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一夜驚情(中) (17)

韋家自然份屬在例。

不過,韋家出了個‘韋聖’,目前讀書人學的基本都是人家編寫的,在世林中名聲極盛,燕高祖準備‘打韋嚎’的時候,不少讀書人捧詩書靜坐反抗,燕高祖看這情況,也不敢犯衆怒,因此,只撸了大部分韋族官員,給了此代韋氏族長一個安國公的爵位,就随手放到了京城邊緣,沒在理會。

讀書人嘛,傲氣傲骨從來不缺,燕高祖不待見韋家,人家韋家還看不起賀氏泥腿子出身呢,韋氏族長當堂立下誓,只要燕國尚存,韋家人便只讀書明理,絕不出仕,韋聖後人,不屑奉偷雞摸狗之輩為主。

燕高祖:朕是山賊,搶錢搶人,偷雞摸狗的都是三只手,朕比他們高大上多了!

韋氏族長傲然推辭了燕高祖安國公的封爵,執意延用前朝末帝給封的鎮國候號,把個燕高祖氣的兩眼冒金星,可無奈,僅存的世家抱成一團全力支持韋家,天下讀書人也多贊韋家有氣節。而當時,燕高祖初初平定天下,為顯其包容前朝遺臣之心,也為了平民憤,他只能打落牙齒合血吞,寬容大度的‘呵呵’表示‘朕有容乃大,樂意叫啥叫啥,朕一點都不介意。’

燕高祖:老子都快氣死了!敢這麽撅我!姓韋的,你們等着,老子早晚抄了你們滿門。

高祖時斯的韋族長撅了新朝新帝,想想也不敢呆在京城,就帶着全族回了奉安老家,開書立院,廣收學子,建大燕第一學館,延聖書院。

韋氏千年書香門地,藏書浩如深海,大燕開國近百年,到啓元帝一代,朝中百官,有兩成出于往延聖書院,韋家雖無人為官,但卻是仕林中镖杆般的世家。

攝政王妃韋惠,便出自延聖韋家,是韋家此代族長的親孫女。

她不是長孫女,也不是承重長子所生,但她也是族長第三子的嫡出,在閨閣裏,平輩姐妹中,她也能算上佼佼者。

她善詩詞,善書畫,一筆銀勾梅花篆寫如風似畫,就連祖父都曾親口贊過,十五及笈之後,提親之人多如過江之鲫,勻為世家書香和官宦子弟。她也曾隔屏風看過一個世交之子——十七,八歲的白面書生,溫文儒雅,風度翩翩,被考較學問時,從容不迫,成竹在胸。

父親言他有‘狀元之才’,母親贊他是‘謙謙君子’。韋家祖訓:四十無子方可納妾,雖然這條祖訓只規定了韋家男子,但那人卻說,他為讀書人,尊慕‘韋聖’,願尊韋家祖訓。

母親私下把那人說的話告訴韋惠時,她高興的一宿沒睡着覺,半夜點燈看着那人寫的詩詞,羞紅着臉笑個不停。

那年,韋惠十六歲,兩家婚約将定之時,那人祖父去逝,按制應守孝一年,于是,兩家口頭約定,孝滿定親。如此,韋惠便高坐繡樓,日夜繡着嫁衣,一針一線皆藏着對未來的滿滿期待。

可曾知,天有不測風雲,一年尚餘兩月,攝政王高調來韋家提親,氣勢洶洶。

那年,攝政王四十二歲,韋惠十七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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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惠初披婚霞,面如桃花,而攝政王已有一子一女,側妃兩人,庶妃三人,妾室不計其數,花橋登門,面對着是只比她小一歲的兒子,比她爹歲數還大的丈夫,端莊犀利的側妃,陰陽怪氣的庶妃,和無數個美貌妖嬈的妾室。

洞房夜後,第二日清晨,還沒奉茶拜高堂,便要執妾禮與原配牌位前,跪拜,叩首。

韋氏傳承千年,歷經四朝,從未有過韋姓女子為妾,為填房,就連四朝皇族都為有過例外,她,韋惠,算是開了頭河。

韋惠嫁人時,正值攝政王權勢最盛之即。彼時,韋家雖有仕林清名,但朝中百官卻無韋姓人,根本不是攝政王的一合之敵。

燕國立朝已近百年,治世清明,國泰國安,百姓們安居樂業,早已忘卻前朝,韋家那位傲骨铮铮‘不侍偷雞摸狗’之輩的族長也早就埋入黃土,韋氏衆族人,哪怕再是高傲,也早就承認自己是燕國人了。

韋聖門人,從來支持嫡派正統,啓元帝雖非嫡子,但卻是太後撫養,且是先帝唯一子嗣,正的不能在正,而攝政王,哪怕權勢滔天,也只一權妄之臣耳!

于是,兩年前,啓元帝十四歲時,韋惠之母登攝政王府大門,令韋惠行妻子之義,勸攝政王趕緊為皇帝大婚,然後還政與帝,井君臣相義’之千古佳話。一年前,袁福兒被封為皇後,韋家人憤而上書,痛罵攝政王‘亂臣賊子’有‘不義之心’。

甚至,在啓元帝親政之後,攝政王遲遲不肯自撤‘攝政’之名時,韋族長便悄悄的從族譜上把韋惠的名字劃掉了。

啓元帝是大燕國主,他已親政,但攝政王卻依然保持‘攝政’之名,此為何意?怕是路人皆知,韋家不能出一個‘判國亂臣’之人的妻子。

韋家人不願意認攝政王這門親,要不是當初韋族長重病在床,昏迷不醒,而韋惠她爹生性懦弱,沒頂住攝政王的‘攻勢’,自顧自的收了聘禮,韋家人寧可全體上吊,也不會把韋惠嫁成填房。

可嫁了都嫁了,韋家沒有和離之妻,沒有二嫁之女,哪怕攝政王‘霸權’連累的韋家清名受損,袁福兒的‘別樣風情’讓韋家女子被人逅病教養……

這些,全是小節,他們倒黴,認了。

可是,在當朝皇帝已經親政,但韋家女人的丈夫還擔着‘攝政’的名兒的時候……韋家人就不能認了啊!

這是要幹嘛啊?要造,反嗎?靠啊,這怎麽行?造,反這事是要寫進史書,要遺臭萬年的!聖人啊,他們韋家的千年清譽啊!

絕對不能因為一個女子毀于一旦。

于是,韋惠就被韋家劃出了祖譜。

前兒啓元帝說,他在攝政王身邊安的釘子是攝政王妃的時候,蘇諾就驚的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要知道,在這個男尊女卑的年代,丈夫就是女人的現在和未來,韋惠為何如此的坑丈夫?蘇諾真心好奇到不好,所以,她狠狠刷了幾個任務,拿着新到手還熱呼呼的積分買了韋惠的資料,然後,就看到了以上這些。

‘擦,這是懷,春憤恨少女的複仇記啊!’蘇諾手裏捧着一碗果冰,躺在羅漢塌上,看着系統的資料庫感慨,‘可是,我不太明白?攝政王妃,不,這個韋惠,為什麽要投靠啓元帝?就算攝政王是個渣,毀了她的甜蜜初戀,但我記得他們婚後感情不錯啊,攝政王還挺尊重嫡妻的,要說韋惠是氣攝政王連累韋家……可是,這韋家待她也不好啊,空口白牙說韋惠了毀韋家清譽……韋家有個毛的清譽啊,怕連累當初別往出嫁啊!嫁完了,嫌連累了就祖譜劃名,早幹嘛去了……這,這韋家比攝政王渣多了吧!’

蘇諾塞了一嘴的冰果子,憤憤不平。

【你知道什麽啊!當初攝政王娶韋惠就是為了借韋家在仕林中的名聲,當然不會對她不好!但是,一個奔五張的爺爺輩花心大叔,一個二十來歲的文藝花季少女,再好也沒有共同語言啊!】系統用它那平板的電子音八卦着。

‘沒有共同語言就要滅他?我和啓元帝還沒有什麽共同語言呢?’蘇諾無法理解,‘你剛才也說了,韋家沒有和離二嫁女,就算攝政王完蛋了,按韋家這風格,也不會在接納韋惠,按理,她現在能依靠的只有攝政王了?她把攝政王弄倒了?她圖什麽啊?’

韋惠和蘇諾,一個憤怒的文藝女青年,一個妥妥的無節操務實派,這兩人的思維,隔了一個太平洋海溝,根本無法互相理解。

“什麽?誰要圖什麽啊?”還沒等系統回話呢,外頭,啓元帝大步流星的走進來,郎聲問。

原來,蘇諾太激動,根本沒控制音量,最後一句都說出聲來了。

“啊!”因為剛才的話裏帶了一句‘我和啓元帝也沒什麽共同語言’,結果瞬間被當事人抓了包的蘇諾驚一下就從塌上翻了下來,‘呯’的一聲,整整齊齊的平拍在地上。

“天吶……要命啊,疼死了簡直!”蘇諾都磕蒙了,本能的坐起來,她眼淚汪汪的捂着腦袋。

擦,這下摔慘了,姨媽巾都快飛出來了。

“你想什麽呢?好端端的還能從塌上掉下來。”啓元帝驚的幾步走到蘇諾身側,半蹲下來去問她:“怎麽樣?哪兒疼?”

“肚子,肚子疼。”蘇諾哀哀直叫。

“你是平拍下來的,朕看着是屁,股先着的地,怎麽會肚子疼。”啓元帝哭笑不得的揮揮手,着人去叫了太醫。

雖然現在看着蘇諾是活蹦亂跳的沒什麽事,但還是讓太醫瞧瞧比較把握。

太醫很快來到,幾番把脈,細細查問,那态度幾乎讓蘇諾以為自己磕出了什麽絕症,半晌,在啓元帝都皺起眉的時候,太醫扔了個炸雷下來。

蘇諾,我們元大貴嫔,懷孕啦,已經有一個半月啦。而且,她的身體棒棒噠,就摔那樣兒,都丁點事沒事,那胎,跟吸盤似的,穩穩粘在蘇諾的肚子裏。

☆、82|54.66.125.

啓元帝最近的心情相當的好,雙目含笑,走路帶飛,平時裏無論對什麽人,都笑語盈盈,言詞切切,柳葉眼微彎,薄唇輕翹,那态度簡直溫柔親切的不可思議。

後宮諸宮人們都覺得皇上不愧是皇上,身份辣麽高,還不擺架子,對下人都這麽溫和寬厚,端是一身帝王風範。朝臣們覺得,萬歲爺親政後越發高深莫測,為人臣者越來越不容易,一定要更加小心謹慎,千萬別被抓住小辮子。黃首輔則苦笑,深感皇上這是在警告他,只要聽話就能待你如春風般溫暖,但如果不聽話了,也一樣可以秋風掃落葉,直接掃你全家到黃土裏……

攝政王說:要小心,要小心,最近多聯系點人,小皇帝怕是要弄死他!!

蘇諾額頭抽搐:啓元帝這是……黃貴妃附體了嗎?

啓元帝:透心涼,心飛揚,心情好了不商量!

他終于收服了黃首輔,順便還包攬了黃家這些年經營的全部勢力,加上他自己原有的軍權和門下,親政了這麽久,他總算收伏大半江山,就差集齊七個小夥伴,招呼神龍,許下心願,一舉滅掉攝政王,然後,一統江山,千秋萬代,攻無不克,戰不無勝……

順便在流芳千古,當個‘一代聖君’。

當然,這些都是次要的,目前,最讓他從裏爽到外的就是,他要當爹了!!!!

皇族賀氏,許是當初‘争霸’的時候,殺戮太多,一慣的子嗣不豐,開國高祖,只得了三個兒子,争霸時還死了兩個,只剩下大兒子,也就是景帝。景帝跟着高祖争霸時,頗是受過一些折磨,四十來就是崩了幹淨,只留下兩個兒子,一嫡一庶,嫡的是先帝,庶的就是趙王,這兩位不用說了,嫡的先帝繼位不過十年,三十有一就去了,庶的趙王目前都四十多了,家裏花百遍地,女人成堆,但是,光開花,不結果,膝下光潔溜溜,連個女兒都沒有,每每看見啓元帝就兩眼放光,恨不得搶回家去當兒子養。

于是,賀氏皇族這一嫡脈,只剩下啓元帝,可憐兮兮的獨苗一根。

這也是當初賀太後為何要扶啓元帝沖齡登基?而現在宗室又為何拼命支持他的原因所在——因為,除了啓元帝就沒別人了。

現在宗室那些人,不是高祖的兄弟們所留的子嗣,就是當初高祖早去那兩個小兒子過繼的孩子……血脈離的太遠,無論什麽人支持,都無法給啓元帝帶來威脅。

這也是——哪怕啓元帝年紀越大越不聽話,馮太後和攝政王都沒有起從宗室裏扶一幼童出來的原因,因為,扶也扶不起。

高祖生與亂世,年近三十才找着媳婦,生出景帝時已三十有六,景帝登基後子嗣也很艱難,也是三十來歲才有的先帝,而先帝呢,比前兩任好一點,二十有四就生了啓元帝,可是,死的太早了。

至于編外的趙王——他到是活的長,目前身體也很好,看來會是賀氏中比較長壽的存在,但是……他眼瞧就要絕後啦!!

由上述可得出,賀家的子嗣,雖算不是八輩單傳那種,但也珍貴到了一定程度。

所以,由不得啓元帝把當爹這種對男人,尤其是貴族男人來說,算不得什麽稀奇的事放在朝堂國事之上,實在是,對賀氏皇族來說,當爹,太不容易了!

把蘇諾按在新換的軟煙羅被褥裏,啓元帝小心翼翼的伸手摸着她的肚子,笑的見牙不見眼。

要知道,他才十六啊,就已經要當爹了,比起他二,三十歲才盼星星盼月亮,盼的深山見太陽,不是,是盼的子嗣後代的老爹,爺爺,太爺爺可強多了啊。

這要是一舉得了皇子,那,光憑這一點,他就可以碾壓幾代先祖,直接成為大燕皇氏第一人。

不用當‘一代聖君’,他就可以流芳後世。

“元兒,你現在覺得怎麽樣?可還有哪兒不舒服的,若是身子有何不對,千萬別忍着,一定要叫太醫,朕還要上朝,怕是無法時刻都呆在翠凝閣裏,你若有事,就去找安适意,直接吩咐他去辦。”啓元帝‘慈愛’的看着蘇諾,嘴裏一刻不停的說:“對了,朕把調配太醫院的令牌給你,你要覺得不舒服了,就傳喚萬醫正,他那人雖然腦子不好使,但醫術卻是不錯的……”

蘇諾被迫‘按’在床上,囧的嘴角直抽抽,看着渾身上下都散發着‘奶爹’光芒,并且散發的如此耀眼的啓元帝,她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萬歲爺,她的萬歲爺,她的身份很好噠,太醫都說了她身體倍兒棒,吃麻麻香,那胎穩的刮都刮不掉,這種強制一卧床就十好幾天是什麽意思啊?她骨頭都躺酥了好不好?還有什麽叫‘朕還要上朝,怕是無法時刻都呆在翠凝閣裏’,去啊,聽您這語氣,您還挺遺憾是吧!難道還要罷朝?她只是懷孕而已,又不是要死了?至于嗎?

還有,太醫院的萬醫正,就算他是院長,是全燕國醫術最頂尖的存在……他也不會看婦科好不好?萬歲爺您是高興糊塗了嗎?看着原本不善長言的啓元帝‘嗆嗆嗆嗆’口不停歇,語如流水般洩出而不停,幾次張嘴想說話,但都沒搶上話頭的蘇諾只覺得哭笑不得。

“怎麽了?不舒服了?來人,去傳萬醫正。”誤會蘇諾的微表情變化是因為不舒服,啓元帝猛的站起來,左右望望,然後指着屏風後的一座冰山,皺眉微怒,‘怎麽回事?不知道你們主子懷孕了嗎?怎麽還放冰山?起了寒怎麽辦?”

一聲怒吼暴出,依波連忙跪地請罪,然後叫來幾個粗使太監,搬起冰山,腳不沾地的就跑了。

瞬間無影無蹤。

別搬走,求留下,大夏天的捂着被子,不給冰山會熱死噠!蘇諾徒勞的伸出手,看着連背景都不見了的依波,不,是冰山,只覺得欲哭無淚。

你快回來,她真的承受不來了!

“萬歲爺,不用叫太醫,我沒事,我好的很。”我就是熱噠。

蘇諾猛然坐起來,一把拉住啓元帝的袖子,随着她的動作,軟煙羅的被子一下就滑到了地上。

軟煙羅,軟煙羅,輕的像煙,軟的像霧,江洲的禦用供品,一年只得兩匹的存在,後宮妃嫔用它當衣服都舍不得裁全套,只做個裙子什麽的,啓元帝,用來給她做被褥。

雖然這看起來很土豪,用起來很酸爽,但是,太滑了啊,晚上睡覺翻個身都擔心把自己從褥子裏滑到床下去,太沒安全感了!

“果然無事?”啓元帝狐疑的盯着蘇諾,他頭回當爹,沒有經驗,不要騙他啊。

“确實無事。”蘇諾恨不得下床跑兩圈,對燈發誓。

“那就好。”啓元帝點點頭,他也知道,他最近太緊張,似乎有些神經過敏,只是,鑒于他們老賀家的‘強悍’基因,在小心也不為過啊。

君不見,他父皇,也就是先帝也曾百花滿宮,遍撒雨露,老工蜂一樣的勤勞,可結果呢,太妃們懷孕的不少,可生下來的呢,就他一個。這就是老賀家的‘強悍’基因,帶歪了多少健康的母體啊!呃,當然,也有可能是馮太後手段太高超了。

所以,就算他家元兒身強體壯,太醫說她随時可以健步如飛,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宮裏還有袁福兒和黃貴妃呢,這兩個都不是什麽正常人,哪怕有他看着——萬一這兩人不要命了呢!

“元兒,你要聽話,好好呆在翠凝閣,朕一會兒知會鳳兮宮一聲,在你胎穩之前,就不用去請安了。”啓元帝柔聲道。

“嗯,我知道了。”蘇諾悶悶的回了一句,無聊歸無聊,身體好歸身體好,她也不是不懂事,啓元帝禁閉她是為了她好,這她是知道的。

就算有啓元帝的保護和系統的幫助,也不能完全保證她的安全,就像她這胎,雖然姨媽巾都摔飛出來也掉不了,系統還拍着字幕保證一般落胎藥都堕不下去,但是,萬一有人喪心病狂的直接人道毀滅她呢。

她可不是力拔千斤,萬毒不侵的女金剛,一杯毒酒咽進去她妥妥吐血,一刀桶她腎上她妥妥喪命,要知道,手攬啓元帝,生下皇長子,當上皇太後,走上巅峰是她的終級目标,為了這個目标,什麽心煩啊,郁悶啊之類的孕期反應,通通的退散。

別說讓她宅一個月,就是讓她宅十個月,她都不反對。

抱着這個信念,蘇諾過上了吃,喝,玩,樂,外加‘逗奶爹’的養豬,不是,是養胎生涯。

在蘇諾養胎期間,發生了不少事,比如,袁皇後的身體終于痊愈,為了慶祝,她在禦花園打了一通南北長拳,拍碎了好幾座假山,狠狠刷了一把存在感,把一些閑話她要‘完蛋了’的宮女吓的要尿要尿的。

再比如,黃貴妃不知道為什麽,最近心情似乎很不好,把依附她生存的韋貴人和劉小儀折騰要哭要哭的,永和宮也清出去不少粗使太監,宮女,都打的稀爛。而且,前兒她跟袁皇後狹路相逢,竟然還幹了一架。

據說,結果兩敗俱傷。

還比如,某日清晨,朝堂上,黃首輔和淩次輔忽然聯袂上書,自言帝親政日久,已無需輔臣,随自請撤下輔臣之名,徹底還政于帝。

此言一出,朝堂嘩然,後宮,也嘩然啦!

☆、83|7.8.900.503

黃首輔和淩次輔自主要撤請‘輔臣’之職,這事兒,直接受影響的就是攝政王。

攝政王,黃首輔,淩次輔,房尚書,這四人乃馮太後和宗室親定下的四大輔臣,主要任務就是輔佐當時還年幼的啓元帝,代管朝綱。

如今呢,啓元帝已經長大了,成親了,連孩子都快有了!而且瞧着也不并昏庸,目測是一個比較靠譜的皇帝,人家皇帝理的朝政事事順手,樣樣順心,那,你們四個輔臣還留着幹什麽用呢?

就算不鳥盡弓藏,卸磨殺驢,起碼,你們得把‘輔臣’這個字號摘下去吧!人家小皇帝都親政了,你們還帶着輔臣的名號,這多難聽啊!好像皇帝不着調兒,就連親政了還得有人‘輔’着是的。

這事兒,平常朝臣們礙着四大輔臣,主要是攝政王的權勢沒人敢說話,但是,現在,黃首輔和淩次輔都主動自請下堂,呃,不是,是撤職了,那他們,也沒必要多管嫌事不是!

畢竟,啓元帝才是正統,而且,手段并不軟弱。

四大輔臣裏,房尚書是一慣的小透明,又在主持恩科的時候微微偏向了啓元帝,他本就不在乎什麽輔臣的名譽,當初要不是馮太後非拉他湊數,他根本不會當這個燙手的輔臣,現今,黃首輔和淩次輔這一冒頭,他就趕緊樂不得似的跟進了。

嘛蛋的,要不是怕槍打出頭鳥,這個什麽破輔臣,老子早就不想幹了!君不見,自古輔臣無下場!兩面不讨好,鳥盡被弓藏,這種妥妥的死無下場,遺臭萬年的破活!誰愛幹誰幹!幾乎在黃首輔和淩次輔說完話的瞬間,房尚書就一步竄出來‘附議’了,那急切的态度,就差頭帶白紗,手執花球,大聲高喊:‘我願意’了。

四個輔臣,三個願意自請撤職,攝政王被活活架在幹柴上,烤的外焦裏嫩,死活下不來臺。

到不是沒人幫他,攝政王還是有很多小夥伴的,只是……黃首輔不知吃錯了什麽藥?原本好好的八面玲珑牆頭草,忽然就對啓元帝忠貞不二了,那地圖炮開的,幾乎是見誰轟誰!誰反對噴誰!幾個給攝政王說話的朝臣,都被黃首輔用一嘴老吐沫噴臉,噴的無比水靈!

整個人都帶着通身水氣的圓潤光環,看着比原來溫順和婉多了。

黃首輔以一敵衆,舌戰群儒,噎的攝政王直翻白眼,張着嘴說不出話來,朝堂上一片混亂,最後還是啓元帝出手平複了尴尬局面,恩準了幾位輔臣的奏請。

淩次輔撤次輔名,安排進內閣,任首相,房尚書原級不動,加雙眼花翎,攝政王去‘攝政’之名,賜號‘并肩’,領雙王俸祿,這號,這銀,算是用來安撫了一下攝政王,不對,是并肩王憤怒的小火苗。

至于罪魁禍首黃首輔,這位被并肩王用眼瞪的都快升仙的人,在啓元帝要恩封的時候,仙風道骨,姿态奇高的表示:啓元帝新政啦,他終于不負先帝,完成了先帝的囑托啦,看着小皇帝如今的威嚴,他已心滿意足,在無任何奢求。他年近七十,精力枯竭,請願告老還鄉。

聽他此言,在場群臣們均都表示:黃首輔果然高風亮節!我等自愧不如。只有并肩王一個,聽了後幾乎都快吐血了,尼瑪的,你告老還鄉了,我找誰報仇去啊!

黃首輔坦蕩蕩的在一衆侍衛的保護下告老還鄉了,他的三個兒子和數個孫子也早就秘密的安排到了邊遠洲際,遠離并肩王勢力範圍的地方做官,在他們離開京城的同時,戶部黃家欠的八百萬兩白銀,被悄悄的抹掉了。

前朝,鐵杆保皇派的淩次輔成了淩首相,淩霄被提拔成了戶部侍郎,幫啓元帝掌管國庫,趙王擠掉了親近并肩王的宗室成員,成功進級宗室令,房尚書老老實實的幹實業,而攝政王則妥妥屈屈的成了并肩王。後宮,袁福兒和黃貴妃很老實,蘇諾的胎也過了三個月危險時期,保的妥妥的。啓元帝事業愛情雙得意,那感覺,簡直不能更酸爽。

不過,正所謂,有人得意,就有人失意,啓元帝勝利了,那自然代表着有人失敗了。

而失敗這種事,總不會讓人太舒心。

“唉,父王又來信催我了。”鳳兮宮裏,袁福兒手展一封秘信,微微垂下眼睑,聲音難得帶着幾分沮喪。

連拉帶吐的在鳳兮宮捂了小半個月,袁福兒膚色到是白了不少,從原本的淺棕色變成了健康的蜜色,虎背蜂腰的身材也削瘦了一些,看着到是比原來順眼多了。

“拿來我看看。”良如玉滿眼都是心疼,她可一點都沒覺得原來的袁福兒不好看,別人不喜歡,那是她們不懂的欣賞,她家福兒高大威猛,威嚴雄武,一張臉刀削斧鑿般,充滿了異域風情,那雄壯的風姿,往女人堆裏一站,簡直就是鶴立雞群,至于男人……哼哼,她家福兒有六塊腹肌,那幫弱雞有嗎?

伸手接過信,良如玉在心裏暗想着,鳳兮宮最近必須多加夥食,把她家福兒棒棒噠身材養回來,這通病的,她福兒的肌肉都有點松了,這絕對不行啊。

一邊想着晚膳吃什麽,一邊垂眼去看信,瞬息之間,良如玉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看這封信上的筆跡,應該是攝政王,不對,是并肩王親筆寫的,整整三大篇,寫了老多,但據體的主題思路只有一個:那就是,讓袁福兒趕緊生個孩子,而且一定要是男孩。

良如玉雖然身在深宮,但并不代表她一點都不知道朝堂上的事,并肩王這回吃了大虧,不止‘攝政’兩字被撸掉,就連兩廣的勢力也被連根拔起……撸了‘攝政’丢了名,拔了‘兩廣’丢了實,啓元帝這一下,幾乎快把并肩王打趴了。

催福兒生孩子,難不成還想在扶一個幼帝?良如玉死死的皺着眉,幾乎下意識的搖頭,啓元帝早非三歲孩童,身邊又有衆人支持,想趕他下臺,不是良如玉看不起并肩王,那根本就不可能。

并肩王并非無才,剛被封為‘攝政王’時,他豪爽風趣,禮賢下士,是極有人格魅力的人,只是近些年,他大權在握,獨定乾坤,難免有些剛愎自用,惹忠誠之人灰心,身邊拍馬吹捧之類又太多,漸漸自視甚高,看不上真正的有才之輩……

并肩王,這是被捧殺了啊!

“這事難辦!”良如玉心裏一悸,如果,如果捧殺肩王的是啓元帝,那麽,福兒就絕不會是他的對手,“生孩子這事一個人也辦不成,咱們橫不能強迫萬歲爺不是,就算你能強,誰能保證一次就能懷上?懷上就能生皇子?”良如玉抓着袁福兒手,語速極快,她家福兒從來腦子一根筋,萬一被并肩王這一封接一封的信給催急了,真幹出點什麽事——比如霸王硬上那啥——來?那她倆可就完了。

“福兒啊,如今大勢已去,與其想這些有的沒的,到不如急流通退,還能保住一身清名,一生富貴。”像黃首輔那樣就挺好,國家還給養老金呢!良如玉語重心常,她跟袁福兒關系好,從來有什麽說什麽,因此,并不忌諱。

“我也想退,可這事,我說了不算。”袁福兒苦笑的攤了攤手,說實話,她對啓元帝那弱雞并不感興趣,可無奈,袁家的事,她說了不算。原本,她也不想進宮當皇後,不想困在這四方籠子裏,可是誰聽她的了?

她是袁家女,有爹有哥哥,享受了十幾年袁家的好處,現在,袁家要倒黴了,需要她做供獻,她——也沒辦法做到視若無睹。

她,不對,是袁家,需要一個皇子,她不知道這需要是對是錯?她現在考慮的也根本不是這個,而是……啓元帝,那弱雞根本就不見她。

生孩子需要男人,她雖然長的像,但并不具備男人那個天生的‘功能’,整個後宮裏也只有啓元帝一個男人,她在武藝高強,也不能孤性繁殖。

“你讓我想想。”良如玉咬着唇,福兒和袁家是一體,分不開扯不斷,袁家好了,福兒才會有好,袁家倒了,福兒在宮中的日子就會更難,良如玉嘆着氣閉了閉眼,“元貴嫔不是懷孕了嗎?我們等等,看看她會生出個什麽來!等她生出來了,如果是個皇子……我們就在想辦法!”

她并不想奪人子嗣,可是,為了福兒,她卻是什麽都願意做的。

袁福兒和良如玉躲在角落,默默的等待着蘇諾的‘好消息’,而有些人,卻沒有這樣的好耐性。

永和宮小廚房裏,黃貴妃在衆宮人圍繞下,站在廚臺的瓦灌前,手執一柄梨木長勺,輕輕的攪拌着灌中的清粥。

她的動作很輕柔,嘴角還帶着一絲微笑,只是,那盯着清粥的眼中,充滿了憤恨,失望,甚至,還有一抹淡淡的瘋狂。

“貴妃娘娘,萬歲爺到了,快出來接駕。”黃嬷嬷急慌慌的跑過來。

黃貴妃微微擡頭,轉身,眼瞳黝黑深邃。

☆、84|7.8.900.503

黃又夏,黃貴妃目前正處在理智崩潰的邊緣。

她是黃家的嫡長孫女,是父母手裏的嬌兒,她美貌,聰明,她有高貴的身份,過人的才藝,她輕易就能獲得長輩的贊美和同輩羨慕,她的成長順風順水,除了未能成為天下之母——皇後之外,她的人生幾乎可以說沒有任何遺憾。

但,這是入宮以前。

入宮了,一切都變了,內務府的官員們狡猾的讓人讨厭,宮女太監們虛僞的令人作嘔,宮權很繁瑣,幾乎占據了她所有的精力,她必須承認她似乎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麽聰明。

死對頭袁福兒是那麽粗魯,惡心,受京城所有千金的鄙視,無論在誰口中,袁福兒都沒有一丁點可能比得上她,但是,在進宮以後,在袁福兒面前,她的高貴身份卻起不了任何作用,面對袁福兒,她得跪拜,得叩首,得請安……她終于明白,原來,她的身份并沒有那麽高貴。

她的相公——啓元帝很高冷,從來對她不假辭色,進宮一年多,他甚至沒碰過她……看來,她也沒有別人吹棒的那麽漂亮,那麽有才華。

一個下等的宮女子(蘇諾:不用懷疑,她說的就是我。)能輕易得到的東西,她卻得不到,那個宮女子甚至都已經懷孕了,而皇上,卻碰都不碰她。

連袁福兒那個樣子的,皇上都跟她洞房了(啓元帝:……朕不知道該說什麽……保持沉默吧……)黃又夏不明白,她難道連袁福兒都不比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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