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就是丁戈

丁戈将一只和自己的頭差不多大的鱿魚板塞進嘴裏,接着把牛肉火鍋滾燙的湯灌下喉嚨。

“別吃這麽急,”鹈飼謙和地笑着,對他的大飯量表示驚訝,“還有的是。還想要些什麽?”

丁戈長噓了一口氣,說:“飽啦。真好吃。一頓飯花了這麽多錢,在國內是想都不敢想的。”

“以後你想吃什麽,就找我好了。”鹈飼大方地許諾。

丁戈掏出根煙插進嘴縫,無力地仰躺在榻榻米上,電視頻道在他眼皮轉瞬之間不停地變化,直到東視一條插播的新聞引起了他的注意:

“各位電視機前的觀衆朋友們,我是東視社駐美記者服部中原,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愛達荷州麥凱市北部的山地,衆所周知今早美國黑蠍——Ⅱ號衛星已向全世界轉達了這顆偏離軌道的中型隕石将要于12時左右落入地球的信息,附落地點距軍部估計差了15裏地。目前該隕石就在我的身後,當地軍方和警方正在控制現場,因為它的撞擊引起不小的恐慌。請随我們的攝像機鏡頭去看一看……”

丁戈的眼睛半眯起來,慢慢地呷了口茶。

“瞧,這一片像被撕裂了的紙似的地面,已經過去兩個多小時,仍然冒着煙,帶起大量的塵土顆粒,在空中久久不散,而附近表層的土居然還是溫的,隕石正下方的土幾近燒焦。帶起的淩厲無倫的風刀也折斷了六棵本就不多的樹,好在現場沒有農場,距居民區也較遠,這才沒釀成重大傷亡。本來出于對這天外來客本身噸位的顧慮,估計到它沖入大氣層受到強大摩擦熱灼燒後仍能保留相當的部分,軍部原打算發射導彈攔截,但該隕石速度出奇地快,從到達對流層至沖入地面造成直徑400米的深坑總共不到4秒鐘。距離最近的農場主佩肯-道森說……”

電視上立即現出一張被隕石撞擊過的臉,大聲喊道:“當時可吓死俺了!俺還以為地球要爆炸了呢。”

丁戈輕蔑地笑笑,揉揉鼻子。

“在當今科學技術如此發達的時代,人們已經不再對雷鳴、電閃、火山爆發、地震、海嘯、龍卷風等自然災害産生恐懼感了,但恐懼是人類從混沌時期帶出的本能之一,如果親臨現場的話,你也不能不為之顫栗……”

佩肯擠進鏡頭喊:“不錯,難道日本人能因為提前知道廣島上空扔下來的是原子彈,心情就會輕松愉快嗎?”

服部禮貌地把他推開,繼續說:“科學家們已親臨現場,向居民解釋了隕石的原理,但仍無法撫平如此深刻的恐懼記憶。該隕石對社會各界産生了巨大影響,将全世界近二十億人的目光從中東火藥庫轉移,而且很難說中東宗教與種族沖突形勢會否因無人喝彩而發生新的轉機。之所以有這麽大的威力,是因為這并非一顆普通的隕石,它的外表有多條深入內核的暗紅粘液,而且還冒着氣泡,仿佛上了色的強酸,這使隕石遠處看來呈現不可思議的紅褐色,好似一大塊德國黑火腿。現場有科學家做鑒定,仍無法确認該物質的屬性,但它決非混合物,最大可能是類似三氧化二鐵的外太空稀有金屬的變種化合物。由于這種奇異外形使得該隕石身價倍增,在無限制展覽的前三天裏,已有數十萬來自世界各地的旅客摸到了它,這象征着人類與外宇宙的新接觸。”

丁戈的眉頭漸漸繃緊。鹈飼看到他這副樣子,不明所以。

“針對這顆紅色隕石的出現,中美洲的古老宗教‘衆神之戒’教主雲拔在墨西哥城發表相關演說,認為這是地球大浩劫的預示。‘衆神之戒’至今已吸收了四億七千萬教衆,達到該孝歷史上的最頂峰,目前數量仍在為斷增加,而且許多基督教和其他教徒也紛紛放棄原來的信仰而皈依‘衆神之戒’。這種趨勢引起有關人士的擔憂。科學界認為,宗教作為一種原始人類解釋未知世界與神秘事件的假說将随着科學技術的日新月異而逐漸退出人類歷史舞臺。基督教伊斯蘭教,佛教等古老宗教作為全球近半數民族精神支柱的一部分,我們無權也無能力迫使他們放棄,但決不容許新的宗教産生,因為科學誕生後,迷信便無法繁衍,失去了滋生的基本溫床。

“雲拔聲明,自己的宗教亦是科學的,但他們在研究世界最尖端最新銳的超前科學,目前人類的科技水平是無法達到的。當記者詢問起近幾年全球因‘衆神之戒’引起的暴動和虐待甚至自殺行為時,他表示當人類的科技發達到他所能認同的标準時,這一切自然會真相大白,若他現在說出的話,相信也沒人會懂,因此他保持緘默。梵蒂崗現任教皇烏瓦羅一世說,這次隕石撞擊事件純系巧合,而作為一個相當不好的影響是它成了某些邪教勢力和恐怖分子宣傳迷信和制造混亂的引證。教廷方面一再表示,《聖經》中亦記載了類似的預言,而其它宗教的經典上也有不少相關的記錄,單這一點根本不足為憑,希望各界人士對此能有比較客觀的認識。同樣被‘譽’為國際大騙子的中國學者程科發表評論說:隕石降落是無法預言的,但這顆隕石的降落卻決不是偶然。”

鹈飼笑着對丁戈說:“這幫騙子,事後諸葛亮,專放馬後炮。”

直到新聞報道完畢,丁戈才站起來。鹈飼饒有興趣地說:“看來你對國際局勢還挺關心啊。”

丁戈說,操。

菊代盈子仰面倚在沙發上,看着電視正在播出的靈異專欄。

“你信有鬼嗎?”節目開頭總是有個相貌平平的家夥在重複這句廢話,“如果你相信,那麽鬼就真的存在!”霎時,這家夥立即變成一只披着腐肉的猙獰怪物。

每當看到這裏,菊代總是閉上眼睛,盡管這節目播出很多次了,可她還是很害怕看到這個鏡頭,雖然她知道這無非是個娛樂節目。

“您能解釋一下許多不可思議的事發生的原因嗎,森山教授?”說着他問這位二戰日本軍人的孫子。

“人類總是無端地在給自己增加心裏負擔,這就是所謂的恐懼。其實科學還沒有發展到能夠解釋這些奇怪現象的地步,我們無法理解這種現象的原由,自然而然地就給它塗上了靈異、迷信的色彩。事實上在古代,人們把打雷、閃電、日食、月食都當成了神的顯靈,而在我們現在看來都很平常。所以說當科學發展到一定程度時,我相信所有的謎都會一個個地解開,迷信也就會理所當然地被破除了。到那時候,我們将會得到明确的答案,并且會更加深刻地了解‘神秘’存在于這個世界的意義。”

菊代很讨厭這種毫無結果的啰嗦,然而她早已麻木。

“啪!”一只冰冷得沒有絲毫活氣的手搭到了她肩上,菊代尖叫起來,随後看清是丁戈,沒好氣地罵道:“這麽晚才回來,死哪兒去啦?吓我一跳!”

丁戈的臉色煞白,步步逼近:“吃的,我要吃的……”

“自己去冰箱找啊。”

“剛扒完,除了冰還是冰。”丁戈晃晃雙手。

“你別成天賴在這兒白吃白喝,有功夫趕快想辦法去打工付清這個月的房錢吧,不然就找別人當你的房東。……喂!無賴,快放開它,你怎麽什麽都敢吃?”菊代生氣地跑過去,搶下丁戈手中的變色龍和打火機。

菊代抱起變色龍,厭惡地說:“我真奇怪了,中國人都像你這樣嗎?”頓了一會兒說:“櫃裏有方便面,開水在廚房,自己去泡吧,早點睡。”

清晨的暈彩漸漸染紅了淡去的黑暗,飛機也漸漸停止了移動,彈間雪卻仍然不想下去。機場的日光随着時間的推移變得強烈而惡毒,驅散了本來就很淺薄的雲層,給每個人腳下都粘上一條狹長走形的陰影。彈間宙輕松地推着行李箱,回到故鄉的感覺令他冷漠的性格中多少溢出了幾滴激動。通過檢查後,彈間宙立即打聽槍店的位置。臨走時除了盤店得到的錢以外,司科特還給了他兩千美元,彈間宙全部用來購置武器。如果從澳洲直接攜帶武器則通不過機場的檢查,平民消費用的槍店多是獵槍,而真正用于自衛的沖鋒槍和來複槍都是五年前的宿貨。彈間宙出了槍店,遠處站着正在等待他的姐姐,她的樣子凄涼而又無奈,眼眸中僅有的光彩又像是在等待別的什麽。

“我要找個工作。”彈間宙邊收拾邊說,“在這之前先得解決居住問題。”

“海邊就挺好的。”

“能讓你隔岸看見澳洲嗎?”彈間宙冷冷地說:“我們只找臨時住處,随時更換,否則會有危險。那個老賤人不會就這麽放過我們的。”

阿雪思忖了一會兒,輕聲說:“那我還是去教書吧,你年紀太小,再怎麽能幹也很難找到工作。

彈間宙怒氣沖沖的表情沒什麽變化,但心裏也在盤算,這妖怪母親平素做的中國菜肴他雖然也照樣學了一些,但按他的脾氣也決不再做。至于日本菜,眼下已經來到日本,也沒多大的吸引力了。

兩個人在熙熙攘攘的東京街頭同時僵住凝神靜思,與身前身後絡繹不絕的人群産生了強烈的反差,這對一些卑劣的職業來說,是上等的獵物。一個慣偷從某個角落突然沖出來,猛地撞到了阿雪的腰部,疼得她“嘤”一聲幾近跌倒,而她的皮包早已被那家夥奪走,而且跑得很遠了,速度比狗還快。彈間宙勃然大怒,他向來性情怪戾,不容許任何的欺辱,立即從包裏拿出一把剛買的手槍。阿雪慌了,抓住他的手叫道:“你瘋啦!只是一只見挎包,裝了些化妝品,沒多少錢的,快收起來!”周圍的人見到锃亮的手聳槍,都加快了步伐,但動作并沒有變化。

彈間宙追上去,那小偷已經跑到對面的馬路上了,還在不斷地招手示威,得意非凡。正值綠燈,轟轟吼叫的大小汽車伴着塵土不斷地滋擾他的視線。車流過後,他看到小偷身旁多了一個身材高大,學生打扮的年輕人,小偷還沒警覺過來,對方已經重重一拳擊在他的下颌骨上,那年輕人顯然受過專業訓練,再一記高踢腿,小偷就完全趴在地上起不來了。交警介入這件事後,年輕人三言兩語說明了情況,小偷很快就被帶走了。

年輕人穿過馬路,将皮包遞還給彈姐弟。彈間宙仔細端詳他豐姿秀爽,英俊脫俗的相貌,嘴角還殘留着自信和笑意。

“謝謝了。”彈間宙看到姐姐似乎要大謝特謝感激涕零,所以先開了口。年輕人也不以為忤,笑着說:“這些人都壞極了,專欺負咱們初來乍到的外地人。”

彈間宙眼皮一跳,反問道:“你怎麽知道我們是外地人?”

“哦?咱們坐同一架飛機呀。”那人略感詫異,“你們的飛機是在檀香山轉機的吧?我就是在那兒上的。”

彈間宙笑笑,問:“飛機上五百多人,你怎麽能記得我們倆?”

那學生一愣,随即笑着說:“小兄弟你太多心啦。我是專業學美術的,觀察別人成了職業病。如果因此而冒犯你們,請不要介意。尤其我一發呆就容易犯這毛病,因為我忽然看到你們姐弟倆,姐姐這麽清麗脫俗(阿雪羞澀地低下了頭,由于在澳洲整整十年,大家對異色人種的容貌作不出相對準确的評論,因此也很少有人說她漂亮),這位小兄弟更是眉清目秀……對了,我叫水野忠信,請多關照。我是來跟銀座染桂高校轉讀的,有什麽事到那裏找我就好了。”

阿雪被他的熱情弄得很不好意思,剛要再次道謝,彈間宙卻硬生生地回絕:“你說得太多了。”說罷拉姐姐快步走開了。

阿雪向來讓着弟弟,可走了一會兒覺得這樣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冷漠态度實在失禮,忍不住說:“阿宙,他是個好人呀,你過于敏感了。”

彈間宙聽了阿雪的話剛想要說些什麽,迎面恰好走來一個人,一時間猝不及防,兩人重重地撞了滿懷,對方手中的方便袋落到地上,裏面撒出一大堆武俠小說。

彈間宙擡頭看那人,也跟剛才的年輕人相同的打扮,看樣子都是銀座染桂高校的,年齡也差不多,只是不像水野忠信那樣俊美,長着一副大衆臉孔,長長的亂糟糟的頭發還隐着異色。阿雪剛要開口道歉,就聽那人罵道:“我操你祖先南方古猿!你媽生前沒教你睜着眼走路嗎?”

母親的陰影是彈間宙心中永遠無法愈合的傷疤,聽到這種粗鄙不堪的言語他和司科特一樣的厭惡,因為這使他想起了那個冒牌母親。而這句話逢巧又有“你媽”兩字,彈間宙不擅口舌,唯一發洩怒火的方式就是動手,可就在這時候他竟隐隐産生了片刻的猶豫,一時間說不出話來。瘋狂的命運使他對身邊的任何事物都倍加留神,他只覺得這人的聲音在哪兒聽到過,非常熟悉,非常深刻。

阿雪很了解弟弟,見他半晌也不作聲,以為是憤怒到了極點,忙捂住裝有剛買到的槍支的皮箱。

那個學生略一呆滞,似乎在為對方居然不還口而驚訝,于是站起身拍拍塵土,一一撿起撒落地上的書,說:“算啦,看情形你也算是個識相的人啦,下次走路記着把眼珠子帶上,聽見沒有?……喂,你耳朵也沒帶呀?又聾又瞎!”

阿雪向來不卑不亢,撞倒對方是弟弟的錯,但她同樣不能忍受這種過分的侮辱,于是走上前說:“你這人怎麽這麽無賴,就算我弟弟有錯在先,你也不該這樣罵他呀!”

“那我該怎樣罵他?”

“你……你說,你是哪個學校的學生,我要找你們校領導反映情況!”阿雪以前的職業是老師,深谙治服頑皮學生的技術。

對方搖頭晃腦,一臉痞子相地說道:“怎麽?您還想寫封表揚信啊?我讀染桂,有種明天到光明頂那兒找我好了。”

“你是染桂高校的?你少騙人!染桂高校的學生才不像你這樣下流無恥呢!”

“嘿!”學生來了勁:“這話既然是我親口說的,還有什麽可懷疑的?”

彈間宙劇烈地一顫,終于想起來了。他忙拉起姐姐的手說:“快走,我們快走,我不想再見到這個人了。”阿雪從沒見過他這種表情,唯唯諾諾地跟他跑開了,那學生在身後仍舊大聲咒罵。寂夜。

“只見兩條人影蹑足潛蹤,穿梭于林中,迅捷無論,前一個猛沖,後一個窮追不舍哇!”

“來者何人?”肥超追問。

“莫急,莫急,”丁戈慢條斯理地對圍着他的七八個武俠迷回答道,“前者乃獨孤鴻傲是也!”

“莫非是譽滿江湖的天下第一盜?”

“不錯,此人專好劫貧濟富,懲善揚惡,武功卓絕,尤屬輕功頗為了得。”

“另一個呢?該不會是段志城吧?”

“小黑所言極是!此人正是天下第一名捕,素有‘酒囊飯袋’之稱的段護衛。他認定最近幾條震驚武林的血案與獨孤大俠有關,于是連追了三天三夜才追上,但他的輕功稍遜一籌,跟不上獨孤鴻傲!”

“後來呢?”

“獨孤鴻傲見他緊追不放,只有決一死戰了。只見他先放出三枚菜花镖,不料段志城劍術高明,劍過之處,飛花流星,電光火石,竟毫發未傷,但卻出血不止。”

“啊?這卻又為何?”衆人大驚。

“這麽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明白!你有沒有認真聽?”丁戈生氣地斥道:“毫發未傷而又出血不止,那自然是刺在肉上了!但段志城鬥志高昂,使出了絕技!”

“那獨孤大俠豈不危險?”

“他拔劍應付,但卻突然狂噴鮮血,捂住胸口!”

“莫非中毒了?”

“此事說來話長!獨孤鴻傲當日正好劫了當朝皇上押給河東镖局去長江赈濟災民的十萬兩黃金,,誰料到泰山八狗與涼州十三雞暗中使詐,以絕世奇毒‘瀉腸散’混入酒中,把獨孤大俠苦練半生的內功全變成屁放跑了!”

“這般如何是好?”

“不怕!那姓段的亦絕非乘人之危之輩,他約定了3個月之後再決勝負!”

學習委員神尾薰端坐在座位上閉目休息,聽到這些幼稚的故事,輕蔑地一笑。

電鈴響起來,同學們一哄而散,班主任一招白鶴晾翅,撞開高一(四)班本來就不結實的門。

“各位同學,我們班又來了一名新成員!”侃神伸開手,“請進,大家鼓掌歡迎!”

鼓掌的同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

他走了進來。他身高一米八還多,又結實又魁梧,頭發修飾得很精致,連分縫都沒有一點兒歪斜,一張冷峻剛毅,棱角分明的俊美面孔上,深邃的眼眸幾乎可以看透所有人的內心世界,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嘴唇。身上還有一股男式香水的淡香馥味。

衆女生歡叫起來。菊代也忍不住盯着他看。

“請水野君介紹一下自己。”班主任說。

那人掃視了一回全班同學,慢慢張開了嘴,聲音非常清朗:“各位同學,大家好,初次見面,以後還請多多關照。我叫水野忠信,來自北海道的山溪,很高興能夠認識你們,謝謝大家。”

掌聲再度響起,尤其是女生們拼命鼓掌,恨不得立即投入他的懷抱去感受他的胸毛。侃神見他這般健談,更覺相恨見晚。

丁戈斜着眼睥睨着他。水野在環顧全班時感受到了丁戈,但只停留了不到半秒,立即移開了。

很快,水野的藝術才華被發掘了,正巧桐繪拒辦黑板報,所以師生們指定水野來辦,水野也不推辭,但沒有明确表示。

下午的地理課,地理老師提出了幾個比較刁難的問題,無奈誰都不會。正值要發怒時,木野起來從容不迫地回答了,贏來一片女生的喝彩和男生的怒目相向。

“瞧見沒,你們身為東京人卻不知道本地的地域特征,而人家北海道的同學都會……”地理老師忽然頓住了,因為他聽到了一陣輕微的呼嚕聲,這聲音來自教室後方角落的一個叫做丁戈的傳說中的男人。

“丁戈,站起來!”

可是當一個人真正入靜時,就聽不見任何聲音了。

不過他仍能夠感覺到疼:“哎——呀!”

地理老師已鉗住他的耳朵,并以此為支點将他整個身體撬了起來。

丁戈睜開眼睛,瞳孔裏映出了一頭豬。

“你看什麽?”地理老師循循誘導,引他入彀。

剛睡醒的人一向比較現實,于是丁戈直言不諱地回答道:

“豬。”

丁戈罪有應得地被拖進辦公室,地理老師對島田鳴冤道:“看看你的好徒弟!我講課他睡覺,打呼嚕攪亂課堂,最後還罵我!”

島田點點頭,深沉地說:“我早就想跟你好好地談一談了。平時對你的印象就不怎麽樣,已經開學一星期了,幾乎各科老師都說你無可救藥。你說你還來念書幹什麽?成天睡覺,打臺球,喝酒,抽煙,尤其是好吃懶做,這附近除了殡儀館你哪個館子沒下過?給班級造成了極其惡劣的負面影響。對集體一點兒貢獻也沒有不說,反而讓我和其他同學們丢盡了臉面。就算我容得下你,怕是班裏其他同學也容不下你。我早就說過,生活在這個班集體裏,就是這班級的一員。正因為你是外國人,我才一次次地寬恕你,但你卻總不知好歹,得寸進尺,根本不把校規校紀放在眼裏……”

丁戈醒來的時候,是在校會議廳。

“關于今天讨論的內容,想必大家都很清楚了,”主任光明頂搖頭晃腦地說道,“丁戈這個學生,自從入校以來,不能按照中學生守則的有關規定嚴格要求自己,紀律觀念淡薄,屢次違反校規,老師領導對他進行了多次教育都充耳不聞不知悔改,為了嚴肅校紀,經學校研究決定,予以該生留校查看處分。”

衆師皆不語,內心樂開花。

“但是,”光明頂上大轉折,“我也同時發現丁戈同學內心深處不為人知的閃光點。他樂于助人,幫助過四班鹈飼同學渡過不少難關。鑒此學校再次研究決定,只給予該嚴重警告處分,再有違紀,另行處理!”

鹈飼悄悄對丁戈說:“我爸給校長打過電話,沒事了,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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