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一夜驚情(中) (18)

她明明是京城第一美女啊。

如果這些都還不足以讓黃貴妃瘋狂的話,那麽,黃家,她的親人就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的祖父,黃家的領航人,掌控大燕國實權的頂尖一流……告老了,她的父親,黃家的接班人,遠走邊陲,而她的母親,從小最疼愛她的人,也随着父親離開了。

除了在宮中的她之外,黃家的所有人都離開了京城,遠走邊陲,只有她……被留下了。

或者說,是被放棄了!

母親進宮來求她,為那八百萬兩銀子哭訴,驚慌,這代表着黃家對她這個貴妃的求助,而身為黃家人,黃又夏自覺責無旁貸,所以,無論如何讨厭袁福兒!怎樣明白宮權就是她生存在後宮的依托,她也依然毫不猶豫的拉下臉,雙手奉上宮權。

去求袁福兒,求那個死對頭,從來都瞧不起的存在,相信她,這對她來說,幾乎比死還要痛苦。

可她還是做了,毫不猶豫。

她為黃家付出能付出的一切,而黃家是怎麽對待她的?他們騙了她,抛棄了她。

母親進宮求她的時候,黃家就已經跟啓元帝達成了共識,她不過是個幌子,一個迷惑袁家的幌子,他們不理會她是怎樣驚慌,怎樣尴尬,就讓她那麽一次又一次的去苦求……然後,在她沒有利用價值之後,一腳踹開了她,遠走高飛。

她甚至不知道她的母親是不是提前知道這一切,那一次永和宮的哭訴,是不是表演?

啓元帝和黃家玩了一次瞞天過海,他們成功了,一個驅除了兩位權臣,一個平安的保全了家族,只有她,輸的徹徹底底。

她還不如袁福兒呢,最起碼,袁福兒的家人還會因為她給了虛假的情報而責怪她,并肩王妃也會一次又一次的進宮來尋她,而她呢……呵呵,京城裏已經沒有人黃家人了。

連一個聯絡的下人都沒留下,宅子都賣掉了,走的那麽幹淨。

“娘娘,萬歲爺快到宮門口了!”看着神色變幻莫測的黃貴妃,黃嬷嬷抹了抹額上的汗,小心翼翼的提醒着。

“哦,到了啊,那就去迎駕吧。”黃貴妃微微側了側臉,嘴角勾起一抹笑,“嬷嬷,你進內寝去,把東西準備好了,對了,把這粥呈上去,天也不早了,萬歲爺肯定要留在永和宮用晚膳的。”黃貴妃指着瓦灌,自嘲的笑:“用個晚膳而已,想必萬歲爺還會給本宮個面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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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娘娘。”黃嬷嬷的汗越流越多,什麽都說不出口,只能連連點頭。

見此,黃貴妃只是輕輕撫了撫衣袖,轉身就走出了廚房,削瘦的背影,腰杆挺直。

看着黃貴妃的背影直至消失,黃嬷嬷緊了緊衣袖裏的熏香,伸手捧起了瓦灌,“桑兒,去把這個拿到試膳太監那兒去,就說是咱們娘娘親手熬的,讓他們趕緊試完了,好給萬歲爺呈上去。”

“嬷嬷,娘娘……娘娘怎麽用這個熬粥啊?”桑兒趕緊接過瓦灌,又撇了一眼地上熬‘粥’用完的原材料,臉霞飛紅。

“唉,還不是想留下萬歲爺,元貴嫔有身子了,老爺他們也離開了,咱們娘娘在宮裏的處境越來越難,自老太爺告老之後,內務府那起子小人都快造反了!”黃嬷嬷嘆了口氣,“萬歲爺若還像往常一樣,從不宿在永和宮,咱們可就……”

黃嬷嬷低頭看了看瓦灌,心裏琢磨着,看了這粥,萬歲爺肯定能明了解娘娘的意思,看在黃家識相的份上,萬歲爺應該會給這個面子……禦駕若真宿在永和宮,她在按娘娘的吩咐把熏香點上……

黃嬷嬷握着熏香,只覺得心快跳到嗓子眼兒了,那粥,這香,在加上娘娘自己服的藥,雖然确保能一次就懷上,但是,對男方的傷害太大了啊!!

一個弄不好,萬歲爺以後就不行啦!雖然娘娘确實很需要一個在宮中生存下去的保障(孩紙),而且還把秘藥分成了三部分,按理來說不會那麽容易被發現……但是,那秘藥的後果太嚴重了啊!

這幾乎是透支萬歲爺的生命力和生育能力來強行助娘娘懷胎,萬一被查覺了,娘娘,不,還得算上黃家,有多少有腦袋都不夠萬歲爺砍的。

就在黃嬷嬷徘徊且猶豫的時候,啓元帝已經在笑意盈盈的黃貴妃的迎接下,走進了永和宮。

“萬歲爺,天不早了,該用晚膳了吧。”說了兩句閑話,黃貴妃便揮手叫人傳膳。

若是在受寵妃嫔的宮殿,比如蘇諾那兒,自然是不可能沒說幾句話就吃飯的,但是,在永和宮,黃貴妃處,一慣遵循的就是寒喧——用膳——報告宮務——然後告辭,這一系列。

什麽聊天啊,玩笑啊,打鬧啊,甜甜蜜蜜啊,不說話也很溫馨啊之類,完全沒有,啓元帝跟黃貴妃的相處,根本不像男女關系,反而更像下屬和上司的會面,嚴肅而充滿套路感。

“好,擺膳吧。”果然,啓元帝也不想多說什麽,揮揮手,自動坐到了上位,直接點頭,然後沉默。

一聲令下,永和宮的宮女們用安靜到幾乎沒有任何聲響的動作,陸續将晚膳擺到了前廳裏。

此時正是八月盛夏,廚房也不會做什麽大魚大肉的油膩之物,能擺上桌的,都是清爽的菜式,尤其是碧玉碗中的淡青色粥品,碧色如水,泛着淡淡的清香,看着就讓人開胃,啓元帝也是餓了,又不想在說話,就幹脆把碗捧起來,一勺一勺的舀着吃,把嘴占住。

永和宮裏一片安靜。

黃貴妃靜靜的看着啓元帝的一舉一動,年輕的帝王,高貴的身份,俊美而精致,對任何女人都充滿吸引力,她自然也不例外。

她是想跟啓元帝好好過日子的,哪怕只做貴妃她都認了!可是,天偏偏不從人願,哪有一個貴妃進宮一年多還是清白之身的,這多可笑!

袁皇後無論丢多大的人都還是高高在上的後宮之主,元貴嫔出身在低賤也有啓元帝的第一個孩子傍身,而她,不是正妻,沒有寵愛,甚至,連做為靠山和退路的娘家人都抛下她走了。

她必須為自己找一個倚靠,為此她不惜任何代價。用餘光打量到黃嬷嬷從內寝出來,看她微微的點頭示意準備好了,黃貴妃緊抿着嘴,直直看望啓元帝……萬歲爺,是你逼我的。如果,哪怕你給我一丁點希望,我都不會這麽做。

被看的特別不安,并不知道自己要倒黴的啓元帝只覺得渾身不自在,他挪了挪身子,擡頭看向黃貴妃,“貴妃,今兒這粥品不錯,感覺很是清淡,還有一點隐隐的肉香,到是很解苦夏很感。”永和宮好安靜,被看的好尴尬,不說點什麽感覺粥都咽不進去了!

啓元帝一手捧着碗,一手執着勺,壓抑住拔腿就走的沖動……黃家很聽話,離開的很徹底,做為答應要讓黃家孫女安穩,平靜的呆在皇宮的皇帝……誠信是一種美德!

“這是碗雀兒粥,是臣妾親手熬的,很是滋補,萬歲爺若覺得好,臣妾可以随時為萬歲爺準備。”黃貴妃淡淡一笑,很明顯的暗示道。

雀兒……粥,雀……兒,啓元帝呆呆的低下頭,用勺子下意識的在粥裏攪活了兩下,腦子木木的,等反應過來黃貴妃說的是何意時,胃裏頓時一陣翻騰。

雀兒,說明白點又是鞭,還他娘的是補腎的,上次在柳雪那兒他就吃過好多了!啓元帝臉色鐵青的捂住嘴,彎下腰拼命的壓制着想要作嘔的感覺。

“萬歲爺,您怎麽了?”黃貴妃急忙起身,驚慌的上前去扶臉色難看到好像中毒一樣,支持不住要倒地上倒的啓元帝。

“嘔……”最終還是沒忍住的啓元帝吐出了胃裏所有的食物。

“唉啊!”被吐了一脖子綠的,黃的,各種不知名物體的黃貴妃。

皇帝和貴妃翻滾着倒地。

宮人們驚慌的上前,圍着兩人團團亂轉,不知如何出手。

“起,起駕,回翠凝,不,回乾,乾清,宮。”啓元帝捂着嘴,艱難的伸出一只手,嘴裏泛着酸水的吩咐着。

啓元帝帶來的宮人們,以安适意為首,一轟而上,架起啓元帝,飛奔而去。

永和宮裏,徒留下帶着一脖子不知名物體的黃貴妃,呆怔的躺在地上……

皇上為什麽忽然走了,還吐了她一身,難道說,她的布置被發現了?不可能啊,她在粥裏只放了一點點的藥引,連試膳太臨都沒發現,真正的藥在熏香裏,只靠着品粥,是不可能發現的啊!

這——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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啓元帝這回真是吃了大虧了!

看着半身搭在羅漢塌上,腦袋沖下,吐的小臉焦黃,太陽穴發青的啓元帝,蘇諾手執着一杯苦丁茶,扶着腰走了過去。

“來,萬歲爺,漱漱口吧,這茶味兒濃,也能去去嘴裏的酸氣。”坐到啓元帝身邊,用手拍着他的背,蘇諾把茶杯湊到他嘴邊,輕聲哄着。

啓元帝兩手扒着塌邊,也沒起身,就着蘇諾的手灌了一口茶,剛抿進嘴裏,舌尖嘗到一點淡淡的苦味兒,卻不知猛然想起了什麽?‘嘩’的一聲,盡數全吐了出來,又接連了一串兒的幹嘔,那架勢,簡直快把膽汁吐出來了。

“萬歲爺?萬歲爺!!”蘇諾連忙抱住他的肩,用力去拍他的後背,幫他順氣,“這到底是怎麽了?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麽回來就這樣了?”

一伸手把茶潑到地上,蘇諾對着跟啓元帝出去的宮人們怒吼。

不怪她生氣,啓元帝早上出去的時候還活蹦亂跳的呢,這到晚上一回來……好嘛,橫着擡回來的,什麽都不說,進屋就吐,吐的額上青筋都暴起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懷孕的不是她,是啓元帝呢。

她這肚子都三個多月了,都沒吐成啓元帝這樣兒。

“娘娘……”安适意抹着冷汗顫微微的站出來,湊到蘇諾身前,小聲兒的把永和宮的事兒,事無巨細的全說了出來。

說真的,他腸子都快悔青了,就因為黃家隐退的幹淨,識趣兒!萬歲爺也賞了黃貴妃兩分面子,他就跟着疏忽了!往常,萬歲爺去永和宮的時候,哪回不是元娘娘吩咐着用乾清宮的小廚房送膳食啊,就這回,萬歲爺心疼元娘娘有孕,怕她辛苦,他也嘴懶了,忘了囑咐一聲,結果……就……

太大意了啊!

“趕情是這麽回事。”蘇諾手上不停,臉上卻表情卻很怪異,有點囧囧噠不知該說什麽好的感覺。

黃貴妃進宮一年多都沒侍過寝,這她是知道的,做為一個後妃,想争寵卻張不開嘴,用補‘那啥’的粥品暗示一下,也說不出什麽錯來,只是……

唉,這還是吃虧在情報不明上頭啦,一般來說,家中妻妾幫男主人弄個雀兒粥補補‘那啥’,即是調,情,也閨房情,趣,不算錯事,有那風流的,說不定還樂不得的呢,只是啓元帝……他特殊啊,他對那玩意兒有心理陰影啊。

柳雪那次‘下鞭’事件已經弄的啓元帝草木皆兵,平時連春卷都不吃,黃貴妃若是直接做成旁的菜還好,啓元帝看見了頂多就是犯犯惡心,他又不是個愛牽怒的性子,知道黃貴妃不清楚內情,頂多也就是自個兒生會悶氣,不會怪罪什麽……

可是……偏偏黃貴妃要把那玩意兒跺成肉泥熬成粥……還不告訴啓元帝,等他吃完了在說……真是……不吐你一脖子吐誰脖子啊!

本來,她懷孕了不能侍寝,啓元帝身邊沒別人,讓一個皇帝幹憋小一年這種事,蘇諾也沒妄想過,并肩王一派的袁福兒和良如玉,啓元帝不會碰,餘下的幾個小妃嫔份位不夠,萬一懷了胎,生了皇子被袁福兒抱去也麻煩,算來算去,只有黃貴妃身份足夠,黃首輔又那麽幹脆利落的告老還鄉,坑了并肩王還帶走了黃家一家子,就算看在這個的份上,啓元帝也會給黃貴妃幾分薄面,不能在像往常般冷落着。

就算黃貴妃不巴結暗示,還是保持原來那種暗藏在謙和外面下的‘高傲冷豔’态度,啓元帝也還是會禦駕永和宮,慢慢的轉變和她的相處方式。

她懷孕了,黃貴妃頂上,力鬥袁福兒,讓她能安安穩穩的生孩子,然後,再選秀,百花勝開,她和啓元帝漸行漸遠……本來,她最近已經默默的勸着自己接受了這個現實了,可誰知道……

黃貴妃這麽能作啊,那一碗雀兒粥,不止讓啓元帝回味了一下‘往昔’的影子,還直接吐掉了黃貴妃日後的前程啊。

真是不作就不會死。

不用動一手指頭,情敵就自己把自己作滅了,這感覺,真是不要太酸爽!看着因為安适意提起事情經過,結果又回味起那碗‘肉粥’滋味的啓元帝趴在塌邊,連最後一口膽汁都吐出來,最後直接四肢無力的攤在塌上的可憐樣兒,蘇諾強行壓抑住想要往起彎的嘴角。

“叢蘭,你把我最近吃的那些酸果子拿來些,給萬歲歲壓壓胃。”蘇諾咳嗽了兩聲,沖一旁在門口的叢蘭招了招手,聲音中帶着一種……呃,說不出的怪異感。

憋笑憋的快破音兒了。

“是,娘娘。”叢蘭點頭應諾,上前從梨木櫃子裏抱出個灌子,又吩咐人拿來玉盤,拿起銀長筷,從灌子裏撿出蘇諾常吃的蜜棗子,酸果蔓之類開胃鎮吐的酸果,捧到蘇諾身前,想奉上去又些猶豫的道:“娘娘,吃這果子管用嗎?用不用請個太醫啊?”

萬歲爺吐成這樣太吓人了!臉都鐵灰啦,人都萎靡啦,光吃個肉粥能吃成這個效果嗎?這萬一是中了毒怎麽辦?

“不用,不用叫太醫。”啓元帝氣若游絲的出聲,他支起肘,強撐住半個身子,伸手從玉盤裏抓起兩個果子塞進嘴裏,強烈的酸甜味兒沖淡了做嘔的感覺,他沖着蘇諾揮揮手,嘆口氣,“朕無事,你別擔心了。”這了這種事叫太醫,他丢不起那個人啊。

“要不,還是看看吧。”雖然明知道不會有什麽大事,但蘇諾還是忍不住擔心,“就說我肚子不舒服,讓萬醫正來。”

一大男人,尤其是皇帝讓一碗肉粥幹掉了,躺床上只剩喘氣兒的力氣,這傳出去,好說不好聽的,叫太醫确實不合适,還不如借她的肚子,反正她是孕婦,還是後宮獨一無二的孕婦,別說一個太醫,就是一整個太醫院都叫來,旁人也說不出什麽。

畢竟,賀氏皇族的子嗣嘛……大燕人全知道。

啓元帝嫌丢人,強壓着不讓叫,可惜,他體力不支,氣短無力,最後還是沒強過蘇諾,硬是讓蘇諾給按在塌上,拿被子捂住嘴,武力鎮壓下去了。

萬醫正被叫了過來,聽了安适意的解釋之後,那小臉臘的比啓元帝都黃,顫顫微微的把了脈之後……差點直接吓尿了。

要說萬醫正這人膽子不咋樣,思維還發散,但醫術确實是不需置疑的,那碗粥在啓元帝胃裏僅存了不到兩分鐘,就吐了個幹淨,連膽汁都沒剩,可人家還是只靠把脈就把出問題了。

當然,黃貴妃那‘秘藥’是分三部分的,自服一份,熏香一份,粥裏一份,萬醫正能把出來的,也只有粥裏的問題,那‘秘藥’的完整效果,他卻是把不出來的。

不過,只這一點就夠了,黃貴妃也算倒黴,許是怕啓元帝不上勾,她在粥裏下的,正正是‘秘藥’裏催,情的那部分。

這下可算是捅了馬蜂窩了,那粥,那藥,那效果,正正戳在啓元帝的心窩子上,聽了萬醫正的話之後,他也不吐了,只是那一身‘我要咬人’的氣勢,把萬醫正吓的恨不能找個地縫兒鑽進去。

在後宮裏,當今皇帝被貴妃下藥下的吐了半宿,這事真不好往出說,啓元帝瞪着一雙充滿血絲的眼睛,跟蘇諾磨叨了半宿,主題不過一個:“什麽黃首輔,黃家人,愛咋地咋地,這輩子他都不在踏進永和宮了。”

對此,蘇諾除了‘呵呵’之外,也不知該怎麽回答。

這邊,啓元帝氣的不要不要,那邊,黃貴妃也是一腦袋霧水,莫名其妙。

本來準備好的和諧用膳,共赴巫山,珠胎暗結,一朝翻盤,怎麽忽然皇上就吐了她一脖子,拔腿就跑了?這怎麽不按套路出牌啊?

大家閨秀黃又夏,這輩子見過最髒污的東西也不過就是泥土,啓元帝這,黃的,白的吐了她一身,也把她惡心的夠嗆,招來人把自己洗的差點褪了皮,又在永和宮心理建設了好幾天之後,她才敢出門,接着繼續她未完成的計劃。

想的挺好,可惜,啓元帝不理她,黃貴妃連續在禦花園,太液池,小花園,禦書房門口,宮道邊帶人堵了啓元帝無數次,可啓元帝就是對她如若未見,而黃貴妃棄而不舍……最後連袁福兒都看不過眼,下暗旨斥她:發的什麽瘋?好端端的把個皇帝追的滿宮亂竄?這成何體統。

在一追一逃之中,黃貴妃的心思越來越偏激,尤其是袁福兒下旨斥她之後,更讓她産生一種極端的陰影心理:我過的不好,你們憑什麽過的好?

暗藏着一股毀天滅地的心思,黃貴妃看誰都不眼順,好好一個金碧輝煌的永和宮,被她襯的跟鬼屋似的,就連進宮時那張如花般嬌俏甜美的臉,也随着心理變化而轉變成了一副陰執苦相。

如此,時間轉轉來到陰歷的八月十五。

看着諸宮的宮人們忙忙碌碌的為中秋佳節做準備,而她的永和宮卻跟冰窖似的,黃貴妃冷冷笑出聲來。

我過的不好,你們就誰也別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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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中秋佳節,月圓人團圓的日子。

中秋,又稱仲秋,中秋之夜,月色皎潔,燕國人時把圓月視為團圓的象征,因此,又稱八月十五為“團圓節”。古往今來,人們常用“月圓”、“月缺”來形容“悲歡離合”,客居他鄉的游子,更是以月來寄托深情。就似蘇諾的時代,唐詩人李白有“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之句,杜甫曾作“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宋代王安石也有“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等詩句,都是千古絕唱。

中秋節是個古老的,僅次于春節的重要節日,祭月賞月乃是此節日的主要習俗。似大燕朝,便有帝王春天祭日,秋天祭月的社制,民間也有中秋祭月之風。每當中秋月亮升起,于露天設案,将月餅、石榴、棗子等瓜果供于桌案上,拜月後,全家人圍桌而坐,邊吃邊談,共賞明月,乃此節日的主要活動。

啓元一朝自然也不例外。

在八月十五這日一早,蘇諾還睡的昏天黑地的時候,啓元帝就悲催的上朝去了,早朝結束,在蘇諾約莫早膳午膳一起吃的時候,啓元帝匆匆趕到禦書房,塞了兩塊幹巴糕點(本來應該是喝粥的,但是……你們懂的!)勉強不餓了之後,就連忙趕到奉先殿去祭拜先祖,又要帶領宗室們進行祭月活動……忙的不可開交。

至于後宮呢,自然也很忙亂,各種宮宴,招待女眷就不用說了,還要開展觀花燈、月光馬兒、兔兒爺、中秋宴俗、舞火龍、燃寶塔燈、竊瓜祈子、中秋博餅、祭月燒香鬥等等一系列的活動。

好在,中秋屬團圓結,不似年宴時,還要把京中三品以上的官員诰命全招到宮中來,中秋佳節是家人團聚之節,無論前朝後宮,官員們只需在拜月結束後,就可各歸各家,各找各媽,後宮中只需設一小宴,宴請宗室諸子弟便可,也就是說,只請姓賀的,旁人愛哪兒去哪兒去。

至于大燕國姓賀的到底有多少……呵呵……連男帶女都算上,不超過二十人。

可想而知,宗室女眷們也沒幾個,完全可對比啓元帝那稀少的可憐的後宮妃嫔。

時至酉時末,天将将擦黑,啓元帝還在乾坤殿裏跟宗室爺們們扯皮,後宮裏已經擺滿了各種宮燈,寶塔……

在指定宴客用的交泰殿中,黃貴妃正皮笑肉不笑的坐在下首,一言不發。

因為後宮實在是沒啥人,于是目前的宮權還是掌握在黃貴妃手裏,中秋宴嘛,自然也是她來準備,至于袁福兒嘛,雖然高坐上位,但誰都知道,她這皇後就是個擺設。

攝政王變成了并肩王,手下的權利被皇帝刷下去大半,現在不過是茍延殘喘,宗室中人普遍對并肩王沒什麽好印象,這也不奇怪,當初先帝崩了的時候,他們這些正經的賀姓爺們都得不到輔政的權利,并肩王個外八路的王爺,憑毛執掌乾坤啊?

難道就因為你跟馮太後關系好?憑你貨大嗎?

你們這對‘那啥’夫‘那啥’婦,軍,政勾結打壓了賀室這麽多年,好不容易得天之幸,啓元帝是個有能耐的,他們這群沒膽沒權的宗室,不能給啓元帝雪中送炭,還不能給你并肩王落井下石嗎?

如此,這段時間并肩王也算是倒了血黴,他是文官,并無軍權,有軍權的是馮太後,當初也是因為馮太後和他軍,政勾結才能把持住朝政,可現在,有兵的馮太後一走渺無音信,徒留他一個文官苦苦支撐。

正所謂,文人造反,三年不成,耍筆杆子的到底幹不過手裏有槍的,啓元帝親政之後,手裏就握住了十萬龍庭衛,八十萬府軍,要不是因為并肩王經營已久,朝中勢力盤根錯節,他不願意動的太急,引的朝堂震蕩,拉下去太多官員的話,啓元帝也不會等到現在才動手。

袁福兒在宮中之所以高高在上,全是因為有個當‘攝政王’的爹,現在,‘攝政王’變成了并肩王,又眼看着就要成為了‘先王’了,自然而然的,袁福兒在宮中的地位就尴尬到了極點,哪怕她是從正德門迎進來的皇後也一樣。

在衆人眼裏,她還不如黃貴妃呢,雖然人家黃貴妃只是個貴妃,家裏人還跑的無影無蹤,但最起碼,人家的相貌很‘正常’啊,現在受寵的元貴嫔有孕了,後宮又沒多少美女,指不定人黃貴妃哪天就翻身了呢!

起碼,黃貴妃具備了最基本的‘翻身’條件,而不像袁皇後,啓元帝寵愛她?誰上誰下啊?那麽精致的萬歲爺配上如此雄偉的袁皇後,不看男女的話,其實……還挺順眼的啊!

衆所周知,袁皇後的處境比黃貴妃要尴尬十倍,就憑宮權還在黃貴妃手裏這一點,她就比袁福兒強上百套……所有人都這麽想……只有黃貴妃一人除外。

黃貴妃覺得,她進宮後經歷的一切,都有如地獄般痛苦,黃家的失勢和離去,更是撕裂一樣的背叛,而前次,她不顧尊嚴的邀寵,卻換來啓元帝的鄙視,她三番四次的追趕,也只得了滿宮妃嫔的恥笑,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生命從未有過的折磨。

(啓元帝:靠啊,朕不‘鄙視’你,難道讓你用藥弄廢朕嗎?)

常言有雲:心中裝着什麽,眼中就是什麽!心中裝着陰暗的黃貴妃,眼中看到只是滿宮的鄙視,衆人的恥笑,就連平常小宮女正常的說話,也被猜疑是在恥笑于她……

過度壓抑心情的結果就是,或者崩潰,或者瘋狂,黃貴妃則介于這兩者之間,她——起了跟這個殘酷的世界同歸與盡的想法。

既然活着這麽痛苦,那麽不如死了算了,可是單自己死了還不太甘心,所以,你們陪我死吧!很典型的未受過什麽挫折的自私偏執少女的想法。

自大,狠毒,還帶着那麽一點點的無知。

小宴還未正式開始,交泰殿裏只擺些了時令果子和點心,因啓元帝和宗室爺們還未到,衆女眷也就四散開來,有诰封的夫人,老夫人們說說笑笑,幫着丈夫開展夫人外交,而年輕的奶奶,小姐們,則幾個聚在一起,或賞月,或作詩,沒什麽才藝的,也都四處散逛,去賞宮燈,觀寶塔了。

袁福兒僵着一張俊臉,打扮的花團錦簇坐在上首,諾大的鳳冠和n多首飾的重量讓她覺得脖子都是硬的,微微轉轉眼珠,底下的宗室女子們說笑的正熱鬧,根本沒人理她,而平時八面玲珑,長袖善舞的黃貴妃,則鬼附身般,冷着一張臉,不笑不說話。

靠啊,以往黃又夏這小娘們算計她,諷刺她,開口群嘲她的時候,她都恨的牙根直癢癢,恨不得以後再也不見她,可如今……她真不說話了……還确實不太适應,底下人聊那麽開心,就她這麽幹坐着插不進話……真是……

哪怕以袁福兒的心大程度,也覺得确實很尴尬。

“那什麽,如玉,咱們也出去轉轉吧。”袁福兒微微側了側頭,以自己覺得很小聲,其實聲量很‘正常’的聲音建議道。

畢竟宴會還沒開始呢,現在還是自由活動時間,沒必要這幹坐着,等啓元帝和宗室們來了,這幫爺們說起話來,也就顯不出她們來了。

“呃!這……”良如玉話還沒說出口,就看見袁福兒那充滿希翼的大眼,只能把一句‘不好吧’硬生生的咽了回去,“你想往哪兒轉兒啊?”這是妥協了。

“就随便走走。”哪兒都比這強。

“那就走吧。”良如玉點頭。

兩人起身,帶着一大挂的宮女太監,在衆女眷的起身恭送下,沿着挂滿各色宮燈的宮道走去,一邊賞月,一邊說笑,越走越遠。

與此同時,蘇諾也剛剛帶人出了翠凝閣。

蘇諾懷孕已經四個多月了,肚子早鼓了出來,走路扶着腰,多少也有些孕婦的樣子,她今兒得了啓元帝的特旨,可以晚些到場,宴會嘛,都是人來人往,吵吵鬧鬧,蘇諾此時懷着身子,怎麽小心都不未過的時候,自然也領了啓元帝的好意,直等到實在拖不下去了,才帶人出門。

“唉,這大晚上的,宮什麽宴啊,老實睡覺多好!”蘇諾不情不願的挪到肩輿上,嘴裏嘟囔着抱怨道。

本來嘛,她一個孕婦,大晚上折騰她去參加宴會什麽的,簡直不要太殘忍,不知道她嗜睡嗎?一天七個時辰都不夠啊,平時這點早睡了啊擦!

“得了吧,娘娘,您這就夠可以了的,有萬歲爺的禦旨讓您宴會開始前到場就成,旁的娘娘,就連皇後娘娘也得提前兩個時辰呢。”叢蘭站在肩輿旁,翻個白眼後,擡手示意力士起駕。

四個力士雙膀使力,平穩的擡起肩輿,緩緩的往交泰殿方向走去。

此時,夜有些深了,道旁的宮燈已經燃起,四個粉裙宮女執着氣死風燈前頭開路,後頭跟着一行八,九個人悄無聲息的行走在宮道。肩輿上,蘇諾往後一縮,靠住椅背,雙手撐着下巴,腦袋一點一點的,止不住磕睡,從蘭則緊緊跟在她身側,嘴裏小聲的說話,引着蘇諾的注意力,不讓她睡着。

蘇諾半夢半醒的‘哼哈’應答着叢蘭,只覺的迷迷糊糊的,正在她用遲鈍的腦袋想着自己的狀态好像有些不對的時候,一股大力忽然從左邊傳來,在宮女們刺破耳膜的驚叫聲中,整個肩輿被橫着掀翻了過來,蘇諾只來得及抱住肚子,就斜着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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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郎星稀,通往交泰殿的宮道上,随着肩輿的翻覆,此起彼伏的凄厲女聲響徹雲霄。

蘇諾在半空中畫出一道優美的孤線,以力拔山河之勢,大頭朝下之姿,沖着一個挂在角落裏的,足有半人高的走馬燈氣勢洶洶的撞了過去。

這一下要是撞實了,別說孩子了,估計連腦漿子都得飛出來。

“娘娘。”叢蘭發出一聲人類難以想象的尖利叫喊,以突破人體極限的速度飛奔過來。

可惜,她還是沒‘蘇諾’飛的快。

在叢蘭絕望的眼中,蘇諾筆直的撞向走馬燈,在場的宮女太監們都驚的癱軟在地,就連那個不知為什麽,歪折了腳脖子,闖了禍的力士都忍下了痛呼,瞪着牛眼随着蘇諾畫出的孤線看去。

就好像,此時飛出去的不是蘇諾,而是他們的九族,包括自己的身家性命。

蘇諾抱着腦袋,努力的縮起身子,心裏還迷迷糊糊想着這回能知道是她頭硬還是燈硬的時候,從暗處,斜次裏猛然飛過一道黑影,一把抱住蘇諾,橫着轉了兩圈,才洩去那股帶着體重的沖擊力,安全的轉到了走馬燈的陰影下。

“娘娘!!”一直沒錯眼珠的叢蘭大吼一聲,起身就想往燈下跑,可是只跑了兩步,腿就軟了,直接翻到在地上,掙紮了兩下,沒起來,幹脆四肢并用的往過爬。

“呃?嘔……”蘇諾當了把空中飛人,又被轉的兩眼冒金星,自懷孕以來一直沒找上門的孕吐終于駕臨,被人公主抱在懷裏,她捂住嘴,感覺胃裏直翻個兒。

“什麽情況?”那位斜次裏飛出來的人,抱着蘇諾走到了燈光下,健眉一挑,聲音低沉。

“皇,皇後娘娘。”叢蘭動作一停,失神的喃喃道。

彼此尖叫,癱倒的衆宮女太監也都停了下來,怔怔的看着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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