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一夜驚情(中) (16)

怕日後她年老色衰了……柳家大姑娘能搶的過嗎?頭一回,各種堅信柳寧君只要一進宮,就能跟啓元帝相親相愛的衛嬷嬷,心裏感覺沒底了。

啓元帝走進翠凝閣的時候,蘇諾正坐在羅漢塌上,就着窗口的陽光背對着大門做針線。

揮退了打算請安的守門宮女,啓元帝輕手輕腳的上前,無聲的坐在蘇諾身後,惡作劇般的伸出雙手,一手準備去捂她的眼睛,一手向下,去摸她的腰。

外室的叢蘭撇眼就見到這一幕,心說萬歲爺今兒還真活潑,想必心情不錯,估計着會留宿……她招手叫出了內室的宮女,心裏還琢磨着,萬歲爺這個時辰來,肯定是準備留在翠凝閣用午膳的,今兒這天熱的很,她得去找乾清宮小廚房的管事商量商量中午吃什麽……

叢蘭一邊想,一邊往出走,剛出了門,就聽見她們家娘娘‘嗷’的一聲慘叫,驚的她心中一跳,兩步走到內寝門口想看看情況,可沒等走進,就聽見了了萬歲爺柔聲陪小情兒的低哄……

側頭從屏風縫兒裏看看快疊在一起的兩人,叢蘭無奈的搖了搖頭。

明明萬歲爺以前是很少年老成,沉穩果斷的皇帝的,怎麽碰着她們家娘娘之後,就竟幹那小孩子事兒呢?難道真是進朱者赤,進墨者黑?被帶歪了?

叢蘭這兒感慨萬端,搖頭輕嘆的時候,啓元帝正吮着蘇諾的手指,輕輕的舔去她指尖上的血珠。

“我的萬歲爺,您可把我吓死了,您,您這是要幹什麽啊您?”蘇諾單手按着胸口,額上吓出一層汗,只覺得心髒都快跳出來了。

她這兒剛花了兩千多積分看完袁皇後和黃貴妃的‘密謀’,被她們意欲合作的事實吓的不要不要的,正準備做點針線,占占手腦壓壓驚,在想辦法把這事透給啓元帝的時候……

一只大手捂住臉,眼前一片黑,還以為要被滅口呢有木有?手指頭都快紮透了有木有?人都是這麽被吓死的有木有?

“朕看您做的認真,才想跟你鬧一鬧,哪知你這麽不禁吓。”啓唇吐出蘇諾的手指,見已不在流血,啓元帝才輕哄般的摸了摸她的頭發:“要不,朕在幫你摸摸毛?記得上回挺管用的。”

所謂上回,就是蘇諾等宮人‘受受教訓’時看柳雪被杖斃,結果吓發燒那回。

那回就是啓元帝‘摸毛’給治好的,當然,對此,蘇諾堅決不承認。

果然,聽見啓元帝調侃自己,蘇諾只覺得手指頭更疼了,一甩胳膊,把手從啓元帝懷裏拽出來,蘇諾側頭狠狠橫了他一眼,連話都不想說。

“呵呵!”見蘇諾似乎真有些惱了,啓元帝讪笑着收回手,琢磨着怎麽轉移話題,無意間一低頭,正好看見剛才蘇諾縫着的‘繡件兒’,白森森的好大一塊兒堆在那兒。趕緊伸手撈起來,“往日只見你做鞋墊,從沒見你做正經的繡活兒,今兒到是稀奇,這是什麽?手帕?汗巾?怎麽用的白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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啓元帝嘴裏逗蘇諾說話,手上一展,餘光一看……愣在當場。

“這……是,什麽?”兩指拎着四角的白布,啓元帝咧着嘴問。

“您覺得那是什麽?內褲啊!”蘇諾斜了一眼,抿着嘴說。四角褲,兩個筒兒,用看的也能知道是褲釵啊!

白綿布的大褲釵懸挂在半空,明晃晃的幾乎看紅了啓元帝的小臉,盯着白布前頭的開口,想象那是幹什麽用的……啓元帝伸手就把那布往被褥下頭塞,尴尬的轉頭,輕咳一聲:“前段時間你不是在縫鞋墊嗎?怎麽又轉成做這個了?”雖然說做什麽他都不嫌氣,但……他家元兒就不能做點正常的活計嗎?哪怕做個素荷包都成啊。

“萬歲爺,我都做了半年多的鞋墊了,您有多少鞋子都填滿了。”蘇諾趕緊搶過她做了好幾天的東西。

沒游戲,沒網絡,沒□□,沒臉書,琴棋書畫也不懂,還不能四處亂逛,蘇諾的打發時間的樂趣就只有做繡活兒了,偏偏她手藝還不好,縫鞋墊縫了半年還是做不了外棠,給自己做了兩件寝衣吧,袖子還穿不進去,說做個肚兜吧,不繡花還不好看……

排除了這些,可不就只剩下做褲釵了嗎?

這陣子,啓元帝忙的沒功夫理她,她就貓在屋子給自己做了半年之內天天穿都不帶重樣兒的三角內褲,後做的煩了,也沒地兒放了,才轉而給啓元帝做起了四角內褲。

不過十來天的功夫,她做了四,五條呢,眼前這條,是做的最好的了。

“萬歲爺這是害羞了?這有什麽,哪個還不能不穿啊。”看着啓元帝微粉的小臉,蘇諾忍不住掩口想笑:“前兒萬歲爺到我這兒來,我見您穿的還是雪緞的,萬歲爺,不是我說,今年夏天熱歸熱,但穿雪緞的寝衣也就是了,貼身的衣物還是用棉布的好……”

否則,少年,前列線的病症是很不好醫噠。

“而且,旁的也就罷了,您的貼身衣物,我可不大願意讓尚衣局的那幫繡娘經手。”一句甜言蜜語做結尾,瞬間就可以把小皇帝感動的不要不要的。

果不其然,聽了蘇諾的話,啓元帝那透粉的小臉,露出一抹溫和的笑意,雖沒答話,但卻柔和的看着蘇諾把那白布的大褲釵鋪平疊整後,塞進了繡筐。

兩人深情對望,一切盡在不言中。

“娘娘,乾清宮小廚房送了膳食來,您看……”見內寝裏沒動靜了,眉黛才敢低聲的尋問。

“都這個時辰了。”收回對望的眼神,看了看更漏,蘇諾便道:“擺膳吧!”

盛夏七月,簡直能把活人熱死,哪怕乾清宮小廚房送來的膳食以清淡為主,啓元帝的胃口依然不怎麽好,坐在羅漢塌的炕桌前,面對着蘇諾,他拿起筷子,有一口沒一口挑着菜,跟玩兒似的吃。

捧着碗飯低着頭,蘇諾心裏有些打鼓,她暗自戳了戳系統,再次鄭重的問它:‘我剛才看到的那個,你确定是真的嗎?你可別晃點我,這麽大的事,我要跟小皇帝說了,結果發現是假的……那我這信譽非破産了不可。’

【假什麽假?我綠網站出品,決無虛假,假了我是要被永黑噠。】系統激動不已。

蘇諾嘆了口氣,其實她也知道,系統應該不會騙她,只是黃貴妃和袁皇後,不,是攝政王和黃首輔要合作這事兒,實在是太驚人,讓她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而已。

跟啓元帝逗殼子,看他變臉,說到底不過是為了平複心情,也是,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要知道,她平時不管事的,且手下也沒什麽親信,僅有的幾個人還是啓元帝給的,基本上出了翠凝閣就是睜眼瞎,袁皇後和黃貴妃密謀什麽的,她不該知道啊!

“萬歲爺,今兒我去給皇後娘娘侍疾的時候,黃貴妃去請安了!”蘇諾挑着筷子,慢吞吞的說:“黃貴妃一進門,皇後娘娘就把我們轟出來了,您是知道的,黃貴妃和皇後一直都不合,皇後病了三,五天了,黃貴妃從來沒登過鳳兮宮的大門……”

哪怕是不該知道,她也得想辦法往出說,這事——啓元帝必須得知道。

“吞吞吐吐的……你想說什麽?”啓元帝擡了擡眼。

見啓元帝這不經心的态度,蘇諾一咬牙,一狠心,幹脆直接了當:“皇後和黃貴妃平時跟烏眼雞似的,見面就鬥,怎麽無端的,黃貴妃就那麽恭恭敬敬的上門拜見皇後娘娘了?還把我們都趕出來……我覺得這事不對。”

“怎麽不對?”啓元帝挑眉。

“皇後和黃貴妃,肯定有陰謀。”蘇諾一口肯定,見啓元帝似有不信的意思,就連忙跟進說:“我親耳聽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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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宮目前的局勢,不算複雜。

黃又夏出身世家,貴妃之位又甚是尊貴,入宮掌權後收籠的多為掌事,女官,袁福兒財大氣粗,親爹又位高權重,雖不受啓元帝待見,自己又性魯,但有良如玉在旁幫襯,也很是收了一批有頭有臉的。當然,要說搶黃貴妃的權,那是不可能的,但,到底揮舞着銀子把路砸出來,不做用做睜眼瞎子。

剩下那些,如劉小儀,韋貴人之類,權不高勢不大,無論哪方面都比不了袁,黃兩人的,也就知趣的各自投靠,或自掃門前雪,要說多得臉,那是沒有……頂多也就把自己院子弄幹淨了而已。

可如果說這宮中只有這兩股勢力,那也不盡然!所謂,蝦有蝦兵,蟹有蟹路,別看蘇諾不起眼,又是宮女子出身,但架不住啓元帝寵她,還願意捧她,而皇宮,卻是天底下最講究出身,也最不講究出身的所在。

後宮女子所依仗的,無非位份,寵愛和娘家而已,蘇諾雖然娘家不怎麽樣,但卻獨占聖寵,份位兩樣。聖寵自不用說,後宮獨一份。而份位……貴嫔之位,還封號為‘元’,整個後宮排第三,怎麽着也不算低了。

真得頭臉的女官,大太監看不上她,只覺得她如昙花般,開不了幾天,但架不住那二,三等的,粗使的願意巴結她啊。

蘇諾和叢蘭也不是那沒手段的,尤其是叢蘭,她的性子素來潑辣豪爽,本就善于結交,又是宮中長大的,哪兒哪兒都熟,自蘇諾從冷宮出來後,她就下了大力氣在各宮的粗使宮女和小太監們身上,一年多下來,到也成績斐然。

尤其,上屆小選的時候,教規矩的嬷嬷是她新認的幹娘,在她的努力和啓元帝刻意的默認下,上屆那幫初入宮的小宮女,小太監們,幾乎都成了翠凝閣的眼線。

當然,這幫新人到最後都分到了各處灑掃,且大多數都分到了空宮,目前來看……基本沒啥大用,但看人不能光看眼前,等個三,五年,這幫人成長起來以後,蘇諾得到的好處可就大了,這也是啓元帝偏心她,特意為她聚勢。

“上屆那幫小宮女教習結束之後,就分到了各處,鳳兮宮也有一個,是個粗使,專管鳳兮宮廊下的花草。萬歲爺,您是知道的,這幫兒小宮女,呃,都是叢蘭籠到我手底下的!平時幫我打聽個消息什麽的,還挺得用的。”蘇諾用勺子一下一下的戳着碗,也不看啓元帝,只在心裏琢磨着用詞:“今兒我跟往常一樣,去鳳兮宮侍疾,可良順儀卻不在,皇後娘娘說她去了永和宮,您是知道的,平時良順儀是萬般看不上黃貴妃的,嫌她以前幾翻為難皇後娘娘,現又不夠尊重,但偏偏今兒她就去了永和宮,還把黃貴妃帶到皇後娘娘這兒來請安……”

“自還沒選秀起,黃貴妃和皇後娘娘就不對付,平時也是王不見王,見面連眼神都不對上,怎麽今兒就黃貴妃一到,皇後娘娘就把我們全轟走了呢!”

“我覺得事不對,就硬拖着劉小儀在鳳兮宮留了一會兒,借着機會偷摸交代了那個粗使小宮女注意點,那小宮女聽了吩咐,就到廊下去拔草,聽見皇後娘娘和黃貴妃說什麽‘宮權,八百萬兩欠銀,找攝政王商量’,她來告訴我,我覺得這話頭不對,因此就想跟萬歲爺說一聲……”

嗑嗑巴巴的,蘇諾開始‘交代’起來。

粗使小宮女是真的,交代她留意也是真的,就連那宮女來找她都是真的,只是袁福兒和黃又夏說話聲音很小,良如玉又在門口看着,那宮女聽來的,也只有‘宮權’兩個字而已。

至于‘八百萬兩欠銀,找攝政王商量’,這兩句,都是蘇諾後來自己加的。

在系統的‘實況轉播’之下,蘇諾自然看的很清楚,其實,按她當時看到的情況,要說黃貴妃和袁皇後,不對,應該是攝政王和黃首輔真準備就此勾結,合作無間,決定共同對付啓元帝……那還真沒有。

黃首輔為官三十載,又被先帝托孤,有輔佐幼帝之功,八百萬兩雖然是巨款,但還真不值得他拿身家性命去跟攝政王賭,而攝政王呢,異性王,目前已是權力颠峰,無法在進一步,收下黃首輔的好處,真心沒有想象的那麽多。

而且……八百兩萬,就算對攝政王府,這也不是個小數目,想湊出來就算不砸鍋賣鐵,也要大傷元氣,要用這麽多銀子,去拉籠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首輔……攝政王真要考慮這到底值不值。

黃首輔身體素來不錯,可人活七十古來稀,他今年虛歲都六十八了,誰知道他還能活幾年,萬一八百兩萬花出去,沒兩年這老頭死了,那攝政王不虧死了嗎?要知道,啓元帝今年才十六歲,未來二十,甚至是三十年,都是他最有精力,也最有戰鬥欲的年紀,攝政王需要的就是在這二,三十年裏消磨掉啓元帝的鬥志,磨的他消沉下去,以便能一直保持萬人之上地位,而黃首輔那年紀,二,三十年……這要求确實是夢幻了點……

最重要的是,黃家後繼無人,族中無資質出衆之人。黃首輔的幾個兒,孫都是他一手拉巴起來,論起來,無甚材學,基本不值得人繼續投資,這是朝中人所共知,甚至連黃首輔本人都心知肚明之事。不過,話說回來,要是黃家後輩出色,也輪不到攝政王來施這個恩。

投靠,借銀……對此,袁,黃兩家都有些模淩兩可,黃首輔不想為了高額巨款散盡家財,挂官退印,但若為此而投靠攝政王……他又怕結果比挂官退印還慘,搞好全家都折進去!而攝政王呢,想讓黃首輔徹底靠到他這邊,卻又覺得他不值八百萬兩,想往下講價,還覺得不太好意思!

猶豫不決,進退兩難,短時間內商量不定。

這就是蘇諾看到的,也多虧袁福兒那個性子,說話直的很,前因後果都交代的很清楚,要是只有黃貴妃……按她那個說話方式,蘇諾不知前後的,只聽見中間一截,還真不一定能弄清楚。

“萬歲爺,雖然我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但想來,牽扯到攝政王,黃家,欠銀什麽的,事就肯定小不了,還是要告訴您一聲的好。”蘇諾放下筷子,鄭重的說。

她知道啓元帝是‘一代聖君’,所謂攝政王啊,黃首輔啊,都是小意思,最後肯定會被滅掉,查她既然已經知道了,就沒法不告訴啓元帝一聲。

雖然這事圓起來很麻煩,又透露了她在鳳兮宮的眼線……可,啓元帝從來待她不薄,有兩個權臣有意合作對付他……她怎麽能不說。

哪怕最後證明,她是做了無用功……起碼,她自己拍拍胸口,也能覺得問心無愧,若是天幸,能幫他一把,那就更好了。

蘇諾認真的看着啓元帝,眼中滿是真誠。

“你……你啊!”自蘇諾說話起,便一直盯着她的啓元帝終于忍不住開口,他起身推開炕桌,伸手把蘇諾抱到膝上,輕輕嘆了一聲,撫着她的頭發。“到底什麽時候能學會說話?私窺後隐,往鳳兮宮安釘子,這事能随便往出說嗎?萬一讓人聽見,就是挑拔帝後,後妃不合,而且,還牽連上攝政王府,黃首輔家……唉,後宮不能幹政,這是大罪,你知道嗎?”

蘇諾這話說的太大了,前朝最頂尖的兩個權臣,後宮皇後,貴妃,一個沒落,全擴進去了,啓元帝聽的心驚膽顫的,到不是因為攝政王,黃首輔要勾結的事,這事他早就知道,只是,他想不明白的是,蘇諾,她,她怎麽敢把話說的這麽明白,還毫不避諱的說給他聽?

旦凡一個弄不好,他覺得她挑拔離間,想做漁翁,甚至要插手前朝,欲攬政事……受了十六年帝王教育的啓元帝真心弄不懂蘇諾到底是怎麽想的。

“咱們屋裏又沒人,叢蘭在門口守着呢,誰敢進來?”蘇諾把眉頭一皺,不解的反問:“我又沒說給別人聽?我又不傻,今兒這事除了您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本來嘛,安釘子的事啓元帝又不是不知道,本來就他默認的,有什麽可瞞的,挑拔帝後不合?開什麽玩笑?就啓元帝和袁家的關系,還用她挑拔?插手前朝……呵呵,後宮她都玩不轉,更別說前朝了,分分鐘讓人滅掉,還不知道為什麽!

相處了一年多,她相信啓元帝不會看不出她的斤兩的。

啓元帝看着理直氣壯的蘇諾,沉默半晌,才啞然失笑的捏了捏她的鼻子,“對,我元兒說的對,你确實不傻。”

本來,他想說,有些事,像安釘子這種,本就是暗中默契,哪怕心知肚明也不該直說出來,而做為寵妃,就算帝後真的不合,也理應避而不談,至于前朝,聰明的後宮妃子更應三緘其口……

可是,看着蘇諾清澈的眼神,沖到口邊的話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了。

“這不是廢話嗎?我當然不傻。”蘇諾翻了個白眼。

“是,我元兒不止不傻,還聰明的很。”啓元帝動作輕柔的把蘇諾攬在膝上,眼神柔和的幾乎要滴出水來。

他幼年不幸,現又權臣當道,做為一個帝王,處境不可謂不憋屈,但能在泱泱後宮中,遇到一個全心為他,不顧得失的女子,也算是上天待他不薄了。(渣燕:少年,你腦補的太狠了,她沒你想的那麽好,她真的只是沒想那麽深。)

“我傻不傻這事就不用讨論了,還是說點重要的吧。”蘇諾被啓元帝溫柔的眼神‘撫,摸’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打了個寒顫,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您也聽見了,黃貴妃和皇後娘娘都準備聯手了,到時候後宮被她倆把持,您就要後院起火了。而且,要是攝政王和黃首輔也勾搭到一起,您起火的可就不止後院一處啦!”

蘇諾微微擡起下巴,戲谑的看着啓元帝,反正都說了,她也就不介意說的更明白點,在說……別以為她沒聽出來啓元帝說她‘真聰明’時那‘感慨’的語氣。

“這事朕早就知道了。”出乎意料的,啓元帝給出了這麽個答案。

“什麽?”蘇諾驚訝的高揚起眉:“早,早知道了?”

“你都能查出來的事,朕會查不出來。”啓元帝搖着頭輕笑,摸小貓似的摸着蘇諾的頭發,“黃貴妃自袁福兒生病前就接觸過她了,是從她親娘黃桂氏進宮後就開始的,算起來也有七,八天了。而袁福兒則是在她生病的前一天,也就是五天前,由她從家中帶進來宮女,叫雲墜的,送信回攝政王府。”

“攝政王府三天前才開始接觸黃府,而朕,早在袁福兒派人出宮送信之前,就已經微服去過黃府了。”

在蘇諾越張越大的嘴唇中,啓元帝笑的一派風清雲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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啓元帝——那是普通人嗎?他可以沖齡登基,少年滅權臣,青年霸九洲,中年為愛退位,視皇權如玩,物,攬四海于掌中的‘一代聖君’,傳奇中的人物。

雖然他現在很年青,手段還有些稚嫩,帝王心性也有待磨練,但這些都無法否認——啓元帝,他乃是天生高智商人群這一事實。

或許在前朝事宜上,他起步晚,沒有攝政王的十年掌權優勢,目前還需奮起直追,但在後宮,這個他居住了十六年的地方……想瞞着他做點什麽,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與漫天撒銀的袁皇後和才掌了一年多權的黃貴妃對比——啓元帝才是這個後宮真正的主人。

“黃貴妃看似精明,但被家人養的太嬌,平時還好,可一旦遇到什麽挫折,就極易慌亂,半點沉不住氣,究其根本……不過眼高手低之輩,至于袁福兒,就她那性情……還不如黃貴妃呢,起碼黃貴妃還會裝,那袁福兒,确是連裝都不會裝的。”啓元帝轉頭就望了望窗外,對蘇諾解釋道:“元兒,你說,就這樣兩個人,還想在朕眼皮子底下聯盟?”

真不是看不起她們,只是這兩位做的太肆無忌憚了,兩個局勢對立,幾番交手都兩敗俱傷,連偶爾眼神對視都‘咔咔’冒火星的人,無原無故的,關系會忽然變好?

開什麽國際玩笑呢?連蘇諾這樣根基不是特別穩的人都能看出不對,甚至還能通過粗使打聽出丁點消息來,更別說啓元帝這個真正的後宮之主了。

不比蘇諾的從基層發展,黃貴妃的‘以理服人’,袁福兒的銀海攻勢,人家啓元帝,天生身份在那兒擺着呢,連‘虎軀一震’這種‘神技’都不用,只要往龍椅上一坐,自有無數宮人八方來投,拜倒在他的明黃龍褲下。

以鄭公公,寧嬷嬷,楊姑姑等人為首,慎刑司,六尚局衆大太監,各品女官為輔,可以說,滿宮裏,無論什麽事都躲不過啓元帝的目光,就連飛灰都是啓元帝的眼線。

“萬歲爺……您是,早就知道了?”蘇諾一臉的苦瓜相,手指都快扭成麻花了,人家早就知道了……那她不就白暴露了嗎?而且,早上為了留在鳳兮宮,她可是拿了寵妃的架子,尾巴都快翹上天了,好不容易經營的溫柔形象徹底毀于一旦,還有那釘子小宮女,也不能在留在鳳兮宮了,還得想辦法收拾爛攤子,袁皇後身邊也沒她的人了……

這些就算了,最重要的是,她那兩千多積分白花了,一朝回到解放前,她都赤字啦!!

“是啊,知道的比你早。”看蘇諾‘懊悔’到瞬間皺起的小臉,啓元帝忍不住笑出聲來,“怎麽了?後悔告訴朕了?”

“那到沒有!”蘇諾撇了撇嘴:“就是釘子白廢了,還得想辦法弄出來,怪麻煩的。”

那釘子小宮女偷聽的方式比較粗暴,估計鳳兮宮那邊的人很快就能發覺出不對,不挪出來……妥妥的被滅掉,甚至,拔出蘿蔔帶着坑。

蘇諾:我是那個坑。

“朕來幫你調,你就不用管了。”心情巨好的啓元帝大包大攬。

“那趕情好。”她和叢蘭不掌任何宮權,想要調人還得七扭八拐的四處托人找關系,太廢事了,現在啓元帝肯幫忙,蘇諾忙露出個笑臉,扭了扭身子,在啓元帝懷裏做個了輯,“臣妾謝謝萬歲爺了。”聲音那叫一個甜。

“你就裝乖吧,往日一口一個‘我啊,我啊’的,現在求朕幫忙,就知道自稱‘臣妾’了。”哪怕刻意拉下臉,也掩不住那深藏的笑意。

“我怎麽了?不自稱‘臣妾’您就不幫啊!”蘇諾狠狠的扭了扭身子,一轉手就攬住了啓元帝的脖子,高揚眉做出一臉的嬌橫相。

“不敢,不敢。”啓元帝被蘇諾‘扭’的心頭火氣,‘拽’的背都彎了,連忙雙臂用力,将這不安分的女人緊緊摁在懷裏。

這兩位旁若無人般鬧的滿身是汗,又你侬我侬的好一通膩歪,直到眉黛帶着小宮女把午膳撤下,羅漢塌也收拾好了,才氣喘須須的停下來。

“萬歲爺,那兩位要合作的事……您準備怎麽辦啊?”蘇諾滿臉通紅的抹着眼角,她剛才被啓元帝摁住了一通胳肢,癢癢戳的她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看着眉黛等人退下去了,蘇諾又把這話題想起來了,黃貴妃和袁皇後還好說,住在啓元帝的‘地盤’上,連宮門都出不去的存在,就算合作也鬧不出天花來……但,攝政王和黃首輔就沒那麽容易對付了,萬一這兩位組起團來……兩大權臣聯手,想不被刷分,啓元帝還真得廢點神。

“元兒不用擔心,黃首輔那人……有朕在,不敢起什麽歪心思,黃貴妃所為,不過是她自作主張,至于攝政王……呵,自有人替朕勸他打消這個主意。”啓元帝柳葉眼微彎,露出一抹神秘的笑。

啓元帝之所以會着令還銀,其意有三:一為豐盈國庫,二為百官歸心,三嘛,就是為了黃首輔。

黃家欠了國庫多少銀子,做為債主的啓元帝自然是知道的,雖然這其中大部分的欠款都是因為先帝才借下的,但遵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祖訓,不管借銀的主要原因是什麽?只要戶部欠條上蓋的是黃家的印,那這筆銀子就應該黃家還。

這筆銀子,攝政王可以幫黃首輔還,作為債主的啓元帝自然也可以幫黃首輔免,攝政王幫黃首輔還銀,黃家自然要舉族相助其‘奪實權’,未來難免家破人亡,但如果啓元帝肯讓他免,雖然會失去些權勢,但家族卻可保。

牆頭草,兩邊倒,這代表着一種能力,說明其八面玲珑,長袖善舞,但同樣的,這也代表着一種缺點,那便是,缺乏果斷性,沒有背水一戰的毅力和絕地反擊的狠勁。

黃首輔當了一輩子的騎牆派,啓元帝真心不覺得他有投靠攝政王,對抗自己這個正統皇帝的勇氣。

至于攝政王嘛……此人确實有勇有謀,但也自視太高,目下無塵,這樣的人,哪怕在有權勢,也依然會有人對其不滿,甚至是憎恨。

比如,他手上那位,絕不會有任何相信的,投靠他的眼線。

“萬歲爺?”蘇諾輕輕碰了碰‘神游’的啓元帝,疑惑的喊。

“聽不明白?來,朕于你說……”啓元帝柳眼一挑,馬上回神,挑着那能說的,開始慢慢講給蘇諾解惑。

後宮裏,啓元帝抱着心愛的女人炫功績,暗爽着收獲崇拜目光,黃府裏,目測起碼老了十歲的黃首輔帶着三個兒子,沉悶的刷在書房裏。

“爹,王府那邊還是沒有消息?”小兒子一臉猶豫的開口打破了尴尬氣氛。

黃首輔擡起老眼瞟了他一下,微微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小兒子趕緊低頭,在心裏狠狠給了自己一個耳光,嘴那麽□□嘛,剛才還只是氣氛尴尬,現在可好,連空氣都快凝結了。

“我看攝政王是想讓爹親自上門求他,這樣才好拿捏咱們。”二兒子恨恨的憋出這麽一句。

“二弟說的不錯,又夏傳來消息,袁皇後說話也是模淩兩可,即不答應也不拒絕,想來是要把咱們抻到沒脾氣為止。”黃貴妃的親爹,黃首輔的長子黃昌宇嘆了口氣。

“爹,現在怎麽辦啊?”三個兒子一口同聲。

怎麽辦?二選一呗!要不還能怎麽辦?現在這事不是明擺着的嗎?要麽攝政王,要麽啓元帝!選攝政王,要他卑躬曲膝,外帶黃家砸鍋賣鐵,才有可能繼續生存下去,選啓元帝,雖可毫發無傷的解此困局,但一個弄不好就會被鳥盡弓藏……

黃首輔狠狠的瞪着眼前這三個求解答的廢物……後續無人啊,但凡這三個家夥有一個頂事的,像淩次輔家那個淩霄似的,不靠着他也可以在官場上生存,他也不至于為難成現在這樣了,黃首輔仰天長嘆,左右為難,沒生出個有能耐的兒子,他無顏面對黃家列祖列宗啊!

“老太爺,淩次輔在後門求見。”有小厮叩門而入。

“快請。”黃首輔眼睛一亮,不顧三個面帶疑惑的兒子,肅然起身。

或許,淩次輔的到來,會為他解開這二選一的難題。

如此,黃首輔親迎淩次輔至書房,兩人秘密行至書房,對夜長談,把酒言歡,黃首輔一夜大醉,吐的昏天黑地,解酒湯灌了半鍋,第二天眼花腿軟,差點誤了早朝。

黃首輔這兒,為難的不要不要的,但此事的另一個主角——攝政王,此時卻躺在美妾的懷裏,吃的纖纖十指喂到口中的冰葡萄,端是逍遙無比。

“依本王看,黃首輔那老東西也快繃不住了。”攝政王張嘴把葡萄皮吐到美妾手中,志得意滿的看着一旁端坐的攝政王妃,“待收服了黃家,掌了那老東西在朝中的勢力,本王就無須在忌諱那小皇帝了。”

“只要福兒能生個兒子出來……”攝政王輕聲的低喃。

“王爺,咱們福兒身健體康,一看就不是那虛的,生個皇子還不容易。”攝政王妃坐的筆直,眼角都沒斜那乳鼓腰細的美妾一眼,她微微低着頭,盯着攝政王的下巴,臉上的神情無比端莊,“只要王爺穩如盤石,福兒想生幾個就能生幾個!不過,黃首輔那人滑不溜手,得寸盡尺的很,若不逼急了,想必不會完全投靠王爺。”

“王妃說的不錯,就先伸着吧,反正急的也不是本王。”攝政王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妾身全聽王爺的,一會兒就寫信送到宮裏。”攝政王妃點頭應諾,微微垂目,遮住眼中深深的憎惡。

沒關系,你就伸着吧,等你伸完了,一切也都結束了!

☆、81|54.66.125.

韋家屬傳承無數代的超級書香世族,先祖韋玄真曾被千年前那位一統天下,結束紛亂戰事的淩祖皇稱為‘韋聖’,地位可比蘇諾世界的‘孔聖人’。

前朝尊屬的是‘世大夫與天子共天下’,有些超級世家的地位甚至比皇室還高,素來奉行的是家族利益高與一切,包括國家,抱着這個信念,前朝運轉了将近四百年,然後,亡國了。

燕高祖是泥腿子出身,當年打天下時,喊的口號就是‘打土豪,分田産’,想當然,那些超級世家,也被燕高祖拿着‘世家譜’,從頭到尾打了個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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