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一夜驚情(中) (7)
永和宮正殿燭火通明,亮如白晝,宮女們身着彩衣,手執金盤,如乳燕般在桌案間穿梭往返,女眷們頭帶金釵,身穿華服,似鳳凰樣喜笑怒罵,又有樂姬,舞姬于高臺上緩舞輕歌,美妙的琴音聲聲入耳,場面一片繁華。
黃貴妃高坐貴妃椅上,垂目看着衆宗女命婦皆低她一等(從坐位來說),就連攝政王妃和未來的皇後袁福兒都不例外,心中那叫一個痛快。
怪不得母親曾說過,後宮乃是衆多貴女向往之地,原她還不明白,可現下,她卻有些懂了!高高在上的俯視着衆人,黃貴妃滿足的吸了口氣,沒錯,就是這樣,眼前這些女人,在宮外都是一等一的貴婦,去年這個時候,她見面還要行禮,可現下,她們卻恭恭敬敬的跪拜在她面前,口稱貴妃娘娘,賀她千歲,這樣的榮耀,這樣的威風,确實足以讓任何女人迷失。
“衆位夫人,今日乃萬元初始之際,本宮敬爾等一杯酒,共賀新年。”黃貴妃站起身,手執金杯,面帶溫和的笑與殿內衆人客氣着,也享受着衆星捧月的樂趣。
“謝娘娘恩典,臣婦等遵旨謝恩。”衆貴婦忙站起,齊齊福身行禮。
黃貴妃擡手示意其免禮,她其實很想保持冷靜,也盡力保持着冷靜,但此情此景,着實讓她有些飄飄然,想控制都控制不住。
就在黃貴妃享受人生樂趣,衆宗室命婦們開展人際工作的時候,蘇諾端着一盤點心貓在永和宮的角落裏,漫帳的陰影下,借着人們視覺的死角,一邊往嘴裏塞點心,一邊暗搓搓的觀察着不遠處,坐在女眷頭一排桌案裏頭的未來皇後袁福兒。
袁福兒她真的……長的……好帥啊!!!!蘇諾嘴角抽搐,內心吶喊,可怎樣的驚悚都無法控制她快演變成桃心的眼睛,和呯然而動的心髒。
入鬓的濃黑飛眉下是一雙深邃的眼,眼窩微微凹陷,深情又神秘,肌膚是健康的小麥色,顯得異常的性感。她的顴骨有些高,這多少有些怪異,但那挺直的鼻梁卻完美的掩蓋了這一缺陷,讓她的臉型淩角分明,透着一股犀利之感,鼻子下面,是抿成一條線的微薄嘴角,顏色是有些淺淡的粉。
俊朗,性感,神秘,冷厲,簡直是帥的讓人發瘋的——女人!
袁福兒進殿時,蘇諾曾注意過,身高似乎比她還要高一些,蘇諾有一七米多一點,而且袁福兒,就蘇諾目測,少說也有一米七五,而且她的身材也不像蘇諾這樣,胸挺腰細大長腿,而是蜂腰猿背,寬厚挺拔如山岳般——讓人莫名的感到安心。
這你嘛的長的比啓元帝都帥啊!進宮這麽長時間,她終于又見到一個如此英俊的純爺們了!蘇諾淚流滿面,袁福兒,袁皇後,你這個歲數,你這個身份,你長的這麽‘誘人’,真的科學嗎?
‘系統,系統,瑤版就找了這麽一個‘帥哥’來當皇後嗎?她難道不應該是深情的男二嗎?’蘇諾哀嚎着呼喚系統,幾乎有些語無倫次的說:‘我靠,她長的這麽帥,這麽man,你确實啓元帝跟她洞房的時候,不會産生攪基的錯覺嗎?天啊,就啓元帝那精致的長相——其實袁福兒才是攻吧!或者,她根本就是個男的,她是男扮女裝?我去,她比萊昂納多都帥啊!!’
很顯然,蘇諾已經被‘袁帥哥’迷花了眼。
【呃,這個……那個……】系統吱吱唔唔的,它其實也很迷惑,心裏琢磨着難道它穿的時候弄錯了頻道,瑤版不是言情,而是純愛?不能啊,這是電視劇啊,又不是小說,總菊上次下達的紅頭文件,連建國之後妖精可以修練,但不能成精這點都标出來了,還能讓拍純愛電視劇,分分鐘給你剪的一根不留啊!
【我……】也不知道啊!系統只覺得它的悲傷逆流成河,頭一回,它沒法答出蘇諾提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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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蘇諾也沒指望系統能說出個一,二,三來,因為她已經看出來了,雖然不太像,但袁福兒确實是個女的,這點,有胸為證,一般男人胸大肌就算在健美,也不可能達到袁福兒的高度。
好吧,今有春哥,古有福哥,有什麽好驚訝的,她又不是沒見過,蘇諾直勾勾的盯着袁福兒那張‘俊顏’,莫念着‘春哥在此,百毒不侵’來安撫自己受精的心靈。
歐糟,太帥了,這要是個男的,她肯定嫁給他。蘇諾簡直都要迷醉了,這完全就是中性風的頂點,男神的尖端了!
“唉,蘇姐姐,呃,蘇姑姑,嗯……蘇司寝!”就在蘇諾‘純潔’的欣賞帥哥的時候,旁邊有人小小聲的叫着她,見她沒反應,還伸手捅了她兩下。
“唉啊啊,幹什麽?”呵呵呵,捅她癢癢肉了,蘇諾蛇一樣的抖了兩下,猛的醒過神,回頭一看,貌似是上次來永和宮攪活的時候,給黃貴妃把門的那兩個宮女之一,是哪個來着?
“你是——桃兒?”蘇諾面帶疑惑,上次見着的時候,那倆宮女穿的一樣,語氣相同,連畫風都差不多,她還真不怎麽認的出來。
“蘇姐姐真是好記性,咱們就見過一面,還能一眼就把我認出來。”被确認是桃兒的宮女抱着蘇諾的胳膊,笑嘻嘻的說:“咱們果然是有緣分。”
呃,真慚愧,她就是随便猜的!蘇諾尴尬的動了動胳膊,迅猛轉移了話題:“桃兒,你叫我有事?”話說,在現代的時候她跟閨蜜一起祼着泡溫泉都沒覺得如何,怎麽現在被桃兒一小丫頭一抱胳膊就這麽別扭呢?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難道這是她本能的退化嗎?
“蘇姐姐,我過來叫你一聲,咱們該上去擺果子了!”聽見蘇諾這麽直白的話,桃兒暗暗的黑出一臉線,這位司寝到底幹嘛來了?一到永和宮就貓起點吃點心了,連擺個筷子都是支使旁人去幹,敢情到了這兒就幹動嘴了!
“呃,是哈!”蘇諾臉上一僵,差點忘了她是來幹活的,還以為就是來看‘福哥’的呢。
哈個毛線啊?真以為來赴宴的啊!桃兒臉都快綠了,她勉強的笑了笑,指着‘福哥’的桌案說:“蘇姐姐,果盤子一會兒遞上來了,攝政王女那桌勞煩你了。”說完,連回話都沒聽,轉身就走了。
她的功力到底沒黃貴妃深厚,在不走就要忍不住沖蘇司寝那張無辜臉上打一拳了。
讓她給‘福哥’上果盤子,意思就是‘福哥’那桌歸她了呗,蘇諾撇眼掃了一下跟人聊的滿臉紅光,一副志得意滿狀的黃貴妃,心說,她這是什麽意思?是想對袁皇後展示一下,她剛進宮沒多久就收服了‘丈夫’的老人兒嗎?
就在蘇諾被‘福哥’的‘好意外哦’驚吓的胡思亂想的時候,黃貴妃正坐在上首,用隐藏在親和中的自傲态度跟攝政王妃寒喧呢。
“本宮可有些日子沒見着王妃了,記得上次還是去年春天,鎮北候家賞花的時候見過一次,這猛一下都快一年了,王妃可是一點都沒變,就跟沒長一歲似的。”黃貴妃微微俯身,跟攝政王妃低聲笑語。
“臣婦這歲數,半年一年的,看不出什麽變化,到是娘娘氣質沉穩了少,顯得越發華貴了。”攝政王妃面上客氣,實際卻很不耐煩的嗆了她一句。
她是繼妃,轉過年才二十三,漲一歲能有什麽不一樣,不顯老不顯少的,這黃又夏完全就是沒話找話,跑到她這刷存在感來了,以前覺得挺穩重的姑娘,沒看出來是這麽個繃不住的性子啊。
“王妃可真會說話,本宮的臉都被你誇紅了。”黃貴妃臉上的笑容一僵,但馬上就緩合了過來,又朗聲打趣攝政王妃。
敢說她以前不沉穩,真是混蛋!黃貴妃暗罵。
還臉紅,那麽厚的皮臉會紅嗎?未來主母都在這兒坐着呢,還敢跟她這個老夫人傲氣,膽子真是不小。攝政王妃在內心拼命鄙視着黃又夏,不過,轉頭看看繼女兒那俊郎的臉,挺拔的身姿,到底還是沒敢說出什麽狠話來,只是強忍着惡心跟黃貴妃互相吹棒。
沒辦法,繼女長成那兒樣,她心裏沒底氣。
撇了眼坐在攝政王妃身邊,根本沒注意她們說什麽,只一直在吃東西的袁福兒,黃又夏諷刺的笑了笑,她的皇後之位,她的正宮寶座,她的母儀天下,就是被這麽個東西給搶走了。
都是京中貴女,頂尖閨秀,年紀又差不多,黃又夏自然不會不認識袁福兒,甚至很小的時候她們還曾是親密玩伴,不過,自八,九歲,略懂了些人事之後,黃又夏就在沒看得起過袁福兒,哪怕袁福兒攝政王之女的身份,比她這黃家嫡長孫女來的尊貴也一樣。
小時候像個男孩一樣連跑帶野的就不說了,長大了之後還長成了‘那個’樣子,每日只知憨吃傻喝不說,人還蠢笨脾氣又魯橫,真真是沒有一丁點能讓人看得上眼的地方,完全就是閨秀中的笑柄,貴女裏的恥辱。她們這一批差不多人家的權貴閨秀裏,根本就沒一個人敢跟袁福兒交好,到不是不想讨好攝政王,而是——萬一跟她逛回街,回去就壞了清譽怎麽辦?
你說她是女的,拜托,她長成那樣,誰信啊?這根本就說不清楚好不好?
原本,黃又夏以為袁福兒會招贅,最次也要低嫁到一定程度才有可能推銷的出去,甚至,她在袁福兒面前還有些莫名的優越感——就算你比我身份高又如何?就算你是攝政王的女兒又怎樣?她黃又夏是衆星捧月的京中第一閨秀,而你袁福兒卻是連那些依附攝政王生存的小官之女都鄙視的存在……
每每想到此,黃又夏總會特別高興,但是,她萬沒想到,就是她百般瞧不起,哪哪都比不上她的袁福兒,搶了她的皇後之位,成了她的主母。
就因為她有一個當攝政王的爹,于是,無論她長成什麽樣,蠢到什麽程度,她都能輕而易舉的得到她想要的,就像黃又夏九歲那年,袁福兒相中了她的刺繡師傅一樣,幾乎沒用她開口,那位師傅就被打包送到了攝政王府。
那不過是件小事,那位刺繡師傅跟黃家也沒什麽關系,甚至黃又夏連那位師傅的長相都記不清了,可是,她深深的記得,在家中備受寵愛的她,自以為無所不能的她,無論怎樣氣憤撒嬌,癡纏哀求,都敵不過袁福兒輕輕一句‘我要想’。
她第一次挨了打,雖然只是母親不輕不重的一拍,一點也不疼,但是,那種恥辱感,徹底變成了她的惡夢。
她恨袁福兒,她讨厭她,無論她怎麽優秀,美麗,受人贊賞,可在袁福兒面前,她似乎永遠是被俯視的一個。
現在,袁福兒還成了她的主母,成了皇後,而她,要屈居她身下,成了貴妃,成了妾——似乎永遠,她都沒辦法真正的跟袁福兒平起平坐,她好像永遠都被袁福兒壓上一頭。
深深吸了口氣,黃又夏穩了穩顫抖的手,對一旁的貼身宮女使了個眼色,她現在要做的,是收拾掉內務府,徹底掌控宮權,把袁福兒高高的架在臺子上,讓她知道,就算她當了皇後,也不是她黃又夏的對手。瓦當永遠是瓦當,雕刻的在精致,也無法成為美玉。
随着黃貴妃的眼色,桃兒,桑兒等人開始繼續穿梭在诰命們桌案中,蘇諾自然躲不了清閑,被一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小宮女塞了一果盤子,蘇諾就很識趣的邁着宮步,把盤子悄無聲息的放在袁福兒面前,
看見那盤子,袁福兒眼睛一亮,幾乎立刻就擡手去抓,見她那樣子,蘇諾好奇的偷偷一瞄……
呃,怎麽……
大冬天的吃芒果啊?
☆、53|3.70
芒果在大燕叫庵羅果,據說,這東西生長于東海一極遙遠的國家,在先帝還是太子時被一海商帶回大燕,種植在京城。可惜,京城的環境大概不太适合庵羅果生長,種了好幾年,海商顆粒無收,一文沒見。好在這東西黃黃紅紅的還挺好看,那海商就着人用密蠟封了,以做觀賞之用,好歹是海外來的,算是奇物,到也賣出去不少,沒徹底賠光。
後來,先帝登位,開了海禁,庵羅果才真正流入大燕。不過,只靠海運,數量依然很少,直到有人在近海一名那羅灣的小島上種植成功,庵羅果才徹底上了權貴們的桌案,真正成了吃食。而供給內務府禦用的,自然也是挑的最好的。
只是,即使有那羅灣種植成功,庵羅果依然是貴重東西,普通人家根本吃不起,至于為什麽,很簡單,內陸種不了,海島用船運挑費太高,畢竟果子,尤其是芒果這種東西,很容易就會爛的,沒有冰庫,不加上大量的冰,到了京城就成芒果幹了!
綜上所述,庵羅果算是稀罕東西,就算是啓元帝,不想被人寫詩嘲諷昏君(無人知是荔枝來~來~來~),每年也只能少少的吃上那麽幾次。
啓元帝都不能可着勁的吃,旁人自然更別說了,小官一年見不着一,二斤不說,就算是攝政王家,也未必年年都能吃着。
可偏偏,袁福兒就喜歡吃這一口。
袁福兒,轉過年十五歲,攝政王的嫡幼女,上頭有兩個哥哥,一個姐姐,其中,大哥和大姐是親的,二哥是拐彎親的(庶),這三位都已成親,其中大哥兒子都有兩啦,哥哥姐姐們跟她的歲數差的都比較大,可以說都是看着她長起來的。
袁福兒六歲喪母,而她大姐在母喪之前就嫁出去了,攝政王偏又比較重情,為袁福兒的娘足足守了三年,才張羅着續弦,而續弦,連選人帶迎進門,也用三年的時間,于是,在一個女孩形成自我性別認識的最重要的六歲到十二歲這五年裏,袁福兒都是跟着三大老爺們過的。
攝政王很疼愛袁福兒,他說這個女兒跟他年輕時候簡直一模一樣(真悲哀),所以,他把他年輕時未盡的夢想都福射到了女兒身上,他教女兒騎馬,他教女兒打拳,他教女兒射箭,他夢想把袁福兒教成了大燕第一高手……
別看攝政王膀大腰圓,氣勢如虹,還有個什麽大燕勇士的稱號,就以為他是絕世武将,能力拔山河的高手。其實,攝政王那點本事,有八成都是他自己吹出來的。身大并不代表力不虧,攝政王的兵法,武藝都十分稀松。
他要是真兵法出衆,又何必當個文臣!當年先帝去世的時候,啓元帝還是個屁大孩子,又有馮太後支持,多好的局面,他要是個絕世武将,手掌兵權,他早就反了自己當皇帝了,還能等到現在啓元帝長大,整天琢磨着怎麽掀翻他?
至于武藝?你就單看他連黃首輔個半截土埋脖的老頭都擺不平,就能明白他到底是個什麽水準了!
攝政王有當個武林高手的心,也有那個身體條件,只可惜,他沒有那個潛力,也沒那個家庭條件,幼時被家人強壓着學了不少四書五經,等長到自己能做主的時候,年紀也大了,想學都來不及,最後弄的文不成武不就,不過好在他心眼子足夠,也很有人格魅力,家底又夠硬,最重要的是,先帝還死的那麽湊巧,多種原因,成就了現在攝政王。
多年的執政生涯,已經讓攝政王失去了原本的謹慎,朝臣懼怕他,太後支持他,就連宗室都不敢惹他,小皇帝,那更是不用提,在他面前連大氣都不敢喘,權力欲被實現,攝政王就開始追求年輕時的夢想。
當個武林高手!(--.--)
攝政王四十多歲的人了,早上起來穿鞋都彎不下腰,自己肯定是沒戲了,于是,他開始培養袁福兒。
袁福兒是攝政王的小女兒,跟他年輕時長的一樣,身體條件又極好,七歲開始習武,十歲就能徒手劈開青石板,到現在,更是了不得了,絕對是擡腿能上房,打的人直叫娘,等閑十來個漢壯近不了她身的存在。
本來,攝政王打算把袁福兒留在家裏成親,然後代替他實現少年時的夢想(當個武林盟主什麽的),但是沒想到,啓元帝好端端的他竟然想成親(--.--),攝政王家除了袁福兒沒有适齡的女孩,現生也來不及了,他又不願意便宜旁枝,所以,只能忍痛舍棄夢想,呃不是,是女兒,讓她進宮當皇後,從此遠離白衣如雪,來去如風的江湖生活。
袁福兒從小沒娘,她的長相又不足讓家人認識到她是個弱女子,再加上攝政王的養成方式有些偏差,所以,她的生活中就充滿了‘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的英雄式豪爽,以及‘一言不合,你死我活’的江湖式痛快。
什麽女眷之間的彎彎繞,什麽貴女之間的勾心鬥角,對此,袁福兒根本不懂,她信奉的從來都是實力至上,簡單直爽。至于黃又夏這些年的各種小心思,類似找小夥伴孤立她,散播散播她閑話之類的,袁福兒也壓根就沒察覺。
畢竟,從來沒人教過她這些,她身邊甚至連個經長年嬷嬷都沒有。因為怕影響母女感情,袁福兒的娘在還活着的時候,就把她的奶嬷嬷退回去內務府了,至于旁的教習嬷嬷之類,還沒等袁福兒夠歲數,需要這禮教的時候,能為她張羅的娘,就病死了!
而袁福兒她娘身邊伺候的老兒人們,又因為攝政王睹物思人,一見老婆生前的近人們就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就全被遣散了。所以,目前侍伺在袁福兒身邊的基本都是小丫頭和壯婆子,而且全是攝政王找來的,都一個路數的,嬷嬷們力壯山河,丫環們男女不分。
至于攝政王後娶的繼妃……她年輕小,家世也不是特別好,進門好幾年攝政王連個孩子不給她!她敢管什麽啊?世子夫人,她兒媳婦歲數比她都大,嫡孫都有了,還是兩個,她有毛可管的啊?
袁福兒,人家爹,哥哥們都不管,她一個一嫁人就進入養老生活的繼妃,管那事不是嫌自己老年生活太順嗎?再說了,實在忍不住想嘴欠的時候,想想繼女那冷俊的眼神,犀利的面龐,就絕對心靜自然涼了。
于是,袁福兒可以算是無拘無束的長到十五歲,除了長的有點為難之外,她的人生沒有任何挫折,而且,也許是因為攝政王的教育太成功,袁福兒對自己長相問題的在乎成度也相當有限,除了偶爾感慨感慨京中貴女們膽子太小,跟她玩不到一起,讓她練武時頗為孤獨之外,她的人生可算相當完滿。
就算被選為皇後,當朝國母,袁福兒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同,依然是每天習武,強身,跟侍女們玩耍,跟護衛們比拼,跟她爹和哥哥們撒撒嬌——把她爹一掌橫出五米遠,把她倆哥哥一起打的哭爹喊娘,然後被偶爾回娘家的姐姐用‘完了,這下全完了’的眼神遣責一番,生活十分充實有趣。
對于成親,袁福兒不怎麽在乎,畢竟她從小沒有受過這方面的教育,哪怕定了她當皇後,內務府派了嬷嬷來教,看見袁福兒那畫風,在瞄上她身後挺立的攝政王,教養嬷嬷們也基本一句話多餘的話都不敢說了。
反正袁皇後那個樣子,還不如讓她威武雄壯着,那樣最起碼還能用英俊挺拔來形容,真把她教的充滿端莊柔媚,女則女戒了,那就……嘔……更沒法看了!
綜上所述,入宮為後這件事,基本沒給袁福兒帶來什麽影響,她還是該怎麽樣就怎麽樣,甚至因為選中皇後而更肆意了,因為年紀小,經歷少,她對黃又夏先她入宮當上貴妃這事,也不怎麽在意。
“福兒,本宮記得你以前最愛吃這庵羅果了,便特意尋了這些,不知你喜不喜歡?”跟攝政王妃‘你來我往’的諷刺了半天,互相沒有勝負,黃又夏便轉頭招呼袁福兒。
這位比較好對付。
“呃,嗯,喜歡。”袁福兒俊朗的臉僵了僵,她擡起手,似乎想抱拳,可卻被攝政王妃在案下狠狠踢了一腳,她抽了抽嘴角,似乎不知該怎麽回答,便只尴尬的點了點頭。
不同與黃又夏的敵意,袁福兒對黃又夏的觀感到是很好,每一個女漢子的心裏都住着一個女神,袁福兒雖然性別意識錯亂了點,但這不防礙她的愛美之心,對黃又夏這個京中第一閨秀,嬌美精致的好像洋娃娃一般的女子,袁福兒還是很有好感的。
“你喜歡,本宮就放心了。”黃又夏和善的笑,還轉頭歪到袁福兒身側,小聲說:“今年天氣冷,那羅灣進的反季果子也少,這些還是本宮特意跟內務府讨的,以做今日宴客之用,本宮知道你喜歡這個,特意多給你上了些呢。”語氣很是親切。
袁福兒吡了吡牙,伸手去抓果子,就算對黃又夏沒有惡感,她對女人之間這種感覺姐妹情深,其實根本不熟的交談也沒什麽心得,看攝政王妃和黃又夏那兒‘你來我往’,她只覺得無趣又尴尬,還插不上嘴,也只能老老實實的吃東西。
現下,黃又黃看起來似乎要跟她‘來往’,袁福兒有點頭疼,家裏那個皇宮來的嬷嬷,已經在她耳邊哭求了不知道多少次‘拜托多少裝着點’,起碼裝到嫁進皇宮,她爹也說了,情況不同了,她以後得賢惠得體……
可惜,袁福兒不知道該怎麽應對才是得體,于是,她本能的低下頭,去抓盤子裏的果子,希望能借此黃又夏知道,她的嘴是占着的,不要跟她說話。
紅黃相間的果子,半個拳頭大,齊齊整整的擺在琉璃果盤裏,很是好看,可在場的衆女眷卻沒一個人去吃它。拜托,這可是宮宴上,那一個兒的果子,有皮有核,誰敢上手去扒,張嘴去啃啊!
只有袁福兒,只有我們大氣如宏的福哥,才能為了躲避娘們叽叽的談話而如此豪邁,只見她,連皮都不扒,一手一個,張嘴就啃……
然後,‘噗’的一聲,就吐了出來。
骨節分明的手上,紅紅的果子,配上黑呼呼的果肉!
爛芒果?站在一邊等着收盤子的蘇諾挑了挑眉毛!
☆、54|50.3.70
戌時末(晚九點),各宮宴會終于結束,群臣跪安後,啓元帝帶着一身的疲累回到了乾清宮,內心充滿悲憤。
想想宮人們都能收拾收拾東西就回房休息,而他這個當皇帝的卻得坐在龍塌上,睜眼到天亮,啓元帝就忍不住想哭,他忙了一天了,他好累,他想睡覺……
“萬歲爺回來了?快去備熱水!”先一步回到乾清宮的蘇諾一眼瞄到啓元帝的身影,便眼冒精光的刮上前,幫他退去大禮服,嘴裏還跟機關槍一樣吩咐着。
“別忙了,朕靠一會兒就行。”啓元帝閉着眼倚在軟枕上,聲音沉悶。他雖然年輕,可這一天折騰下來,也确實是累的要死了。
“還是泡泡熱水才解泛。”蘇諾沒理會啓元帝的拒絕,自顧自的指着衆宮人,擺上樟香的木桶,支起四扇屏風,在寝殿內圍出個空間,着人把啓元帝架了進去。
後殿雖有大池子,可看啓元帝那樣兒,怕是不會想去的,因此,蘇諾便早早準備了下了這些東西。
把啓元帝扒個精光按在木桶裏,在把別人都轟出去,蘇諾站在他身後,幫他擦背按肩,啓元帝舒服的呻,吟了兩聲,便慢慢的閉上了眼睛。水氣蒸騰之間,一絲,不挂,唇紅齒白一小正太誘人的卧在水中,安然入睡,長長的睫毛垂下,在眼睑下顯出一片陰影,沒有平時的帝王威儀,只剩溫潤美好。
蘇諾的雙手在他的肩背上來回滑按,攪的水波微動,啓元帝那緊致的胸肌和修長的大腿随着水波隐約可見,蘇諾挑了挑眉,伸手在他胸前抹了兩下,感覺那滑順的手感和優美的線條,她撇了撇嘴,好吧,或許啓元帝還是比‘福哥’帥的,最起碼,比‘福哥’要誘人多了。
蘇諾把啓元帝從上到下全抹了一遍之後,不得不這樣承認。
看他臉上一片疲累,蘇諾便任由啓元帝睡着,輕輕幫他擦洗,直到水漸涼了,蘇諾才把他推醒。
“萬歲爺,到床上躺着去,奴婢給您擦藥了。”蘇諾回身拿起個瓷瓶晃了晃,啓元帝的腿本就腫着,又鬧了一下午,再加上用熱水一泡,現在入目頗為凄慘。
“嗯……”啓元帝揉了揉眼,站起身,這才醒了過來,到底年紀好,雖只睡了十幾分鐘,但還是精神了不少。
蘇諾就拿白巾為他擦身,給他穿上寝衣,這才有宮人上前,把屏風木桶收拾妥當,又去倒了水,上茶香糕點,見啓元帝和蘇諾沒什麽吩咐了,宮人們才退出寝殿,門神般的守在兩側。
衛嬷嬷上前,在桌案中間點上長明燈,這燈一晚上都不能滅,啓元帝要守它到天明,點好燈,衛嬷嬷回頭,只見啓元帝半靠在軟枕上,蘇諾斜坐在他身邊,幫他按腿,不由的使了個眼色,中心思想就是,讓她趕緊從啓元帝身邊圓潤的離開,這個時候的寝殿,不是蘇諾這個身份應該呆的。
蘇諾視而不見,她還有話要跟啓元帝說呢,怎麽能離開?
“嬷嬷,你先下去吧!”衛嬷嬷的眼神太過具現化,啓元帝實在沒法裝做察覺不到,可他也不願意讓蘇諾現在離開,他還想跟蘇諾訴訴苦,說說類似‘攝政王是個大傻x’之類的話呢。
“可是萬歲爺,今晚……”衛嬷嬷急切的反駁,眼睛剜着蘇諾,眉頭皺的死緊。
蘇諾被剜的攤開手,她好無辜啊,她只是想啓元帝聊聊天,又沒打算睡在這兒,她還不想當禍國妖姬好不好?
“等時辰到了,朕自然會讓蘇司寝出去。”啓元帝抿了抿唇,心裏感覺不太舒服,衛嬷嬷這是把他當小孩了,他又不是昏君,他還能不知道年夜不能讓嫔妃住在乾清宮嗎?
“萬歲爺,奴婢失禮了。”衛嬷嬷多了解啓元帝啊,一見他拉下嘴角,就知道他心裏不爽了,連忙躬身請罪,斂身退下。
雖然依然不滿蘇諾這麽擺明了的特殊,可衛嬷嬷也真心不想見罪于啓元帝,最近安适意和蘇諾已經明顯在擠她了,而且,擠的頗有效果,若在失去啓元帝的尊敬,那她可就完了。
看着衛嬷嬷緩緩退出,又順手關上殿門,沒理會在出門時那一眼怨恨的‘風情’,蘇諾幾乎立刻就趴到啓元帝身邊,小小聲的湊到耳邊,用八卦到極點的語氣,興奮的說:“萬歲爺,永和宮今晚可出事了,攝政王女差點把黃貴妃給打喽……”
“啊?”啓元帝猛的坐起身,瞪大眼睛盯着蘇諾:“你說什麽?”語氣怪異的無法形容。
身為皇帝,他确實是知道攝政王女不太正常,畫風很是奇特,但他沒想到這位竟然這麽勇猛,衆目睽睽之下還敢鬧。至于永和宮,他确實是安插了心腹,可他才剛剛回來,心腹要明天才會來報告……
“萬歲爺……呃,其實是這樣的,今兒不是永和宮宴客嘛,黃貴妃就特意從內庫要了些庵羅果,就是前陣子那羅灣反季供上來的,結果,呃,攝政王女喜歡那果子,就抓來吃,然後,果子是爛的,王女還咬着半條蟲子……王女就覺得惡心了,害怕了,她砸了果子盤,還推倒了桌案,黃貴妃上去攔,被推倒,還差點打着眼睛……”蘇諾強忍抽搐着嘴角,憋笑憋的不行。
其實,這事說起來到是挺簡單的,蘇諾全程旁觀,在永和宮裏,袁福兒咬着那半條蟲子,不是,半個芒果之後,臉色就變了。畢竟,在怎麽爺們吃着蟲子心情也不會多愉快,更何況袁福兒她到底還是個女的,所以,她咬着蟲子,就有些驚慌,她站起身往後退,又順手把芒果扔到了盤子裏,結果使力過大,就把盤子給砸了,桌案也推倒了。
蘇諾估計她應該不是故意的,桌案倒了這後,袁福兒臉上那一剎那的驚慌不是假裝的,可黃貴妃和在場的衆女眷們卻不這麽想,畢竟,‘那個’樣子的袁福兒脾氣暴躁,拍桌掀案很正常不是嗎?
袁福兒掀了桌案後,整個人就傻了,她似乎沒想到自己力氣那麽大,就舉起手,據蘇諾觀察,這位大概是想把桌案扶起來,可惜,女眷們誤會了,覺得她氣急了,想伸手打人,就轟的一聲尖叫着跑開,連攝政王妃都沒例外,閃的那叫一個快啊。
只有黃貴妃,如此英勇,如此大無畏的上去‘攔’着袁福兒,結果不知道怎麽弄的,就被推倒了,整整倒在桌案上,差點讓案子腿把眼睛戳瞎了。
而袁福兒呢,則呆怔的站在原地,雙手高舉,做自由女神,呃,男神狀。
那時候,場面極為詭異,真真的誰也不敢說話,誰也不敢上前,就連‘哪哪都有她’的衛嬷嬷,都一臉小猶豫的站在後頭,那感覺真是即想上前裝逼,又尼瑪怕挨打,那叫一個糾結。
到最後,還是攝政王妃站出來,顫微微的拉住袁福兒的手,把她牽走,才有人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