聽這倆宮女的話,黃貴妃也不生氣,就一副笑呵呵的樣子,瞧着真是好相處極了。

這是組團來忽悠她啊!

看着這一主兩仆如此做态,蘇諾暗暗嘆了口氣,她果然沒有猜錯,眼前這版黃貴妃就是如此的畫風。

不管是哪個版本,蘇諾對黃又夏這人的研究都能算的上深刻了,甚至,不光是黃又夏本人,蘇諾連她家人的資料都一并買過不少。

黃又夏此人,是黃家嫡枝三代的頭一個,長房長出,又嫡又正,在黃家算是很受寵的存在。不過,她母親黃桂氏在生下她後,就連着腳的生了三個兒子,因此,在祖輩——封建大家長黃首輔那裏,就理所當然的不太受重視了。

到不是吃的穿的上頭虧了什麽,只是對比于三個孫子,黃首輔對黃又夏這個嫡長孫女的存在就沒那麽在乎。比如,在黃首輔發現争正宮皇後之位對黃家有所損害,而放棄又能得到利益之時,黃又夏就很幹脆的被祖父舍棄了。

不過,雖然黃首輔不怎麽在意孫女的未來,可黃又夏的父母卻極其疼愛她,黃昌宇就不說了,這個時代的父親就算在疼女兒相處也有限,彼此之間不會太親密,蘇諾着重注意的是,是黃又夏的母親黃桂氏。

那真是一個讓人拍案叫絕的女人。

黃桂氏出生在一沒落到除了爵位之外啥啥都缺的權貴世家,做為庶出的夾當間的二女,她能在一個外出上香的間隙,讓‘偶然’看見她真容的黃家嫡長黃昌宇要死要活,非要明媒正娶進門,這就已經很說明問題了。

更何況,她進門三年無所出,好不容易懷上頭胎還生了黃又夏這個閨女,就在這種不利的條件下,她還能把的黃昌宇一個妾室,甚至連個通房都沒有,這女人,是何等的人生贏家。

現下,黃桂氏已經四十來年,都快當奶奶了,可她房中還是幹幹淨淨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就算她這般行事,可在京城貴婦圈中,卻無一人說她不好,甚至連她婆婆黃老夫人都贊她是絕好的兒媳,做為一個女人,到她這個份兒,怕是給個太後都不換的。

當然,黃桂氏并非什麽時候都一帆風順,黃昌宇也曾在某個年齡段對府中識文斷字,身世凄婉的侍女表示過好感,準備收兩個美好的通房,發揮一下人生餘熱什麽的……

若是一般的女人,占了丈夫人生中最美好的二十年,差不多就滿足了,可黃桂氏卻不是普通的女人,蘇諾曾看過一場分境頭的戲,角本就叫黃桂氏勸夫。

黃桂氏此人,善辯人心,極會煽情,黃昌宇有外心的時候,她一沒哭,二沒鬧,只是平平靜靜的把人拉回房中,輕聲細語,柔情萬分的‘煽’的黃昌宇頭暈眼花。

足足半個月,黃桂氏每天晚上都會灌一通‘心靈雞湯’給丈夫喝,直把黃昌宇灌的淚流滿面,悔不當初的跪地痛扇自己耳光,對燈發誓日後絕不在起外心,定要與共患難的老妻白首同盟,生死同穴才算了事。

有這個一個善灌‘心靈雞湯’的娘,可想而知,耳儒目染的黃又夏會是如何親切友好!讓人一見就心生好感這個技能點,點的會是怎樣的亮!

嘴裏随意跟黃貴妃寒喧着,蘇諾感覺到自己原本防備的心已被這主仆三人合力帶歪,雖然極力控制,可交談間那如沐春風的和諧之感竟她覺得分外輕松,使勁捏了捏大腿,蘇諾在巨痛中收回了心神,并暗暗的擦了一把冷汗。

得虧啊,黃又夏是嬌生慣養長大,還存着點小女孩的心氣,又年輕面薄,在啓元帝這個‘相公’跟前還寸着點勁兒,要不然,黃又夏要拿出現在這組團忽悠她的手段,甚至在舍下點身份,對啓元帝撒撒嬌,灌灌湯什麽的,以她那美貌,那身份,蘇諾還真有點打憷。

“娘娘如此和善,真是奴婢等人的福氣。”蘇諾半坐在繡蹲上,揚着笑的發僵的臉,暗嘆了口氣,不管是原版還是瑤版,黃貴妃都是個很難對付的人。

區別只在于一個威嚴心狠,一個笑裏藏刀而已。

“我就是這脾性,只要合了我的心思就什麽都好說,咱們聊了一會兒,我覺得你這人到還挺好的。”黃貴妃做出一副‘我看好你哦’的樣子,挑了挑眉道:“你說我這樣兒是你的福氣,只是不知,你是不是能一直如此,讓咱們這福氣長長久久的!”

蘇諾擡頭盯着黃貴妃頰邊那窩梨旋兒,心裏琢磨了琢磨她語中的意思,頗感有趣兒的抿了抿嘴角,心下玩味不已。

若把黃貴妃從她進門到現在所傳達的意思揉合一下,那麽,蘇諾只得到了一個中心思想,那就是:‘我看你是條漢子,做我的走狗吧!’

【你總結的很深刻啊!】系統猛然出現,不緊不慢的跟了一句。

蘇諾啞然失笑。

☆、46|3.70

黃貴妃會來拉籠她,這讓蘇諾有些意外,她本以為黃貴妃年輕氣盛,會對她這‘狐媚子’多有意見,甚至為難一番,畢竟,黃貴妃進宮半月有餘,但侍寝的卻一直是她,這确實是很讓黃貴妃難堪,而她也早有心理準備被刁難,可萬沒想到,這人竟不按理出牌。

不過若是仔細想想到也說的通,她是什麽?一個司寝!而黃貴妃未來會面對什麽?國母袁皇後!現下黃貴妃剛入宮,就像她自己說的,真真是兩眼一摸黑,看內務府敢給她破了的瓶子就知道,這位就算掌了宮務,也只是明面上的,真正內裏的勾連,不是她一個剛離開家門的小姑娘能擺的平的。

滿宮的太監宮女四,五千人,有品級的,粗使喚的,能混在後宮裏,且活滋潤的,哪個沒有九轉肚腸,十樣心思,更何況馮太後經營了三十多年,樹大根深,脈脈相連,就算日後皇後袁氏進宮,借着一國之母的名兒,想收權都沒那麽容易,更何況區區一個貴‘妃’了。

哪怕現在啓元帝還未選秀,後宮沒有各色妃嫔,這裏的複雜也不是黃貴妃,一個連管家都沒試過的小丫頭能玩的轉的,掌了半個月的宮務,這位怕是已碰的滿頭是包,甚至,得罪了人還不自知了。

畢竟,剛開始黃貴妃未進宮時,內務府對她的态度還是挺熱情的,可現下……肯定是哪兒動的不對,得罪人了。

黃貴妃即感到束手束腳了,那她自然就要找個了解宮中情況的來幫忙,而顯然,蘇諾就是她選中的那個。

蘇諾的身份很特別,說主子不是主子,說奴婢不是奴婢,不上不下的卡在半當腰。正是退一步萬劫不複,進一步卻難上加難的時候。

古往今來,每一任皇帝,甚至是皇子都被四司侍伺過,可真正能當上主子的不過鳳毛麟角,餘下的全都充做低級女官,一輩子老死在這泱泱後宮之中了。

黃貴妃進宮沒兩天,就聽說了啓元帝的四司多災多難,幾番周折下來只存了蘇司寝一個碩果,又有宮女私下言道,蘇司寝頗有聖恩,萬歲爺早允了她日後做嫔封妃!

對此,黃貴妃就‘呵呵’了,先不說蘇司寝這‘聖恩’是真是假,那些宮女把話傳到耳中又是什麽心思……只說,男人在床上許下的諾言是真能信的嗎?

今日一見之下,黃貴妃覺得,蘇諾的相貌不算難看,但比之自己相差甚遠,至于性情嘛,表面上看有點張揚,可言談舉止卻掩不住內裏的自卑怯弱,不過,這也難怪,說到底不過是宮女子出身的,就算當上主子也免不了那下等人的‘得志就猖狂’。

依這蘇司寝的性情身份,在這後宮裏是混不開的,就算她現在多少有點聖恩,那也是因為啓元帝沒見過更好的,等明年秀女們進宮,或許,都不用等秀女們,只她這邊收拾好宮務,在伏低做軟哄哄萬歲爺,這蘇司寝怕就是要被扔到腦袋後頭去了。

相信‘真愛’,相信男人的不離不棄,甜言蜜語,哼,黃貴妃嗤之以鼻,還真以為普天之下皆她媽啊(黃桂氏),她爹那種類型是萬年不遇,僅存碩果的稀有生物好不好?

可着大燕國去打聽,除了她娘氣運無敵摸着她爹之外,還有哪個女人,無論是正室還是妾室,能碰上過‘真愛’?

“司寝怎麽不說話?”一片寂靜的永和宮裏,黃貴妃笑盈盈的問。

其實,她看蘇諾并不順眼,畢竟,她自進宮後就沒侍上寝,而蘇諾卻夜夜笙歌,就算心中在如何自我安慰,她也不是聖人,自然不會舒服。但是,黃貴妃卻不是一般的女人,她是黃桂氏親手教出來的,早在她封貴妃旨意下來的時候,黃桂氏就已經做好準備,找人教,自己教,灌了她一大通所謂‘宮中經驗’了。

黃貴妃拉籠蘇諾,就像一般權貴人家側室拉籠伺候爺們長大的家生子通房一樣,為的不過就是熟悉四周,戰穩腳跟。黃貴妃心裏清楚,啓元帝之所以會讓她進宮,為的就是讓她先與袁皇後搶得宮權,這點對她也是有利,可就目前的局面來看,啓元帝似乎并不滿意她的作為,否則,又怎會連續半月不到她宮中來呢。

對蘇諾夜夜伴駕之事,黃貴妃當然很是嫉妒恨,可争寵卻不是她的首要之事,她現在的目标是徹底掌握宮權,只要能掌權,讓陛下滿意,那麽聖寵自然随之而到。

畢竟,她的身份在那兒,啓元帝不可能永遠冷着她。

“娘娘如此慈愛,奴婢自然是想永遠跟着娘娘的,可惜奴婢身份卑微,跟在娘娘身邊,怕是有損娘娘的威名。”蘇諾扭着裙子轉了轉眼珠,這才擡起頭,看着黃貴妃的臉說:“娘娘怕是不知道,您是自萬歲爺登基後第一個高位,這宮裏的人不說歸不說,可那兩只眼睛,卻全緊盯着您呢。”

一句說完,蘇諾做高深狀停了下來,而桃兒和桑兒則對視一眼,自發的,默默的退了出去,守在內殿的兩側,那個位置,即能看見外頭宮人的動作,也不會被跪着的人們發現,很是巧妙。

“哦?”黃貴妃見貼心的宮女把好了門,這才輕輕挑了挑眉,慢吞吞的‘哦’了一聲,神情自若,仿佛對蘇諾的話不感興趣般。

“娘娘生來高貴,對那下等宮娥太監怕是不了解的,宮娥還好說,熬到三十,總有出宮的盼頭,可太監這一生卻是出不去的。”蘇諾坐在繡蹲上,說的眼睛都閃着光:“太監屬宦官,無根無源,也出不得宮,一輩子都在後宮行走,因此,對權勢看的就尤其重。”

“不知娘娘聽沒聽過說現在的司禮監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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