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一夜驚情(中) (19)

然出現,恍若天神的袁皇後。

場面一時寂靜,只有宮燈芯燃爆的輕微‘噼啪’聲。

“怎麽回事?好端端的這是怎麽了?”一聲清郎的女聲響起,是良如玉帶着大隊人馬從後趕來,看着眼前的‘慘狀’,不由大吃一驚。

她跟福兒是因宴會無趣,沒人說話這才帶着人出來轉轉(約會),結果轉來轉去就轉的遠了,走到了這較為偏避的小道上,福兒因看見前頭挂着個特別大的走馬燈,就定要過來瞧瞧,良如玉強不過她,也只得帶着人跟過來。

誰知,剛拐過個彎兒來,還沒等站穩呢,福兒就一個健步‘飛’身過去了啊。

還接了個‘空中飛人’轉了好幾圈,這通把她吓的啊。

“良,良順儀。”叢蘭抖着嘴唇,狠狠的咬了咬舌頭,強壓下心中的驚慌,手腳并用的爬起來,奔到蘇諾身前,上上下下的把她檢查了一遍,又匆匆忙忙的讓人去請啓元帝和太醫,然後,才恭敬的走到良順儀身邊,把事件的經過說了一遍。

蘇諾之所以會飛出去,是因為肩輿被掀翻了,而肩輿為什麽會被掀翻?卻是因為擡輿的四個力士中,有兩個都滑倒了。

皇城的各路宮道,都是有青石板鋪成的,平整而表面略帶粗糙的青石板,乃是工部特意為皇宮制出來的,防雪防滑,哪怕是四周漆黑一團,也沒那麽容易滑倒,更何況今日正是八月十五,月亮圓的跟珍珠似的,宮道旁也點着無數亮閃閃的宮燈,前頭還有兩個宮女拿氣死風燈引路……裏裏外外齊齊全全,不說亮如白晝吧,只要眼睛不瞎的,也沒個看不清的。

怎麽就滑倒了?還滑的把人直接掀飛出去?說這裏頭沒事?誰信啊!

命人拿下那四個擡肩輿的力士,良如玉帶着叢蘭親自去看了倒在一旁的肩輿和剛剛走過的青石宮道,肩輿就不說了,破破爛爛橫在道邊,椅子都快摔飛出去了,而宮道……良如玉低頭去看,一塊整整齊齊的青石板,邊角處突兀的出現了一個諾大的黑洞,正好是一個腳的大小,有小宮女伸手去試探,足足探進去半臂長。

“這麽深,怪不得那力士把腳脖子都歪折了。”這是誰這麽毒的心思?擺明了是要她家娘娘的命啊,眉黛恨的快把嘴唇都咬爛了。

叢蘭緊皺着眉,走上前去蹲下身,用手去掰青石板的邊角處,只微微一使力,那看着硬實的青石板就被她掰了下來,雙手一搓,就捏的粉碎……

“就算青石板有問題,把肩輿掀成這樣也不正常,那四個力士,還是拿住了仔細問過才好。”良如玉一直悄無聲息的站在一旁,看到此景,忍不住出聲提醒道。

“娘娘說的是,奴婢明白。”叢蘭緊緊抿了抿唇,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呃,那個……”就在從蘭,良如玉兩人一站,一蹲,目光互相對視,氣氛無語自通的時候,袁福兒打橫抱着蘇諾,一腳插了進來,“這個……怎麽辦?”所謂‘這個’……她用下巴橫了橫‘半昏半醒’的靠在她懷裏的蘇諾。

“煩勞娘娘命人把我們主子送回翠凝閣。”叢蘭跪地叩首,誠懇的請求。

四個力士是不能用了,太監派出去請啓元帝和太醫了,剩下的全是宮女,她們家娘娘現在狀态不對,半昏半醒的,她們這些人肯定沒把她擡回翠凝閣,去前頭宮宴請人……還不知道能請來什麽?安不安全……

這事從裏到外都透着不對,平時她們家娘娘就是在嗜睡,也沒有鬧成這樣都不醒的,更別說那一踩就塌,手一捏就碎成渣的青石板了,這……這肯定有陰謀啊。

現在這情況,跟在誰身邊都沒有跟在袁皇後身邊安全,沒看她飛起來有多快嗎?轉起來有多穩嗎?而且,抱着懷孕之後拼命吃,體重最少一百一的的她們家娘娘轉了那麽多圈,臉不紅,氣不喘,簡直就是無敵鐵金鋼!

而且,皇後娘娘儀仗,一眼望去少說二,三十人,看着就安全啊。

“無妨,應當的。”良如玉大方一笑,伸手扯了扯袁福兒的衣擺,大手一揮,“來,福兒,走吧,起駕翠凝閣。”

“起,起什麽?怎麽起?”袁福兒雙手抱着蘇諾,只覺得身子都硬了,蒼天啊,她懷裏這個……是孕婦啊,是孕婦啊!是那種她以往碰見了絕對離得八丈遠,看看都不看的存在啊,是那種一碰就碎,一戳就會流,産的孕婦啊!!

快來人,快救命,快點把這只‘孕婦’從她身上弄走,麻麻,兩個都手臂硬了,已經不敢動了!qaq

“你這不是‘駕’着呢嗎?那就這麽起。”良如玉撇着嘴笑,她們出來是游玩的,即沒帶福兒的鳳鸾,也沒帶她的橋輿,現在派人回宮宴那邊去取……還不夠說嘴的呢!反正福兒氣力挺大的,剛才飛的多快啊!幹脆就直接把人抱回翠凝閣得了?

左右路也不遠,頂多一刻鐘而已!

“我……”不行啊,抱着孕婦,她腿都是軟噠!!邁不開步噠!!

“奴婢替我們家主子多謝皇後娘娘,皇後娘娘慈悲。”沒等袁福兒說出反對的話,叢蘭就先一步就跪下謝恩了。

一句拒絕的話憋進肺裏,袁福兒擡頭看看滿面‘再生父母’表情的叢蘭,低頭瞧瞧睡的特香甜的蘇諾,以及一臉看熱鬧(渣燕:吃醋。良如玉:并不)不怕事大的良如玉……

抿了抿剛毅的唇,垂了垂冷冽的眸,袁福兒大長腿一邁,帶着一股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氣勢……懷抱着美人(蘇諾:不用懷疑,就是我)……全身僵硬的前頭開路去啦!

看着她背影的良如玉笑的前仰後合的。

一行人馬回到了翠凝閣,剛把蘇諾安置到床上,太醫就到了,慌慌張張的把了脈,蘇諾的胎到是沒什麽事,身體也很健康。(太醫表示:這胎太頑強了,後宮女子要都像元娘娘這麽好侍伺,估計就不會有辣麽多被抄家的太醫了qaq)但,為何人會如此昏睡不醒?太醫解釋:是因為中了迷香。

至于是怎麽中的?太醫說:他不知道!

雖然叢蘭很有把握翠凝閣進不來什麽‘髒’東西,苗太監也表示,翠凝閣無論吃用都是從乾清宮小廚房流進來了,根本不可能有什麽差錯。但是,叢蘭依然很謹慎的把蘇諾今天用過的所有東西,包括胭脂,糕點,哪怕床頭帳簾都缷下來,尋個地方讓太醫去仔細檢查了。

至于那幾個力士,她雖然是女官,但也沒資格審,那就一事不煩二主,先交給皇後娘娘和良順儀去問着,等萬歲爺回來在定奪。

□□都安排好了,叢蘭守在蘇諾床邊胡思亂想……按說,以萬歲爺看重她家娘娘的程度,一旦知道娘娘出了事,應該早就‘飛’回來了!怎麽這麽長時間沒動靜呢?難道出了什麽事?

叢蘭狐疑不止,就在她忍不住想要在派個人去請的時候,交泰殿的方向,忽然碟響桌翻,火光四起……

交泰殿,着火了!

☆、88|7.8.900.503

交泰殿外,慎刑司的鄭公公聲音撕裂,表情猙獰,雙目幾欲滴血的指揮着各路太監侍衛,女官宮娥手執水龍搶險救火。

“快,在進幾個人,把萬歲爺救出來。”鄭公公撕喊着從小太監手裏奪起一盆水,舉到頭頂,手一翻把自己淋了個從裏濕到外。

把外袍把腰帶上一紮,鄭公公蒙頭就要往燃着熊熊大火的交泰殿裏往。

萬歲爺在裏頭呢!宗室在裏頭呢!幾乎大燕國所有姓賀的都在裏頭呢!這要是真一把火全燒沒了!那大燕國的太平盛世就沒了!!!

“公公,公公!”小太監伸手去拉鄭公公,死死拽住了不讓他往裏沖。

“滾開!”鄭公公目眦欲裂,他擡腿踢出一腳,把小太監踢的在地上連滾了兩圈,在火光下,他平素一慣面癱臉上青筋暴起,顯的恐怖至極。

“公公,公公,萬歲爺出來了!!!”小太監翻滾了兩下,蜷在地上,臉上沾滿了淚水和泥灰,他瞪大了眼睛,手指着交殿殿的方向,用一種類似花腔女高音的調兒大喊着。

“萬歲爺?萬歲爺!”鄭公公幾欲崩潰的腦子頓時一清,忙擡眼去看,果然,火場旁,當今的聖人……啓元帝一手拽着一個宗室王爺,從交泰殿中走了出來。

明黃色的龍袍下擺盡數燒毀,頭發焦了一半,臉上還有些黑灰,他走的有些踉跄,表情卻異常的平靜,只是眼中……燃着一抹怒到極至的平靜。

“人都在交泰殿的冰窖下頭,盡快滅火救人。”啓元帝沉着臉,用手抹了抹被煙熏紅的眼,沉聲說。

“是,是,萬歲爺。”鄭公公忍着淚,連聲應諾。

啓元帝的安全出現,對在場所有人的意義都是不一樣的,原本現場壓抑絕望到極點的氣氛,随着那道坐鎮的明黃色身影消失無蹤,鄭公公四處亂飛,衆人令行禁止,連腳步都輕快了不少。

皇帝沒事了,大燕不會失去國主,不會民不聊生,這是蒙天之幸,萬民之福……至于宗室們嘛,呃,能救就救,實在救不了,也只能算了……畢竟,他們沒有皇帝重要。

“王叔……此事你如何看?”站在鄭公公命人避出來的黃蓋之下,啓元帝轉頭看向被他拽出來的宗室之一。

“萬歲爺!臣……”趙王伸手摸摸被燒了大半的眉毛,疼的臉上肌肉都顫了。

要麽是黃貴妃瘋了!要麽是有人指使!要麽就是有□□!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麽?

“哼,黃又夏瘋了不假,可就算她瘋了,今日這場面也不是她能布置出來的!”啓元帝冷哼一聲,燃燒着的交泰殿映入了他的黑瞳中,烈焰熊熊,“你去查,朕要知道幕後之人到底是誰?”

“臣遵旨。”趙王恭身行了個禮。眼裏直接冒了火!這一手,是想要直接滅他們賀氏全族啊,要不是運氣好鑽進冰窖裏,那就是連老帶少一個沒少被人連窩端了!

“不管這幕後的混蛋藏在哪兒,臣都一定把他挖出來!”趙王咬牙切齒。

媽蛋的,他還沒兒子呢!雖然他已經快五十了,可是他還沒放棄呢!沒兒子送終,他死不瞑目啊!

“從內務府的方向查,以黃又夏的掌控力,她根本不可能如此悄無聲息的從內務府調出這麽多火油。”啓元帝垂了垂眼。

“諾。”趙王握緊了被燒傷的手,躬身應是。

被火油燃起的火,一般都很難撲滅,交泰殿的大火足足燒了一個晚上,啓元九年的八月十五,中秋團圓佳節,在火光滿天中結束了。

直到第二天清晨,交泰殿中燒無可燒的時候,火才被水龍隊熄滅,彼時,宗室衆人,包括女眷都已經在冰窖裏呆了整整一夜。

空氣不足,寒冷,驚吓,讓原本就很嬌弱的女眷們直接被橫着擡出了宮門,往後的一個月之內,宗室挂起了四次白幡,全是那日藏在冰窖中的人。

兩位老夫人,一位老王爺,還有一位未及芨的郡主。

賀氏皇族,悲聲一片。

交泰殿中,也死傷無事,那救命的冰窖,只是東西十二宮之一的交泰殿自配的小冰窖而已,裝下宗室衆人,都已勉強,那些伺候宴會的宮女太監們,只能自找活路。

除了膽大腿快跑出火場的二十幾個人之外,剩下的足有百多人,全都被活活燒死在了交泰殿裏。

包括黃貴妃在內。

黃貴妃似乎根本沒想過要跑,她是鐵了心要跟所有人同歸于盡,她的永和宮,除了粗使宮人之外,只有一個叫桑兒的近身宮人逃了出來,剩下的,全都燒死了。

雖然啓元帝查出縱火之事另有□□,但此事的執行者到底還是黃又夏,若她沒這個心思,別人怎麽唆使也沒用,因此,啓元帝雖未直接公布黃又夏的罪行,但還是以她執掌不當為由去了貴妃位,貶為庶人,生死不可入陵,當然,她也沒什麽可入的了,早就燒成焦炭了。

交泰殿裏死了那麽多人,都燒成了一團,根本分不出哪個是黃又夏。

黃家人也因黃又夏倒了黴,黃首輔榮嘉的太子太保虛職被撸,遠在邊陲為官的黃昌宇等人也被貶到雲貴偏荒之地……那地方,少數民族彪悍,蛇蟲鼠蟻橫行,整個官縣被熱帶雨林包圍,整個兒一有死無生的所在。

在黃家人集體支邊的時候,那一團疑似黃貴妃的焦黑物體也被扔進了宮人斜。

“狠啊,太狠了。”鳳兮宮裏,袁福兒拿着寫滿死亡名單的宮冊,一邊往上蓋鳳印,一邊咧着嘴砸舌,“真沒看出來,那白嫩的跟小雞子似的黃又夏能狠成這樣,自己能把自己活活燒死就不說了,還把家裏人都給坑死了。”

“雲貴那地方,死了都沒人收屍啊!”袁福兒搖了搖頭,“真是……狠人。”

“什麽狠,是蠢才對吧。”良如玉嗤笑一聲,不屑道:“誰怎麽着她了?宮權掌着,貴妃當着,滿宮的人敬着,若論實處……怕是連你這皇後的處境都不如她,還每天擺出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給誰看啊?”

“想死沒人攔着,自盡,上吊,投井,怎麽死不是死?為何要闖這塌天的大禍,死了還要連累家人,就算她家裏人對不起她,可到底血緣相親,怎麽忍心?”

“蠢,蠢不可及。”良如玉狠狠的罵,她這輩子最看不上的,就是不知責任反怨天恨地的人。

“是狠是蠢無從定論,反正,我是做不到。”袁福兒蓋好鳳印,把宮冊合上,命人叫來送宮冊乾清宮女官。

送宮冊的乾清宮女官——衛嬷嬷跟随莫邪進入內殿,跪地叩首,“奴婢叩見皇後娘娘,娘娘千歲。”

“平身吧。”袁福兒擡了擡下巴,随手把宮冊遞了過去,“萬歲爺近來如何?聽聞很是忙碌,本宮憂心,請萬歲爺要保重龍體。”

一邊說,一邊瞄着良如玉,嘴唇微彎,只要想,她也可以裝的很‘賢惠’,很高大上。

良如玉翻了個白眼,美什麽啊?還不是昨天晚上她教的。

“奴婢遵旨,奴婢一定把娘娘的話帶給萬歲爺。”衛嬷嬷深叩首于地,把抽搐的美貌面容深深的藏在後腦勺低下。

不能看臉,不能看臉,一旦看見臉就覺得這話說的太違合了。

“嗯。”袁福兒點點頭,她本來就是想表達一下口頭關心,又不是要邀寵,意思能帶到就行了!看着良如玉跟衛嬷嬷客氣寒喧,各種想套□□消息的畫面,袁福兒抿了抿嘴,忽然開口問道:“衛嬷嬷,那個,元貴嫔如何了?”

那只脆弱的‘孕婦’怎麽樣了?太醫不是說沒事了嗎?怎麽那晚之後就在沒動靜了呢?難道真的出問題了,不能啊,她很小心噠!

“呃,回娘娘的話,元貴嫔得娘娘避護,雖無甚大恙,但她有孕在身,又吸入了不少迷香,到底對身體有損,因此,萬歲爺便命她卧床休養,以護龍胎。”衛嬷嬷回道。

“原來如此。”沒事就好,頭一回見到孕婦的袁福兒好奇心得到了滿足,也就不在說話了。

場面重新還給了良如玉和衛嬷嬷。

此時,被衆人談論的蘇諾,正靠在床上,一勺一勺的喝着啓元帝喂的安胎藥。

“萬歲爺,我真的沒事,不用喝藥了!”蘇諾哭喪着臉看着藥碗……苦死她啦!一勺一勺喝藥什麽的,簡直是太坑爹了!

“你這次遭了難,太醫說你的身體雖然診不出什麽問題,但還是小心為上,你懷着孩子,到底和平時不同……不過是安胎藥而已,吃不好也吃不壞的東西,為了孩子,忍着些吧。”啓元帝‘賢惠’的坐在床邊,一手捧碗,一手執勺,體貼的把藥吹涼了,又用唇試了試溫度,覺得行了,才送到蘇諾嘴邊,“你乖,別鬧,聽話。老實吃藥。”

被塞了一嘴苦藥湯的蘇諾簡直欲哭無淚。

“萬歲爺,您饒了我吧,我真的沒事啊!”蘇諾錘床悲鳴,有系統在,她身體倍兒,吃麻麻香,孩子簡直就是紮到她肚子裏了,就算在宮燈裏聞了一鼻子的迷香,也根本不可能有什麽事的。

“喝了這些,朕就信你沒事。”啓元帝堅決不妥協,看着瞬間把臉皺成包子的蘇諾,他微微歪了歪頭,笑着誘惑着,“這樣吧,你老實聽話喝藥,朕就帶你到避暑山莊去住陣子,可好?”

反正宮裏亂成一團,也沒人管宮物了,蘇諾一個孕婦住着太不安全,還不如先挪出去來的有保險。

“真的?”蘇諾大喜過望。

她已經有小半年沒出過宮了,自懷孕之後更是直接被‘禁足’在了翠凝閣,連禦花園都少逛,還以為生下孩子之前都沒有愉快玩耍機會了呢,沒想到……

這是終于又要出去浪了嗎?

☆、89|7.8.900.503

避暑山莊又名清晖園,距離京城約一百五十裏,乃是景帝在位時所建。

山莊是園林式建築,規模宏大,分宮殿區和苑景區兩部分,宮殿區擁有殿、堂、樓、館、亭、榭、閣、軒、齋、寺、等建築100餘處。而苑景區則可分成湖區、平原區和山區三部分。

不同與京城皇宮的威嚴華麗,避暑山莊的建築風格較為樸實,與民宅有幾分相似,青磚素瓦,裝修古樸淡雅,不施彩繪,方顯本色,顯得格外清爽、古樸、淡雅而恬靜。

既然是叫避暑山莊,主要公用自然就是避暑,建設山莊的小城,地勢很高,四面環山,風景秀麗,空氣清新,極适合消暑,平原繞水,景色怡人,具有一派江南鄉水氣息。

幾乎是第一眼,蘇諾就愛上了這個地方,顧不上實際已是金秋十月,天氣開始轉涼的事實,她堅定的表示自己是個孕婦,情況特殊,容易感到躁熱,所有非常需要避很久的‘暑’這一‘事實’。

不似先帝在位時,避暑恨不得帶着所有的嫔妃,啓元帝到清晖園,只帶了蘇諾一人和乾清宮一挂侍者,自然而然,蘇諾就占據了避暑山莊風景最好的宮殿——松柏居。

避暑山莊離京城很近,快馬只需三個時辰,啓元帝長居山莊對朝政并無什麽太大的影響,因火燒交泰殿之事,最近京城三番兩次挂起了白幡,啓元帝的心情也很壓抑,到環境清悠的清晖園來住一陣子,對他來說也是一個暫時的‘解脫’。

松柏居坐落在一片松柏林中,空氣之中滿帶清香,環林的小溪水質清澈,數尾鯉魚在水裏游蕩,甩尾濺起一片水花,出走柏林,入目是一片草原,清風吹過,草葉微微起伏,隐約可見草叢中幾只白兔飛躍而去。

簡直就是夢中的景色。

站在松柏居的正門口像遠處看……天青如碧玺,草綠如茵晖,蘇諾摸着肚子,緩緩呼吸,吐出一口濁氣,她閉上眼睛,感覺像受了什麽洗禮似的,身心都輕松了不少。

“怎麽?喜歡這地方?”啓元帝從後面抱住她,輕聲問。

“喜歡。”蘇諾睜開眼,伸手撫着啓元帝的手臂,神色充滿了驚喜和愉悅。

“喜歡也不在一時。”啓元帝輕笑的攬着蘇諾走到塌前,按着她的肩讓她坐下,“你坐了一天的馬車,想必也是累了,休息一晚,朕明天在帶你去逛。”

“萬歲爺當真?我聽說清晖園裏有很多好玩兒的地方,山上有廟宇,林間有溫泉,那萬傾湖裏還有十二座島嶼……似乎還有跑馬場和圍狩場……”蘇諾興致高昂,“萬歲爺真都帶我去看?”

“恐怕……”啓元帝垂眸看了看蘇諾五個月西瓜一樣鼓起的肚子,挑了挑眉毛,做了個無奈的表情、“不行。”

“呃!”就知道不行。蘇諾氣惱的捏着啓元帝腰間的軟肉,狠狠翻了個白眼。

啓元帝無聲的倒在塌上,做了個被傷害的表情。

“噗……萬歲爺。”蘇諾忍不住被逗樂了,她捧着肚子,歪在啓元帝身上,哈哈大笑,見她這樣,啓元帝就伸手去撫她的肚子,眼中帶着滿滿的溫柔和一絲似乎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淡淡的黯然。

“萬歲爺,娘娘,膳食準備好了。”叢蘭穿着一身淡青色的宮裝走了進來,躬身請安,聲音清亮,眉宇之間帶着一股惬意。

從後宮壓抑并危險的大環境逃脫出來,叢蘭也感到了輕松,自從蘇諾懷孕之後,她的神經一直繃的緊緊的,平時看着膳食的顏色重一些,都覺得裏面下了堕胎藥,尤其是肩輿翻倒事件之後,黃貴妃被燒死,宮裏流言四起,她更是像馬上就繃斷了的弦一樣……

什麽都不安全,哪裏都很危險……她恨不得把蘇諾變小塞進口袋裏!她知道自己的狀态不對,可是,她真的怕蘇諾出事,她們好不容易過上好日子,有了充滿希望的未來……她真的……怕蘇諾出事。

現在,她們終于暫時離開了後宮,看着剛剛清掃幹淨,還有些空蕩蕩的松柏居,叢蘭感覺像一步邁進了天堂,事實上,不止是她,翠凝閣的所有宮人都有一種猛然的解脫感。

終于,暫時的,可以放松一些了!

“擺膳吧。”蘇諾彎了彎眉毛,一雙大眼中滿含着笑意,叢蘭她們覺得輕松了,她又何嘗不是呢。

松枝木的塌桌擺上,清清淡淡的八菜兩湯,碧粳米滔香四溢,蓮子湯清新怡人。

“朕記得你近來改習性了,愛吃湯泡飯。”啓元帝拿過蘇諾的碗,用勺子舀幾勺蓮子湯倒進去,又用筷子攪勻了,才遞還回去,“走了一天了,餓了吧,快吃吧。”

“萬歲爺您真是太體貼了!”其實她更想說‘賢惠’。蘇諾笑眯眯的拍着龍屁,然後捧進碗,大口的扒了兩下,感覺到那醉人的口感……蘇諾幸福的大眼都眯成一條縫兒了。

啓元帝笑了笑,執着筷子為蘇諾布起菜來,看着蘇諾豪爽痛快的吃相,他心裏也有一種滿足感,于是,這一頓飯,他幾乎什麽都沒吃,盡忙活蘇諾了。

“萬歲爺,您別光顧着我啊,我自己來就成,您也累一天了,趕緊……”看着面前小碟裏擺滿的上尖一盆菜,蘇諾不由莞爾,她擡起頭,剛想打趣啓元帝兩句,可,一觸到啓元帝的眼,她忽然間就愣住了。

啓元帝是少年帝王,他一直英姿勃發,神采四溢。無論他的外表多麽溫和,表現的如何寬厚,都無掩蓋他發自骨子裏的帝王威盛,高傲而自持。

什麽他的眼神變的黯淡了呢?眉尖那股遮也遮不住挫敗是怎麽回事?是這段時間太忽視他了嗎?她怎麽……好似從來沒注意到他身上的頹然呢?怎麽好像一下子,他就……

‘這是……怎麽回事?’蘇諾不可置信的在內心狂呼。

【還能是怎麽回事?受打擊了呗!】系統突然冒出來,用抑揚頓挫的電子音,文藝小清新的範兒回答道【那是一個封建帝王,被稱做‘千古一帝’的明君,他的一生波瀾壯闊,被後人景仰,在世人眼中,他完美的幾乎沒有任何缺點,但,沒人知道,在他年少并不成熟的時候,他曾被他看不起的‘女人’,他的貴妃黃氏狠狠的坑了一把……】

【那一次的打擊讓他痛苦不已,無數人橫死,皇族傷亡慘重,就連他自己也差點喪命,沒人知道他在大火中奔逃時是如何的害怕,也沒人知道他在看見皇族的屍體時是怎麽的憤怒!甚至他都不能在人前表露出他的真實情緒,因為——他是一個帝王。】

【出色的政治家都是好演員,年輕的帝王也不例外,沒人看出來他平靜面孔下的不安和愧疚,就連他心愛的女子也一樣,他用壓抑的面孔和憤怒的眼神掩蓋了所有的挫敗和自責,只有在午夜夢回中,在安靜的獨寝時,才能微微的露出一個脆弱的表情……】系統悠揚的說,那種情感充沛到幾乎快溢出的感覺,就像在念法國歌劇一樣。

‘滾蛋。’蘇諾抽着額角,忍無可忍般的在內心大吼一聲,一腳把系統踢飛到天邊。

深深的吸了口氣,平複了一下心中的無語感,蘇諾不得不承認,系統那段的‘歌劇’,确實也是一針見血。

可以說,自從啓元帝親政,不,應該說是登基以來,他都是沒有受到過什麽真正的挫折的!啓元帝——他是先帝唯一的子嗣,是大燕國最毋庸置疑的繼承者,不管馮太後怎麽控制他,攝政王如何打壓他,不可否認的是,他們都無法動搖啓元帝的皇位。

是的,他年幼的時候确實受過欺壓,可他的身邊也一直都有一群忠君良将存在,他們愛戴他,尊重他,保護他,他的一切等待,都不是無用的,他只是在積累,在蟄伏。

然後,他長大了,他憋屈的政治交換了不喜歡的妻子和妃子。但是,他也得到了他想的——親政,于是,所有的犧牲都不是不值得的。

親政了,他手段頻出,他萬人擁護,雖然經歷了一些波折,可他成功的驅逐了世家,打壓了權臣,一切都是那麽的成功,他志得意滿,他春風滿面,他終于感受到了天下在手,大權在握的痛快淋漓……

可是,黃貴妃用那一場大火澆滅了他所有的自得。

一個女人,一個他從來沒看得起的女人,一個他自以為控制在手中,插翅難飛的女人,用那麽激烈的方式,燒死了他的仆人,葬送了他的族親,就連他自己,也差一點喪生火場……這感覺真是……

‘這不是普通的打臉啊!這簡直就是扒皮啊,只要脆弱一點,很容易就一撅不振啊,搞不好會打擊抑郁了啊!’蘇諾只要一想到這個,就感覺自己的臉皮都隐隐作痛,她看了一眼低頭盯着炕桌,神思游離的啓元帝,為難的捅了一下系統:‘喂,你說,我現在該怎麽辦?’

很明顯,感覺安全的環境,和感覺安心的人,讓啓元帝不自覺的放松了僞裝,露出了真實的情緒。而做為直面他低氣壓的蘇諾,卻是不能,也不願裝做沒看懂的。

【怎麽辦?還能怎麽辦?你是他的紅顏知己,真心愛人,這個時候怎麽辦還用本系統說。】系統轉了一下字幕版【安慰他啊!】字幕版上顯示了這四個大字。

‘安慰他,讓我當知心姐姐?拜托,我不是這一型的好不好?’蘇諾汗都下來了,她可是一慣的朝天小辣椒,暴,乳女流,氓形像……知心姐姐?她不是這挂啊!

【知心姐姐那麽溫柔的安慰方式,不适合啓元帝這種心志堅決的帝王,他并不需要知心姐姐式的安慰,他需要的是發,洩情緒。】系統不贊同的說【來吧,少女,別客氣,就按你的風格,激烈點!】

‘激烈點?’蘇諾眯了眯眼,轉身望向啓元帝。

☆、90|7.8.900.503

一頓晚膳,兩人吃的食不知其味。

啓元帝是本身心情不好,沒胃口,就專心于照顧蘇諾,頻頻往她碗裏夾菜,只看着她吃。而蘇諾則是心不在焉,腦子裏想的全是怎麽在不傷害啓元帝自尊心的情況下安慰他,讓他打起精神,走出陰影,心思根本沒在好好吃飯上,完全是啓元帝夾什麽她吃什麽。

連幼童都知道,食不言,寝不語。睡覺的時候不說話,吃飯的時候要認真,不認真的結果——就是像蘇諾一樣,吃撐了。

“我的天啊,我的胃啊!”蘇諾倒在塌上,雙手捂着胃哀嚎着。

啓元帝也太狠了,就算孕婦能吃他也不用把八個菜全夾給她啊!她也是腦袋讓門夾了,夾給她就吃,這下可好,食兒都頂嗓子眼了,感覺張嘴就能吐出來。

“你說你,你吃不了到是說一聲兒啊,誰還能強迫你不成。”啓元帝哭笑不得,真是又心疼又生氣,剛兒看她吃的時候心裏還暗驚,平時看着飯量很正常啊,怎麽剛挪個地方就比三個男人吃的都多了?難不成是在宮裏心情太壓抑所有一直胃口不佳嗎?

按眼前這飯量,元兒起不是自有了身子之就一直沒吃飽過?泛起這個念頭,他心裏就生了不少內疚和憐惜,所在才一起給她夾菜,哪成想……

她竟然是心不在焉,注意力根本沒在吃飯上頭!又不是家雀兒,不知道饑飽……啓元帝簡直就是無語了,可是看着蘇諾躺在塌直哼哼的難受樣兒,他還是忍不住心疼,伸出手去輕揉着蘇諾的胃,讓她舒服些……

揉了一會兒,蘇諾的眉頭微微放松下來,可嘴唇卻輕抿着,顯然效果并不太好,啓元帝也只能無奈的問:“還是難受?要不朕叫個太醫來,幫你開些消食的藥?”

避暑山莊有備用的太醫,啓元帝本身也帶了幾個太醫院裏醫術一流的,雖然沒哪個能比的上萬醫正,但開些消脹的藥到還不在話下。

“不用,不用,我沒事了,用不着叫太醫。”蘇諾哀嚎着爬起來,驚恐的無以複加,拜托,因為吃撐了叫太醫,這簡直就不是丢人可以形容的好不好?

這簡直就是太丢人啊!

“胡鬧,怎可諱疾忌醫?”啓元帝皺着眉訓了她一句,聲音并不嚴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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